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波浪狀,」上校說。「沒錯。」
「不,」他肯定地說。「不,親愛的。一直都不是流浪漢幹的。」
「應該只有兩具屍體。」柯利伯芮太太說。
第二張床單也同樣掀開了,露出的是死去的廚師。
「那是什麼?」
卡洛琳.凱瑟醒來時,大約是早晨七點。她的眼皮還沒完全張開,穿上件浴袍後沿著走廊到浴室。直到她從浴室回來,她才發見床是空的。
「看!」
「別說那個字。」卡洛琳要求她。
「一點閃光,是呀。」
「他證明了瑞斯本先生是被謀殺的,」西西.依蘭亭記起來,「那時我們全都認為那是意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依照常理,」布朗特-布勒說,「沒什麼理由可以懷疑其中有什麼卑鄙行為。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已經有三起可疑的命案——」
但是瑞斯本的房間裡沒有一團混亂。裡面非常乾淨整齊,不像其他大部分的臥房,裡面的房客會為髒亂的狀態感到抱歉。「你們會原諒裡頭的雜亂,」路福斯.奎普冷冷地說,「因為我並未預期會有訪客。」而列蒂絲.利托費爾德打開他們新房的門時,衝到窗戶邊一把推開窗戶,好像這個房間在任何人踏進來以前,必須先緊急讓空氣流出去。「那是什麼味道?」蜜莉森.沙維奇想知道,她父親退縮了一下,她的母親則要她安靜,而列蒂絲自己盡量讓紅暈不要太明顯。卡洛琳注意到,她丈夫稍事打扮,看來對自己很滿意。
「羅登拔確實指出瑞斯本是謀殺案的受害者,」上校說,接下了話題。「而且他甚至挺身帶頭調查,如果我們的業餘努力擔得起這個稱號的話。這人面頰上一片血紅!」
「那應該是一把馬來亞短劍(Kris)。」奈吉爾.依蘭亭說。
「事實上,」葛瑞格.沙維奇說,「我想過這點。」
這在人群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奈吉爾.依蘭亭抓起電話撥弄著鍵盤,好像希望切斷的電話線,在夜裡不知如何就自行接回去了。卡洛琳抓著上校,問他是否能夠做些什麼,而他控制了場面,刻意地清清喉嚨讓群眾安靜下來,然後為大家概述目前的情況。
「他那麼有活力,」列蒂絲.利托費爾德說:「我無法想像他已經——」
「他不在屋裡。」上校告訴大家。「看來他自己先走一步了,但是我不曉得原因和方法。」
這是明顯的共識。柏尼.羅登拔顯然和-圖-書是個瘋狂連續殺手,宣布了他的第四個受害者。他假裝帶頭從事調查,但同時等待機會為他的連續謀殺事件添上新的受害者。
「讓別人不要懷疑他。」她的丈夫提出看法。
「而且我們把他留在掉下去的地方。」另一個人說。
「的確。」
關於接下來該怎麼做,有相當多的討論。有人認為羅登拔可能還活著。雖然同樣是摔落,奧瑞斯跌斷了頸子,但峽谷的新受害者著地的方式可能不同,也許只斷了幾根骨頭後昏迷過去。但是他會因為暴露在外而死嗎?或者他仍然還活著,只要迅速的行動或可避免他因為暴露在外而死?
