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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泰瑞莎說。

他們來到東側石壁的大凹洞時，正午的酷烈陽光正好從頭頂上照射下來，一團金黃色火球似乎執意要將他們燒成灰燼。淺淺的山洞約莫只有十二公尺深，顯然是女孩們的營地，看來她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兩天了。毛毯橫七豎八擺放，地上有餘燼，角落堆著垃圾。他們抵達時裡面只有三個人——也是年輕女孩——顯然她們為了俘虜湯瑪士幾乎傾巢而出。

「我也沒有，所以我很慶幸我們不是朋友。」泰瑞莎轉身準備走開。

「我們會忘掉的。」她朝他吐舌頭——真的把舌頭吐出來！——然後平躺下來，閉上眼睛。

泰瑞莎走了過來，不悅地擺臭臉。「你們在聊甚麼？」

「好了，」泰瑞莎說，「把他綁在那棵醜樹上。」她指著一棵只剩蒼白枯幹的橡樹，儘管枯死多年，樹根還是牢牢抓緊岩石地面。「最好餵他吃點東西，免得他吵我們睡覺。」

她跺著腳走開m•hｅｔｕｂooｋ•ｃoｍ•ｃom。湯瑪士不發一語，他扭轉身體，找到最舒服的姿勢，把頭往後靠在枯樹幹上。眼前的處境有夠倒楣，但他決心把狀況搞清楚，決心活下去。

泰瑞莎看起來確實不像在演戲，從頭到尾都不像。她會不會說一套做一套，先讓他以為可以相信她，真正的意圖卻是……

她在裝腔作勢，是嗎？湯瑪士想。不管她真正的意圖為何，她說的話愈來愈荒謬。湯瑪士再也無法否認，不管她說過甚麼，自己真的開始討厭她了。

湯瑪士聳聳肩，「我瞭解。犧牲我來救妳們自己，很高尚。」

「那我對妳做了甚麼事？」湯瑪士連忙問道，「抱歉，我有記憶缺損——這裡很多人都是——麻煩妳提醒一下。」

海莉葉狠狠瞪他一眼，她正要把頭枕在一團毯子上，半途停下來，改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根據泰瑞莎的說法，我們比你們那組早三天逃出迷宮，和*圖*書死亡人數比你們少，殺掉的鬼火獸比你們多；我猜幹掉一個無足輕重的少年不是甚麼難事。」

桑雅盤腿坐著，顯然毫無睡意。「我們別無選擇。WICKED說那是我們唯一的任務。如果我們不做，他們就不讓我們進安全區；我們會死在焦土帶。」

「沒有，」海莉葉喃喃答道，「叫他閉嘴。」

一路上湯瑪士初步瞭解了一些事。那個黝黑女孩叫海莉葉，而一直跟海莉葉在一起、髮色金黃偏紅、皮膚極白皙的女孩名叫桑雅。在泰瑞莎出現之前，應該是這兩個人在發號施令，這點湯瑪士不很確定。她們的舉手投足頗有權威感，但最後都會聽從泰瑞莎的指令。

「妳為甚麼突然那麼恨我？」湯瑪士問，「我做了甚麼？」

她眼裡閃過一抹神情嗎？湯瑪士不敢肯定。她到底想跟他說甚麼？「跟我一般見識？妳說這話甚麼意思？我從來不曾為了自保殺害朋友。從來沒有過。」

海莉葉和桑m.hｅｔｕbooｋ•ｃoｍ.ｃom雅的被褥就在湯瑪士附近，她們倆準備就寢時不時偷瞄他。湯瑪士再次留意到她們臉上的羞愧或歉意。他決定把握機會動之以情，為自己找活路。

這裡甚麼都聽WICKED的，兩組人員的生殺大權操控在他們手上。萬一他們真的叫她殺他，她會照辦、好讓自己活命嗎？她說他對她做了某些事又是什麽意思？他們會不會控制了她的思想？讓她不再喜歡他？

泰瑞莎沒說話，眼睛盯著他，面無表情。

「你心裡很清楚，」泰瑞莎總算答話，「這裡所有人都知道，我全告訴她們了。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會跟你一般見識，不會為那些事殺你，我們這麼做是因為我們沒有選擇。抱歉，生命就是這麼殘酷。」

湯瑪士猛然想起在宿舍時貼在她門外的那張告示：「叛徒」。直到此時他才又想起這件事。這就有點道理了。

他終於睡著了。

「想想妳們會有多深的罪惡感。」湯瑪士只希望https://m.ｈetｕｂｏｏk•cｏｍ•coｍ這句話能奏效。

他邊嘆氣邊吃掉手邊的食物，至少身體感覺舒服多了。雖然他弄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但他有一股全新的自信，覺得他距離真相大白不遠了，也知道絕不能放棄。

還帶著弓箭刀械？簡直可笑。只要派幾個人就可以了。

還有他的刺青以及城裡的告示牌，刺青提出警告、告示牌說他是真正的領袖，泰瑞莎房門旁邊的標誌則是另一個警告。

「其實妳們不想殺我，對吧？」他問話的語氣彷彿逮到她們撒謊似的。「妳們殺過人嗎？」

湯瑪士聽不懂泰瑞莎最後那句話是甚麼意思。他對她做了甚麼？他跟著女孩們持續往前走，大腦逐漸麻木。女孩們顯然要回到B組的營地，一路往上攀爬，他的腳幾乎不堪負荷。他們往上走時，左邊一道高聳的峭壁為他們遮蔭，但周遭的一切還是赤紅土黃兼悶熱。乾燥、塵土。女孩們讓了他喝了幾口水，那些水還沒進到胃裡就蒸發掉了。

桑雅和海莉葉都和*圖*書轉過來聽，視線在湯瑪士和泰瑞莎之間來回移動。

泰瑞莎的身子扭回來，怒氣騰騰地瞪著湯瑪士。「不准羞辱我，你竟敢大喇喇地坐在那裡，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馬上住嘴，不然我會讓你那張帥氣的臉多一點瘀青。」

女孩們把湯瑪士綁到樹幹上，讓他的手可以自由活動，過程中他並沒有反抗。綁好後她們給了他幾條燕麥捲和一瓶水。女孩們既不跟他說話，視線也不跟他接觸。奇怪的是，如果他沒弄錯，那些少女個個都帶著一絲罪惡感。他一邊吃東西，一邊仔細觀察周邊環境，思緒繞著身邊事物亂轉，少女們則是陸續把自己安頓好去就寢。整件事就是透著古怪。

桑雅盯著湯瑪士半天，湯瑪士不肯移開視線，最後她終於看向別處，背對湯瑪士躺下。

不過他手無寸鐵被綁在樹幹上。B組人數是他的二十倍以上，而且個個都有武器……真好應付啊。

湯瑪士諷刺地冷笑一聲。「如果我不閉嘴妳能怎樣，殺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