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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魔法書

作者:西西莉雅.艾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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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跳躍的城堡

第十三章 跳躍的城堡

「不然你認為我住在哪裡?我三更半夜從舊金山飛過來這裡散步?」
「我要是能讓他多說幾句話,就有資格得獎了。他只說妳跟妳媽來跟他們一起住。」
「她在說謊。」
「唉唷。」我看著他。
我努力忍著不張開眼睛。我試著放鬆雙唇,不讓眼球轉得太厲害。我也盡量正常呼吸,吸吐比平常還要大聲,表示我正處在熟睡狀態。我感覺一個身體盤旋在我的上方,我幾乎要跳起來去攻擊對方,衣過這時我聽到關窗戶的聲音,這才明白她是靠過來要去關窗戶。我思忖著要不要張開眼睛,當場逮到她,好好鬧一鬧。可是這樣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隔壁傳來一陣哄堂大笑。我想他們正在玩轉瓶子親吻遊戲。
我大笑。
「你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嗎?我是說這個城堡?」我問。
「妳住在門屋?」
「不客氣。」
「你不應該需要想才對。」我厲聲說。
「好啦。」她把朋友甩開,接著又在自己跌倒前拉住她,差點連朋友都跟著一起跌到地上去。「反正我也要回家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以為妳說亞瑟跟妳提過我。」
「妳是勢利鬼。」他微笑。
「這裡離都柏林很遠耶。」
真慘。
隔壁又有人在說我有種族歧視。
「好像有一場火災吧,後來他們就搬走了。」
「謝謝。」
「她要我去問羅薩琳和亞瑟。」我解釋。
「你去過那裡嗎?」
「好,謝了。我真的要走了。」
他盯著遠方,努力思考。「啊,我想想看。我和亞瑟已經一起工作……三個星期了。」
「呃,對……」我低聲說。
「哦……對啊。所以羅薩琳也知道你跟亞瑟一起工作?」
「我發現有禮走遍天下。你想要融入大家時,偷窺、破壞派對氣氛、侮辱對方是行不通的。」
「對,就跟那部迪士尼卡通一模一樣。」他加重語氣強調。
他們張大眼睛面面相觀,我一再聽到「種族歧視」這幾個字。
他大笑,同時呼出一口氣,眼睛直直看著我。「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媽是紅頭髮,有雀斑。」
他坐直身子。「什麼?怎麼會?」
「還有人要問問題嗎?這位穿著刷毛外套和馬汀大夫鞋的先生好了,你要不要問我一些『槍與玫瑰』樂團很紅時的事?」有人竊笑一聲,接著挨了手肘一擊,痛得大叫。還站在我後面的大鬍子蓋瑞戥了我的背一下,痛死我了。
「我只是指你的衣服。」我輕聲說:「你穿得比那個約翰男孩好,還有那個瑪麗小姐,她穿著木莓吹氣做成的假Ugg靴,走起路來還得意得要命。」
「好……」他的笑容收斂了。
這樣就可以了。
「她是美國人。」一個男生說。
「妳住在附近?」
「要喝一杯嗎?」
「那是應該的,不是嗎?」
「冷靜一點,凱特。」他說。
他笑了。「妳是塔瑪拉吧?」
「我沒有跟別人說過。」
「這是什麼?」
「那才不是種族歧視。」我翻白眼。「他穿著『D二次方』的衣服。我上次查過這種鳥不生蛋的鄉下地方,並沒有賣『D二次方』。」
我站在窗邊,微微喘著氣,低喊一聲:「衛斯理。」他正在有窗戶的房間裡收拾酒瓶和菸蒂。「妳忘了什麼東西嗎?」
我完全沒想到亞瑟會提起我。我甚至無法想像他會說什麼。
「我已經認為妳www.hetubook•com.com很奇怪了。」
