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塔布拉綠閃石。」狄歐塔列弗提議道。

「葛拉齊亞太太，那位先生已等了兩個鐘頭了。這樣對待作者真是太不該了！快請他進來！」他吼著，好讓接待室的人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貝爾勃僵硬了。「我以為你想的是馬紐夏斯。」

「揭露艾昔絲！很好。好極了，卡素朋。這令人想起紀元前十四世紀的埃及王杜唐卡門，金字塔的聖甲蟲。揭露艾昔絲，還有一點黑魔法的味道，但不至於過多。現在我們再繼續。第二群：那些買書的人。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馬紐夏斯對買者並不感興趣。但是這個印象並不是死的。這一回，我們要『賣』馬紐夏斯的書。進步，各位！」

「一個金的分枝。」貝爾勃說。

「兩者。聽著，我在那家書店裡盤桓了許久，然後就到另一家大書店去，可是就連那兒也有玄學部門。大學階段對這些主題的研究用書和如和*圖*書布拉曼提之流的作者所寫的書平排齊放。想想看：布拉曼提很可能從未見過這些大學的作者，但是他看過這些書，把它們當他自己的書那樣看過。不管你對這種人說什麼，他會認為你是在談他們的問題，就像那則貓的故事，那對夫婦在爭論著離婚，貓卻以為他們是為了牠午餐該吃多少內臟而爭吵。貝爾勃，你必然注意到了；你提了一句聖堂武士，他立刻就點頭稱是。當然了，還有聖堂武士，還有猶太秘法，還有抽籤和茶葉。這些讀者什麼都要。無所不讀。你們看到布拉曼提的臉了；一隻齧齒類動物。一大群讀者，分成兩類——我可以想像他們排成隊伍了，猶如兵團。前排是那些寫作者，馬紐夏斯會張開雙臂歡迎他們。我們要吸引他們，只要開始一個系列，並稍作一下宣傳。我們可以將這個系列命名為……我想想看……」

「但是也有學術性的著作，而這正是葛拉蒙接手之處。我們可以查閱歷史著作和其他的大學系列，為我們找來一個專家，一個顧ｗwｗ.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ｃom問。然後我們一年可以出三、四本書。一個學術系列，以一個直接但不過於瑰麗的名稱……」

「沒錯。」葛拉蒙高興地說：「這的確是個金礦。我意識到這些人對任何與神秘學有關的東西，任何與他們在學校裡所唸的書正好相反的東西，都會照單全收的。我也將這個視為一種文化使命：我不是慈善家，只是在這個黑暗時代提供某人一種信仰，擴展眼界……然而葛拉蒙也有一種學術使命……」

「神秘玄學。」狄歐塔列弗說。

「神秘學。」狄歐塔列弗說。

「這三本書是近年來出版的，三本都很成功。第一本是英文的；我沒看，但作者是個名評論家。他寫了什麼呢？副標題稱之為一本神秘直覺的小說。現在再看看這個：一本科幻暢銷書。寫的是什麼呢？土倫附近的一間諾斯替教教堂。你們三位也許都知道這些諾斯替教徒是誰吧……」他頓了一下，揮揮手。「這不重要。他們是兇暴的；這便是我所要知道的……是的，或許我太急了些，但我並不是學你們那hetubook.com.com樣說話，我是在學布拉曼提——也就是說，我是以一個出版者在說話，而不是以一個比較靈感學或不管是什麼的教授。現在，在布拉曼提那席話中，究竟是什麼我認為清楚、有潛力——不，更甚的，吸引人的呢？他那將一切連結在一起的不尋常能力。他沒有提到諾斯替教，但他可輕易提到的。而我為什麼要堅持這一點呢？因為這另一本書，由一個名記者寫的，關於在土倫發生的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土倫，汽車之都。女法師，黑彌撒，與魔鬼的交往——而且是為付錢的顧客，不是為南方那些貧窮的瘋農民。卡素朋，貝爾勃告訴我說你曾在巴西看過那裡的野蠻人表演撒旦的禮拜式……很好，待會兒你可以說給我聽，不過真的，那全都一樣。巴西就在這裡，各位。那天我親自走進那家書店——店名叫什麼呢？算了；那並不重要——你知道，六、七年前出售無政府主義書籍、革命和恐怖份子書籍的那家書店——不，不只這些，還有馬克思主義……呃，那地方改組過了。他們賣的是剛和-圖-書才布拉曼提所說的那些東西。不錯，今天我們是活在一個混亂的時代中。走進一家天主教的書店，以前他們除了教義問答書以外什麼也不賣的，現在你卻可以找到對路德的重新評估，雖說至少他們還不賣說宗教只是騙人的書。但在我剛才所說的書店裡，他們卻賣那些也有作者真的相信，也有作者說全是騙人的的書，那主題是——叫做什麼來著？」

「好極了。正統，典雅。你們問我：既然可以以馬紐夏斯賺錢，為什麼要以葛拉蒙花錢呢？只是這個學術系列就像一個誘餌，吸引有聰明才智的人，對我們提出建議並指出新方向。也會吸引其他人，如布拉曼提教授之流，被引介到馬紐夏斯來。在我看來十分完美：神秘學計畫，一個乾淨俐落、極有盈利的好計畫，又可促進兩家出版社之間意念的交流……各位，著手吧。要去各大圖書館查閱，收集書目，要求看目錄，還要查出在別的國家已有了什麼了……誰曉得已有多少人溜過我們的指縫，身懷寶藏，卻被我們視為一文不值的人。卡素朋，別忘了在金屬史中放進一點和_圖_書煉金術。我相信，金是一種金屬吧。先別予以置評：你知道我和所有的文明人一樣，是很歡迎別人的批評、建議和異議的。這個計畫立刻便付諸實施吧，現在。

在布拉曼提離去後，貝爾勃說他真該拉掉布拉曼提的塞子。葛拉蒙先生對這句措辭並不熟悉，所以貝爾勃嘗試以禮貌的說法更替，卻不甚成功。

「對，就這個。我看到至少有一打關於神秘學（Hermes）的書。那就是我要和你們談的：神秘學計畫。一個新的分枝……」

「咱們別碎嘴了。」葛拉蒙先生說：「在這位先生還說不到五個字時，我便知道他不是我們要的了。不是他。不過他所提到的人，包括作者和讀者——那就不同了。布拉曼提教授碰巧證實了我已思索了多日的構想。這兒，看看這個。」他說著，戲劇化地自他的抽屜裡拿出三本書來。

「揭露艾昔絲。」我說。

「什麼？不行，太艱澀了。我看不出那是什麼意思。不成。我們要的是個有暗示性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