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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的研究

作者:艾勒里.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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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華生醫生的日誌⑷莫瑞醫生的收容院

約翰.華生醫生的日誌
⑷莫瑞醫生的收容院

「它送達我手中時,有件工具不見了。」
「但他的名字——皮耶?」
「你說肯尼斯.歐斯本?」我驚呼。
「昨晚出門後,華生,我確認了幾個小論點。你可知道一位叫肯尼斯.歐斯本的人所畫的裸體像——順便一提,是幅優秀的作品——在國家畫廊裡展示?」
「我們得看情況如何發展,」福爾摩斯唐突地說。「我們佔據妳太多時間了,楊格小姐。我相信我們會再見面。」
卡費克斯勛爵臉一紅。「恐怕妳誇大其詞,親愛的。」
「只是突然想到罷了,楊格小姐。請繼續說。」
「當然願意。那箱子屬於皮耶。」
「正是雪爾斯公爵。」
那女孩似乎毫不驚訝。「我了解,福爾摩斯先生。我能幫什麼忙嗎?」
「只有一隻小腿有點淤傷。」福爾摩斯扶我起身,陰鬱地說,「我是個傻瓜。我最沒料到的事就是遭到攻擊。看來偵察這案件的方向得立即改變。」
「他被玻璃碎片嚴重割傷,」她告訴莫瑞醫生。醫生俯身檢視繃帶,詳細檢查那位老粗的腳丫,認真的程度不輸任何哈利街的高級診所。他挺直身軀,輕聲細語。
「我們盡力而為,」莫瑞醫生稍後說,「但,在倫教這般龐大的城市裡,那有點像試圖用掃把掃回海水。一座窮困與沮喪之海。」
「他當時正在做什麼,楊格小姐?」
他轉身對年輕女士繼續說,「莎莉,這兩位紳士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和他的同事華生醫生。兩位紳士,這位是莎莉.楊格小姐,我的外甥女和優秀的左右手。我不知道,沒有她的話,收容院會有何下場。」
她大笑,雙頰染上一抹誘人的色彩。「我擅自為他取了名字。他隨身帶的衣服有法國標籤。還有一條彩色手帕,上面織有法文字體。就因為這些理由,我開始叫他皮耶,儘管我確定他不是法國人。」
「閣下,」福爾摩斯驚呼。「我們又相遇了。」
「那幾乎無法構成判斷準則和圖書,」福爾摩斯說到一半又打住。
「小心,華生!」福爾摩斯猛然狂吼,他的反應比我敏捷快速許多。轉瞬間,我們便在為我們的生命搏鬥。三個惡棍從一個院子的陰暗處跳出,撲到我們身上。
「妳典當時工具是完整無缺的?」
「你警覺夠強,在他們佔盡優勢時,還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如同我告訴你的,皮耶身無長物,而我們收容院的基金得嚴格分配。我們無法充分供養皮耶。因此我想到那個外科手術箱。它顯然很值錢,而他又不需要它。我向他解釋我的提議,我很驚訝他激動地連連點頭。」她在此停下,笑了一聲。「唯一的難題在於讓他收下典當後得來的錢。他原本想將它歸入收容院的常備基金。」
「我們昨天才有此榮幸,」福爾摩斯說。「在雪爾斯公爵的宅邸。」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呆站在屍體旁邊,你一定也已注意到他的困惑心智。我走近他,將他帶去給我的舅舅。從那之後他便留在此處。警察顯然沒在找他,因為雷斯垂德探長對他毫無興趣。」
通往女性宿舍的入口有簾幕遮蔽,但男性宿舍則一覽無遺,有幾位面容憔悴的流浪漢睡在鐵製行軍床上。
「他有無告訴妳他的過往?」
福爾摩斯在我身旁跪下。「華生!你沒事吧?那刀子可有砍到你?」
「抱歉,先生?」
「只是擦傷,福爾摩斯,」我向他保證。
那時,我們前面的門砰地打開,一個男人走進來。我完全沒料到竟然會是卡費克斯勛爵。
「你明天必須回來換藥,我的朋友。要確實做到這點。」
我正要認命接受上帝寵召時,福爾摩斯的枴杖砰地一聲,重重擊中想謀殺我的惡棍眼睛,惡棍倒在我頭上。我用力推開那男人沉重的身軀,掙扎著想站起來。就在那一刻,福爾摩斯的攻擊者之一發出憤怒和痛苦的吶喊。一個人叫著,「快跑,布奇!這兩個傢伙不好對付!」說完那話後,攻擊我的人迅速站了起來,眨眼間,三個人就跑進黑影中消失不見。
這消息讓我大吃一和_圖_書驚,但福爾摩斯毫無反應。「那個失智的可憐傢伙。」
她的眼睛大睜。「那表示某人去贖回它了!」
莫瑞醫生說,「我自己去拿枴杖,莎莉。妳可願意帶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參觀其他地方?他們也許想看看小禮拜堂和廚房。」
「一點概念也沒有。」她沉思片刻後說,「兩者之間不必然有關聯。我是說,某個看到手術箱的人也許覺得很划算,便將它贖回。」
我豎直我的衣領。「福爾摩斯,如果你不介意我直說的話,一個燃燒炙熱的爐火和一杯熱茶——」
「你安然無恙嗎,老友?」
她將一隻深情款款的手放在他臂膀上,眼睛非常明亮,之後光芒消失,她的整個態度一變。「卡費克斯勛爵,又發生了另一樁慘劇。您聽說了嗎?」
那位傻瓜完全不知感激。「咱這下沒辦法穿上靴子了。這叫咱怎麼走路?」
「一位未具姓名的人將它送來給我。」
我對莎莉.楊格小姐的評價變得更高。她在此點上的確顯示絕大的勇氣。一個敢在夜晚於停屍間走動的女孩,看到皮耶像淌水嘴獸般站著俯視一具屍體的情景之後,竟然沒有恐懼地逃開!
