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有再約妳出去嗎？」
我想我有一點驚慌失措。「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
「喔，謝謝。」對於一個不想再見到我的男人而言，這是非常不尋常的舉動，但是我仍然抱著希望。我有點忸怩地打開烤箱門。
唐放聲大笑。「我覺得她很漂亮。」他又拿了一些吐司給我。
愛德娜慎重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她以為我們正在討論在西班牙語的調查事件中，寬庭要如何罩我。
「小矮人。」
聽到他把唐的電話號碼給我媽媽，我更生氣了。我已經在想方設法擺脫掉唐了，而他卻要滲透到我父母家。除了我的人生之外，他會成為世上唯一一個到過我家和我父母家的人。
「妳說或許吧是什麼意思？」
「有。」
「妳現在看起來真的很邋塌。」人生對我說，津津有味地嚼著吐司。他理解地看著唐。「你現在心裡一定覺得很不爽，是吧？如果是也沒關係，我們都瞭解。她有起床氣。下午一點過後也會有一點古怪。」
車裡響起愛黛兒（Adele）的「像你一樣的人」（Someone Like You）這首歌。他將音量調高。
「我沒辦法。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
「別聽他亂講。」
「啊，露西，妳來了。」寬庭說道，他終於注意到我了。「我今天早上跟員工餐廳反映了妳的什錦豆沙拉的事。」
我張開嘴巴，但決定不要反對。
「露西在她的履歷表中說她會講但其實根本不懂的語言，」瑪莉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但怯生生地問道，「是哪一國語？」
「答案要明確。」
他又轉回愛黛兒的歌曲。我立刻將它關掉。
我的眼睛睜得好大。我成了他們快問快答的主題。
「早上六點？」我看著他的手錶。
「小心，盤子很燙。」唐提醒我，但我的腦袋花了點時間去推斷他話中的涵義，結果遲了一步。我的手已經伸向盤子，我發出尖叫聲，唐從高腳椅跳下來，並抓住我的手。
「有點太明確了，我不知道。」
唐哈哈大笑。人生坐在床沿，我把他踢下床，他沒有反擊逕自走開，然後拿著一個托盤走回來，將托盤放在唐的大腿上。「我不知道你喜歡橘子醬或果醬還是蜂蜜，所以我三種都拿來。」
「他剛走了，你們吵架了嗎？」
我從被子裡爬出來。「我跟他上床不是為了償付清理地毯的錢。」我說道，覺得被羞辱，然後轉身看著唐。「不過那會是一種真的很令人開心的表示，非常謝謝你，唐。」
「他剛跟妳上過床，所以他必須假裝尊重妳。」
我轉轉眼珠，並鑽到被子下面。唐輕聲竊笑，並將被單拉到腰部以上，保護他的重要部位。
「就這樣？」我看著他走到車子另一邊的乘客座，冷靜而鎮定。
「尿褲子，而必須被帶下台。」
「我想妳得要截肢m.hetubook.com.com。」人生說道，他仍坐在椅子上，又剷了一叉子的蛋送入口中。
「妳想不想搭我的超級英雄車？」唐隨口問道，但是我看得出他覺得很不自在。不只是他對於他的交通工具很難為情，也因為經過昨晚的事，夜盡天明，但他仍穿著同一件衣服，而我卻不帶感情，過去半個小時就是這樣，我並未給他太多的留戀。
「你怎麼辦到的？」人生佩服地問道。
魚臉走進辦公室，看著每個人，並看到寬庭和我沒跟其他人攪和在一起。
「你在威脅我嗎？」
