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拿
BINAH
二十二
「我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貝爾勃自衛地說:「警方不知道殷戈和迦薩教,並不會造成任何差異。反正那也不過是一派胡言。說不定艾登提為了某些個原因必須消失;任何原因都有可能的。也許雷可斯基是個必須算清舊賬的以色列秘密情報員。也或許他是被上校騙過的某個大亨派來的,也可能他們曾一起在外籍兵團,因此結下了什麼舊恨。也或許雷可斯基是阿爾及利亞來的殺手。說不定這個聖堂武士——寶藏的故事,只是我們這位上校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好吧,那只公事包,無論是紅是棕,而今是失蹤了。對了,你的意見與我的相牴觸是很好的:那說明了我們不過是瞥見而已。」
再說——我告訴自己——在新世界,我是不會撞上任何聖堂武士的。
貝爾勃很簡短。他只是重複在電話中便已說過的:上校說了一個含糊的故事,關於他在法國找到的某些文件中發現一批寶藏的證據,但是他沒有多說。他似乎認為自己握有一個危險的秘密,因此他想將這秘密公諸大眾,那樣便不僅是他一個人知道了。他提到在他之前發現過那秘密的人都已神秘失蹤。只有當我們保證要與他簽約時,他便讓我們看那些文件。可是貝爾勃要先看看他有什麼才可能保證有一紙合約。他們含糊地同意要再見面。上校說過曾與一個叫雷可斯基的人會面,說這個雷可斯基曾是「秘密委託書」的編輯。上校要這個雷可斯基為他寫序,而顯然雷可斯基曾勸上校延遲出版。上校並未對此人說起他與葛拉蒙出版社有約。僅此而已。
「好問題。昨晚在這兒的,是我兇殺組的同事。hetubook.com•com當他們從記錄上查出艾登提的一些背景後,他把這案件轉交給我。是的。我是政治組的。不過我真的不確知這案子是否該交由我查辦。人生並不簡單,尤其是在偵探故事中。」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長官。」
「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我說:「不過我不會想要拿根鐵絲勒死他的。理論上來說才有可能。」
那以後我有許久都沒再見到貝爾勃。我是他受到呵責的良心,而他是我的。
我沒說話,因此貝爾勃不知如何了結。
「當然了。太麻煩了。別緊張,卡素朋先生。我不是那種認為每一個學生都是罪犯的警察。也祝你論文寫得順利。」
「我明白了。」他說:「現在連聖堂武士也扯上了。那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碰上的一個政黨。」
貝爾勃搖搖頭,說:「我也這麼想。」
「忘了我那麼說過吧。」
「太多了。你是研究聖堂武士的。如果我想知道一些聖堂武士的背景——我該看什麼書呢?」
安其利看了看。「好極了。」他說:「在巴黎沒有人聽說過雷可斯基,而那個護照號碼則顯示那本護照是在兩年前失竊的。這下子我們可真是束手無策了。雷可斯基先生並不存在。他說他是一本雜誌的編輯——那本叫什麼的雜誌?」他記了幾筆。「嗯,我們試試看吧,不過我打賭我們會發現這本雜誌也不存在的,不然便是老早以前就停刊了。好吧,兩位,謝謝你們的幫忙。也許以後我還得再麻煩你們。噢,對了,最後一個問題:艾登提有沒有提和_圖_書過他和任何政治組織有關連呢?」
「原來如此。」安其利說:「你們對他留下了什麼印象呢?」
「我倒覺得好像是紅色的。」我說。
她要回巴西去,我又不願失去她。她讓我和里約大學取得聯絡;該大學的義大利語文系要找一位講師。他們提供我一份兩年的合約,且可選擇續約。我在義大利已不再感到自在,所以就接受了。
「對不起,」貝爾勃問道:「只是出於好奇:你是兇殺組的還是政治組的?」
「我們系有不少學生呢。」我說。
聖杯的武士不想再面對任何問題。
叫艾南姬妲的那個女警察拿了一封電報走了進來。「巴黎來的回答,長官。」
「我們覺得他很怪,而且他以一種,呃,毫不後悔的口吻說他的過去,包括他曾加入外籍兵團。」
我沒有什麼理想,但對這點我是有託辭的,因為愛上安柔就像愛上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樣。安柔很美,巴西人,信奉馬克斯,熱心,清醒。她有獎學金,還有混合美妙的血液。這麼多的特色全在一個人身上。
他注視我的學生證,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哲學系的學生,吭?」
我建議了兩本書,流行但也頗嚴肅的著作。我也告訴他說,他想找到可靠的資料,只能找到審判之前。那以後便都是些胡言亂語。
