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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早晨和哈洛森期望的一模一樣。
「沒得討價還價，我要在那裡。」為了強調意見，哈洛森差點拍桌；不過他在離桌面一公分左右的地方剎住了。因為是圖書館，海德判定理由，因為哈洛森沒道理擔心警衛聽見這個方向傳出巨響。
海德眼神變暗，但哈洛森有備而來。他抛出準備好的理由。
「你跟瓦妮雅．李納會面的時候，我要在場。」
「我從來沒答應過你。我沒答應你可以見她。」他有些得意。「我說你可以打電話，但沒說你可以見她。這應該值得換你一個答案。」
「我覺得沒必要。」海德冷靜重申。
「謝謝妳。」
他抵達辦公室時，安妮卡已端坐在位子上。那當然。
「我知道。我聽見了。」她親他。
哈洛森站起來，火速衝出辦公室。
「所以，假如我去告發我們的小交易——也就是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藉以和你換取我想要的東西——你認為他們會相信你，不相信我？」
哈洛森把信重讀一遍。海德打給瓦妮雅．李納，結果現在她要來勒賀加，而且是今天。
結果如他所料，他上班遲到了。
「哦。恭喜。」
「我可以否認。」
一點都不好。
「謝謝。」
哈洛森把檔案往旁邊推，讀起郵件。
在海德的內心裡，他看見自己倏地站起來，一個動作上前，扣住哈洛森的腦袋，用力往桌上和圖書敲；在這位典獄長及旁邊的警衛還沒反應過來以前，他看見自己繞過桌子，將哈洛森的腦袋往後一扯，兩隻手掌扣住他太陽穴，用力一轉；他彷彿聽見他頸椎斷裂的聲音。
沒等她回答，他逕自走進辦公室；抖掉身上的夾克，在辦公桌前坐下。他打開電腦，拿起《勒賀加，二〇一四的目標與展望》；才翻開第一頁，安妮卡便敲門進來，把印好的信件遞給他。
他當然沒必要向安妮卡道歉。不過，這只是話術，讓他有機會提到他有事慶祝；他想讓每個人都知道。但安妮卡看起來不怎麼感興趣。
「有人會相信你嗎？」
「我覺得沒必要。」
有那麼幾分鐘，他考慮是否要潛入海德的牢房，把珍妮的照片及那一瓶一罐給搜出來：但是，萬一事蹟敗露，他要怎麼解釋為何他會出現在海德的牢房？突襲檢查？可這不需要他親自出馬呀，這不是他的工作。這麼做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可疑。而且。萬一他沒找到那幾樣東西呢？不行，看來目前最好的辦法還是批准會面申請，然後再向瓦妮雅施壓、打探消息。雖然這計畫稱不上理想，但關鍵就在他要怎麼運用收蒐集到的資訊。瓦妮雅勢必得向托克報告，而他可以趕在托克前早一步行動。事情仍然有希望。
哈洛森跳起來，啥也不說扭頭衝下樓。海德冷笑。計畫進行和-圖-書得相當順利。
然而。就算這幅景象再誘人，他仍不打算出手。不過也該是表現誰才是老大的時候了。
「結婚週年快樂，親愛的。」他放下托盤，傾身吻她。她伸手攬住他的頸子，拉近他。
鬧鐘六點半響，他立刻起床。珍妮窩在她的那一邊，沒醒。他輕手輕腳關門、套上T恤短褲。然後下樓往浴室走。此刻的心情令他想起耶誕節或生日大清早醒來的那一刻——開心得冒泡，心知眼前即將展開完美至極的一天。上完廁所，迅速沖個澡，轉進廚房。他先用平底鍋隔水加熱融化巧克力棒，接著再取出昨天下班順道買好的草莓，一顆一顆沾上巧克力醬，再把沾醬的草莓放在盤子上風乾。下一步輪到烤麵包機和煎鍋。烤麵包，煎培根，蜜瓜切片。打四個蛋，拌鮮奶和奶油，打勻，倒進平底鍋。繼續烤麵包。燒開水，茶包放進茶杯。開冰箱拿起士片和草莓果醬。最後把全部食材擺在他們家最大的托盤上。哈洛森對自己相當滿意，再一次檢查成果。接著，他出門走向他的車，拉開儀表板下方的置物箱，摸出一個紅色小盒子。戒指，金戒指，鑲了鑽石和兩顆紅寶石。自婚後隔天起，他不曾送過珍妮任何禮物；應該說他不太了解自己應該準備禮物。珍妮的朋友和他的女性同事聽聞珍妮婚後不曾收過禮物，個個訝異萬分；要不然就wｗw.ｈeｔuｂooｋ.ｃｏm•ｃoｍ是如韋斯特羅斯警局同事瑪格麗特所言：「所以珍妮在新婚夜之後，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彷彿他這個丈夫不算「好處」似的。可是珍妮從沒提過，沒說過一句失望，沒暗示過一句她懷念前人為結婚紀念日買禮物的傳統。現在，她即將得到她的禮物。等了五年才拿到也許太晚，但總好過永遠得不到吧。
