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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短篇推理精選2

作者:藤澤周平 戶板康二 大西赤人 多歧川恭 戶川昌子 渡邊淳一 佐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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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帕拿之娼婦 7

蒙帕拿之娼婦

正如東所說,這位姑娘和蒂蒂夫人有著不尋常的關係,彼此以互綑鞭打而取樂——會不會是這樣呢?
菊子說完就以充滿慾望的殷切視線盯住了廣田的臉。她那黑色的編結長袍再度滑落到腳下去。
「妳既然知道一切,為什麼還要和母親搭配幹這種醜事呢?」
廣田連珠炮似地連連發問。
「我的身體裡可以說流有天才和娼婦的血液。我也和我母親一樣,沒有男人我三天都熬不過的。我的丈夫夏魯早已失去性能力了。」
「蒂蒂夫人呢?」
「蒂蒂夫人以消遣為目的,學著畫家在畫畫——這件事情你知道吧?她以年輕時代曾經當過住村大師的模特兒為榮。所以她是再也離不開油畫顏料的氣味的。畫布啦、顏料啦……她都要學職業畫家,買最好的哩。這是她最近畫的素描——」
夏魯的妻子並沒有回答。她拿起牀上的編結黑色長袍披到自己的身上去。
「原來蒂蒂夫人那個時候在拿我們做素描的題材了?」
「住村大師在他的沮喪時期,每天幾乎不停地喝著貝爾諾酒,人就關在娼婦蒂蒂的房間裡畫著畫。可是,由於貝爾諾酒喝太多,他已經無法揮動彩筆了。當時的住村和畫商訂有合約,也就是說夏魯欣賞他的才華,為他照顧生活上的一切。夏魯看到他的繪畫工作一點沒有進展就勃然大怒,於是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言威脅要停止對他的支援。夏魯這種時候的態度是非常嚴厲的。住村被逼得幾乎走投無路。而蒂蒂是深愛著住村的,她希望能和住村一起生活下去。蒂蒂於是開始看著鏡子畫自己的像了。原來蒂蒂也有不輸給住村……不,或許可以說是猶勝一籌哩……的畫畫才能哩。畫商夏魯看到在娼婦蒂蒂的房間裡完成的四十號油畫時,不覺發出了驚嘆之聲。住村的沮喪時期前後共四年,這期間的畫全都是蒂蒂替他畫的。在這之後舉行的一次個展使住村名噪一時,為他在世界畫壇上奠定了不移的地位。後來戰爭爆發,回到日本的住村,挾著這個名氣,開始畫戰爭畫了。因此,他的畫風和在巴黎娼婦的筆調有所不同這一點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事實上,回到日本而開始畫戰爭畫時的他的畫才已經恢復充滿生機的面目了。珍珠港海戰以及中途島等等戰爭畫,可以說是他畢生的大作哩。」
「他好像在住村回國之前就瞭解了這一切的樣子。他很巧妙地讓住村和蒂蒂分手,這才讓他回去。此外,夏魯手裡更握住了一張王牌。這就是住村和蒂蒂生的嬰兒。原來在住村回國之前,蒂蒂已經懷有他的孩子了。蒂蒂雖然是一名娼婦,這個時候已經成為住村的愛人,一心一https://m.hetubook.com.com意為他奉獻著的。」
「原來妳已經結了婚?」
「這樣的事情,我怎麼能相信呢?……雖然我認為妳們很像……夏魯先生的夫人怎麼可能來到一個娼婦的公寓呢?上次妳還陪我做|愛——這是夏魯先生命令妳這樣做的嗎?」
「我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廣田雖然認為無濟於事,也只有以日語發問道。上次她在廣田面前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模特兒緩緩點頭,就邊撫摸著被綁過的腳踝,邊站起來走到廚房去喝水。
「你的想像沒有錯。我是龐勃斯畫廊的夏魯的妻子。」
廣田雖然沒有讀過這本小說,也只有謊稱讀過了。這名模特兒果然不是尋常的娼婦——他在內心裡忖度著。
「在住村大師和蒂蒂夫人之間生下來的就是妳……是不是這樣呢?」
「是的,我讀過。……這麼說,令尊是法國人囉?」
「現在你看看油畫吧。這大約是在兩個星期前完成的東西。」
「蒂蒂夫人也知道這一切嗎?」
「這不是贋品……她在三十五年前就畫過同樣的畫了。後來,她又畫了兩次同樣的畫。其中的一幅是你這次買的,另外一幅就由美國一位收藏家以你的三倍價格買去了。」
