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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冰知道，媽咪對於爹地在車禍後一直沒打電話來這件事很不諒解，可是他有在答錄機裡留話呀！雖然他們父女倆的確沒有常常聚在一起，但是每次聚在一起的時候都很愉快啊。

他倆也談到了念法學院的日子，對新鮮人的回憶都不堪回首，千祈萬盼不必重來一次。

「那我們過幾天再聯絡。」傑夫說完微微笑了一下，然後低頭望著門廊的地板。可芮關了門，走到客廳裡，但是並沒有立刻開燈。她明白自己還在回味那一幕——傑夫從她手中接過鑰匙，然後為她開門。她在黑暗中走到窗前，看著他在門口的車道上倒車，隨後在街角消失。

晚餐中可芮也聊到她父親的死：「那時候我在波士頓學院念大二。我父親以前是泛美航空的機長，後來轉到商界，在一家公司做到副總裁。從我三歲起，他把我和我母親照顧得無微不至，對我來說，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她說得有點哽咽：「我大二的一個週末，從學校返家，聽他說覺得不太舒服，但因為不久前才做過全身健康檢查，他也沒怎麼注意去找醫生看，結果當天早上還好好的，隔天早上就起不來了。」

「噢！媽咪很少約會，暑假的時候有個人約媽咪出去吃了幾次飯，可是她嫌那人太無聊。」

「不會，不會，至少我不會那樣想。不過這說不定表示我也是思想守舊的人。」此時的天空墨藍，星光燦爛，一陣寒風吹起，可芮冷得發起抖來。

吃完飯，他們開車回家，一路上魯冰都在睡覺，回到家的時候是九點半，她很高興ｈｔtｐs://ｗwｗ.hetｕｂｏｏk•ｃoｍ•coｍ終於到家了。

他們接著說起那些甜心玫瑰。傑夫說：「我絕對相信那些花不是史奇自己帶回家的，也不是他叫花店送的，」他喝著義大利式的濃咖啡說：「這麼一來，一定另外有個人。」

可芮和傑夫很有默契，一直到餐後的咖啡上了桌，才開始談史奇的案子。吃飯的時候，傑夫聊著他在紐約的童年生活：「我小時候都以為我那住在紐澤西的表弟是住在森林裡，後來等到我們家也搬到紐澤西，我也比較大了，反倒覺得紐澤西挺不錯的，所以就此定居。」

他說他有四個妹妹。

「要是你父親還在，他對鮑伯的印象會如何？」

「是啊，就在我大學畢業前。我繼父山恩是我父親的朋友，那時他太太也死了。我父親去世時，他正要退休搬到科羅拉多州的維爾市，他在那兒有幢房子。他跟我媽老來作伴挺好的。」

傑夫的眼神很溫柔，他說：「你家人給的支援大概不多。」

可芮承認：「也許吧，但是為什麼沒有辯方證人來作證，說史奇並沒有對太太又嫉又恨？為什麼只有幾個證人來對抗施密士的指控？不，傑夫，從陪審團所掌握的資料看來，他們實在沒有理由相信史奇而不相信施密士。再說，我們平常不是都比較相信醫生嗎？」

「噢，我是相信他啦。」傑夫說得很熱切：「除此而外，並沒有人出庭供出和施密士相同的證詞。史奇夫婦在社交圈很受歡迎heｔｕｂooｋ.cｏm•ｃｏm，要是史奇虐待蘇珊娜，一定會有人出面阻止吧！」

「我會盡快約到施密士醫生，和他談談。不過我想我一個人去比較好。」

「兩年後你母親再婚？」傑夫輕輕地問。

傑夫聽到這種話，有點驚訝也有點不自在，但是立刻就變成了促狹的語氣：「我看不太出來你會殺人嘛，可芮。」

「我猜是工程師。」

可芮直視傑夫：「傑夫，我要提醒你，我是對這個案子起了疑，看那些出庭資料也發現許多問題，但這並不能讓我相信史奇是無辜的。昨天到州監的探視，也不能讓我確信這個案子不是他幹的。他和施密士醫生之間，總有一個人在說謊；史奇很有撒謊的理由，而施密士卻沒有理由說話不老實。我到現在都覺得這案子當中最大的敗筆，是案發當天史奇去問會計師有關離婚的事，後來他聽說會花不少錢，又拂袖而去。」

傑夫付帳時，他倆都同意，施密士的證詞是史奇下獄的主因。傑夫說服可芮：「施密士說蘇珊娜很怕史奇，也怕史奇的猜忌，你問問自己，如果真是這樣，她怎麼可能站在那裡好端端地整理別的男人送來的花？而且，還不只是整理花，根本是拿花來耀武揚威——至少根據史奇的說法是如此。這不是很矛盾嗎？」

