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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好這些的確需要兩個禮拜。

「扔項圈不是比衣服好嗎？更令人印象深刻呀！」智子說。我真是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離開之後，屋裡只剩下那筆錢了！」我說。終於知道自己的角色了。「真了得……要我趁那個空檔去拿錢是吧？我的體形比舅舅瘦小些，動作也比較靈活。」

「怎麼一回事啊？」我問。「根本沒有那樣一個女人吧？你該不會只是要放她一下鴿子而已。這樣並不能檢舉他們逃漏稅呀！」

「我也要一起去。」

我們回到廚房。舅舅捧著包裹不聲不響地放在桌上。

我喝了口冰紅茶好將噎住的蛋糕吞下去。

「接下來怎麼辦？」智子爬上高腳椅。

「雖然不能說出名字——其實名字並不重要——卻真的有一個護士，而且是個討人厭的傢伙。我們醫院事務局的女孩們也都很討厭她。我在工作上也曾慘遭她的修理。」

我和智子都正襟危坐。舅舅則像魔術師一樣誇張地拆封。

「信是用手寫的？」

「還早……先打開這個瞧瞧吧。」

「我花了一番苦心才弄好的。由於我跟對方指定那筆錢一定要用萬圓紙鈔每一百萬綑成一疊共二十疊，所以我提光個人僅有的帳戶存款，計算好百萬圓鈔票的重量，然後將報紙慢慢加進去，直到比乘上二十倍的重量輕一些為止。因為箱子掉了包，如果拿起來的重量不對，對方立刻就會察覺了。甚至這些報紙也都是從車站的紙屑箱和報紙交換箱找來的，為的就是要小心不留下線索。」

「咦，毅彥，你來啦？」老媽說。

我愣了一下，望著舅舅從大包包中取出最小尺寸的郵政包裹。這個包裹還沒封箱。舅舅把它放在桌上，打開蓋子，裡面放了用橡皮圈綑好的一疊疊報紙。

「搞定！」我上氣不接下氣地終於蹦出一句話。當我們回到廚房https://m.hetubook.com.com時，美沙子和智子也聊著什麼從停車場走回來。只聽到智子說了一聲「真是奇怪啊」，然後她便板著臉關上大門，掛上鍊條。

智子一打開門，「老是你看家啊！看，禮物。」舅舅很有精神的說道，並遞給智子蛋糕。

「我可沒打算騙你們喲。這麼做，對我們一點好處也沒有。好了嗎？我只說一遍，聽清楚，別搞錯了。在中央線四谷站前，嗯，往四谷口的剪票口出去……有間叫做『Ｐｅａｒｌ』的喫茶店。裡面有個拿賽馬新聞報的長髮女人。你立刻認得出來的，因為拿賽馬新聞報的女人並不常見。那女人會負責收錢。一進到店裡，請你坐到女人的對面跟她說：『約定物，請你快一點。』這是接頭暗號。請你把包裹直接交給那女人。」

舅舅踏著悠然自得的步伐，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發現印鑑和存摺的那天，我已經打電話向他們要了兩千萬圓。當時，我先聲明隨時找我方便的時間聯絡，要他們馬上準備好錢。」舅舅喝了口紅茶。「可是，光準備好那筆錢是不夠的，我還附加了個條件。你們知道郵寄的小包裹嗎？」

我和智子都點點頭。

我瞪大了眼睛。

老媽進到廚房時，我正好下樓。

才一轉身，她立刻換了張臉孔。

「真的？哪兒呢？」美沙子語氣急切。「這邊，這邊！」智子拉起她的手。兩人的身影往停車場方向消失時，舅舅悄悄推我的背。我抱著包裹往隔壁的大門跑。

「我？」智子指著自己的鼻尖。

「有舅舅帶來的蛋糕喲！」智子站起來，再一次開始熱起茶壺。

「要在哪裡和隔壁的男人碰面呢？」

我試著想像，當美沙子說：「約定物，請你快一點。」而那個護士則把它聽成：「約定者，請你快一點。」

「那你們也知道有賣郵和*圖*書寄包裹專用的箱子吧？」

「怎麼可能！我叫他們只要事先裝箱封好！然後，昨天我打電話給他們，通知他們明天拿現金交換那些印鑑和存摺。接電話的是橋本美沙子，她說明天她老公也會在家。所以，他們現在應該很著急地在隔壁等著。」