模特兒以憂鬱的表情說完就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的運氣真不好。不過,m.hetubook.com.com正因為如此,我才有機會被你拯救,謝謝你啦。其實,我是不是獲救,這還很難說哩。」
廣田壓抑著內心的錯愕,重新問道。
菊子走到擺在房間角落的畫布前去。
「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是個天生的娼婦。她……這句話日語該怎麼說呢?……呃,對,她的智能有點發育不足。她以為能住這麼好的公寓,能像過去和住村大師在一起時一樣自由畫畫,這都是由於我的緣故。她的想法很單純,以為能過這樣的日子,全都是有我這個女兒的關係。因此,她一點沒有不幸的感覺。她……她因此到這個年齡了還到蒙帕拿去接客,也因而覺得生活很充實的樣子。她把娼婦應該知道的訣竅教導自己的親生女兒,以為我們是在幹母女檔娼婦哩。實際上我們接的客人只是由龐勃斯畫廊的東仔細挑選的毫不知情的日本人而已。光靠蒂蒂夫人一個人是無法使男人興奮的了。這個時候當然需要我。」
「這些線條很像住村大師年輕時代奔放的畫風。……簡直像極了。這是因為蒂蒂夫人長年當住村大師的模特兒,所以自然學到的吧?日本俚語說的『住寺前的小鬼自然會誦經』,指的就是這個情形吧?」
「妳怎麼啦?要不要緊呢?」
廣田瞬間裡已經明白一切,於是如此喊道。
「妳原來是會說日本話的,妳叫什麼名字呢?」和_圖_書
「當然知道。因為這是他命令的。」
「大家都叫我君子,其實我的名字是菊子。我去世的父親大概是希望我長大後會像『菊子夫人』,所以為我起這個名字吧?你讀過一位法國作家寫的叫做『菊子夫人』的小說吧?」
「看著這張畫時,你不會想到什麼嗎?」
畫紙上畫著的是一對男女正在交媾時的姿態。這個筆觸既正確而又富於魄力。一看就知道這幅素描畫的是廣田和菊子上次做|愛的姿態。
「蒂蒂夫人原來是贋品的製作者……?這太令人難以相信了。以模倣作品來說,這幅畫太富於生命感了。」
「是的,畫商夏魯為要替娼婦保守秘密,所以和我結婚。一方面這是為要替住村維持他的畫的價值和價碼的必要手段。只要不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夏魯已經擁有的住村的畫篤定會漲價兩三倍的。所以,這些畫並不是贋品,只是,住村大師沮喪時期的畫會越來越多就是了。」
四十號畫畫的是裸婦像。這幅畫竟和廣田這次向龐勃斯畫廊採購當中認為最有價值的住村大師沮喪時代的一幅傑作一模一樣!
菊子帶著廣田來到另外一個房間。這是蒂蒂夫人做為畫室的房間。
菊子拿起桌上的一張畫紙遞給廣田看。
「我讓你看看一些畫吧。」
一|絲|不|掛的她在廣田面前並沒有覺得腼腆的樣子。廣田看到年輕的她那柳腰和隆起的臀部和-圖-書就湧起了強烈的性衝動。
廣田在這次來到法國之前,曾經就住村大師有所研究,所以才能做這樣的回答。
聽到菊子的話後,廣田開始凝視畫面。這張素描的筆調幾乎能和一流畫家媲美哩。半晌,廣田從喉嚨裡發出聲音說:
「飛機……聽說駕駛座的窗玻璃發生龜裂,所以又飛回巴黎來了。到日本的航程已經飛了一半以上哩……」
「那……夏魯先生果然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囉?他知道我抱過妳,是不是呢?」
「你不是回日本去了嗎?」
菊子一隻手勾到上面就下了決心似地將遮布除下。
這是一幅四十號左右的大畫,上面覆蓋以紫色的遮布。
廣田問話時,模特兒小姐搖頭後,這才緩緩開腔——
「我和男人睡覺時,她一定會把這個癡態素描下來。這是她人生最大的樂趣,同畤也是夏魯命令她這樣做的。」
「我父親是日本人,母親卻是法國人。我的日本話是小時候由家庭教師教的。我已經結婚,現在和我先生也是一半用日語交談,雖然我沒有到過日本……」
「夏魯先生是否知道所有這一切呢?」
「我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命令妳做這種事情呢?」
模特兒小姐說的竟是如此流利的日語!
廣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對繪畫具有相當的鑑賞力。尤其這幅「蒙帕拿之娼婦」,他對上面的線條之強弱以及飛濺的顔料都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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