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意的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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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他在河藝殺死西田的時間是十二點到一點之間,而『南紀四號』在十二點二十九分從津站開出,十二點殺人的話,時間配合得上,因為河藝與津之間的車程是廿分鐘。」
「可是,其中還有幾個疑問。」
正面標明「津─四日市」的字樣。
「是的。」
「我們直接回東京嗎?」
「如果西田是被手槍射殺而死的話,事情就簡單了。」
十津川和龜井上了車。
「龜井!」
「所以,畑山的不在現場證明是成立了。」
那是予人相同感覺的無人站。
「我們在河藝站月臺時,特快車『南紀四號』曾經通過該站。」
過了稻生、玉垣,接近鈴鹿時,汽車廢棄工廠接二連三映入眼簾,廢棄處分的車子堆積如山。
「西田在十一點半從津站搭乘計程車,吩咐司機開到第二站。抵達河藝站需要二十分鐘左右,我們今天也花了差不多的時間。」
「嗯,或許會以打靶的心情開槍吧。」
抵達名古屋已經是十四點五十三分,立刻換乘新幹線到東京。
他知道該站的月臺是何等寂靜,尤其他們在近午時分抵達,從那時一直到午後一點多,該站都沒有火車停靠。
「四日市與津兩方面都加以調查的結果,找不到畑山搭乘計程車的踪影,這是三重縣警方的說法。伊勢線也是如此,伊勢線的火車由兩節車廂組成,車上有車掌一名,如果畑山搭乘伊勢線,車掌必定會注意到;然而,卻沒有這方面的報告。基於這些理由,畑山的不在現場是成立了。」
「假設他是一時忘記好了,但我不認為,是西田喜歡伊勢線,而主動向凶手提議在河藝站會面的。」
沒有冷氣,完全靠外頭的風。
「這是其中之一。他若在河藝殺了西田再步行回津,就不可能搭上『南紀四號』。河藝與津之間的距離約六公里,十二點左右殺人,也不可能在二十九分鐘之內走完六公里。不過,我所謂的疑問,指的是別件事。」
「畑山搭了那班車,只要他在那班車上,就不可能在河藝害死西田,因為『南紀四號』那班車只經過河藝站而不停車。」
「因此,『南紀四號』通過的時候,西田的屍體正在河藝站的椅子上。」
「佐藤警官認為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
「畑山會不會是從經過這裡的『南紀四號』車中,刺死在月臺上的西田呢?」
「其餘三個站,www.hetubook•com.com條件幾乎相同,車站的構造非常相似,不過,如果我是凶手,我就會選河藝站。」
「不行嗎?」
「可是,我們還弄不清一個大前提,凶手為什麼非選擇伊勢線的某站動手不可?只要明白這個關鍵問題就好了。」
「我是這樣想,沒錯。」
「要不要作更詳細的檢討?」
「那麼,西田是否不知道河藝這個站名呢?」
「有道理,光憑這個理由不足以解釋一切。」
「河原田也是一樣,關西本線也經過河原田。」
「仔細一想,我認為理由不僅止於此。你為什麼想到不在現場的證明呢?」
「在月臺上殺人的案子,並不多見。由於人迹混雜,月臺命案不是突如其來的殺人,就是爭執而殺人。將對方叫到小車站再加以刺殺,倒是我第一次聽到。我不明白凶手畑山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算他對地方線特別有興趣,喜歡伊勢線,也未必要在河藝站月臺上殺人。」
遠方終於出現紅色輕油車的踪影。
龜井言下之意不勝惋惜。
十津川說。
「其中的關鍵便是河藝站。」
「我們搭關西本線到名古屋,再由名古屋搭乘新幹線如何?」
十津川一邊回憶,一邊說。
「可是他的不在現場證明並不完美,首先,他在七月五日離開新宮旅館的時間就啟人疑竇。他說要搭乘『南紀四號』,卻於早晨六點半結賬離開。在會同搜查會議中,三重縣的佐藤警官也認為這是個問題。」
「你作選擇的時候,未必要配合實際的犯罪行為呀。」
「嗯。」
「特快車的窗子是不能開的,龜井。縱使能開啟,西田是背後被刺中的,從窗口投擲匕首,果然能命中嗎?此外,我們找不到凶器。由此可見,絕不是利用投擲匕首的方法作案。」
龜井回憶著途中所見的車站模樣,繼續說:
「如果事情如你所料,畑山可以從『南紀四號』的窗子望見被自己殺死的西田的屍體。因為那班車經過河藝站。」
他望著長椅旁邊的牆壁上所掛的伊勢線火車時刻表。
凶手必定曾經到過河藝站,在這兒刺殺西田之後,再將匕首帶走。
「會不會是為了製造不在現場的證明?」