我默默配合著舅舅的步伐。

我虛脫地跌坐在椅子上，比出ＯＫ的手勢。舅舅憋著聲音笑了出來。

「不，項圈不好塞在口袋裡帶出去！衣服則可以裹成一團。說話的方式照剛才那樣就可以了。希望這樣可以順利把美沙子誘到停車場去。智子之前不是假裝幫她一起找過咪麗嗎？我想她一定會相信你的話出門的。」

沒多久，智子的腳步聲傳回來了。隔壁的門鈴響起。對話的聲音。

「我們拐走咪麗的隔天，那護士便開始收到黑函。她一個人住大廈公寓。我們的員工通訊錄上有刊載住址，所以可以輕易查到吧……不知是哪個被她刁難過的人，開始寫信反擊。」

「嗯。」

「你該不會還要他們寫上寄件地址吧？」

「沒錯。隔壁的男人出去之後，你瞧，那停車場後面不是有個香菸自動販賣機嗎？我要你去那兒買包菸。去的時候，記得帶著之前從咪麗身上脫下來的衣服，離開停車場回來時，順便把衣服扔在適當的地方。然後，裝作剛發現的樣子，去通知美沙子。」

「現在誰都會用啊！」

「舅舅，你會用文字處理機吧！」

「可是，為何重量要輕一些？不是應該一樣重才對嗎？」

「不，不對。」舅舅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不只是要你去拿錢，而是要你去掉包。」

「舅舅。」

「我回來了。我是老媽。」老媽大喊。「小誠？智子？你們在家吧？」

「進行得順利嗎？」

美沙子好像答說知道了，舅舅便掛了電話。我們走出電話亭。

舅舅撥了橋本美沙子的電話號碼。鈴響了三聲，對方接起電話。

m.hetubook.com.com「接下來我會打電話給橋本美沙子，」舅舅低聲說。「跟她說我們這邊是雙人拍檔，一個會在某個地方和她老公見面，另一個會去她府上，從她那兒直接拿裝錢的包裹。一旦確定收到錢的時候，再立刻聯絡和她老公見面的拍檔，把他們所要的東西還給他們。」

我們在廚房吃蛋糕、喝茶，共商大計。

「日語真是好用耶！一樣發音為ｍｏｎｏ，卻可以寫成兩個漢字『物』或是『者』，但意思不一樣。」

……

吃進的蛋糕幾乎全卡在喉嚨中，我突然覺得廚房的牆壁全變成半透明的，對方好像可以從那裡把我們看得一清二楚。

「啊，是喔。」

「因為裡面還要裝點別的東西。」舅舅又是一副惡作劇的樣子。

隔天，舅舅肩上背個大包包，還提了個皮箱到來。剛好是四點整。

起初都是舅舅說明計畫的内容，我和智子靜靜聽著。

「那麼——」舅舅將手伸進箱子裡時，門鈴響了。我們像蠟像一樣動也不動。

「沒錯。那嫌犯也這麼想過，所以接頭暗號就是『約定者』，請你快一點。」

之後，過了三十分左右。

「喂喂？我是那個人。」沒想到舅舅很有禮貌地說道。「我是很想親自登門拜訪，但你們那兒有管理員吧？這樣不太妙，可不可以麻煩你把錢帶出來？嗯，如果我們這邊拿不到錢，當然不會把東西還給你老公……」

一如她剛才練習時的說詞和口吻。實在了不起！

我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去買些啤酒來，晚上和姊夫喝一杯吧。」說著舅舅站了起來。我明白他的意思，便說道：

「阿姨，在停車場那邊——」

「這麼悠哉好嗎？」我開始擔心起來。

我則取代舅舅戴上手術用手套、穿著襪子，在玄關邊拚命調整呼吸。

「依那護士的個性，對這種事絕不會默不吭聲。之後，wwｗ.heｔuｂｏok.ｃom.com她又連續收到幾封同樣的信件。於是，她報了警。而嫌犯終於在昨天的信上要錢，還堂而皇之威脅她說，如果不付錢便要危及她的性命。對方指定交錢的日子就是今天，時間是晚上七點三十分，地點在四谷站前的喫茶店Ｐｅａｒｌ，還指明要她手上拿份賽馬新聞報當標記。」