「算了吧，露西。」我輕聲地說道。「讓這一切過去吧，這樣妳才能讓布萊克回到身邊。」
「事實上，不只是我，是我們要去見妳的父母。我昨天打電話到妳家，並且跟一個叫做伊蒂絲的可愛姑娘講話。她非常的親切，而且知道我們要一起回家，她非常興奮，她說她會立刻通知妳的父母，並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葛萊漢用飢渴的眼神看著我，每個人都樂不可支。
「……當我走進廚房，他們檢查了剩下的什錦豆沙拉，結果妳說的沒錯，全部的存量中都只看見兩種豆子。少掉了白腎豆，不過坦白說，我對這種豆子一點都不熟悉。」他顯然對這個發現感到心驚。「所以我跟經理說：『我的同事花了錢卻未得到你們所承諾的商品內容，這就好像牧羊人餡餅（Shepherd's Pie）中沒有羊肉，雪利蛋糕裡沒有加雪利酒一樣，這根本是無法接受的事。所以你們要怎麼補償我這位同事？』」
「我沒做早餐。」
「誰？」他擔憂地問道，好像我有一個沒告訴他的祕密情人，嚴格說來算有啦，但是那個祕密情人不會用他自己的一串鑰匙闖入我的套房，並唱著麥可．傑克森的「地球之歌」（Earthsong）。
「其實妳心裡明白。」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我什麼都沒說。
他看著我，皺起眉頭。「妳不喜歡音樂？」
我們各自別過頭去，現在兩人都怒氣沖沖。我覺得今天的我不喜歡我的人生。
「對不起，可不可以請妳再唸一次題目。」人生為了幫我，故意大聲說道。
「讓她不會回嘴。」
「不了，謝謝。我下班後得直接開車到我父母家。」
「沒錯。」
「他是妳的一部分，不是嗎？」唐回答，然後把他一半的吐司拿給我。
我覺得很難為情。人生沒有窮追猛打，他反而在端詳我。
「謝謝。」我輕聲說道，接過吐司，但是我已經沒有胃口了。他是一個十足對的人，卻在完全錯的時間出現。他越是不錯，我就覺得越不自在。
人生躺在床尾。「唐，世上的麵包不夠讓我餵飽露西的情人。」
唐看著我，我想是同情吧，我覺得很感激。
「喔，寬庭……」我看著他那極其嚴肅的表情，我用手遮住嘴巴，努力憋住笑。「謝謝你。」
當人生興高采烈地呼喊時，我不禁笑出來。
「別擔心，終生遺憾和自我憎恨說明了一切。」他坐進車裡，並打開收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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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看著唐。
「我是妳的人生，而他剛剛跟妳同床共枕，不然我們會談什麼？附帶說一句，以滿分十分來說，他給了妳四分。」
「哈！」他說，並用一根指頭指著我。「妳不能聽音樂。」
我被廚房流理檯上鏗鏗鏘鏘的鑰匙聲吵醒。唐從我身邊跳起來，驚嚇不已，或許是一時失去方向感，他在床上坐了起來，做好備戰狀態。
但即使是這樣的念頭，都讓我覺得有一點恐懼。此外，我不喜歡我擁有的，但是我不清楚我想要什麼，所以我又陷入五里霧中。當我走到廚房（已全身穿戴整齊），他們便安靜下來，正並肩坐在流理檯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吃煎蛋捲。他們都看著我，唐的眼睛溫柔地在我身上飄移；人生隨便看了我一眼，但似乎對我不太感興趣。潘先生把放在窗邊的鞋子當做床，牠抬頭往上看，眼睛緊盯著我，就好像如果牠撒尿在信件上我會斥責牠一樣，也彷彿牠知道我做的壞事一般。
