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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之光

作者:白石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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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19

第二部

19

為什麼士兵會在最後一天離開,電影的最後,男主角終於找到了答案,他也告訴了老人。但此時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到底說了什麼答案。
「原來如此。」
「那公司對外代表權呢?」
「什麼意思?」
「事實就是如此。你們將祕密情報賣給媒體,以此威脅社長確保自己的地位,更乘機奪權簒位。這豈不是枉顧是非的恐嚇行為嗎?」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我多少也察覺到了社長還有你們為了泗水油田暗地裡獻金給政界,實際調查之後才驚覺金額未免過於龐大,而且分送給神坂良造等多達二十六個議員。當我繼續往下查,更發現了一些怪事。扇谷先生交給中野先生的獻金一覽表和實際分配金額有些落差。我曾經找過兩三個議員向他們確認金額,然後徹底調查剩餘的錢到底流向何處。結果我們發現平成七年十月駿河老婆的戶頭匯出兩億圓到鶴來小老闆戶頭中的紀錄。你也知道,鶴來在隔年改建店面。當時的工程費用是兩億六千萬圓,其中兩億以現金支付給業者。支付的同時,戶頭上的兩億也不見了。」
「據說是宇佐見。」
我先開口。會議室內除了我和他沒有別人,但駿河還是偷瞄了一下門邊,然後悄聲地說:「老大要辭掉會長了。」
內山在他身邊不發一語。他對內山使眼色說:「把那樣東西拿給橋田看吧。」
「所以你們和社長達成協議嘍?」我問。
「我反倒認為那些假道義之名行貪圖私利之實的人更惡劣、更沒品。為了驅逐這種人,抵制的一方也不得不耍一些手段吧。哪怕必須遭人指控背信忘義也無可奈何。」
「我承認違反了政治獻金法,但我不認為那些獻金構成貪汙罪。」
我心想:扇谷怎麼這麼傻?怎麼能夠把汙來的兩億送給情婦佐和姊?這下子怎麼狡辯都沒有用了,這份存摺影本就是鐵證。而且就時間點而言,那筆二十億圓的一部分款項確實是挪用在鶴來的改建費用,這是毋庸置疑的。
「基本上算是。」
「SURUGA ATSUKO就是駿河老婆的名字。她在平成七年十月匯錢給鶴來的小老闆。匯入銀行是三和銀行飯田橋分行,而匯出銀行同樣是三和銀行的世田谷分行。」www•hetubook•com.com
「我就跟你說是真的嘛!植村他們已經在替宇佐見製作資料這是千真萬確的消息了!」駿河眉頭更加深鎖。
「橋田,社長和政治牽連太深了。他喜歡政治導向的經營方式,這必定也加深了官商彼此的勾結。當然,配合國家政策開發經營是我們公司的重要方針,但是太傾向政治的結果,就會導致像扇谷先生這樣過度縱容政客,最後的下場就是泗水油田的二十億黑金。這顯然是一樁非法獻金案。現在民間充斥著對政客的不信任感,若扇谷先生繼續搞黑金,不曉得哪天會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遭人舉發啊。他做得太過火了,我們已經無法容忍這樣的勾結。我們是商人,但不能夠成為政治商人。民間必須與政治保持安全距離,否則像我們這種歷史悠久的企業,總有一天遭到社會淘汰。我的祖父曾是大藏大臣,但他原本是個企業家。他常說『絕對不要深入政治的世界,那是個鬼怪棲息的地方啊』,而我父親也經常說同樣的話。橋田,扇谷先生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往後,不論是公司或是我們本身都需要與國家劃清界線,以一種建立全新企業的氣魄,徹底改變自己的意識。」