一堆奔跑聲、噓聲、瓶瓶罐罐被踢倒的聲音、耳語聲。接著我感覺一隻手拉住我的頭髮,從我的頸背處抓住我,我就這樣被拖進城堡裡。
我們一時都沒說話。
「白鑽石。」
「假LV包包耶,你是開玩笑的吧?我光看到那包包就覺得痛了。」
我靠著手電筒的光線,循著笑鬧聲的方向,往城堡走去。我只看得到眼前幾公尺內的路,除此之外整個世界都被夜晚的黑洞吞沒了。這些樹木在夜裡似乎藏了更多的祕密,而它們在黑夜中彼此交談的沙沙聲,讓我相信它們還有更多事沒有告訴我。越靠近城堡,我越清楚聽到人聲、聞到煙味、聽到音樂、聽到杯子或瓶子的碰撞聲。我可以看到門廳和右邊那個窗戶完整的房間有燈光。左邊的房間和後面全都是暗的。我關掉手電筒,繞到城堡後面,經過兩個房間,我確定那是視野很好的那兩個房間,可以清楚看到後面那個湖以及往下通往湖的數百個階梯。我走到之前我爬窗戶出去的那個房間,停在那裡傾聽。
「哦。」
我是照著日記的規則在走。真希望我沒有跟衛斯理說爸的事。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好過一點。我也騙了馬可仕,可是那感覺情有可原,因為跟馬可仕有關的一切都是個超級大謊言,可是我不喜歡跟衛斯理說謊。況且,他大概十年內就能從亞瑟身上得知真相了。
「是嗎?」
我感覺一隻手碰觸我的臉頰,接著手指輕輕將頭髮塞回我的耳後,就像我媽以前會做的那樣。我等著毯子被拉開,露出我為了半夜潛行而做的打扮,不過並沒有發生這種事,我感覺她的氣息吐在我臉上,感覺她的唇刷過我的額頭,輕輕吻我一下,然後她就走了。門關上。
突然羅薩琳和亞瑟的房間門開了,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我溜回床上,用毯子將自己從頭到腳包起來,確定我的運動服、球鞋和手電筒都沒有露在外面。我的房間門開了,我把眼睛閉得緊緊的。窗戶大開,在我經過調校的耳朵聽來,遠方的笑鬧聲是如此大聲,我相信我的意圖太明顯了。
「不,他,呃……他離開媽,跟另一個女人跑了。」
一陣大笑。
「我本來就不瞭解妳,不是嗎?美國人叫它蘋果酒。」
對,它是跟白金漢宮差很多,但已經比我在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用穀倉改建的爛房子好多了。我從一張臉看到下一張臉,想要決定該如何回答。要是我跟他們說我現在住的地方,我會有多蠢?
門廳那群人吹起口哨,一陣笑鬧,我再度沒入黑暗中。
衛斯理沒理會蓋瑞,拿了一罐酒給我。
「他為什麼搬到這裡來?」
「我以為你說亞瑟跟你提過我。」
「啊,要命,真是遺憾。」
「我也是!」我的興奮實在太像《五小冒險》裡的那幾個小毛頭了。「抱歉,」我感覺臉紅了,「因為遇到同類人,有點興奮過頭了。那你怎麼那麼快就變成他們的帶頭大哥?你是施了魔咒嗎?教他們怎麼生火?」
來了。他的臉色變了,就跟我寫的一模一樣。一副純粹同情的表情。是你對任何有悲慘遭遇的人會有的善良表情。他沒說話。
「這要怎麼解釋妳才會懂呢?」他努力想。「把它想成是香檳,不過是用蘋果做的。」
「你怎麼知道?」m.hetubook.com.com
「羅薩琳,」我聽到房門口傳來低啞的聲音,「妳在做什麼?」
我躺在床上,努力要把羅薩琳的話趕出去。那句話一遍又一遍在我的心裡迴盪。曾有一段我一無所知的過去,這是確定的,但現在我根本不可能去找出那是什麼事,她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昨天已經成為定局,但是明天又是另一個故事。我一次又一次重讀明天的日記,感覺又充滿了力量。有太多事可以計畫了。我躺在床上想著在明天有限的時間裡,可以做哪些事情時,知道羅薩琳和亞瑟要到一點整才會回來,並不能讓我覺得放鬆。那是一個悶濕的七月夜晚,有可能晚上會下大雨,不然明天就會是個大熱天。我打開房間窗戶,希望吹一點風,同時也把被單踢掉。我躺在藍色月光下,看著油亮亮的天空裡,星星在閃爍。
「我不痛。」
「我們幹嘛這麼小聲?」他低聲說,笑著走到窗邊,用手肘撐著身體。
「我不是美國人。」
「不是,我那樣說,只是因為那樣比較簡單。雖然說睾丸癌也不簡單,那真的很奇怪。」