一疊疊萬圓鈔票，整齊地排了五排。我不由得想吹口哨，但立刻摀住嘴巴。

「哪裡都可以。總之要離這裡夠遠，主要是引開他。」

「不是，是文字處理機打的。」

接著，他打電話給隔壁。我盯著玄關旁的小玻璃窗看，沒多久便看到美沙子的老相好從容不迫地外出。舅舅指定他前往新宿車站東口廣場，還表示知道他的長相，會主動跟他打招呼，要他耐心等待。由於廣場總是擠滿人潮，想必隔壁那男人會淹沒在重重等候見面的戀人及大學生社團的群眾裡吧。

「今天真早啊。」我說，心想還好自己的聲音沒發抖。

我們在酒屋買了一打罐裝啤酒，回程時彼此只交談了一句。

舅舅比手劃腳下指令（這些暫時藏在小誠的房間）。我再次抱起包裹跑步。智子則拉長「嗨——」的一聲回答，慢慢地走向玄關開門。

「知道啊！我們曾經用那種箱子寄東西。」

「如果我是那個犯人，一定會說些接頭暗號之類的話。」

一跳進家裡，我擺出一副要摟住等在玄關邊的舅舅的姿態。

「嗯……約好的客戶放我鴿子。你們老爸還在工作，可是老媽我覺得好累，突然很想看到你們。」

「那男人一出門，隔壁不就只剩美沙子和裝滿錢的包裹了嗎？這時換智子出馬。」

那男人離開五分鐘後，智子將咪麗的衣服塞進口袋裡出門去買菸。她手裡握著舅舅給的零錢，感覺就真像只是出門買菸而已。我心想，老妹將來一定可以成為女演員。

箱子打開hetubook.com.com。

舅舅看看錶。五點四十分。

「當然囉！」

「不過，這樣不就把逃漏稅的證據還給對方了嗎？那要怎麼向稅務署或警察檢舉呢？還是你已經把銀行戶頭和帳號記下來了？」智子傾身向前。

我們悠悠哉哉遛達到商店街的酒屋。途中，舅舅進入公共電話亭。我把腳橫擱在半開的門邊上，一起聽他打電話。

「我要他們用郵政包裹最小的箱子把那筆錢封裝起來。」

目標包裹就放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小跑步上前將它挪到一旁，並把手中的包裹放在同樣的地方，封箱的位置也調成一致。就在我抱起目標包裹要往回跑時，突然瞥見沙發對面的鏡子上映現一個人影，我心臟猛然一跳。是我自己的臉。我從齒縫間倒抽一口冷氣逃了出來。

大門半開著。我沒碰到把手便溜了進去。進到裡面時，雖然看到和我們家一樣的格局，但客廳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很像當初太陽神公寓推出預售時的樣品屋照片。屋裡收拾得相當整潔，左手邊通往廚房的通道口掛著漂亮的珠簾。

「阿姨，有件很像咪麗穿的衣服掉在停車場上喲。」智子說完，噗嗤笑了一聲。真是有夠大膽。

舅舅設想周到，帶來了一副手術用的手套。他戴上手套，將存摺和印鑑放進塑膠袋裡後擦乾淨，連準備好的包裹箱外側也謹慎擦了兩次。因為，如果留下指紋就不妙了。

「沒問題啦，這樣比較好。隔壁應該會對陌生人比較敏感吧，所以得先製造舅舅我常來你們家玩的印象。」

「那護士一定會找警察，然後在Ｐｅａｒｌ裡守株待兔吧！」

「哈囉。」

「接下來要做什麼？」智子催問著。

「然後要怎麼做？」

「我懂了！是那些存摺和印鑑？」智子壓低聲音，但整個臉色發亮地說道我轉了轉眼珠子。噯呀呀……

美沙子說了些什麼。

「有趣的還在後面哩。」舅舅笑道。「那麼，我們開始吧！我可愛的外甥和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