結果不是那個新來的，是哈洛森。海德闔上拿破崙傳記，推向一旁。哈洛森朝站在不遠處的警衛點點頭，直接拉開海德對面的椅子坐下。他傾身越過桌面，神情急切。
「我的牢房有你給的……禮物。」海德繼續。「請問你要怎麼向上頭解釋，為什麼偷渡這些東西給我？」
「維克托稍早打電話來。」安妮卡繼續。「他寄了封電子郵件給你，希望你盡快回覆。」
「我要在場。」他低聲說。海德不確定他壓低音量是因為這裡是圖書館，還是他不想讓警衛聽見談話內容。伹這不重要。
哈洛森靜靜坐著，不發一語；他感覺自己好像棋盤上只剩一枚騎士的棋手，而他的對手卻突然多了座皇后。
哈洛森奔回屋裡，將小紅紙盒放在托盤上。完美。他端起托盤上樓。
「這樣的話，我不准你見她。」
「你打算把你整個事業全賭在這上頭？」
海德坐在圖書館二樓的老位子，聽見有人重重踩著樓梯上樓。一股不悅掃過心頭。htｔps://ｍ•hｅtubook•com•com是那個新來的嗎？如果是的話，他一定要盡快和伊格爾談談，讓伊格爾去找那個新來的傢伙好好說明。在這裡可是要好好守規矩的。他的規矩。
海德依舊不動聲色，唯有兩道豎起的眉毛透露他的情緖。「真的？」
他好愛她。
「那你要怎麼解釋我為什麼有那些東西？」海德的語氣再平常不過，與他凌厲的視線形成強烈對比。
「很好。再麻煩妳拿進來給我嘍？」
「妳不能把它印出來嗎？這樣比較快。我電腦還沒開機。」
哈洛森點頭。談話方向丕變，令他感覺不甚踏實。
「真的。」哈洛森望進那對深沉、懷疑的眼眸，希望他的語氣和他希望的一樣堅定。
「湯馬斯，你看起來是個頗有企圖心的男人。」他靜靜陳述，但字字精準，每個音節皆施以足夠的張力。「如果我說錯了，還請指正，不過我認為你似乎相當重視這份工作。」
哈洛森重重跺回辦公室。事情完全沒照他的計畫走，現在他不得不批准特調組的會面許可了。海德準會撤下他，單獨與瓦妮雅．李納見面，但他還是可以確保會面結束後能立刻找瓦妮雅問話，逼她交代他們倆在會面時說了什麼。這他辦得到。這裡是他的地盤。他說了算。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安妮卡用下巴努努他的辦公室。「在你的電腦上看。」和-圖-書她補充，以防萬一。
維克托．貝克曼敬上
「如果他們不買你的帳，問題就不只是你保不保得住這份工作了。搞不好你得在牢裡迎接寶寶誕生。」
「什麼在場？」海德誠心感到好奇。
親愛的湯馬斯：
「我做了早餐。」
「好。」
「沒錯。」哈洛森聽見自己的聲音，明白他的願望並未成真。
「抱歉，我遲了點。」哈洛森邊吹口哨邊走過她的辦公室。「今天是我的結婚紀念日。」
「內容是什麼？」
感覺不太好。
一進門，發現她醒著。對他綻開微笑。
「別人給你的。」
事關您昨日批准愛德華。海德打電話的決定。（順帶提及，這點我們也得討論一下。未來如果您想變更犯人的安全規範，希望您事先知會我一聲。）特調組晚點要來找海德問話，顯然與早上這通電話有關。特調組要來不是問題，不過照例還是得請您批准會面申請。
「你也快樂。」
「他們應該會比較相信我，勝過相信你。」
他再次端起托盤。她拍鬆枕頭、抵在牆上並調整位置。他倆肩並肩坐在床上，一塊兒享用早餐。他餵她草莓。她愛她的戒指。
今天仍有希望會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