她已經不是小嬰兒了。
「是嗎?」
「啊。」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這永遠是個好理由。」
他聳聳肩。
「真的嗎?」我感覺我的心振奮了起來。他跟我是同類人。「從哪裡搬過來?」
「你跟他一起工作多久了?」
他大笑,然後指指我後面的木箱子。我坐下來,他也在我對面坐下。
「那你要怎麼到唐夏赫林去?」
「對啊,哎……她是個二十一歲的模特兒,很有名,常常上雜誌。她會帶我跟她一起去夜店。」他對我皺眉,我感覺自己像個白癡。「妳還有跟他見面嗎?」
「哦,好吧。呃,我爸不是因為癌症死的。」
「呃……」他努力回想。
「我沒有偷看。」我翻白眼。「真是太噁心了。」
之後我就走了。我謝過他,同樣從窗戶爬出去。回程走到一半,我停下來,轉身跑回去。
我真的不夠聰明。我看過《激流四勇士》,我知道他們會做出多絕的事情來。我剛剛還說他們跟豬一起睡,拿這句話來當本來應該是道歉的開場白,實在不怎麼高明。我看到他們的老大牙齒閃了一下,然後又很快用手掩口,遮住短暫的笑容,其他人則激動地指著我,一遍又一遍指責我有種族歧視,即使我已經清楚解釋我為何認為他跟其他人不一樣。站在門口的那個男的要大家停下來。試著對尖叫男和幾個喝醉酒的人講道理,最後他終於抓起我,把我拉到外面去,繞到城堡後面,回到犯罪現場,也就是他們認為我偷窺他們的窗戶旁。
「自殺的。他同時吞下一瓶藥和威士忌。故意的。是我發現他的。」我吞了一下口水。
他把身體更伸出窗戶,提高了聲音。「我們會再見的,塔瑪拉。」
我翻白眼。「如果你認為我喝香檳,那你就太不瞭解我了。」
「晚安。」
沉默。我迅速思考。隨便說點什麼,只要不是事實就好。我不想要他同情我。
我拍打抓住我腰部的手,那絕對是男人的手,因為我是半被舉高、半被拖著前進的。這時我就很感謝羅薩琳供給的高醣食物,還有自從我來到這裡之後增加的幾磅體重,不然我應該會輕易被他甩到肩上去。到了裡面,他把我放在地上後,手https://m.hetubook•com•com臂還是箝制著我的腰,人站在我後面。我轉了幾次頭,看到一個下巴上留了一團蓬鬆鬍子的醜男。一共有六個人盯著我看。有幾個坐在樓梯上,其他的則坐在地上的木箱上。我很想對著他們大吼,要他們滾出我的房子。
最後到的那個人終於說話了:「蓋瑞,放開她。」
剛才尖叫的那個人走到門口,說:「她在偷看我們。」他大口喘氣,好像剛才的折磨快讓他昏倒了。
「我昨天待在這裡時,你不在?」
他研究了我好一會。「妳要的話,我們可以問他們。」他指的是隔壁那些人。
「不用了,沒關係。」
「我多半都跟亞瑟來這裡。」他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大鬍子蓋瑞立刻放手。我知道誰是這些人的帶頭大哥了。
「唐夏赫林。開車不用半個鐘頭。」
「你爸是哪裡人?」
沒輒,我爸死了。
「她才不是。」
「菸?」
「你是壞男友。」
我一重獲自由,立刻重整旗鼓。
「不是那個,我是說之前住在這裡的那個家族,他們發生什麼事了?」
「沒聽過。」
一盖夜燈在殘破的牆上圈成點點星火。黃色的星火四處移動,雖然從對面窗戶看出去,真正的星星更壯觀,但我以為那個房間沒人,就靠過去看,結果聽到親吻的吸吮聲,接著是一聲尖叫。
「我跟他一起工作。」
我應該換個說法,例如他是戰死的,或者——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更普通的死法。
正當我傾聽寂靜的聲音時,我突然聽到貓頭鷹在叫,偶爾還有牛羊吸引注意的叫聲;那些我已經逐漸熟悉的鄉村夜晚的聲音,慢慢傳進我的房間。三不五時吹來一縷舒服的微風,每次我都聽到樹葉在樹上沙沙作響,它們也感覺清涼的空氣。最後我覺得有點冷了,伸手去把窗戶關上,這時我才發現,我本來以為的鳥叫聲,其實是遠處傳來的人聲。在鄉下,誰知道這種聲音會從多遠的地方傳過來。不過等我再仔細一聽,我聽到清楚起落的交談聲,中間夾雜著突然的笑聲,可能還有音樂聲,接著微風停止吹送那些聲音,四周又恢復安靜。那些聲音是從城堡的方向傳來的。
