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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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坦.庫格手上拿著警徽,在門口追上他。「是亨丁先生嗎?」
「她為什麼要辭掉在丹尼爾韋伯餐廳的工作,到查塔姆市來上班呢?夏天開車到這裡要花上四十分鐘的車程。」
「好的,弗德。」
「當婷娜和我開始討論結婚的事時,她告訴我她是不可能住在這個堆滿醜陋家具的房子裡的。她說得對。我搬進來後,除了布置我的電視櫃和擺設我的電影及卡帶之外,什麼也沒有更換。停娜想要一棟更大的房子。我們正在到處看有沒有低價的房子。但我想說的是,婷娜是一個有話直說的人。」
「都是投幣式點唱機的音樂。」弗德說道,「我已經收集好多年了。」
弗德瞇起了眼睛。「去年史考特.柯維曾和我的女朋友搞在一起,所以你想知道他是否依然和她有牽扯。」
弗德家的客廳看起來像是照著家具型錄布置的。假皮沙發和躺椅,胡桃色漆的小桌,同色的茶几,裝飾假
和_圖_書花,破舊的米色地毯,呆板的米色窗簾幾乎連窗臺都遮不住。才怪,納坦想道。
弗德瞥了一眼他的警徽。「我在辦公室已經捐過了。」他句了勾半邊嘴角透露出嘲飄的意味。
「都不用,謝謝。」
「而婷娜也回到你身邊。」
弗德把啤酒放在桌上,站起身來。很明顯的,他不打算再談婷娜的事了。
「這我就不行了,我根本不會跳舞。我要去拿啤酒,你想喝一瓶嗎?還是喝汽水?」
弗德微笑一下,「我就是喜歡她這一點,她很有骨氣。我去她打工的餐廳找她,說我知道柯維離開了,而我覺得他是個卑鄙的傢伙。她則叫我別浪費同情心。」
「她喜歡維賽德餐廳。那裡的工作時間比較好,小費也多。聽著,庫格先生,別再糾纏婷娜了。」
納坦把模型放回櫃子上,轉身面向弗德。「有時候我會修理家裡的東西,或是修修車。如果孩子們不在www.hetubook.com.com家,我們心情好的時候,我和我太太也會跳舞。」
「婷娜和我就要結婚了。我們是去年初夏開始約會的,後來史考特出現,他真是個油嘴滑舌的傢伙。我警告過婷娜,她是在浪費時間,不過你也看過那傢伙了。他對她展開甜言蜜語的攻勢,而她也吃那一套。」
弗德把鑰匙插入鑰匙孔,「進來吧。」他的動作和說話方式都很謹慎,彷彿在開口或動作之前都會先在腦中預演過。
「我不是在賣警局舞會的門票。」納坦心平氣和地說道,並迅速地衡量眼前這個男人。介於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他想道,應該是挪威或瑞典後裔。這個男人身材不高,有著強壯的手臂和頸子,一頭需要修剪的淡金色頭髮。他身穿牛仔工作服和一件被汗水浸溼的汗衫。
納坦深陷在椅子中,感覺到他頭部後方塑膠外皮磨破翻出的尖銳邊緣。「這麼說你對於婷娜在史考柯維www.hetubook.com.com的妻子失蹤後去拜訪他的事也很諒解囉。」
「當然不高興。而且奇怪的是,我很同情婷娜。她其實不像外表那麼強悍。」
「你做何感想呢?」
納坦看了看他的筆記,「婷娜住在雅茅斯的一間出租公寓。」
「果然不出我所料,」弗德說道,「那個姓柯維的傢伙在夏天結束後就不見蹤影了。」
在最上層的櫃子上,擺著六艘木雕的模型帆船。「我希望這麼說不會太冒失。」納坦伸出手,小心地拿下一艘縱帆船的模型,「這是你做的嗎?」
正中紅心,納坦想道,看著弗德的臉上浮現一抹陰霾。淡淡的紅暈讓他高聳的顴骨更加明顯。「我想我們談得夠多了。」他平鋪直敘地說道。
「是啊。我是一邊聽音樂一邊雕刻的,這是很好的嗜好,而且讓人很放鬆。你聽音樂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當弗德.亨丁將車子開上他那棟位於牛稠郡的平凡鱈魚角式房屋的車道時,
和圖書很快就注意到停在對街那輛車的車主正在等他。「是的,就在兩個城鎮的邊界,離這裡大約兩哩。對我們兩個而言都很方便。」
「當然不是。意思是她不會對我心存感激。我們一整個冬天只約會過幾次,她還和很多男人出去。然後在春天時她終於明白其實我沒有那麼糟。」
「意思是她和他還有聯絡?」納坦很快問道。
「只是例行公事罷了。你或許已經聽說過薇薇.卡本特.柯維的死吧?」
「叫我弗德吧。」
納坦看著弗德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挺有意思的傢伙,他想道。他再次看向電視櫃的最上層,欣賞那些精美的雕刻品。他是個有真材實料的雕刻家,他想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很難想像這個男人和婷娜是一對。
他們走進的房間讓納坦回想起他和黛比剛結婚時買下的那棟房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總是有一種家的感覺,深深吸引著他。
弗德回來時,手上拿著啤酒和汽水。「以防你改變和_圖_書心意。」他說道,將汽水放在納坦面前,「好吧。你有何貴幹?」
納坦聳聳肩,「你真是一點都不浪費時間,亨丁先生。」
「她有沒有告訴你,當史考特.柯維搬回來時,她曾聯絡過他?」
高級櫻桃木電視櫃中的昂貴娛樂系統反而顯得很不搭調。裡面包含一臺四十吋的電視機、錄放影機,以及可播放CD的音響組合。櫃子上擺滿了錄影帶。納坦不客氣地檢視著它們,然後吹了一聲口哨,「你收集了不少經典電影。」他評論道。然後又檢視櫃上的卡帶和CD,「你一定很喜歡四〇年代和五〇年代的音樂,我太太和我也是那個時代的樂迷。」
弗德皺起了眉頭,「她並沒有馬上告訴我,她是在兩個星期前說的。你必須了解,婷娜不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覺得受到傷害,必須一吐為快。」他指著四周,「你也看到這個房間,這棟房子了。這是我母親的。我在兩年前她過世後搬進來。」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