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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布勞斯基先生。」一個聲音揚起。

「巴雷先生正在等您，他的辦公室在二樓。您上樓後，右轉，走到底，就是了。」櫃臺接待說。

坐在證人席上的艾力克、坐沒有坐像，十指緊張地互相扭絞著，說話的聲音像蚊子叫，而且短促。害得法官得不時出聲要他講大聲一點。

「你說得很有道理。」馬提不情願地說。「不過如果你是對的，那就表示我們有兩個跟監者要對付，而不是一個。我今天之所以來，是有事情請你幫忙。請你回想以前跟愛蜜莉同一棟辦公大樓的期間，有沒有人是你覺得對愛蜜莉有異常關注的？像是電梯維修員、送郵件包裹的，或是為人溫和、枯燥無趣但有老婆小孩，或是嚴肅到即使乳酪到了他的唇邊都不會解凍的怪人等等。」

「她會那樣，是因為她是那種不接則已，一旦接了案子就會有始有終直到完成才鬆手的人。」馬提拿回照片放進他的胸口口袋。「艾力克，請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人對愛蜜莉做過什麼怪事。」

喬爾．拉克嘲弄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我說警官，你看錯我，也看錯他。我看啊，你應該去重修辦案的課程，學學怎麼當個警探吧。

就因為艾力克縮著脖子、又縮著肩膀，那襲一眼就看得出要價不菲的名牌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卻給人一種衣服過大，撐不起來的感覺。儘管他腰纏萬貫，聰明絕頂，是個天才，可是不知怎地，怎麼看還是讓人覺得他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角色。馬提一面跟和圖書他握手，一面暗忖。

馬提駛過一個多家公司總部所在地的街區。每一間辦公建築樓高都不超過三層樓。他一面開一面留意街牌號碼。啊，下一個轉彎就是了。

也許他真的得回去重修如何當個偵探。馬提嫌惡地對自己搖了搖頭。下了樓，他大步走出那棟建築，連停都沒有停下來。

他的辦公室座落在奧本尼市市郊。開車抵達時，馬提突然想到他只跟艾力克．巴雷見過一次，而那是在法院審理奈特．寇勒跟監愛蜜莉．葛拉漢案的時候。那是在法庭上，艾力克去為他在愛蜜莉的住宅安裝電眼監視器一事作證。

「你忘了一件事，馬提，我離開那棟辦公大樓已經三年，而愛蜜莉上個星期才搬離。她不肯把案子交給別的律師，執意要有始有終完成手頭所有的案件才離開那裡。」

等等，如果真是艾力克．巴雷，他這麼聰明的人，上星期六會冒著被愛蜜莉看見的風險，進聖凱薩琳教堂去拍那張照片？

「還有一件事，你這裡還有沒有什麼裝備可以加強愛蜜莉那邊的安全指數？」

馬提三兩口解決掉咖啡。「我知道你忙，艾力克。我不多耽誤你的時間了。」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一面在心底暗忖：可是你會花掉我很多時間。

馬提沒有搭電梯，他選擇走樓梯。走上螺旋狀的階梯，到了二樓，他沿著長廊繼續走，每經過一間辦公室，他就往裡頭略略看一下。他發現大多數的辦公室似乎是空的。他聽說巴雷的網路公司虧錢虧hｅｔuboｏｋ•cｏm•ｃoｍ得很兇，還聽說巴雷用來創建這家公司的技術，已經被其他公司超越過去，更聽說不少專業人士對於巴雷宣稱即將推出新的無線發射平臺，多抱以懷疑的態度。

「你想像她那間辦公室的三分之一，就是我以前辦公室的大小。」

「那你叫我馬提吧。」

「有的，她有告訴我。」

馬提心知現在問艾力克．巴雷有關跟監的事，想要找出線索，是件緣木求魚的事。可是，問問總無傷，搞不好真能挖出有用的線索。

「這我還不敢斷言，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任何跟監者都是潛在的定時炸彈。如果他是從我們這裡一路跟蹤過去的那位，表示他已經準備好隨時仍火柴去點燃引信了。她有沒有給你看過那人在奧本尼這邊拍的照片？」

……我說警官，你看錯我，也看錯……

「你這棟建築真美，你的辦公室真是漂亮，巴雷先生。」馬提由衷地說。

走道終點的雕花紅木雙扇門，告訴他已經來到艾力克．巴雷的私人領域。

「我真的很替她擔心。這個跟監的傢伙居然一路跟蹤了過去。還是你認為那是有人刻意模仿？」

艾力克的那個祕書帶了一個端著托盤的女僕回來。

我有可能又弄錯了，可是就在剛剛的那一瞬，我所有的直覺都告訴我艾力克．巴雷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走過長廊，馬提走向階梯。他想他得跟櫃臺接待聊一聊。

