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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科擺

作者:安伯托.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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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烏拉GEVURAH 四十六

吉烏拉
GEVURAH

四十六

「不錯,但是在審判中卻無人提及葛洛先生是個患了肝硬化末期的酒鬼。」
「別幼稚了!巫術是以自然的方式施行的;如果一個人有肝硬化,他們便朝這肝硬化下手。那是巫術的第一課……」

「如果他根本不死,他怎可能復活?」狄歐塔列弗說:「你確定他不是那個流浪的猶太人,阿哈蘇魯斯嗎?」
「原來他是個伯爵。」貝爾勃低聲道。
「好了,兩位。」這會兒他在說:「你們來找我評判,我很榮幸,但是你們也因此而必須聽我的。首先,允許我說,親愛的皮耶,你寫那封信實在是太輕率了……」
「讓我們試著以不同的角度來看這件事。關於我們所說的儀式的虛禮,一直都有爭議。生氣在所難免,但是我們切不可小題大作。當然,親愛的皮耶,我沒有一刻否認有異物侵入你的住所;那是世上最自然的事,但只要運用一點常識,那便可解釋為吵鬧的頑皮鬼。」
「是的,是的,那為什麼那麼多裝飾品都飛起來了呢?為什麼我的一個升酒鍋敲了我的頭一下,我的貝狐美像好端端地落到地上,還有先父的遺物,牆上的三幅字跡發出紅光,還有我不能重複的粗話,吭?你也知道,在不到一年前,已故的葛洛先生控告這位神父以汙物製糊藥,神父宣告他死刑。兩週之後www.hetubook.com.com,可憐的故葛洛先生便無疾而終了。這個布特魯對毒藥很內行,由里昂的馬丁教會召集的榮譽陪審團這麼說的……」
狄歐塔列弗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好似想欣賞掛在帘幔旁牆壁上的一幅十七世紀複印畫。畫中是一座山的山洞,而一些朝聖者正爬著七級階梯入洞。不久我們三人都假裝在研究那幅畫。
「老天!那不過是個比喻!是你令我有妖法的!」
我們聽到喃喃的交互道歉聲。「你自己也知道的,」布拉曼提說:「有時為了辨識一個真心等著入教的人,不得不縱容一點民間傳說的。就連那些什麼也不信的東方商人也有儀式的。」
「是的,我不會排除這種可能性。」布拉曼提說:「在這個非常時期……」
「當然,儀式……」
「哈,說得好!」那法國人嘲笑道:「賣給舊貨商……」
「伯爵先生,我向你訴請。布拉曼提先生和布特魯神父有連繫,而你很清楚這位神父據說把耶穌受難像刺在他的腳心,那樣他才能踐踏吾主,或者,甚至於刺在他的……好,七天前我在杜山格書店見到了這位神父;他對我笑,很狡猾的,然後又對我說:『嗯,總有一晚我們會彼此通消息的。』那是什麼意思,總有一晚?那表示,兩天之後的晚上,探訪和-圖-書開始了。我正要上床去時,覺得有什麼東西打了我的臉一記,濕答答的,你知道;那些發射物是很易於認出的。」
「好吧。」布拉曼提氣沖沖地說:「我承認我或許是輕率了些,可是他沒有權利以巫術威脅我呀!」
「啊,好吧!關於這種事情的審判總是推定的……」
「哎唷,威尼斯的主教……」
「有些人相信聖日耳曼伯爵也曾是阿哈蘇魯斯。」
我們聽到扭打聲,似乎是布拉曼提想打他的對手,而奕格禮拉住他。「你看吧?你看吧?」那法國人以假聲說:「但是保護你自己吧,布拉曼提,問問你的朋友布魯特看『他』出了什麼事吧!你還不知道他現在在醫院裡呢。問他是誰打破了他的塑像吧!就算我不玩你們那些邪術,我自己也知道一點的,所以當我意識到我的住所被侵入後,我便在地板上畫了防禦圈。由於我不相信,而你們這些惡魔相信,我又把卡密萊肩衣取下,畫了反信號,啊,是的,以妖制妖。你的神父度過神奇的一刻!」
