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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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他的祕書珮特的聲音從內線傳出。「老闆,娜妲麗.費茲來了。她要見你。」
「娜妲麗,我知道包柏的壓力很大,可是有誰會因為我們參加了那一晚的宴會就不去他的餐廳用餐,他未免想太多了。」
「妳建議他什麼?」
他沒有問她去見他們是為了什麼事。「我等等就回妳話。」
她穿了一件咖啡色的皮裙短洋裝,那件外套式洋裝的領子跟袖口都滾了貂皮。金色長髮披在肩後,襯得那雙土耳其藍眸子更見幽深的古銅色均勻肌膚,則是最近才去棕櫚灘曬出來的。她整個人歪在椅子上的樣子,就好像人累到快攤成泥;可是姿態還是很美,兩腿斜斜,一腳疊在另一腳上,而足上的高跟涼鞋,把那雙美|腿拉得更加修長。
「也沒什麼啊,就說他再這樣一直炒廚師的魷魚,要不了多久就沒人掌廚了。我對他說,他不如先去學好怎麼燒菜,再來炒人家的魷魚。」她聳聳肩,然後露齒一笑,「跟你聊過後,我好多了。你一定還沒和_圖_書吃午餐。我們一起去吃午餐。」
「昨天一辦完妳的過戶,我就去紐約了,直到看見昨晚的午夜新聞我才知道妳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他說。「我為勞倫斯家難過,也為妳遇上這樣的事感到遺憾。」
只是,今天她走進威爾辦公室的時候,沒有像平常那樣賣弄風情。通常她一進門就會來個火熱的吻。今天則一反常態,一進門卻往椅子上坐。
聽見他聲音中的關切,很是溫馨。「你有沒有看到檢察官召開的記者會轉播?」
娜妲麗嘆了口氣,調整坐姿。「但願你是對的,威爾。包柏現在就跟神經緊張到極點的瘋狗一樣、連我只是發表了一個小小的建議而已,他也對我大吼大叫。」
「我告訴你是誰!還有誰!當然是我那個好老公!他把所有的錢都投資在那家夢幻餐廳上。一個完全沒有餐飲業經驗的人,卻認為他不僅經營得來,還肯定會做得很成功,我想,只有精神科醫生才能說得出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想法。總之和_圖_書,他現在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神經都繃緊到極點,因為他認為,我們去參加那個宴會,人們會把注意焦點放到我們的身上,而那會影響到他的生意。不說別的,他的廚師已經走了三個了。」
「妳想說什麼,娜妲麗?」
威爾.史塔福九點在隔壁城鎮有約。他一回到春日湖立刻想撥電話給愛蜜莉,可是她家的電話還沒牽好線路,而他又沒有她手機的號碼。等他聯絡上她,已經近午。
他打開車門,讓娜妲麗坐進車內。當她矮身低下頭坐進車內時,陽光照在她的金髮上,閃閃發光。
太好了,又一個來亂的,威爾心底嘀咕。娜妲麗是包柏.費茲的第二任妻子。包柏在春日湖算是資深住戶了。五年前,他離開經紀公司,在距離春日湖二十分鐘路程的盧森開了一家高級餐廳,名字叫「調味料」。娜妲麗現年三十四歲,包柏現年六十一歲,但顯然兩人都從他們的婚姻得到他們想要的:包柏得到了一個可以炫權的老婆,娜妲麗則得和*圖*書到了豪華的物質生活。她吃著碗裡的,同時也看著碗外的——威爾。
「老天爺,娜妲麗,公眾形象!誰會去擔心公眾形象這種事?」
「包柏差點得心臟病。他一直看到檢察官發表了最後的聲明,才離開家去餐廳。他氣惱的樣子害我擔心得要命,我甚至不許他開車出門。」
「人們會說閒話的。」威爾暗示地說。
「不行,你不可以,我們去『老磨坊』。走嘛,我需要一個伴。」
「他氣什麼?」
「顯然如此。」
「威爾,瑪莎.勞倫斯的運氣真背啊。她太慘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下會鬧上好一陣了,對吧?我快擔心死了。」
不知怎地,威爾想到檢察官聲明稿中的一句話:「在遺骸中發現了一綹金色的長髮絲。」
「有人知道這件事,然後把瑪莎的屍體跟她埋在一起。可是,那人是怎麼知道曼迪琳.夏普利埋在那裡呢?」
威爾的困惑也正是愛蜜莉的困惑。
威爾去過那家餐廳幾次。那家餐廳的裝潢很是大手筆,很奢華www•hetubook•com.com,是那種進出得穿禮服才恰當的高消費場所,這樣的型態不是很適合春日湖這樣的休閒地方。他曾向包柏建議把檔級降低一點,至少降低一個位階。他只是沒說那裡的食物只是中等,收費卻高得驚人,要誰去那裡吃飯呀!
「有。我的祕書跑進來告訴我,要我看。妳想,那個,有沒有可能……」
到了外面的馬路上,她勾住他的手臂。
「是很怪沒錯。」
「我覺得妳看起來不像擔心得快要死掉,事實上,妳看起來豔麗得就宛如剛從時尚雜誌走下來一般,娜妲麗。」
「如果這件事有答案,我打算把它找出來。威爾,我想見見勞倫斯家的人。你認識他們嗎?」
愛蜜莉知道他要問什麼。「瑪莎.勞倫斯手中那枚戒指,有沒有可能是曼迪琳.夏普利的?它是。我跟我外婆通過電話,她知道那枚戒指的樣子,所以我知道那是曼迪琳的。」
「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幫我問問能否讓我見他們?」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姓陶根的警察,老是來找我和-圖-書們這些參加過瑪莎失蹤前晚派對的人問話。」
「我今天想吃三明治。」
娜妲麗不是個忠實的賢妻,而包柏也不是善男。全鎮的人都知道他有多花心。他尤其喜歡有頭金色長髮的美麗女人。
「原來妳的曾曾姨婆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埋在那裡。」
「認識。勞倫斯家的兩老很好客,瑪莎失蹤前,他們經常開派對。我就常常去他們家,也經常在市區跟他們碰面。」
她對他的讚美置若罔聞。「威爾,我可是一看完記者會就直接來找你的。你對瑪莎手中那個無名指手骨有什麼看法?那很怪,不是嗎?」
「我要說的是,如果我們先前已經夠常被陶根約見,從現在起只會更常。很明顯,瑪莎是被謀殺,要是人們開始認為殺害瑪莎的人,就是當天晚上參加那場宴會的其中一人,對公眾形象是很傷的。」
「說就說,怕什麼?他們反正看我不順眼,老早就說盡我的壞話了。我早跟包柏說了,說我們搬家,搬離開這裡。我跟他的前任老婆是一山容不下二虎,總得有人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