「容我冒昧地說,是個毫無希望的案例,」福爾摩斯說。「我們在幾分鐘前見過他。妳可否為我們指點迷津,他的背景為何?」
卡費克斯勛爵像是找回他的聲音。「福爾摩斯先生指的是家父的鄉村宅邸。」然後,他轉身面對福爾摩斯說,「我出現在這地方的可能性,遠比兩位紳士要高。我花費很多時間在此。」
「卡費克斯勛爵是我們來自天堂的天使,」楊格興高采烈地說。「他如此慷慨地奉獻他的金錢和時間,若說我們的收容院算是他的也毫不為過。沒有他,收容院無法存續。」
「妳可否願意告訴我們,妳如何得到那只手術箱,以及妳為何典當它?」
「妳太客氣了,」福爾摩斯低語。
我們已經離開停屍間,穿越一間火石板內院。他領著我們穿越另一扇門,進入一個簡陋破爛、但較令人愉快的氛圍。收容院非常古老。它最早興建時是馬廏,是一和圖書棟長而低矮的石砌建築,裡面單間馬房的區隔仍舊顯而易見。又一次,此處大量使用灰泥,但苯酚永不消褪的味道在此和藥物臭味、燉蔬菜蒸汽,以及沒洗澡的身體臭味等混合在一起。當建築物以直線方式向外延伸,馬房被修改為較大的房間,原先的空間擴充兩倍,有時三倍,並得到妥善運用。黑字卡紙指定各個房間為女性或男性宿舍。裡面有間診療室和等候室,後者房內有石製長椅。我們前方有一個告示牌寫道:通往小禮拜堂和餐廳。
「我早該料到的,那是我的職責所在。」
在等候室裡有三位病患等待看診,診療室則被一位魁梧、粗野的男人佔據,他看起來剛掃過煙囪。他坐著,悶悶不樂,皺著眉頭,擺張臭臉。他的眼睛死盯著一位正在照顧他的年輕漂亮女士。他的一隻巨大腳丫擱在低矮的凳子上,年輕女士剛完成包紮。她從跪姿中起身,將一綹黑髮從前額撥回去。
「我懷疑你是否只喝一品脫。」
「我們很幸運,福爾摩斯。」
「是。」
「他帶了一個裝著衣服的行李。手術箱埋在衣服之間,那是他擁有的唯一值錢之物。」
一輛出租馬車出現在視線內,讓我們搭乘。當我們一路朝貝格街駛去時,福爾摩斯說,「若能查出是誰派他們來的,應當會很有趣。」
說完後,我們欠身答禮離開,穿過安靜的停屍間。現在裡面除了死者外,杳無一人。
他說話的態度彷彿醫生該負全責,他的乖戾粗暴使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你保持清醒,不要喝酒,老兄,你也許就可以躲開碎玻璃。」
福爾摩斯奪回枴杖,恢復鎮定。我從眼角餘光瞥見他的第一個防禦動作。他將枴杖如劍般揮舞,往前戳刺,直直刺中最靠近他的男人腹部。枴杖頂端的金屬包頭深深一戳,那男人發出疼痛至極的尖叫,抓著腹部蹲下。
夜晚降臨,白教堂區的街燈點綴孤寂的大道,顯得黑影幢幢,陰影沒有被驅散。
莎莉.楊格伸出纖細的手,輪流和我們握手。「我很榮幸,」她從容鎮定地說。「久仰大名。我從未期待會見到這麼名https://m.hetubook.com.com聞遐邇的人士。」
「也許在某件事上妳能幫忙。不久前,妳在大希普頓街上的一家當鋪典當了某件物品。妳是否還記得?」
「我們的結論是,某人將皮耶帶來收容院,然後丟下他,就像未婚母親將嬰孩棄置在庇護所門口一樣。莫瑞醫生為他檢查,發現他曾一度受過嚴重傷害,似乎是遭到殘忍痛擊。他頭部的傷口已經癒合,但他的智力是永遠喪失了,我們無計可施。他沒有害人之心,他展現令人同情的渴切,主動在此處幫忙,因此我們讓他落腳住下。我們當然不想將他送回一個他無法再與之溝通的世界裡。」
我只匆匆瞥見這一幕,因為此時我的攻擊者再度起身。我的手指抓住他拿刀那條手臂的手腕,刀刃原要刺向我的咽喉,我奮力將它挪開。然後我們四肢交纏,死命掙扎。我們癱在鵝卵石上瘋狂扭打。他體型高大,肌肉強健,儘管我使盡所有力氣抵擋他的手臂,刀刃還是朝我的喉嚨逼近。