「嗯，你們全都知道啊，」人生說道，「給你們三秒，一、二……」
我被鑰匙搞得焦頭爛額，我被我的人生搞得垂頭喪氣，所以我大吼。
「是啊，或許吧。」
他是開玩笑的，但是我知道我的人生很感動，我看得出來他很開心。他穿了一件新西裝，深藍色，讓雙眸明亮了起來，原本那雙眼睛黯淡無神，現在則是清澄的藍色。他的感冒已經治癒，鼻子看起來比較沒那麼腫，牙齒也刷白，口氣也清新了，看起來好看多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帶著關愛戲弄我，我應該也要感到快樂，但是我卻擔憂起來。我拿不定主意，似乎有什麼事不對勁。
他轉身看著我。「從什麼時候開始？」
「西班牙語！」他們全部的人異口同聲大喊，包括快停，而且大家看著我大笑。
「我跟他們說我有一個同事買了他們的什錦豆沙拉，結果在沙拉裡我們只看見兩種豆子。她問我說我是否親眼看著妳吃這盒沙拉，這句話讓我火冒三丈，於是我要求見餐廳經理。總之，長話短說就是，我在那裡花了很長的時間讓他們相信妳說的……」
「沒有。」我尷尬地回答，很生氣他在唐的面前提這件事。「可不可以拜託你讓我們兩人獨處一下？」我問道。
我嘆口氣。
「茶壺裡有咖啡。」人生說道。
唐咯咯笑。「太棒了。你幫露西的每個情人做早餐嗎？」
他又啃了一口吐司，並未從床上移開。
「你不瞭解這麼做多麼沒必要，你不知道她有多不需要我。就算沒有其他人的幫忙，她也絕對可以把自己的喪禮安排妥當。說到我爸……天啊，你做了什麼？他要見你？他不會跟你講話，一個字都不會。」我把頭埋在另一隻空的手中，然後才意識到唐正在聽我說的每一句話，所以我把手放下來，表現得好像剛剛什麼都沒說。「今天外面的天氣看起來不錯，對不對？」
「我們會當晚來回，妳明天晚上晚一點就回來了。」
他聳聳肩。
我忍不住加入他們。我想大家都原諒我了。hetubook.com.com
他有點受寵若驚。
「二〇〇〇年。」人生不加思索地回答。
我將鑰匙插入車門的鑰匙孔，但它完全無法轉動，人生看著我跟車門鎖奮戰。
「不行。」他肆無忌憚地說道。
我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來。
「同意？那當然囉。這是否表示她不需要付清潔地毯的錢，因為如果是這樣，露西，妳的計謀就得逞了。你應該要看看她對洗窗戶的工人做了什麼事。」
「讓我看看。」他說，他的語氣和表情都非常擔心，即便我痛得要命，我還是趁機欣賞他的臉，黝黑的皮膚，擔憂的神情，漂亮的五官，但是我的手好痛，他的帥氣沒辦法讓我不痛。唐將我的手抓在他的手裡，他像個大廚一樣領著我走到廚房，最後我的手沖著冰涼的自來水，唐沒鬆開我的手，即使當水已經變得太冰涼，而我想要抽回。「妳至少得沖個五分鐘的冷水，露西。」他堅決地說道。
在排隊接受安檢進入曼堤克時，他的人就不見了，我四處找他都找不著，最後我終於放棄，獨自走進我的辦公室；但是他已經早我一步到了辦公室，正坐在黑色皮椅中，講話快速的鼠女看著一張紙在問他問題。八卦婆手裡拿著葛萊漢的手錶，將它設定為碼錶模式，快停滿面笑容站在一旁，手中拿著印有「世界上最棒的老爸」字樣的馬克杯在喝水。我加入他，一起看著我的人生。
「嗯，很顯然你們在討論我。」我說道，逕自走去拿水壺。
「你留了一些咖啡給我，可是沒幫我做早餐？」我對人生說。