我又研究了一年,寫出了兩百五十頁以聖堂武士的審判為主題的論文。直到那時我才明白一個研究生不比一個大學生那樣容易成為可疑的目標。在那年頭,論文口試被視為是對國家尊敬、忠心的證m•hetubook.com.com據,因此別人對你便十分縱容。
「沒有。」貝爾勃答道:「他好像已為了寶藏而放棄政治了。」
——渥夫倫.伊青巴,《帕濟伐》,XVI,八一九
「就是這樣。艾登提上校,或者無論他叫什麼名字,在四天前到達米蘭。我們不知道他在前三天裡做了些什麼,不過昨天兩點他照說是在飯店裡見了雷可斯基,沒有告訴他將要去找你們——這是很有趣的一點——然後昨晚他到這裡來,可能是和那同一個雷可斯基和另一個男人,那以後我的猜測便和你們的相同了。就算他們沒有殺他吧,他們確然搜過他的房間。他們在找什麼呢?在他的上衣——這倒提醒我了,如果他出去了,那他便只是穿著襯衫而已,因為他的上衣,包括放在口袋裡的護照,都留在這兒。但這並沒有簡化情況,因為老頭子說上校死在床上時是穿著上衣的,除非那是另一件上衣。老天,我覺得自己像是在瘋人院似的。總之,我說到哪裡了?噢,對了,在他的上衣裡我們找到很多錢,太多錢了。因此他們要找的並不是錢。而你們兩位又給了我唯一的線索。你們說上校有一些文件。這些文件是什麼樣子的?」
我們在葛拉蒙出版社的門口分手,兩人都覺得很困窘。
「絕不。我是個骯髒的女性主義者。」
我是在一次宴會中碰見她的,立刻衝動行事。「對不起,」我說:「但是我想和妳做|愛。」
https://m.hetubook.com.com「他把文件放在一只棕色的公事包內。」貝爾勃說。
我為他難過,因為他自覺像個懦夫。我卻沒那種感覺。我在學校學到了和警方打交道時,便須說謊。這是原則。只是愧疚的良知卻能毒殺友誼。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有些學生開始用槍。群眾在露天廣場示威的日子已漸走向尾聲。
我們離開了,但我依然焦躁不安。並不是因為安其利;他看起來人滿好的。而是為了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捲入這種壞事。我說了謊。貝爾勃也一樣。
「也為了機密的遊戲。」安其利轉向我。「你好像並不怎麼喜歡他。」
「那這個雷可斯基呢?」
「棕色。」貝爾勃堅持道:「不過我也有可能是錯的。」
「我們查過了。在薩伏伊飯店,確實有一個叫夫拉第.雷可斯基的人登記。法國護照。長相很英俊的紳士。與這裡的職員對我們的描述相脗合。義大利航空公司說他的名字出現在今早到巴黎去的第一班航機的旅客名單上。我已照會過國際刑警委員會了。艾南姬妲,巴黎有消息來嗎?」
「他對你們說了實情,雖非整個事實。我們以前便已在注意著他,至少是到某個程度的。我們有很多類似的個案……首先,艾登提並非他的真名,但是他有一本合法的法國護照。幾年前他開始不定時的在義大利重新露面,且經過指認是在一九四五年時被判處缺席死刑的一個阿寇威奇隊長。與納粹黨私通。他派了一些人到大州去。在法國,他們也在監視著他。他在那裡曾因詐欺而被起訴,好不容易才脫了罪。我們認為——只是認為而已——艾登提曾一度自稱費索提。去年在波洛岷的一個小工業和-圖-書家曾控訴這個費索提。這個費索提——或艾登提——勸服該工業家相信傳說中法西斯黨所貯藏的黃金,但戈寶藏,依然躺在柯莫湖底。費索提聲稱已辨認出該地點,並說他只需要幾千萬里拉去僱用兩個潛水伕和一艘汽艇。他一拿到錢就失蹤了。現在你們更證實了他對寶藏是很瘋狂。」
錯了——星期六晚上,當我躲在潛望鏡裡時,我這麼想。爬上通往葛拉蒙出版社的樓梯,就像是要進入宮殿。狄歐塔列弗以前常說,碧拿是霍克瑪自原始點向外擴展時所建造的宮殿。如果霍克瑪是源,碧拿便是自源流出的河,分成許多支流,直到這些小河將水全都傾入最後塞弗拉的大海中。可是在碧拿,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形了。
「胡說。我們那樣做是對的。再見了。」
「你是個骯髒的男性沙文主義豬。」
「不管是紅色或棕色,」安其利說:「現在不在這兒了。昨晚的訪客必然把公事包拿走了。公事包便是我們必須集中追查的。依我看,艾登提根本不是想出版一本書。他可能想出了可以勒索雷可斯基的陰謀,而談論出版合約不過是施加壓力的一種方法。那比較像他的風格。由那一點,有多少假設都是可能的。那兩個人或許在威脅過他之後便離開了,而艾登提因為害怕,所以才趁黑而逃,丟下了一切,只帶走了那只公事包。不過,為了某個原因,他卻先讓那老頭子以為他死了。這一切聽起來都像小說情節,而且也無法說明這房間如此零亂的原因。另一方面,如果那兩個人殺了他,偷走了那只公事包,他們又為何連屍體也要偷呢?對不起,我可以看你們的身分證嗎?」
「你會說,我又逃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