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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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密士的反應就像可芮在他頭上倒了一盆熱油,他一把抓起可芮的手,厲聲問道:「你怎麼敢說這種話?」
可芮說:「施密士醫生,真高興能碰到您,有件重要的事我想跟您談一談。」
剛出了電梯,朝第五大道那邊的大門走去,施密士就看到可芮走了進來。他環顧四周,想避一避,可惜來不及了,她就擋著他的路。
「什麼……罪名?」施密士轉身問可芮。
「我就住在這條街上。」施密士避開了可芮的眼光,自顧自地說。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轉角,他指了指左邊的一條街。
「麥貴絲小姐,卡本特太太和我診所的掛號人員都還沒下班,你有事可以找她們幫忙。」施密士說完就轉身想趕快走。
施密士醫生心情很不好。整個週末他都孤零零地一個人,找不到芭芭拉的寂寞感更讓他沮喪。星期六的天氣很好,他和*圖*書以為芭芭拉可能會願意和他到魏徹斯特去兜風,然後去哈德遜河畔的一家小旅店吃頓午餐。
他們停在華盛頓別館二十八號前,施密士掏出鑰匙,準準地插|進門鎖裡,轉動把手推開了門。他說:「麥貴絲小姐,你如果堅持要談,就請進吧!」
有位男士經過,很好奇地注意了他們一下,他停下來問:「小姐,你還好吧?」
施密士瞪著可芮好一會兒,眼神裡仍然充滿了憤怒。但她注意到他逐漸有軟化的跡象,他的整個身體也不再繃得那麼緊。
打了電話,施密士覺得整天看診都不能集中心思。這不是因為病人太多的緣故,實際上他的病人愈來愈少,做完初次手術諮商,以及之後確定來動手術的人幾乎沒有幾個。他對此絲毫不以為意,反正這些人當中也少有幾人可以真正變得比較美。
今天他和-圖-書又覺得護士卡本特太太的眼睛老盯著他。卡本特太太做事效率一向很高,但他在想,也許該是辭退她的時候了。他注意到那天在做補鼻術時,她溢於言表的焦急神情,活像個擔憂的母親怕自己的子女在學校搗蛋出事。
可芮把這句話當成是施密士請她去他家坐一坐。她心想,一個人去他家,不太好吧?他現在看起來已在崩潰邊緣,他有管家嗎?
星期天也過得不怎麼樣。平常每到週日,施密士就會在紐約時報的藝術與休閒版上找一找,看一場不在市中心演出的戲劇、音樂會或舞蹈表演,或者是到林肯藝術中心參加活動。可是昨天他哪兒也沒去,打扮得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看著牆上蘇珊娜的相片發呆。
「我還好嗎,醫生?」可芮不動聲色地轉問施密士。
真是巧奪天工啊,施密士自己這樣想。一對相貌和圖書出眾的父母,雖然生下了一個壞脾氣的醜八怪女兒,但是終究又讓她恢復了生機——他這個做父親的把女兒雕琢得如此完美,美得那麼自然,那麼讓人屏息凝神,碰到她的人都為之驚豔。
「您常跟蹤芭芭拉,把人家嚇得半死。醫生,您以前是不是也常跟蹤蘇珊娜?蘇珊娜遇害的那天晚上您在現場,是不是?案發時有兩個人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士車停在瑞爾登家門口——一位老太太和一個小男孩。老太太說她記得那輛車的車牌有一個3和一個L,我今天看到您的車牌號碼有一個8和一個L,我覺得這兩組號碼很接近。現在我們上哪兒去談一談?」
電話撥了去,芭芭拉不在,他在答錄機上留了話,可是她要不就是根本沒回家,要不就是回了家也不回電。
就站在施密士的旁邊,感覺到他的呼吸加速,可芮繼續說:「施密士和_圖_書醫生,我不在乎您走得快,我一定都能趕上。我們是回您的辦公室談,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咖啡?我們一定得談談了,否則我恐怕您不久後就會以非法跟蹤的罪名被警方逮捕。」
病人取消了三點半的預約門診後,施密士決定早一點回家。他打算開著車子到芭芭拉的辦公室對街去等。芭芭拉多半是五點下班,過了幾分鐘才走出那幢大樓,他今天想早一點到。想到她可能在躲著他,他就一肚子氣嚥不下。要是被他知道了,哼!……
可芮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說:「施密士醫生,您自己心裡明白,終歸是要和我談的。我希望在事情還不算太糟之前,請您聽我說幾句話。」
可芮立刻曉得自己要挨揍了。施密士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齜牙咧嘴咆哮著。他抓著可芮手腕的那隻手在抖,可芮感覺得出來。
但她當機立斷。如果不跟著和*圖*書施密士進他家,可能再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說不定已觸到他心裡的什麼事。可芮很確定的是,施密士不在乎別人入獄,但是對他自己可能要上法庭當被告,可是在乎得很。
施密士放了可芮,連聲說道:「好!好!」,並快步走上第五大道。
星期一早上,施密士打電話到芭芭拉的辦公室去找她,同事說她去加州出差兩個禮拜,這讓施密士非常不高興。他知道這是謊話,上星期四晚上和芭芭拉吃飯時,她還說很期待這星期三中午要去拉.葛利諾里餐廳和客戶談生意,怎麼一下子就去了加州?他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她說從來沒去過那家餐廳,所以滿心期盼。
可芮跟在他的旁邊說:「施密士先生,卡本特太太和您診所的掛號人員沒辦法和我談您的女兒蘇珊娜,同時對於一件陷人入罪的事,她們也不必負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