每個人都看向她。
「都是這個狗娘養的開始整件事情的,」達金.利托費爾德在往小喬治房的走廊上評論道。他的妻子列蒂絲提出反對,指出瑞斯本是受害者,他被殺死了。「他應得的報應,」利托費爾德告訴她。「看看他引起了什麼。看看他造成的一團混亂。」
上校說,要做的事就是集合大家,然後對這棟房屋做有系統的逐房搜尋。西西.依蘭亭打造了一把總鑰匙,可以打開二樓的每間臥房,包括原本是由去世的強納森.瑞斯本所住的小喬治房。
「就我所能見到的是如此,我們用的那些草地長椅,每張上面都有具屍體,上面蓋著床單。事實上,我無法保證屍體還在,甚至床單還在,因為雪的緣故。不過那是我們昨天擺放的樣子,而今天看起來也還是那樣:雪地上有三張草地長椅。」
「友誼真是美妙的事,」柯利伯芮太太說。「但妳為什麼要擔心呢?如果他不在妳的房間裡,他很可能自己下樓去了。」
「我受不了了。」卡洛琳呻|吟著,上校掀開第三條床單。有人尖叫起來,但不是卡洛琳。她最糟糕的恐懼沒有實現。
她瞥一眼她老友披掛昨夜穿的衣服的木椅,是空的。她穿上衣服又回到走廊,見到貝蒂娜.柯利伯芮在隔了幾道門的地方,將鑰匙插入鎖孔。
「骨質把手安裝在鋼刀上,還裹著銅線,我看來也很像。」
三張草地長椅,三具屍體裹在床單裡,覆蓋著雪。他們聚集在周圍,沒有人膽敢掀開長椅上的床單,看看裡面是什麼。「喔,誰來做些什麼吧!」卡洛琳叫道,上校清了清喉嚨,抓住一張床單猛地掀開,雪花四散飛舞露出強納森.瑞斯本凍僵的屍體。
「你想過?」他的太太說,非常驚訝。
「在你們救他以前,」珥琳.柯貝hetubook.com.com特頑固地說,「你們一定要先救奧瑞斯。奧瑞斯先掉下去的。」
是羅登拔幹的。
「三張。」有人說。
沒有人提到見過柏尼.羅登拔,自從昨晚就沒見過了。沒有人知道他可能會在哪裡。
「除非……」
「妳有見到柏尼嗎?」她追問。
其他人一起幫忙,對樓下做了比較有系統的搜尋,也一無所獲。布朗特-布勒上校對羅登拔的消失顯然很困惑,雖然他的性情使他顯得沒有卡洛琳.凱瑟那麼激動。「妳說得對,」他告訴她。「羅登拔是個冷靜的小伙子。他不像是會就這樣消失的人,沒有跟任何人說。」
「但是奧瑞斯已經死了。」有人指出來。
「也許他去尋求協助了,」卡洛琳提議。「但是他獨自一人在半夜裡?沒有對任何人說?」
「K─R─I─s。」上校說。「那是一把短劍,馬來聯邦的傳統武器。在我那時代見過,在沙勞越、彭南和其他東方的爛地方。如果你遇見一個騙子鬼鬼祟祟帶著一把那個東西遊蕩,你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眼。」
他們全都跑過去看這到底意味了什麼。
「我告訴過他,他可能會是下一個死掉的人,」這孩子說,她的下唇顫抖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樣說,那個想法就這樣浮上心頭,我想也沒想就說出來。現在卻變成真的!」
「為什麼?」
「柏尼?妳的那個朋友?」
「是呀,為什麼?如果他是這個殘忍的殺手,一邊敲死人,一邊還假裝調查全部的人,他為什麼要歇手逃跑?有任何人看到他殺了沃波特嗎?」沒有人。「我們都沒有任何理由懷疑他。所以他為什麼不留下來,繼續玩遊戲?」
因為雖然第三張椅子上確實有具新屍體,但不是她的朋友柏尼.羅登拔。
「但這不可能,」卡洛琳說。「你們不認識他。他是個善良、高尚的人。」
「沒錯,三具屍體,三張草地長椅。」
「除非他發生了什麼事,」她勉強說出來,「而且他和……」
有人問她想要得到什麼。