眼前這個尷尬的時刻，我們要握手、擊掌還是吻別？唐．拉克伍德先生，非常謝謝你給我如此激|情、隨興、自然發生的一|夜|情，真的非常高興認識你和你的老二，但我真的必須衝去跟我前男友說我還愛著他。再會了！
「他是一週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人。」
「選擇好多。」我彆扭地說道，並挖空心思在想著要怎麼用比較禮貌的方式說「以上皆非」。「我下班後就要出城，回來的時候已經……」我本來要說「晚了」，但是也許布萊克會當場帶我回來，那麼我就必須租一輛搬家卡車將我公寓裡的家當搬走，重新在威士福郡的巴斯塔鎮落腳。這應該是很令人興奮的事，但事實上卻不是，因為我愛我的小套房，而我並不想離開它。布萊克會來跟我一起住嗎？我之前所認識的布萊克在家從沒閒過，廚房並沒有足夠的檯面讓他展開製作披薩餅皮的麵糰，而且如果他將餅皮往空中拋擲，它可能會卡在日光燈管處。我們會爭奪窗簾桿的空間，因為他的衣服跟我一樣多；浴室裡的小浴缸可能塞不下他，更別說像以前的每個週日晚上，我們兩個拿了一瓶紅酒共浴。我想像珍娜在浴缸裡用她的雙腿環抱住他的腰，我的心臟又開始急速跳動。我滿腦子都在鋪陳在我的新人生中，我和布萊克的未來，想得都出神了，卻忘了唐正在看著我。
「知道啊。我幫妳回了許多通妳母親打給妳的電話，妳得感謝我。妳母親需要妳，而妳卻不在ｈttｐs://ｗｗw•heｔuｂooｋ.ｃｏｍ.coｍ她身邊。她也是需要你的。」他看著唐。「她家客廳的波斯地毯上有咖啡污潰。」人生做了一個假裝驚嚇的表情。「所以我把你的電話號碼給了她媽媽。」
「她在開幕當晚做了什麼事？」
「妳自己弄。」
人生對唐搖搖頭，他仍抓著我的手沖著冰涼的水，他一心一意地在做某件事，一動也不動，什麼話也沒說，但是卻讓我知道他就在我身旁。
「露西在哪一年喝得爛醉，然後走進一家刺青店刺了一顆愛心？」
「不要緊。」我有氣無力地說，「只是他啦。」
「我沒有，」他沒好氣地說，「我只是很高興我說對了。」
「什麼？」
「所以這表示我們的小旅行取消了嗎？」人生問道，他瞭解我的心情，故意讓我陷入窘境。
「那我呢？」
人生突然停止歌唱，塑膠袋的沙沙聲也停止了。
在寒氣襲人的早晨，我們步出大樓，由於我們站在公寓大樓的陰影處，所以更覺寒冷。在對街的公園裡，可以看到陽光，但是陽光照不到我們所站的地方，而且風一吹來，我的連身洋裝就拍擊我的大腿。我用手拚命地要壓住裙襬，不過他之前沒看過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不同了。
「你不覺得煩嗎？他一直陰魂不散。」我訝異地問道。
「很好。」我說。我甩開被子，光著屁股走到浴室，在我背後，人生被吐司噎住，而唐像個男大生一樣高聲呼喊。
「不用謝我……」他打開他的底層抽屜，拿出一個咖啡色的紙袋。「拿去吧，一盒賠償妳的雙豆沙拉和一張午餐券。」
「正確答案！」瑪莉笑道。
我假裝思考了一下。「大約二年前。」
「是不是剛好二年又十一個月又二十天？」
「我沒有說不能。」
「沒錯。」他笑道。「當然，他贊成我們這麼做嗎？」
我把音量轉小聲，他又將音量調大聲。我稍微聽了一下，歌曲描述的是她的愛人已經往前邁進並找到了新的對象，但最後我忍不住將頻道調到新聞談話節目。
「沒有。」
唐微微笑了笑，然後以同樣擔憂的神情專心看著我的手。
「謝謝你維護我的名譽。」
「寬庭，」我環抱住他，「謝謝你。」
「然後呢？」
其他人又對人生再次回答正確報以熱烈的歡呼，但是我很感動的是，在經過西班牙語事件後，我並不打算要跟他們和睦相處的情況下，他仍然相信我。
