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日,星期五
24
那本書讓她有如身歷其境,時空裡的人物都躍然紙上,讓她覺得彷彿他們一個個她都認識。
星期五一早,八點鐘那些嗡嗡隆隆的聲音已經開始響起。
媽媽變得非常的保護,除非我有人陪同,要不然連過個街都不讓我一個人走。這樣的日子,真不是滋味,我真有點想早點回費城算了。
「它們都有用塑膠布包起來,」前屋主基爾南夫婦曾對她說,「它們全都重新修過、補過,連墊子也都換過,我們還挑了跟原來花色一模一樣的布料做墊子。」
她撥電話過去,威爾在他的辦公室。「我跟勞倫斯太太談過了,愛蜜莉。她也希望跟妳見一面。我有告訴她妳想去參加追思彌撒,她說追思彌撒後他們在家裡擺了簡餐,她邀請妳留下來跟他們用餐。」
愛蜜莉走進廚房要煮咖啡的時候,看到窗外院子的草坪跟花壇面目全非,連灑水系統也土崩瓦解的景象,不禁黯然。
第一通來自威爾.史塔福。「愛蜜莉,回我一個電話,好嗎?我有事情要告訴妳。」
那幾起神祕的失蹤案,長年以來人們都會不時的提起,還引發了種種的傳聞跟流言。有一次曼納斯關的海邊有具女屍被海流沖上岸,大家就猜想那有可能是蕾蒂雅的遺骸。而馬拉德家的一個表親,信誓旦旦地說她在紐約看到依蓮.施溫跟一個很帥的男人很親暱地抱在一起。有的人對這個說法表示可信度不低,因為依蓮的家庭生活並不愉快。她父母是那種很挑剔、要求很多的人,管她管得很嚴。可是,我們幾個跟她比較親近的閨中好友都知道,她對耶格.紐曼的感情,我們根本不相信她會跟人私奔到紐約去。和_圖_書
電話鈴才一響,就被接起。
愛蜜莉走向前門,打開門,跨了出去。耀眼的太陽跟和暖的微風,似乎已在草地、樹梢展現出它們的影響力。那鮮脆的嫩綠,似乎飽滿得準備要舒展它們的筋骨,好好地茂盛生長。等到下個月末,她應該就能把簷廊恢復舊觀了,坐在這裡眺望的感覺肯定很棒。愛蜜莉心想。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幾個年輕人會成群結隊到彼此家去,坐在屋外的簷廊下聊曼迪琳,聊蕾蒂雅,猜想她們兩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原本放在這條長簷廊的藤製家具,一共有二十七件,這會兒全放到車庫的閣樓上。
作者又寫:
蕾蒂雅酷愛游泳,而且她的膽子也很大。八月五日那天,天氣很悶熱。海灘上到處都是人,不過那天的浪挺大的。那天下午蕾蒂雅的媽媽出門,女傭放假,家裡只有蕾蒂雅一個人。等大家發現她不在時,也發現她的泳衣不見了,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認為她是想要清涼一下,所以一個人跑去海邊游泳。
得去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醒醒腦袋,她可是做m.hetubook.com.com了趟遙遠的時空之旅呢!
她覺得他的聲音裡有著一絲緊繃,「難過的成分比較多一點。你留了話說要見我。該不會令尊改變主意,不想聘用我了吧?」
好可怕!依蓮.施溫上星期不見了。她是在探望過卡特太太之後才不見的。卡特太太自從獨子道格拉斯自殺後,身體狀況就一直很不好,現在大家都認為蕾蒂雅不是去游泳遭到溺斃了,而認為我這三個朋友都是遭到不測才失蹤的。媽媽把馬車解約,不租了;我們每次去春日湖都會租馬車,僱用一整個夏天。媽媽說她絕對不冒任何可能會失去我的風險,這會兒他們計畫去新港避暑了。我會很想念春日湖的。
那一整套籐製家具包括了:貴妃椅、雙人椅、凳子、桌子。說不定有些在曼迪琳十九歲生日,也就是她最後一個生日的午宴上,曾共襄盛舉過。而曼迪琳在等著道格拉斯.卡特來為她戴上訂婚戒指時,就是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
愛蜜莉閤上書,然後將書擱在腳凳上。她站起身,伸展一下筋骨,才猛然驚覺到自己同一個坐姿維持了很久都沒有動;她驚訝地發現時間居然已經快中午了。
兩小時後,她神清氣爽地回到家門,並發現答錄機有兩通留言。
