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福瑞
TIFERET
七十七
「是的。」莉雅撫著她那繃緊、腫脹的腹部,說道:「這是你那好的首要事物浸潤之處。你在城堡裡看到的那些人,他們認為在器皿内發生了什麼呢?」
「在那之前我做什麼呢?」
「那麼我要做什麼呢?」
「我說的是一般的嬰孩。不過,我們當然得準備,如果他有兩個頭,仍一樣地愛他。」
「砰,並沒有什麼秘密。我們知道小東西是怎麼成形的,他的小神經和肌肉,他的小眼睛和脾臟和胰臟……」
我們在黑暗中數著,手握著手。我耽於空想。這小東西的出世會帶給所有魔鬼門徒們老生常談的故事現實和意義。可憐的魔鬼門徒,夜復一夜上演化學婚禮,只希望能產生十八K黃金,並思忖著哲人之石是否真是無稽之談,一個可悲和-圖-書的赤陶土杯——而我的杯子卻在莉雅的肚子裡。
「你在分娩前和後參與。事後,如果是個男孩,你就教他,引導他,以尋常的方式給他一個老式的戀母情結,在時機到時面帶笑容演出一場儀式的弒親——乾淨俐落——且找個時候讓他看你那亂七八糟的辦公室、卡片檔案、奇妙金屬歷險的校對頁,然後你對他說:『我的兒子,有一天這一切都會是你的。』」
要是我就在當時止步就好了。要是我為揭露艾昔絲的所有煉金術士只寫一本白皮書,向他們解釋秘密之奧秘已無需再尋找,解釋說生命之書並不含隱藏之意義;一切都昭然若揭,在世上每一個莉雅的肚子裡,在醫院的嬰兒室裡,在草鋪上,在河岸上,而放逐的石頭和聖杯只不過
m.hetubook.com.com是臍帶仍未切斷的尖叫的猴子,所以醫生必須在他們的屁股上用力一拍。那「未知優越者」在小東西的眼中便是我和莉雅,而且小東西會立刻認得我們,不必去問麥斯列那個老笨蛋。
「我喜歡。很好。」
「砰,你所能做的很有限。到了那一刻時便全都看我的了。再說,你又不抽煙。你總不會光為了這場面而開始抽煙吧。」
「他們知道,只是對他們而言,你那親愛的小肚子也是一種隱喻,充滿了秘密……」
「喔,老天,脾臟不只一個嗎?這是什麼,魔鬼怪嬰嗎?」
我問該如何參與分娩。「這小東西也是我的。」我說:「我不想和電影裡那些父親一樣,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的,不停地抽煙。」
「可憐的小東西。他甚至還未見和*圖*書過葛拉蒙先生呢。來,讓我們來排練數數的部份吧。」
「正是我們所需要的。聽著。我們就叫他圭里歐,女孩子桂琍亞,和我祖父同名。你說如何?」
「當然,我會教他吹二重奏……喇叭和木簫……不行,那他得有四隻手才行,那太多了。但是,想一想,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鋼琴家。兩隻左手的協奏曲?簡單!……不過,我的魔鬼作家們也知道在那天,在醫院裡,將會生出『偉大作品』,『白物』,『雌雄同體』……」
可是不然。我們這些譏誚者,堅持繼續與魔鬼門徒玩遊戲,要讓他們看看如果真的必須有個宇宙陰謀,我們可以發明出一個最為宇宙化的。
「如果是女孩呢?」
接下來的幾天裡
hetubook.com.com,我暫時擱下了計畫。莉雅的懷孕已到末期,所以我只要可能便陪著她。我很焦慮,但她安慰我,說時間還沒到。她正在上一門無痛分娩的課程,我也試著隨她一起做柔軟操。莉雅拒絕藉科學之助預知嬰兒的性別。她想要有個驚喜。我接受她這點怪癖,觸摸著她的肚子,不知道將會有何結果。我們稱孩子為「小東西」。「在分娩期間,陣痛和陣痛之間,你必須數數,因為間歇愈短,那一刻也愈接近了。我們一起數,由你為我設定節奏。那便像是你也在誘哄小東西從他黑暗的窟裡出來。可憐的小東西……摸摸看。現在他在裡面的黑暗中是那麼舒服,如一隻章魚般吸食著體液,自由自在,然後——咻——他突然陷於亮光中,眨著眼睛,說道:我在什麼鬼地方呢?」和_圖_書
「那你就對她說:『我的女兒,有一天這一切都會是你那蠢丈夫的。』」
這是哲人們稱為「驅魔草」的藥草。經證實,唯有其籽可驅除魔鬼和魔鬼的幻覺……將這藥草給一個在夜裡受魔鬼折磨的少婦,魔鬼便會逃跑。
——瓊安.魯培西沙,《五元素論》,II
「噢,他們認為器皿中流動著憂鬱,硫磺土、黑鉛、鉛油、淨化的冥河、淨化物、粉碎物、淨水、溶液、致命土、臭墓穴……」
「他們都患陽萎嗎?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們的小東西在器皿裡成熟,白裡透紅,十分美麗嗎?」
活該——那晚我暗罵自己。現在你只有淪落到這個地步,在這傅科擺的下面等待將會發生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