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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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半,亞諾往窗外瞧瞧,雲層很厚,天色陰沉,讓人看了心情都暗了下來。整個週末,他都躺在床上和感冒病毒作戰,此刻腿上和背上只餘一點點的痠痛還未消。不過,心裡不安的陰影老是揮之不去。
這當然是因為那張聯邦調查局的傳單!當初從裴爾眾議員家得手之後,他也是這樣寢食難安了好一陣子。那天他到裴爾家時,樓下只有自動照明的立燈亮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是樓上一片漆黑。他走到門廳,把老早看準的那幅壁畫和一只保險箱扛在身上,卻聽到有人從樓上下來。門廳的燈一時大亮,他情急之下只好拿著那幅畫擋住自己的臉。
隨後他聽見有人倒抽一口氣驚呼:「噢!我的天啊。」那是眾議員的老母親。亞諾其實並不想傷她,他只是本能地拿著那幅畫當擋箭牌,衝上前去想對她一擊,並搶下她的眼鏡,以方便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逃命。稍早來裴爾家參加勝選慶功宴時,他曾和老太太聊了許久,知道她不戴眼鏡就什麼都看不見。
如今,無論他如何自我安慰,那張傳單還是帶給他同樣的不安。
在一輛外表看來像是瓦斯電力公司的修護車裡,訊號顯示亞諾正在打電話。FBI的探員一邊聽著,一邊相視而笑。一位資深探員監聽著說:「我認為我們快要讓亞諾先生現原形了。」他們聽到亞諾通話最後說:「謝和*圖*書謝你,美娣,我一個小時之內就出門,應該會在一點鐘以前到那裡。」
他想先打通電話,讓傭人把卡斯旗鎮的房子收拾乾淨,把暖氣打開,冰箱裡也添一些東西。不過他不用家裡的電話打,他用一支行動電話撥號,行動電話是他用假名登記的。
纖細相框裝的蘇珊娜相片,就放在亞諾的床頭櫃上,儘管這個法柏加仿製相框絕不能和真品的光澤顔色相提並論,但是它和法柏加真品印璽同時出現在他的臥室裡,亞諾想來就覺不可思議。那個和-圖-書床頭櫃是十九世紀的歌德式作品,材質是鑲了邊的大理石,也是他的「戰利品」之一,那次他雇了輛車,把馬瑞門家搬得精光。
誤殺了裴爾老太太,他唯一能做的,是讓自己在那幅得手的名畫「休息」前,充分享受作者約翰.懷特.亞歷山大帶給人的視覺饗宴。亞諾把那幅畫掛在他卡斯旗鎮住處的主臥室裡,和當初裴爾掛的位置一樣。為了看一眼「休息」的姊妹作「安眠」,成千上萬的人得排隊湧入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亞諾想到此就會覺得很自滿。
www.hetubook.com.com而這兩幅作品中,他比較喜歡「休息」——畫中斜倚的主角雖然和「安眠」中的美女一樣,都有優雅的身段,但是此畫中那女子善感多情的臉上閉著的眼睛,讓亞諾想起了蘇珊娜。
沒想到那個畫框太重,框角打中了裴爾老太太,她向後倒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她重重地喘了幾聲後就沒了聲息,亞諾當時就知道她死了。那之後好幾個月,他經常瞻前顧後,擔心有人拿著手銬向他走來。
傭人美娣單調的聲音回答著:「我會把所有的東西都弄好,一切包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