「沒事。」
「我覺得你同意了。」唐說道。
「我向來如此。」
「嘿！」人生追上我。「怎麼了？」
「上面說的刺青刺在哪個部位？」
「我熱愛音樂，我只是不再聽音樂了。」
唐哈哈大笑。
他清清喉嚨。「這其實不關我的事，可是……」他決定不說下去，可能是因為我的眼睛看向他處。他換了一個語氣，讓我嚇了一跳；它一瞬間變得很疏遠，有一點冷酷無情。「好吧，嗯，昨晚謝謝妳。」我看著他，他點頭示意然後轉身離去。他跟人生揮揮手，人生也向他揮手道別，他走進他的車裡，發動引擎。我不希望是這樣的結局，雖然是我讓事情朝這個方向發展的，但和_圖_書是我無法開口說什麼。我不希望結果逆轉，就讓它順其自然吧，所以我看著他開車離去，感覺自己像是全世界最糟糕的盪|婦，然後往自己的車走去。
「我會一直為妳撐腰的，露西，別擔心。」快停說道，這時愛德娜正好經過。
「在屁股上。」
「因為今天晚上我要去見妳父母。」他說。
「如果妳想要約見面，我明天休假。吃個午餐或是喝杯咖啡，或是吃晚餐或喝杯飲料。」
「正確答案。」
「沒有說教、沒有怪異的心理學，沒有隱喻，就這樣？」
「好吧，是吧。」
「為什麼你要盛裝打扮？」我問他。
「在烤箱裡，」他說道，「保溫。」
人生搖頭晃腦努力地回想。「我今天早上有看到。呃……呃……呃，在她左臀上。」
「沒錯！這首歌讓我覺得難過。你幹嘛那麼高興？」
「在五歲的小小年紀時，露西在《綠野仙蹤》一劇中扮演的人生中第一個舞台角色是哪一個？」
「喔，羅〜喜〜」我的人生唱道，他越靠近，聲音就越大聲。「妳一直都是個頑皮的女孩嗎？嘿，就是妳。」人生站在我的床尾說道。「沒錯！」
人生揚起眉毛看著我。我希望我的人生走開，雖然唐又可口又迷人，但我也希望他離開。我必須去找我愛的那個男人。
「當然。」他說道，對於我如此癡情，有點太過熱切地端詳著我。「妳要去見妳的前男友。」
「如果你現在不讓我們兩人獨處，你會後悔。」
「明天我要去告訴我生命中的摯愛說我還愛著他。你真的認真地以為我會為了跟一個開黃色卡車，上面還豎立一塊魔毯的男人約會，希望在明天半夜之前趕回來嗎？」
「妳不能聽音樂。」
我在浴室嶄新的燈光下沖澡，對於我的人生和一|夜|情的對象坐在外面感到很不自在。我不想把蓮蓬頭灑下來的水關掉，手指就快要起皺褶，浴室裡也充滿了蒸氣，我幾乎看不見門，但是我不能出去，我無法面對唐。我希望熱水沖刷掉我的罪惡感、洗去我對布萊克渾沌的感覺……無論是什麼，這種感覺讓我前一晚對唐的感情突然變得無足輕重。當我洗第三次頭髮時，我心想，是什麼原因讓我如此確定唐希望跟我進一步交往？他或許對一|夜|情相當滿意，所以覺得有希望，我打起精神，把水關掉。他們在外頭安靜無聲，我從浴缸裡爬出來，談話聲音又開始了。他們小聲地在講悄悄話，我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我拭去鏡子上的水氣，凝望著一張冒出紅斑汗疹的臉龐。
「謝謝你的關心。這是，」我對唐點點頭。「這是適當的關心。」
人生一時啞口無言，他從我手中拿過鑰匙，輕輕地轉動，車門開了。「走吧。」他說。
「我是不是聽到有人在講話？」人生用歌唱的語調說道。「我是不是聽到小露西的床上有個男人的聲音？」
「我的人生。」我說道，並盡量抿著嘴講話，以避免飄散出早晨起床不佳的口氣。我對他露出抱歉的笑容，因為我的人生打擾了他，不是因為我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