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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請問賀曼森先生在嗎?」
「前幾天。所以,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去領他訂的東西了。」
然而回想起這幾天的相處,她真心覺得不是這麼回事。瑟巴斯欽的態度始終很一致。他真的費了不少心思得到她,設法讓她跟他在一起。所以他應該不會在她才剛搬進來就欺騙她,不會一得到他想要的就轉頭拋棄她吧?到目前為止,他對她除了愛還是愛。
「噢……請問他什麼時候過世的?」
艾麗諾不到六點就醒了。瑟巴斯欽不在,似乎徹夜未歸,他睡的那半邊床舖沒有動過的痕跡。艾麗諾繼續躺,她其實沒必要起床。這整個禮拜她都休假,而且也沒有誰在等她。
這位李納先生知道自己有麻煩了嗎?難道他在威脅瑟巴斯欽與其他警察,逼他們放棄追查?昨天瑟巴斯欽在講電話的時候。她認為她聽見的是「海德」,但他說的也可能是「李納」。都是兩個字,聽起來有點像,況且她也沒有從頭專心聽到尾。瑟巴斯欽會不會出事了?所以他昨晚才沒回家?她趕m•hetubook•com.com緊踩煞車,不再胡思亂想。不過只要起了念頭,艾麗諾.柏奎斯特不是那種會容許自己輕易放棄的人。眼前這堆文件裡有張紙條,上頭有名字、有手機號碼;敢情這些資料應該就是這人蒐集來的。她拿起手機。多了解一點應該不礙事吧?了解真相也會讓她安心一點。
然後他過世了。
她開始有條有理、逐一爬梳兩人昨天一起做過的每一件事。他是否在某個瞬間表現得不太一樣,嘗試隱瞞什麼?
讀了兩遍。
她忍不住微笑起來。好刺|激哦!瑟巴斯欽一定會為她感到驕傲,她就像個貨真價實的警察哩!
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嗎?
多完美的男人。
也許對方正好需要一次友善、能釐清事理的理性對談,聊聊誰屬於誰,或者聊聊企圖偷走某個已立下婚約的人是多麼不道德的事。她的前夫就是這樣。對她不忠,拋下她。
「他死了。」
昨天傍晚他消失前,曾經提到一個叫「海德」的人。或者和他講電話的人叫海德和*圖*書。這是某人的姓,還是女人的名字?
不對,這沒道理。雖然艾麗諾沒受過法律訓練,但她非常確定,眼前這些資料絕對足以把瓦德邁送進監牢,說不定還得蹲上好幾年。
「哈囉?請問您是……」艾麗諾問他。
所以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全書完)
「我這邊是歐聯思百貨,我叫艾麗諾。賀曼森先生訂購的商品已經到了。」
「請問哪裡找?」對方問道。
這是她起碼能做的。
四十五分鐘後,她把每一個字都讀完了。
如果照這樣解釋,為什麼瑟巴斯欽看起來壓力這麼大?他為什麼不乾脆對她說實話?解釋這是怎麼回事,以及為什麼不必保留這些資料。
全都是一個叫瓦德邁.李納的事。就她看來,這應該是他以前做的一些蠢事、違法的事。這很合理,因為瑟巴斯欽偶爾也跟警方合作。所以這個李納是他們調查的對象?還是他們想找他來問話?因此才把這些資料交給瑟巴斯www.hetubook.com•com欽,要他評估、分析嫌犯的心理狀態,做那個什麼「罪犯側寫」?很可能是喔。
也許這些資料在法院站不住腳,也許這些資料仍不足以逮捕、拘留瓦德邁.李納,總之就是無法達到他們要的結果。
她太快評斷他了。她有點慚愧。等他回來,她會補償他、跟他和好。他突然離家、徹夜不歸可能還有其他理由。一定有。她開始細細回想前一晚的事件,泡好的茶一口也沒喝,漸漸變涼。昨晚離家時,他看起來壓力很大,這點她十分確定。也許哪裡出了問題,可能是工作,也可能和他的私生活有關。如果他有事心煩,她當然希望他能告訴她;然而有些男人偏偏就是斯多噶學派的老古板,堅持咬牙苦撐、獨自承擔,這些人很難開口尋求幫助。可是瑟巴斯欽不需要向她開口呀,不論如何她都會幫他;但願她知道怎麼幫就好了。
她沒料到是這種答案。
「嗯,當然。沒關係,謝謝您。抱歉打擾了。」她掛上電話,思緒奔騰,心緒起伏不定。蒐集這一大堆資
hetubook•com.com料的男人死了。瑟巴斯欽叫她扔掉這些資料。看來這位瓦德邁.李納永遠不會被警方約談,也不需要解釋他的違法行徑——除非她出手幫忙。她當然會幫瑟巴斯欽。要是瓦德邁.李納在威脅她的男人,她必須反擊。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麼叫她把這袋資料扔掉?
對方沒說話。她覺得這人好像在猶豫什麼,試著決定該怎麼說。
「早安。」艾麗諾說。「我想找托勒.賀曼森先生。」
她想起來了:她找到的那個超市購物袋。當時她認為裡面裝的都是重要文件,可是當她拿去問他,他卻突然沉默;事實上,他有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像是在沉思什麼,表情憂愁,看起來有些哀傷,彷彿袋子裡的文件是某種重擔,而他在考慮是否要請她分擔。也許曾捫心自問,懷疑他有沒有權利拖她下水、沾惹他的麻煩,最後否決這個作法。他要她把袋子扔掉,態度稀鬆平常,好像那些東西沒啥大不了似的,對他毫無意義。原來那只是假象,原來他想保護她,現在她終於有能力看透這一切了和-圖-書。晚點等他回來,他們倆得好好談一談;她不需要別人保護,她比他以為的更有能力、更堅強。但他的努力讓她好愛他。
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她回臥室取出那個袋子。她把一口也沒碰的早餐往旁邊推,將袋子裡的文件一一取出,放在桌上。
電話馬上接通。「您好。」男人的聲音。
電話另一端沉默下來。
她伸手探向床頭櫃,摸到手機,打電話給瑟巴斯欽。他沒接。昨晚也沒接。她最近一次試著聯絡他,約莫是今天凌晨一點左右。他在哪裡?在忙什麼?看來她不可能睡回籠覺了。她起身下床,套上他的襯衫,進廚房拿水壺注水、燒水。等待熱水燒開的空檔,她替自己弄了兩份扎實的茅屋起士番茄三明治,到門口拿報紙,回來正好泡茶。艾麗諾坐下來享用早餐。她瞥向窗外,意識到自己正盯著對面大樓屋頂的排水槽;雖然她才認識瑟巴斯欽不久,但她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需要熬夜加班的人。所以他到底跑哪兒去了?為什麼不打電話回來,也不接她電話?
她倒是在等人。
「這裡是警察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