除了我們幾個女生外,男生有道格拉斯.卡特的堂兄亞藍.卡特跟耶格.紐曼。我一直覺得這兩個男生有一股說不出的憂傷感,我想應該是因為耶格很愛慕蕾蒂雅,至於亞藍,雖然曼迪琳當時已經心有所屬,而且在失蹤的時候都已經快跟道格拉斯訂婚,但亞藍對曼迪琳還是十分愛戀。在我們這一群人裡面,還有一個人的心情也是一直都很低落,那就是依蓮.施溫。她是蕾蒂雅的手帕至交,兩人情誼甚篤。m.hetubook.com.com
聽到這句話,愛蜜莉才驚覺她整個人放鬆了下來,也才意識到,原來她以為蕾蒂雅跟伊蓮也埋在這裡。
雖然離海有一條街那麼遠,可是陣陣風中夾雜的海味還是頗重。勉強的,她轉身要回屋,卻察覺到她的腦子還沒辦法有空隙吸收另一本書。於是她決定沿著步道走一走,回程時再買個三明治吃。
重整院子肯定要花上不少錢了。
第二通是尼克.屠德。「我們得見一面,愛蜜莉。希望妳能把我排進妳星期六或是星期天的行程表裡。這事很重要,我們一定得當面談。我的專線是:212-555-0857。」
《少女時代的回顧》這本書實在是個瑰寶,提供了不少當代的資訊。作者菲麗斯.蓋茲在曼迪琳失蹤後,連著三個夏天都曾再回到春日湖。書中所摘錄的一段一八九三年的日記中,寫著她擔心蕾蒂雅.葛雷格遭到溺斃:
「好啊。」
愛蜜莉想了想,明天要去參加追思彌撒,然後到勞倫斯家吃午餐。明天下午她想把魏可思挑給她的書看完。「星期天一起吃午餐好了。我會找家餐廳,hetubook•com•com找好後,我再打電話給你!」
作者的結尾是這樣寫的:
接下來作者講述一八九四跟一八九五這兩年她跟亨利.蓋茲的愛情發展史。她也提到好些其他的人名。愛蜜莉一一記下他們的名字。
他縱聲大笑,「妳猜得太離譜了,我們明天一起吃午餐,還是一起吃晚餐如何?或者,星期天比較方便?」
「她想見妳呀。這樣吧,我去接妳,我們一起去參加追思彌撒,然後一道去勞倫斯家,怎麼樣?這樣我可以介紹幾個人給妳認識。」
繼曼迪琳失蹤的兩年後,悲傷的氣氛再度籠罩這個小縝,同時也激起一股擔憂的氣息。由於蕾蒂雅的屍體一直沒有被發現,所以也可能她是在去海邊的途中,或是從海邊回家的途中遭遇到不幸的事情。
而作者引述她自己日記的最後一篇是一八九六年的四月四日。
「希望如此。」愛蜜莉回答。可是,不知怎地,在她謝過那個警察,把迅速降臨的暗夜鎖在門外的時候,心裡想的卻是:為什麼她覺得事情不會變好,只會變得更壞呢?
下午五點半左右,後門的門鈴聲響起。是來挖掘採集證物的鑑識科人員。「葛拉漢小姐,我們弄完了。確定沒有別的任何東西埋在這裡了。」
要花的,省也省不了。就這樣吧!端著咖啡,她回到樓上洗澡、更衣。四十分鐘後,她坐在書房,手裡拿著第二杯咖啡,筆記本擱在腳凳上。
「好,到時候見。和-圖-書謝謝。」
「好。那我明天早上十一點二十分過去接妳。」
她看著眼前那個一臉倦容,滿臉滿身都是塵土的警員。
這本書是在一九三八年出版。如果作者知道現今年輕人的速食愛情觀跟其他的事,不知會做何感想?愛蜜莉暗忖。
也是在那個時期,當時在唸耶魯大學三年級的亨利.蓋茲開始跟我們越走越近。我一看到他,就決定此生非他不嫁。但是當然啦,我可不會顯露出我對他的好感,除非他表現出非常明顯的態度追求我。好人家的女孩、有教養的好女孩,是不會隨隨便便對一個男人流露出愛意的。這些年來我們常常拿這事開玩笑。比起現在年輕人的輕率行為,我們那年頭追求愛情的方式可有意思多了。
「這種事很討厭。不過該做的還是得做。而且,這樣應該可以平息那個殺人兇手輪迴轉世的風言風語了。」
接下來,她打給尼克.屠德。她撥得很忐忑,心裡直嘀咕他們不會是不想僱用她了吧?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的心就直直落。
「我們一直在密切注意這個新聞,新居才喬遷就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觸眉頭。不過還是希望妳沒有太沮喪。」
「她太客氣了。」
我跟亨利在一八九六年結婚。我們在十年後帶著三個孩子重拾每年夏天都回春日湖避暑的怡然生活。春日湖在這時候已經成為避暑的熱門地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