「根據三重縣警署的調查,情形確是如此。」
「是的,只要他搭上那班車,就不可能殺死西田。」
「所以,畑山便有了不在現場證明https://www.hetubook.com.com。」
座位分列兩側,面朝中央,車門附近有長椅型的座位。
龜井思索著。
長長的月臺是島嶼式的,兩側供關西本線的上下行列車停靠,分為一號線和二號線。
「不行嗎?」
「一點多的時候,有一班往四日市的火車,我們就搭那班車回去吧。」
「所以,他把西田叫到河藝站而下手殺害。」
「嗯,是呀。」
「唔。」
「畑山用電話把西田叫到這兒。西田正在月臺上焦急地等候畑山時,『南紀四號』來了。由於列車經過,西田閃到白線內側,那時畑山打開『南紀四號』的窗子,以西田為目標,投擲匕首,只要使出全副力量,不是可以殺死他嗎?如果畑山用這種方法,他的不在現場證明也成立了。」
就在那個月臺的前面部份,彷彿次殖民地般設了伊勢線的三號線。
過了南四日市,窗外出現巨大的工業區,四日市終於到了。
十津川和龜井選了較中間的位置,面對面坐下,打開窗子。
終於傳來了火車聲。
十津川兩人乘坐的輕油車便停在三號線。
「據推定,西田的死亡時刻是在何時?」
那是「南紀四號」。
「不,我們不能下這個斷語。也許他是一時忘記了,因而指明要到第二個站。」
聽到十津川的話,龜井搖頭說:
「但我認為乘客並不多,周圍也沒有住宅。」
這時車掌走過來,於是龜井買了兩張到四日市的車票。
「既然如此,南四日市也不是理想的地點,雖然是無人站,但有關西本線通過。」
「是啊。」
「對。客車的窗子不能開,車掌室的卻可以。我聽說為了合理化起見,特快車『南紀』從前設有兩名車掌,現在卻改為一名。這樣一來,車掌室是經常沒有人在了。當然,門是上鎖的,但是只要把它打開,進入裡面,便可以從那個地方開槍射擊河藝站月臺上的西田。」
「換言之,當畑山搭著那班車經過這座河藝站時,西田已經坐在椅子上死了。」
「西田為什麼會到河藝?他一定是凶手畑山叫去的;然而,在那種時候,安藤律師與真田已經分別在和歌山與串本遇害了。縱使他尚未接到真田的死訊,也應該知道安藤被殺的消息。西田和安藤、真田以及佐伯聯合起來,詐騙畑山的雙親,並迫使兩夫婦自殺,當他獲悉安藤遇害時,應該想像得出,凶手就是畑山。既
https://m.hetubook.com.com然如此,西田怎麼會聽從畑山的話,專程趕到河藝站呢?真叫人費解。」
「根據三重大學解剖的結果,西田是在中午十二點到一點之間死去的。」
「在整條伊勢線上,只有這個站有唯一的島嶼式月臺,列車也不是單線行駛的,而是在該站錯車。目前,我們所坐的班車也在玉垣和南下的班車交錯。」
於是兩人乘坐各站停車的關西本線到名古屋。
「那裡有大的汽車廢棄工廠,另外還有十棟左右的四層樓公寓,上下車的旅客人數在伊勢線中是居首的。」
然而,十津川並不認為凶手畑山選擇該站為殺人現場,僅僅由於看中該站的荒涼。
逐漸有接近市區的感覺。
這班紀和四〇輕油車以兩個車廂連結而成,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行駛著。
「而且,後腦也曾遭到重擊。凶手從背後猛然敲擊他的後腦,使他失去抵抗之後,再用匕首刺進他的背部。」
反而是十津川開口。他喚了一聲,又繼續說:
「換言之,他和遇害的西田乘坐同一班車。」
下了車,很自然便置身於月臺的前端。
「如果,凶手非在伊勢線上的某站殺死西田不可,那麼他是基於什麼理由?」
龜井說。
「嗯。」
「可惜,事實上西田是被刀子刺死的。」
「畑山在新宮搭乘『南紀四號』到名古屋,這是他的不在現場證明。」
龜井露出不明白的表情問:
他回憶著在伊勢線河藝站所見的一切。
「我有同感。」
「假設畑山搭了『南紀二號』,事情會變成怎樣呢?」
「找不到畑山搭乘計程車的踪影嗎?」
「不是的,我有我的理由。」
「西田在津站搭計程車時,並未說出河藝這個站名,而是指明要到第二個火車站。」
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然而,車站附近還是有一大片人工開闢的空地。
從津的方向,出現黃色鑲紅線車身的L特快車「南紀」,逐漸接近。
一定還有其他理由。
「那是他們到河藝的時間吧?問題在於,他們既然搭『南紀二號』,為什麼那麼晚了才到河藝站。西田在津消磨了兩小時,才搭計程車前往河藝。畑山搭的如果是『南紀二號』,應該在九點三十六分抵達津;然而他在河藝殺害西田的時間卻是中午十二點到一點之間,其間有兩小時半的空檔。我不明白其中的緣故。」
「那麼,不可能在玉垣站的月臺殺了囉?」
https://m.hetubook.com.com「不過,那是島嶼式的月臺,兩側都望得見。月臺上雖然有長椅子,恐怕也沒有候車室。因此,月臺不是隱密的所在。」