我的心在胸膛裡猛烈跳動,來人瞬間已經進到我房裡。隨著對方離我越來越近,地板也響起一個接著一個的咯吱聲。那是羅薩琳。從她屏息的方式、她的味道,我就知道那是她。咯吱聲停了,這表示她正靜靜站著,不再移動。她在看。她在看我。
另一個男的出現在門口的尖叫男身後,聽我解釋了好一會。我試著為自己辯解,但我的聲音又尖銳又彆扭,似乎已經不受我的控制。這屋子裡的人全都是鄉巴佬,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那個最不酷的人。
「好,謝謝妳告訴我。」
「我爸載我去的。」
「你也長得不像愛爾蘭人。也許這個世界所知的愛爾蘭人已經改變了。」我嘲諷地大喘一口氣。「天啊,我們應該去跟誰說?」
「我只是來這裡過暑假的。」
「啊,原來是孟漢娜。」
「我只是有點好奇。」
「妳是應該去問他們。妳知道嗎?羅薩琳從小就住在門屋對面的那間小平房。她可能可以告訴妳過去這兩百年來附近發生的所有大小事。」
「是嗎?」
他看起來很困惑。「他也跟我提過妳。」
「我不是美國人。」
他點頭。「我hetubook.com.com覺得她不喜歡看到我,不過因為亞瑟拉傷了背,所以他需要有人幫忙。」
「我只是不想說謊。」我開始往外走。
「我不知道。沒有,有,沒有。我昨天應該沒有來。我是今天晚上找到這支筆的,如果妳是指這個。」
「哦。」
「不,我就跟你們一樣,住在牛棚裡,跟豬一起睡。」我反擊:「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毛病。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住在附近的人啊。」
「不,我是說基爾薩尼。」
「你說過了,可是我的超級間諜眼鏡不是這樣告訴我的。」
「是尊貴的門屋。」另一個人糾正他,又是一陣大笑。
「因為,呃……我不太喜歡說這件事。」
「哦。」
「我說過了,我在附近工作。我又不是瞎子。」
「衛斯理,抱歉,那是騙你的。」我揉揉臉。「我爸……他死了。」
「我是都柏林人。」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怎麼……」我靈光一現,「你是衛斯理。」
「她當然沒事,她已經不是小嬰兒了。妳快回去睡覺吧。」
「嘿,放開我。」我用力踢。「把你的髒手拿開。」
他淺淺一笑。「那他是怎麼死的?」
「我們只是,呃,我們必須搬家。只是暫時的啦,也許就這個暑假。我們把房子賣了,正等著買新房子。」
我不能告訴他,日記說我不應該問她任何事。「我不知道……我不認為他們想談這種事。她好像有很多祕密。他們一定認識那些人,要是有人死於火災,那……我就是不想突然問他們這件事。我是說,也許他們現在還有聯絡。說實在的,亞瑟也不可能做白工啊。」我彈了一下手指。「誰付你工錢?」
「亞瑟。現金。」
「馬達加斯加。」
「我是。」
「從哪裡?」我想我的反應就好像他發現治療癌症的方法似的。有辦法離開這裡……
我只想快點離開。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我穿上運動服,套上球鞋。儘管我已經很小心翼翼走動了,每踩一下,腳下的地板還是發出咯吱聲。每次一發出聲音,我就僵在原地,預期睡夢中的巨人會隨時醒來。我把抵在門口的椅子移開,輕輕開門。要是能順利下樓,從前門出去,不吵醒這個屋子的女主人,那會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我聽到羅薩琳咳了幾聲,立刻停止動作,然後又把門關上。我以前沒聽過她在晚上咳嗽,我認為這是一種警告。
我指的是他們的帶頭大哥,他一直站在門口盯著我看。擒賊先擒王,一次解決。其實這並不是最精明的主意。
「我剛剛在房間裡聽到你們的聲音,我本來已經上床了。」我突然發現自己聽起來就像個討厭鬼,有如一個干擾父母晚宴的小孩。