「如果把它當作維護我國利益的操作資金,就沒那麼嚴重了吧。國際社會才不管你什麼道義或倫理呢。對於沒有天然資源的日本來說,為了要確保天然資源的供需,我們絕不能將泗水油田讓給歐美各國。獲得泗水油田,對日本未來的經濟才有莫大的幫助,而這也等於回饋於民。我不認為我們浪費了人民的血汗錢。這些錢是為了執行國家最高政策而使用的。」
「即使是構成貪汙罪也無所謂?」
「社長和-圖-書也認可這項人事異動嗎?」
男主角在電影中問了老人:「為什麼他在最後一天要離開呢?」老人搖搖頭說他也不懂為什麼,如果你知道了,請告訴我。
「是嗎?」宇佐見銳不可擋的眼神宛若在逼問我。「把高達四十五億元的政治獻金利用違法的手段送進日本和印尼兩國的政界,這是正當企業的業務範疇嗎?你敢說這叫光明正大嗎?而且這四十五億的源頭正是我國的ODA(政府開發援助)資金,也就是每個國民的血汗錢。」
「我認為這只是忽略現實、不足為取的形式論。」
「至少,我認為我並沒有悖離身為一個人最根本的原則。」
「也就是說,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嘍?」宇佐見繼續問道。
「匯入戶頭的所有人是國枝百合,這樣你了解了吧?橋田。」
「那是你們吧。而且你們的行為沒有任何道義可言,只是為了貪圖私利。」
前往向島的計程車上,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和瑠衣一起看的《新天堂樂園》電影中出現這麼一段情節:男主角為愛痴狂,照顧他的老人對他說了一段故事。
佐佐木是統籌總務和公關部門的常務,外界認為他是宇佐見派的人馬。該來的總算來了。
「我現在有件重要的事情非得去處理不可。但是我也想知道酒井先生的反應,而且我也有話跟你說,所以我們晚上約一個地方會合如何?」
「當然暫時還是由會長擔任嘍。」
我不理會內山,轉而問宇佐見:「社長承認了,是嗎?」
扇谷將在三十一日回國,隔天六月一日是星期一。我懂了,他們計畫在星期一上午的經營會議決定新會長、社長的人事,並且當日立即發布消息。
內山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張紙。
「不曉得他知不知道。我現在要去告訴他,你也一起來吧。」駿河顯得有點驚慌失措聲音微微顫抖。
駿河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公關部已經在製作對外發布的資料了。」
宇佐見笑得很詭異,轉頭看了內山。
「封口令是怎麼回事?」
「話說回和_圖_書來,我想聊聊你的事。」
「怎麼不會?你們違反了投標的公平,以財力獲得油田,就刑法而言,行賄的一方將構成行收賄一方則構成收賄罪,這不是很清楚嗎?」
「內山,你覺得呢?」
植村是總公司公關部次長,他從經營企畫室轉調到公關部,算是駿河心腹之一。
「跟這件事有關,但不能透露太多。」
「怎麼可能!」我大吃一驚。
駿河一臉狐疑,他對我鎮定的態度感到疑惑。
我抬起頭瞧見了內山得意洋洋的嘴臉。
我接過來看,那是一張銀行存摺影本。大概是他們抓到的把柄吧。其中一個匯款欄下方畫有一條綠色實線:
內山的口氣聽起來相當志得意滿。
「其實你早就察覺到了吧?」
〈7.10.17 SURUGA ATSUKO 200000000款F*200000000〉
「我請社長就任會長。反正他已經在位十年了,這樣也不算提前下臺吧。今後只要關照公司內外的整體動態就行了。對外的交際還是很重要嘛。」