「那他仍舊擁有情緒表達能力,至少是感激。」
「如果你受了傷,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謝謝妳,楊格小姐。」
「完全沒有。他說話吃力,講出的單字難以理解。」
她毫不遲疑地回答,「當然。那說起來並非多久以前。」
「我們對他來此之前的狀況一無所知。但我必須說,他的到來非常戲劇化。我有天晚上在深夜時穿過停屍間,發現他站在一具屍體旁邊。」
卡費克斯勛爵吃驚的程度不下於我。的確,他似乎完全失去鎮定。打破這片沉寂的人是莎莉.楊格。「閣下認識這兩位紳士?」
「妳為何會想到去典當那只手術箱?」福爾摩斯問。
「是的。妳知道可能是誰嗎?」
「而那外科醫生的手術箱呢?」
「別責怪你自己。你怎麼可能未卜先知?」
「令人同情的案例,」女孩說。
「但,不管他是誰,這位不希望我們活著的人,似乎在選擇他的密使方面判斷錯誤。他應該挑選頭腦較為冷靜的傢伙。他們對這份工作的過度熱忱損害了效率。」
「請在此地稍待,」莫瑞醫生插嘴,「我叫皮耶拿枴杖來和_圖_書給你。我們為緊急事故留了幾根。」
「當然願意。這邊請。」
當其中一位大叫時,我看見刀鋒一閃而過,「你們兩個去對付那個高大的傢伙!」如此一來,我便被迫得獨自對付第三個惡棍,但光應付他就讓我十分吃力,他有一把閃閃發光的武器。他攻擊的野蠻程度毫無疑問顯示他的意圖。我轉身時剛好及時迎戰,但我的枴杖從手中掉落,如果他不是那麼急切想砍中我,因而滑了一跤的話,我就會挨這野獸一刀倒下。他往前倒,雙手在空中笨拙地揮舞,我憑藉本能反應,將我的膝蓋往上一頂。當我的膝蓋骨撞上攻擊者的臉時,一陣短暫的愉快痛楚竄上我的大腿。他痛苦地哀嚎出聲,蹣跚往後退,鮮血從他鼻子潺潺噴出。
但我無法安慰福爾摩斯。「我反應遲鈍,反應遲鈍,華生,」他說。「來吧,我們找輛二輪馬車,將你送回家,享受爐火和熱茶。」
「您說笑,大爺!」他說,一點都不尊重或有禮。「男人有時總得喝點酒!一品脫不算多!」
「但他們至少達成一個目標。如果他們曾有過懷疑,這下他們可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我決定插手這個案子。」福爾摩斯的腔調很沉重,我們在剩下的旅程中保持沉默。直到我們端著哈德遜太太熱騰騰的茶,坐在爐火前時,他才再度開口。
我只不過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影子。但她話中將我納入的機智讓我備感親切。我欠身答禮。
莫瑞醫生急忙往停屍間的方向走過去,我們跟在楊格小姐後面,但只走了短短的距離,在我們抵達門口前,福爾摩斯突然說,「不巧我們時間有限,楊格小姐。也許等我們下回來訪時再參觀也不遲。我們今日來此是為專業理由。」
「的確如此,」莎莉.楊格親切熱心地回答。「現在,先生,或許你會願意回答我一個疑問。你為何對那只外科手術箱深感興趣?」
他嚴肅地點點頭。「我納悶慘案是否會結束!福爾摩斯先生,你是否剛巧在獵捕開膛手這案件上,施展你的才能?」
「那太古怪了!我納悶它究竟出了什麼事?」
「某人顯然希望我們死,」我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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