苦思之下,十津川抽起烟來。
龜井說。
「在津站前搭載西田的計程車司機也指出,他們大約在十一點五十分抵達河藝站。」
「由於該站每天上下車的乘客最少嗎?」
「發現屍體的是伊勢線最後一班車的車掌,他覺得奇怪才出聲叫喚,從而發現西田死亡的事實。由於在那之前,西田的屍體是採坐姿擺在椅子上,所以沒人注意。」
「在車子經過河藝站的時候開槍嗎?」
「什麼疑問?」
「那就是畑山的不在現場證明吧?」
「嗯,是的。」
火車停靠在四日市站。
「這是部份原因,另外我還想到逃亡的事。」
西田就在那個月臺上,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害了。
火車一開動,風便吹進來。
「對,畑山的朋友林勇一郎說明,他倆在七月五日傍晚一起吃晚飯。他們見面的時刻是下午六點。要想在這個時間會面,他非搭乘『南紀四號』,再轉車到靜岡不可。下一班『南紀六號』是十七點三十二分抵達名古屋的,三十分的時間不够他搭『回聲號』到靜岡。我曾對你提過這件事吧?」
「另外,還有一個疑問。」
通過小隧道就是下一站中瀨古。
車內空空的,只有五六名乘客。
「我認為他的確搭了『南紀四號』到名古屋,他在靜岡的朋友也可以為他作證。」
「西田的體格宛如運動選手般健壯,若是正面交鋒恐怕有危險,所以,一定是出其不意地動手。然而,我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選中河藝站。」
「四日市與津是大站,月臺上的乘客多,來往的火車也多,似乎不可能在月臺上殺人。」
下一班停靠本站的,是十三點廿一分往四日市的列車。
「對,我記得這回事。他如果在六點三十分離開新宮的旅館,搭乘的應該不是『南紀四號』,而是前一班『南紀二號』。」
「伊勢線的某站?」
「凶手在月臺上殺死西田之後,當然要逃走。逃走的方法有兩個,搭乘伊勢線列車或利用車子。我是凶手的話,我會使用車子,因為屍體就在月臺上,伴著屍體等待列車未免太討厭了。假如利用車子逃走,可以走國道二三號線,因為這條公路沿著伊勢線鋪設,而河藝站是最靠近這條路的。所以,我站在凶手的立場會選擇河藝站https://m.hetubook.com.com的月臺。」
火車渡過一條大河。
「逃亡的事?」
十津川說。
「這個嘛……」
「我不以為然。西田若要和自己的夥伴見面,何必趕到河藝站?他們大可一邊吃飯一邊談,也可以回東京後再碰頭。」
龜井不得不加以承認。
十津川說完,露出費解的神色,加了一句:
「接下來是玉垣站。你認為呢?」
「我們一個個來看。從四日市開始,首先就是鈴鹿,由於附近有大工廠,雖然寂靜,卻是個堂皇的大站。」
「這麼一來,只剩下六個站,全部都是無人站。」
「咦?」
(究竟是什麼理由呢?)
「然而,這並不足以作為完整的答案。」
「火車時刻表上載明,伊勢線是從四日市起到津為止。」
十津川說。
兩人在月臺上走著,龜井問。
「唔——」
「我認為凶手——亦即畑山他相當熟悉伊勢線,我作個推測,說不定像他那麼熱中於地方線的人,已經搭乘過伊勢線多次了。」
「畑山會不會冒用別人的名字?例如西田的夥伴佐伯的名字。」
「那麼他就和西田一樣,在津站下車,然後到河藝站,在河藝站殺死西田,再回到津。然後,他不動聲色地坐上『南紀四號』,前往名古屋。」
「距離抵達東京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以上,我們不妨再多想想。」
「因此,在河藝站會面是出於凶手的提議。」
「對,河藝站是最便於下手,又最便於逃走的一站。」
「剩下的四個站,條件大體相同。龜井,在稻生、中瀨古、河藝、東一身田等四站當中,你若要殺人,會選那一站?」
十津川掏出記事簿,上面寫有伊勢線的站名。
「我也認為畑山在河藝殺了西田,再回到津站,搭乘『南紀四號』,這是最能令人接受的推測。」
「唔。」
龜井很小心地不出聲打擾他。
坐在「光線二四號」的位子上,十津川深深陷入思索。
「確實可以作為不在現場證明。」
「是嗎?那麼,凶手若是非選擇伊勢線的某站動手的話,挑中河藝站月臺的可能性是很強了。」
「東一身田不行,由於它接近津,車站四周又有許多建築,說起被看見的危險,在四個車站中數它第一。」
「我認為凶手一定有非如此不可的緣故,才會把西田叫到那兒去動手。只要能找出這個理由就好了。」
「畑山就是搭乘剛才那班車前往名古屋。」
五個車廂連結的「南紀四號」在十津川他們的眼前通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