「和其他人在一起。」她說。
「為什麼?」卡洛琳追問。
最後這句話,讓珥琳.柯貝特發出一聲反應式的叫喊,但是沒有人特別注意。「我的天,」葛瑞格.沙維奇說,「我想是三起命案,三具屍體。但是如果奧瑞斯還在谷底,這意味了——」
們已經在看了——看峽谷底下一個皺成一團的形體。它躺在離另一個扭曲形體幾碼遠的地方,後者是奧瑞斯https://www•hetubook.com•com.柯貝特未被雪覆蓋的部分。新的扭曲形體上面有少許積雪,但是沒有多到完全模糊了身影。你可以見到長褲、外套和鞋子。
「而且當他在夢遊時,」路福斯.奎普喃喃道,「他還進入了某種夢中勒殺。」
「妳不應該看那些電影,」葛瑞格說,但是卡洛琳睜大了眼睛,雙手伸展開來揮舞。
「為什麼,看在老天份上?」
她匆忙下樓,她的心靈狀態一定非常明顯,因為每個遇見她的人都問她怎麼了。「我正在找柏尼,」她告訴他們。「我不知道他在哪裡,而且我很擔心。」
每個人望向卡洛琳。
大家的反應正如你的期望——很奇怪,卡洛琳.凱瑟小姐除外。除非你很仔細地觀看,否則你就不會注意到,但是有那麼一刻,她的神情就像是真正的鬆懈。
「還有刀刃。你只能看到兩吋,但是你會說那是……」
「沒有人碰過。」有人說。
「希望妳說得對。」
「在我看來不像是樹枝。」卡洛琳說。
是哥登.沃波特。
她在樓下走過一個又一個房間。到處都找不到柏尼.羅登拔。她查了一下早餐房、晨房、大圖書館和各式各樣的客廳。她問每個遇到的人。
「也許他逃離了這個地獄,」達金.利托費爾德提出看法。「一旦我們的早餐結束,這也是我和我妻子計畫要做的事。那是我昨天告訴他的計畫,也許這讓他起了個念頭。」
每個人都看著她。「奧瑞斯死了。」她父親耐心地說。
好幾雙眼睛轉向沃波特,眼睛的主人只聽懂上校說的話的表面意思。但死人的面頰上沒有血跡。然而,他的喉嚨上有勒痕,然是被勒死的。
「喔,不,」她叫道。「不要是柏尼!」
「奧瑞斯掉到橋下。」有人說。
「像是有東西刺穿他的外套。你看到了嗎?像是釣魚杆?」
「哎呀,」奈吉爾.依蘭亭說。
「嗯,妳對他的認識要比我多,」利托費爾德說,臉上帶著一種暗示她其實一點也不認識羅登拔的嘻笑神情。
「我也很驚訝,」蜜莉森突然說。「但我不認為那會是柏尼。我以為那是奧瑞斯。」
「那不是——」
「其他人,」有幾個人覆誦她的話很是困惑,然後先前
m•hetubook.com•com錯失了上面兩層樓的搜尋,而在一樓玩遊戲般自己坐輪椅晃過一個個房間的狄蒙特小姐說,「喔,當然。其他受害者。」
「他不會這麼做,」卡洛琳堅持。「而且他一定不會沒跟我說就離開了。」
「我不管早餐了,」卡洛琳說。「我只是擔心柏尼。」
「他在峽谷底下,」她母親插|進來說。「妳認為有人會不辭麻煩去移動他嗎?」
「我說是,」奈吉爾說。
她跑出去,他們也跟著出去。
他們沒有發現羅登拔。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一點痕跡也沒有。
「摺痕?你是說那是他外套上縐褶部分的陰影?在我看來不只是那個而已。」
搜尋轉移到頂樓的僕人區和儲藏區,然後回到一樓,包括迷宮般的公共房間、廚房和餐具室,以及狄蒙特和哈帝斯逖小姐共用的客房,以及依蘭亭夫婦的私人套房。這一大群房客與員工穿越一個個房間,像是到白宮的日本觀光客,決定什麼都要看一下。
他的手在空中做成扇形。