那天晚上我學到一件重要的事。你不應該試著阻止一切發生。有時候你就應該感覺彆扭。有時候應該在別人面前表現脆弱的一面。有時你一定要經過那樣的階段,才能夠進入下一個階段,進入下一天。日記不見得都是對的。
「所以,妳怎麼會來這裡?」
「欸,癌症。」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了。我說不下去。我辦不到。我希望他不要再問我了。「睾丸癌。」
換他嚇到了。「亞瑟跟妳提過我?」
「對了,這是妳的嗎?」他從一個袋子裡面拿出一支筆來給我。是我從亞瑟的書桌上偷來的那支筆,昨天掉了。
「你要在這裡假裝把我殺了,但實際上放我https://m.hetubook.com.com走嗎?」我有點緊張地問。呃,其實是很緊張。我以為他要打我。
「那她一定是瑞典人。」
「酷,就是電影說的那裡?」
我爬上床,避免踏在咯吱響的地板上,然後沿著床塾爬向窗戶。那是一張舊彈簧床墊,也會發出聲音,但至少那是比較合理的聲音,就像我在翻身一樣。我拿了放在床邊櫃子裡的手電筒,把窗戶推得更開。就尺寸而言,我可以順利穿過去沒問題。我的房間就在前廊的正上方,雖然屋頂是斜的,但只要很專心,就可以穩穩踏上去。接下來就相對簡單了,只要沿著前廊的木造欄杆爬下去,就可以直達地面。小事一樁。
「妳爸不在?」
「妳是說諾曼人住在這裡那時候嗎?」
「不是嗎?」
「隨便啦。」
「都柏林。」
「我並不想融入。」我生氣地說:「我想要離開這裡。」
「哦。」
她出去後,我一直等著,直到又聽到亞瑟的打呼聲。我這才起床,把窗戶推開,毫不猶豫地爬出窗戶,輕輕落在前廊的石板拱門上。一直到我踏在草地上,抬頭看著房子、看著我的房間、看著上方關起來的窗戶,我才瞭解我在日記上提醒自己不要關窗戶是什麼意思。
「冷靜你的頭啦……」她開始帶著濃濃的酒意胡言謾罵,接著不斷用皮包打他。她的朋友把她拉開。
「我們上個月才搬過來。」他解釋。
「沒有。」
「以格那提修女一定知道。妳認識她吧?」
「哇,你真該去寫史書。」
我的頭點得太熱切了一點。他大笑,然後把頭先伸進窗戶裡,爬到城堡中。我跟著他進去。
「因為。」
「嗯,那只是……」他把他的菸踩息,把菸蒂放在一個罐子裡。我為此感謝他。我感覺自己像個為人父母者,回到家來,發現孩子們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這裡有公車,妳知道吧?」他說:「有大輪子的那種東西,可以把人載到都柏林去。」
「度假啊。」有人這麼說,他們又全笑開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
「是啊,當然。」
「你會認為我很奇怪——」
「小衛,你到底在幹嘛?哦,你還跟她抽起菸來?她跟那個怪家庭有關,我希望你知道。」尖叫男出現在轉角,另一個雖然醒著、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女生往我們走過來,讓空氣中充滿「美體小舖」禮物籃的香味。
「妳的口音不像愛爾蘭人。」
「我們才剛搬來。」他微笑。「妳為什麼想知道?」
我拿了一根,他點了火柴。火柴亮時,我可以適切地看到他的臉。他的皮膚是牛奶巧克力色,不是烏黑,但是黑得很漂亮。他的眼睛大而棕,睫毛很長,讓我一時之間煞是嫉妒,因為在我的前一段人生中,我花了很多零用錢在加了亮粉的假睫毛上。他的嘴唇厚實有光澤,牙齒潔白整齊。他好看得讓我嫉妒。他比我高一個頭左右。火柴燒到了他的手指,他把火柴丟掉。我這才發現,他剛剛應該也在看我。他點燃我的菸,我深吸一口。真是太久了。
我們相偕大笑。
「我剛剛說啦,我在房間裡聽到你們的聲音。」
「妳聽起來像美國人。」另一個人說。
「亞瑟?呃,對,他當然提過你。他一天到晚都在談你。」
我感覺好像有人在那裡。有人在看我。
「可是我從沒見過你。」
「沒有,再也沒有了。」
「你昨天來過這裡嗎?」
「我只是想確定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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