她進了大門，他還停在門廊下沒跟進去，看來他並不期望她會邀他進屋裡坐坐，他甚至說：「在我走之前得問問你，現在我們要把這案子怎麼辦？」

突然問，鮑伯不說話了。魯冰察覺自己可能講錯了什麼，也許爹地有什麼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氣媽咪吧！

「真令人羨慕。我是獨生女，小時候最喜歡到那些有大家庭的朋友家去玩，我總覺得有很多兄弟姊妹一定很幸福。我父親是在我十九歲的時候過世的，我母親在我二十一歲時再婚，同時搬到科羅拉多州去，現在我每年去看她兩次。」

可芮問：「你怎麼會想做辯護律師呢？」

「可這不會讓你想當辯護律師呀。」可芮微笑道。

「可芮，史奇是個白手起家的人，他自力更生、脫貧致富，蘇珊娜已經花了他一大筆錢。你聽到他說了，她是個購物狂，看到什麼喜歡的都要買。」傑夫頓了頓又說：「臉色不悅和說幾句氣話並無不同，但是大發脾氣和把人殺了可絕對是兩回事。就算離婚要花一大筆錢，他還是會拾得花錢從那場有名無實的婚姻裡逃出來，找回自己要過的日子。」

爹地就是這麼風趣，魯冰滿足地坐在她爸爸的積架轎車裡如此想著。他們看過了鮑伯打算買下的滑雪別莊，魯冰覺得很漂亮，她爸爸倒有點不滿意：「我想買的是一幢我們能一直滑到門口的房子。」他笑笑說道：「再看看吧。」

傑夫開車送可芮回家；路上十分安靜，他陪她走到門口，從她手中把鑰匙接過來說：「我媽老告訴我要替女士開門，希望你不會因此覺得我是輕視女性。」

「我曾是受害者，我的家也算是受害者家庭。」可芮說得很簡單：「照你的那套說法，我可以把鮑伯殺了，然後去認罪，哀求法庭原諒我，給我減刑。」

魯冰帶著照相機出來，她爸爸等她拍完了兩卷底片hetubook.com.com。雖然山頂上只有一點積雪，可是魯冰覺得山區的光線很棒，她拍到了最後的夕陽餘暉，父女倆才啟程去吃飯。她爸爸說知道有一個好館子，可以去好好地嚐嚐蝦子。

「我是不會啊，不過……」可芮遲疑了幾秒說：「除非魯冰出了什麼事。那時我會不擇手段去救她，我一定會！」

可芮笑了：「你還滿觀察入微的嘛，傑夫先生，我想他大概會很不喜歡吧。」

「的確，不過我有強納森和葛麗思，他們待我真好，就像我的父母一樣。」

咖啡上桌後，他們才開始討論史奇的案子。可芮一開始就很坦白地說：「十一年前宣判的時候，我也在旁聽席上，史奇的樣子和他說的那些話，都讓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我聽過許多罪證確鑿的兇手說他們自己是無辜的——畢竟那樣說於他們無損，但是史奇的自白倒真是讓我有點不同的感覺。」

「前幾天晚上有一個律師來家裡哦！」魯冰說：「他很不錯，可是我猜他只是公事。」

傑夫注意到她的冷，很快地轉動鑰匙，推開了門，他說：「你穿得不夠暖，快進去吧！」

「的確。但是三個月之後，她的先生有了外遇，她跟蹤丈夫到那情婦住的地方，然後就把丈夫給殺了。我真的相信她是一時失去理智，而她的辯護律師也覺得是這樣，可是她最後還是被判二十年的徒刑。之所以被判這麼重，我想是因為沒有善用『減刑』辦法。一旦相信她並非蓄意殺人，或是一旦相信被告是無辜的，就像對史奇一樣，我就會堅持不用『減刑』。」傑夫說到這裡，停下來問可芮：「你又為什麼會做檢察官？」和_圖_書

「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傑夫．都索。他還抱了一大堆檔案來給媽咪。」

「嗯，等你媽咪當上了法官，她大概就會嫁一個法官吧。到時候她周圍都是法官了。」

「你說的情況是假設史奇說實話，但我們就是沒辦法確定這話的真假，不是嗎？」

到餐館的時候是六點半，他們一邊大啖鮮蝦和干貝一邊輕鬆聊天。鮑伯答應女兒，今年無論如何要帶她去滑一次雪，就他們父女倆。他眨眨眼說：「趁你媽咪去約會的時候，我們去滑雪！」

鮑伯原本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魯冰閒扯，聽到這個倒是注意了起來，他問：「那個律師叫什麼名字？」

「這件事要從我小時候說起。我們鄰居安娜．歐文太太大概是我所知最和藹可親的人。我八歲的時候，有一天在電梯裡按住電梯，然後趁她剛走進來時把門很快地關上，結果她就摔了一跤。其他人碰到這種事都會大呼小叫生氣一番，安娜卻只是自己爬起來，對我說：『傑夫啊！急什麼，電梯還會再回來的嘛。』然後她衝著我笑了笑。她明白我有多糗！」

「他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