「我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奈吉爾插嘴道,「直到上校為我說明。那是跟房子一起賣的,你知道,就像其他幾乎所有裝潢一樣,我們買下這個地方時就已經掛在牆上。我很確定那是我們的馬來亞短劍,雖然在這種光線和距離下,我無法百分之百肯定就是它。但是這看起來像是有人拿了劍,刺入了羅登拔先生。」
「是呀,我的那個朋友。柏尼.羅登拔。妳有見到他嗎?」
「我知道。」
「那不要緊,」珥琳說。「要講求公平。」
「這像是一個強迫性的凶手會做的事,把所有受害者擺在一起。所以我看了後門,我們擺放屍體的地方,而他們還在那裡。」
「真相,」她說。「柏尼在這裡某個地方。他一定在。他不會殺任何人。而且他不會沒和我一起就獨自離開。」
「什麼是什麼?」
「和?」
「我以為他在第三張長椅上,」她說。「其他每個人也都這麼想。結果是沃波特先生時,我們全都非常驚訝。」
「他一定是認為他要去求助,」卡洛琳繼續說,「而他一定忘記橋已經斷了,而且——大家往這邊來!趕快!」
「不是,」上校同意,從他的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副雙眼望遠鏡。他透過望遠鏡觀看,旋轉旋鈕調整焦距。「哎呀,」他說。
「但你沒有說,」和*圖*書卡洛琳叫道。「或者你們真的說了,但我無法理解你們說些什麼。那個從柏尼身上穿刺出來的是什麼?」
「如果他還在這裡,」達金.利托費爾德說,「也許妳能夠為我們指出他在哪裡。」
「那是他的外套,」卡洛琳叫道。「那是他的長褲,還有他的鞋子。喔我的天,那是他。」
「或者死了。」蜜莉森.沙維奇說。
「我很害怕。」卡洛琳說。
「夢遊,」她說。「就是這樣!柏尼一定是睡覺時走路。」
「而現在他走了,」路福斯.奎普說。「消失了,遁入空中。」
「嘿,柏尼,」她說。「你到哪裡去了?」
「可能是根樹枝,」有人說。「或許樹枝被他摔落的力道折斷,跟著他掉落,最後掉在他身上。」
列蒂絲的話就此打住。蜜莉森.沙維奇穿著連身罩衣和兔子拖鞋,替她完成了句子。「死了。」她說。
「等一下,」卡洛琳說,手指著。「那是什麼?」
「沒錯,是呀。」
「奈吉爾,」他說,「看一下,來啊。」然後他將雙眼望遠鏡遞給依蘭亭。
「末端較細的刀柄,有一點閃光。」
「我以為他用走的,」蜜莉森說。「你知道人有時候會在睡覺時怎樣走路嗎?嗯,或許有時候他們死了也會這樣子走路。電影裡常常有。」
沙維奇轉動眼珠。「一個是強納森.瑞斯本,一個是奧瑞斯.柯貝特,第三個是廚師。我還是不曉得她的名字,但是她是第三個,而且——」
那不必然會變成真的,大家跑過去告訴她,而且即使是真的,也不是她的錯。蜜莉森看起來不太相信。
「這很難令人相信,」布朗特-布勒同意。「但是我們已經找遍每個地方,而且如果他不在這裡,他一定在別的地方。這是基本邏輯論點,不是嗎?」
「我沒見到任何人,」這女人說。「我現在正要到樓下吃早餐。如果那裡真的有早餐的話,因為廚師不在了。」
他告訴大家,就柏尼.羅登拔的狀況而論有兩種可能。其中一種是羅登拔離開屋子回家了,卻沒有對他的忠實夥伴或任何人說。第二種可能,羅登拔在房屋或附近的某處,但是聽不見現在的叫喊聲,因為他睡得很熟,或者被下藥或是綁起來,或者……
「但是沒有任何人懷疑。奈吉爾,」她說。「直到他告訴我們那是謀殺。你不會認為……」
「為什麼?因為他是我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那就是為什麼。」
「我相信是,沒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