「害怕？那是一定的，她是人呀，又不是鐵打的。光從聲音，就可以睫出她有多害怕。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是她有個男朋友在旁邊照顧就好了，如果他能有副足球後衛的體魄就更好。」

「我去過愛蜜莉的辦公室幾次。小是小了點，不過還不錯，可以了啦。」

星期四早上一到辦公室，馬提發現昨晚七點艾力克．巴雷有回電話給他。

「我擔心的也就是這個。那些照片大多是拍她慢跑、上下車，或是進出餐廳時的樣子。在春日湖就不是了。那人一定知道她在春日湖的第一晩是住在什麼地方，然後站在冷颼颼的海邊就只等著她出現在窗前。來，你看看這張。這張是那人拍的第二張照片，時間是在四天後。」

「我星期一有去春日湖幫愛蜜莉的新居裝了電眼監視器。也許她有告訴你。」

「我覺得困惑的正是這一點張照片的出現，等於是在說那個人是個愛蜜莉毫不認識的人。我的意思是說，就算教堂再怎麼擁擠，看到不應該出現的熟識面孔還是可以認得出來的呀，所以這人應該是個模仿者。」

「有。」

「真是抱歉，昨天我去打曲棍球，所以你打電話來時我不在。下午又去練高爾夫球，一直到昨晚才看到留言。」艾力克愉悅的說。「要是你方便，我們上午見面，好嗎？我剛好十一點有個空檔。」

馬提遞出愛蜜莉在聖凱薩琳教堂內被拍的那張照片。

大廳的正中央是接待桌。等候區有高級的紅色皮沙發，地板上鋪著波斯地毯，牆壁上掛著一看就知道很昂貴的畫。整個大廳給人的感覺只有：摩登、貴氣四個字可以形容。wwｗ•ｈｅtｕｂoｏk.cｏm•ｃｏｍ

在米色沙發坐下後，馬提在心中暗暗將這間辦公室跟自己的辦公室做了番比較。他有個二乘四單位的空間，有一扇可以看到公園的小小窗子。他的檔案櫃已經放不下任何的文件檔案，桌子早就被文件攻陷。辦公室內的另一張椅子也經常被他徵用，連地板也用來放檔案資料。

「我還真希望我有，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每個房間都裝上警報器，並要她隨身攜帶防身裝備。我覺得她雖然一副很勇敢的樣子，但事實上她很害怕。你的看法呢？」

「這傢伙的膽子，已經大到敢跟去參加為愛蜜莉後院發現的骸骨所舉行的追思彌撒了。」

走了進去，馬提一眼看見那個自辦公桌後站起，衣著時髪，樣子顯得很幹練，年紀約在四旬的女人。她說她的名字叫露意絲．柯地維爾，是艾力克．巴雷的祕書。她帶著馬提往裡面的辦公室走。

一抹笑容掠過艾力克的嘴角。「你有沒有看過我以前的辦公室？那間在愛蜜莉隔壁的辦公室。」

「我會的。」

聽見他的腳步聲，站在落地窗前的艾力克．巴雷轉過身來。而直到看見艾力克，馬提才記起他看起來是多沒有份量。不是因為艾力克．巴雷的個子長得瘦小，事實上艾力克有中等的身高。但是他的站姿，以及他給人的整體感覺。他坐沒坐像，站沒站像，總是畏畏縮縮。看見他那個樣子，馬提想起小時候父親老是用命令的口吻對他說：「站好，站要有站像，背要挺直，不要彎腰駝背！」

他是該敲門呢，還是喊：呦呼，有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家嗎？馬提選擇的是直接把手放到門板上，然後緩緩往前推。

「布勞斯基警官，很高興又見面了。」

那是一棟氣派的兩層樓紅磚建築。馬提一邊讚賞、一邊將車子停進訪客停車區。

「我這就請人去端咖啡，巴雷先生。」祕書說。

艾力克手朝窗邊的沙發桌椅一比，眼睛期待地望向祕書。窗外是建築物後面的景觀。

「謝謝妳。」

「那可就跟我現在的辦公室差不多大了，巴雷先生。」

馬提原以為艾力克會附和他，但看到艾力克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那是種混合了痛苦跟憤怒的表情，他暗叫一聲：要命，這傢伙在暗戀愛蜜莉。

從那以後，馬提不定時會在報章雜誌上看到艾力克．巴雷的照片。他是本地的名人，本地的新聞媒體戲稱他是奧本尼的比爾．蓋茲。

「幸會，巴雷先生。」

他連忙撥電話，艾力克的祕書立刻幫他轉接過去。

這一次艾力克．巴雷的笑容就顯得真誠多了。「我不認為你這趟來是來唸《米蘭達忠告》給我聽的，而你我又都是愛蜜莉的朋友，我看那些繁文縟節我們就拋掉吧。別叫我先生了，叫我艾力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