「毀謗。」布拉曼提吼了一句。
「那就好了!來,握握手,還有兄弟間的擁抱。」
「那麼,請你告訴我那兩星期在里昂發生了什麼。……反神的教堂,你的布魯特身穿大紅袍,以反方向拿著十字架,而他的私人占卜者,歐考夫人,額頭上和*圖*書畫著三叉戟,還有裝滿了血的聖餐杯,神父拍擊信徒的嘴……你敢說沒這回事?」
「你看吧?!」
「可是現在已不是柯羅利的時代了。聽清楚了吧?」奕格禮說:「我必須離開你們了。我還有別的客人呢。」
我們急忙回到沙發上,若無其事地等待奕格禮。
「喔,當然,我的兄弟和我有時間浪費,到處派遣小魔鬼!我們奉行信條和魔法儀式:我們並不是巫醫!」
奕格禮住在蘇撒廣場區:一條隱密的小街,一幢二十世紀初期的建築物,冷靜的新藝術。一位穿著條紋西裝上衣的老門房開了門,引我們走進一間小起居室,請我們在那裡坐待伯爵。
「說不定是你的拖鞋底絆到地毯了。」
——柯羅利的儀式之一
那天我們意會到布拉曼提不僅有張貘的臉,也有貘的聲音。
「我的朋友,你看太多休斯曼的書了!」布拉曼提大笑:「那是個文化盛會,一種宗教劇,就像威卡派和督伊德學院的慶祝呀!」
「那麼所有死於肝硬化的人都可怪到布特魯頭上了。別笑死我了!」
在那一天裡,你會接近那隻青蛙好幾次,並喃喃禱誦。你會請祂實現你所希望的奇蹟……同時,你會切割出一個將要置牠於其上犧牲的十字架。hetubook.com.com
「我沒告訴你們嗎?他是聖日耳曼復活。」
我們所聽到的說話聲,無疑出自布拉曼提,而那個句子是:「你聽清楚,我不會把魔鬼派到別人家裡去的!」
另一個聲音則屬於一個陌生人:濃濃的法國口音和尖銳的——近乎歇斯底里——的腔調。偶爾可聽到奕格禮的聲音,柔和而撫慰的,加以調解干涉。
「你看吧?你看吧?」布拉曼提喘氣道:「施妖法的人是他!」
「伯爵先生,那是件簡單透頂的事。」那法國聲音答道:「這位布拉曼提先生,他在我們都敬重的一份出版物上寫了一篇文章。在這篇文章裡,他信口嘲諷某些路西佛信徒,說他們雖不相信上帝,卻使聖禮飛起來,又說他們使銀變質等等。人人都知道唯一公認的路西佛教派,是我身為儀式主祭的那一個,而且大家也都曉得我的教會並不屑於下流的撒旦手法,不會去玩弄聖禮。在我的信中,我說我們不是崇拜萬惡的撒旦信徒,因此我們無須仿效羅馬教堂有那些聖體容器和那些——你們怎麼說的?——聖餐禮服……正相反的,我們是保護者,如世人所知的,因此,對我們而言,路西佛是善的原則。真說起來,上帝才是邪惡的原則,因為是祂創造了這個世界,而和圖書路西佛卻試圖反對……」
「夠了,兩位。」奕格禮禮貌而堅定地說:「現在聽我說吧。你們都知道對這些已廢棄的儀式受到重審,我是非常珍視的,而且我認為路西佛教會和撒旦修會雖有魔鬼論上的差異,兩者卻都是同樣可敬的。你們也知道我對這回事的懷疑。但是整個兒說來,我們都屬於同樣的精神領域,所以我要請你們表現一點起碼的團結。畢竟,兩位先生,將黑暗王子扯進個人的恩怨——真是!太孩子氣了!得了,得了,這些是神秘主義者的故事。你們兩個這樣,和低級的共濟會員沒什麼兩樣。坦白說,沒錯,布魯特是個異論者。親愛的布拉曼提,也許你可以向他建議把他那些隨身行頭賣給收垃圾的,例如為了製作波亦多之『啟示』所用的道具……」
奕格禮進來了,一貫地毫無瑕疵。他與我們握手,並向我們致歉:突如其來的一次冗長的會客,迫使他在書房裡多待了十分鐘左右。他要門房送上咖啡,然後便央求我們不要客氣。接著他拉開舊皮製的沉重帘幔,走了出去。那並不是一扇門。正當我們喝著咖啡之際,卻聽到由隔壁房間傳來了吵嚷聲。起初我們三人彼此大聲交談,以免聽到他們的話;但貝爾勃跟著指出說不定我們騷擾了其他人了。在沉默的一剎那,我們聽到一個說話聲,和一個引起我們好奇心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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