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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到的時候，通往後院的門是開著的。」托克提醒他。
「看來是這樣沒錯。」
要是他們能找到幾名被害人之間的關聯，真得要感謝老天幫忙了，也許他們可以藉此了解兇手，逐步縮小範圍、鎖定嫌犯。不過最糟的情況是，兇手也可能隨機挑選被害人。他先在鬧區鎖定對象，跟蹤對方，掌握她的住處，再擬訂計畫，等待最佳時機。如果嫌犯當真是透過這種方式選擇被害人，那麼除非他出錯，否則他們不可能逮到他。而他到目前為止，一步也沒踏錯過。
「所以她是第三個？」
當時還沒出現第三名受害者。
「那是她先生回家後開的。」比利說。「根據他的說法，當時門是鎖上的。」
「樓上書房有部電腦。你把電腦帶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最好是能把她與其他死者串起來的東西。」
他盯著那些照片，站了好一會兒，凝視這對愛侶的幸福ｈtｔｐs://m•ｈeｔｕｂooｋ•com•ｃom笑容。在每一張照片中，兩人都伸出雙臂緊緊環住對方。也許這是他倆拍照的固定姿勢，也許只是假裝，好讓世界知道他們有多幸福；不過看來不像是這樣。照片中的兩人看起來是真心相愛，充滿愛意地緊擁彼此。不知怎地，比利就是無法移開視線，不看這對男女。兩人洋溢的幸福氣息深深影響他。他們是如此喜悅、如此深愛對方、如此充滿生命力。比利鮮少像這樣受到感動。「與被害人保持距離」這種程度的專業，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比如當親人過世時，他也會表現相當程度的悲傷；不過，那種傷痛通常不會鑽得這麼深。他非常清楚這回感受何以如此不同。他才剛開始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那人幸福的表情和同樣具感染力的笑容，使他聯想到照片中的女子。悲劇因此變得真實。htｔｐs://ｗｗw•ｈｅtuboｏk.coｍ•com他想到瑪雅，想到她今天早上拉起被子，給他一個睡眼惺忪的擁抱。她試著把他留在床上久一點、再久一點、更久一點，直到整個早上過去為止。瑪雅的笑臉和眼前這排浪漫的照片完美地重疊在一起，與隔壁房裡那具荒謬、扭曲、被綁起來慘遭強|暴的女人則完全對不上邊。甚至，曾經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看見瑪雅趴在一大片血泊中。他立刻別過頭，閉上眼睛。他不曾如此恐懼。從來沒有過。
「那我們要再找誰來嗎？還是……」
托克的語氣告訴比利，最好別再問下去了。他點點頭，站起來。比利了解托克的挫折。他們沒有證據——抑或者，說得更精確些，他們有一大堆證據：鞋印、指紋、精|液和頭髮。但儘管手上有這麼多證據，他們的進度仍然和二十九天前、也就是第一次發現遭同樣手法綁縛並殺害的女性屍體時並無兩樣，找不到www.hetubook.com.com可以逮捕的對象。兇手似乎全不在意是否留下證據。從這種目中無人的舉止研判，警方可能沒有嫌犯的相關紀錄：而兇手的作案手法太過井井有條，所以根本不可能「不小心」留下證據。照這樣看來，這個人應該沒有前科，至少應該沒犯過重罪。但他願意冒險，或者被迫冒險。這兩種可能同樣令人憂心：因為他極有可能再度犯案。
「再看看吧。」
他絕不能讓這種慘劇再度發生。他很清楚。他絕不能讓暴力和恐懼進入他的內心，任其荼毒肆虐，毀滅愛，令他恐懼、反覆焦慮。他必須將私生活和工作徹底切割，他非常非常清楚這有多重要。如果不把兩邊分清楚，並保持距離，他極可能兩邊都不保，而失去一切。他可以擁著瑪雅，緊緊抱住她，但他永遠不會和她分享心裡的感覺。那感覺太黑暗、太深沉，無法與兩人的關係共存。每次回到家，他總會久久地摟住她不放和-圖-書。她會問他為什麼，而他會撒謊。他不想坦白，不想讓她知道真相。比利轉身，收拾桌上的筆記型電腦，然後下樓去找瓦妮雅。
「我說了，再看看吧。」
至少這一回沒有人失去母親。
托克下樓時，比利正跪在大門邊檢查鎖頭。他轉頭看他老闆。
「我會再問他。瓦妮雅呢？」
比利幾個大步跨上樓梯，瞥了浴室一眼——烏蘇拉還在裡面蒐證——然後進入書房，書房有夠小，搞不好不到兩坪。書桌和辦公椅放在角落。椅子底下鋪著一塊壓克力軟墊，以免椅輪刮壞實木地板。一張低矮的長條凳上擺了印表機、數據機、路由器、紙張、文件夾及其他文具用品。書桌上方的牆壁掛著一面長型相框，裡面擺了八張照片：有一張是被害人卡翠娜的獨照，照片中的她站在蘋果樹下，對著鏡頭撤笑：深髮。頭戴草帽，一襲白色夏裝，宛如瑞典夏日的宣傳廣告，拍攝地點也許在厄斯特朗（Osterle和-圖-書n）。做丈夫的理查同樣也有一張獨照：站在帆船船頭。掛著太陽眼鏡，一身黝黑。神情專注。其他照片全是兩人的合照。緊緊相偎，環抱相擁，笑容滿面，看來他們經常到處旅行，有張照片的背景是白色沙灘和棕櫚樹；比利認出其中兩張，分別是在紐約與吉隆坡拍的。顯然兩人膝下無子。
「在外面。她才剛到。」
「目前看來，沒有強行侵入的跡象。顯示當時應該是有人開門讓他進來的。」
「他確定？受到那麼嚴重的驚嚇，他整個人看起來都茫了……」
「但他滿肯定的。」
「我的意思是，你想想，這兜手擺明在模仿……」
「等等你順便載瓦妮雅回去。你們一起把所有的東西再檢查一遍。」
比利沒把問題問完。托克知道他真正想問什麼：我們要找瑟巴斯欽．柏格曼來嗎？托克也曾有過同樣的想法，但他隨即抹去此念頭。事情很明顯：找他來的壞處遠遠大過好處——但這是昨晚之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