挪做私人用途的兩億圓無疑對扇谷造成絕對的致命傷。即使可以阻止消息外流,但是宇佐見只要利用這件事就足以說服董事們解除扇谷的職務。扇谷進退維谷,只能向宇佐見妥協。他捨棄酒井、駿河以及我,捨棄所有的親信只求自保。記得印尼報紙爆料當時,扇谷的態度讓人匪夷所思,他那時格外焦躁也格外膽怯,如今謎底總算揭曉,一切都玩完了,不過也沒有想像中震撼。
「駿河先生會怎麼樣?」
宇佐見直視著我說。一雙大眼睛散發著黯淡的光芒,雖然如此,他的雙眼反而更顯出清澈且寧靜的深沉。和他對話之間,我開始感到某種壓迫感。
進來之後我沒喝半口啤酒,這時總算舉杯一飲而盡。這啤酒又溫又苦。
意思就是打算將他貶到子公司去。
「嗯,我會請他到外頭自由發揮吧。」
我的眼睛死盯著這行字。平成七年(一九九五),也就是我們把二十億資金分送那一年。匯款人SURUGA ATSUKO又是誰和圖書?而這兩億又匯入了誰的戶頭?
「我們也拿到了SURUGA ATSUKO三年前的匯款單。地址是世田谷的駿河家。而且最貼心的是連電話號碼都寫得一字不差呢!」
內山一副表情嚴肅的樣子,
「不,我也是第一次聽到。總之今晚九點我們約在『凌』如何?到時候我會說明一切。」
「但事實就是如此。不然公關部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替宇佐見製作資料?等老大回國,他們就會取得董事會的認可,立刻對外發布消息。絕對錯不了!」
「不可能有這種事啊,我們怎麼都沒聽說呢!」
兩人一同放聲大笑。
對酒井而言應該也是青天霹靂吧。我看了手表。五點半。現在離開公司,半小時左右就能到達向島。我今天猶豫了一天,但聽了駿河的消息我決定去赴内山的約。
「我想也是。」宇佐見回答得很乾脆。
五月二十六日星期二,冗長的會議總算結束,正當我要起身離開,坐在旁邊的駿河叫住我:「你可不可以等一下?」兩三分鐘過後,偌大的會議室只剩我們兩人。駿河的表情僵硬,他在會議中並未露出這種神情。
果然,宇佐見他們早已查到二十億獻金的部分金額並未支付給政客。這個月十三號,他們到鶴來時,隨行在宇佐見和內山身邊的是室井總務部次長。室井來自警視廳,在職期間並沒有任何官位,公司主要是請他來負責對付黑道股東。照道理說,他的身分根本不可能與宇佐見或內山在鶴來聚會。光是宇佐見帶他出席,就可猜測他們已經取得某些證據。室井有辦法從以前的部下那裡輕易取得任何人的存摺影本。
存摺上確實記載隔年平成八年三月五日全額提領。
「現實,是吧?」
宇佐見點頭。
「即使如此,我還是認為社長比你們好太多了。他沒卑鄙到利用黑函還裝作若無其事。」
宇佐見以委婉的語氣開口。
「你要跟我說什麼?」他語氣變得嚴厲。
「酒井先生知道嗎?」
「酒井先生呢?」

宇佐見冷笑。
「我承https://www.hetubook.com.com認,我這次的作法確實非常可恥。你說得沒錯。」
我站起來。駿河看著我驚訝得微張著嘴,整個表情彷彿欲哭無淚。
「怎麼了嗎?」
「你剛才說我的手段骯髒,你說不能讓這種人經營公司,不過你可不可以稍微反省你自己?或許我這麼說有些殘酷,可是你敢說自己的手段就非常光明正大嗎?」

「這不是真的吧?」
我想也是這樣,只是變動比預期還來得早。扇谷上個星期才到美國出差,我本來預測就算有具體的動作也會等到這個週末扇谷回國後。
「你已經認定我們不在乎道義,只為了貪圖私利嘍?」
「繼任人選呢?」
「社長堅持說這是駿河個人的行為,他完全不知情。因為這個戶頭的所有人是駿河多年來的祕密情人。不過,鶴來女老闆是社長的情婦,這已經是公開的祕密了。所以他說不知情是行不通的。」
「這是真的。消息是佐佐木常務放出來的。」
「你什麼時候聽到的?」
「這個嘛,要他留在公司,我看難嘍。」
從前從前,國王舉辦了一場派對。全國的美麗姑娘群聚一堂。有個衛兵在這些女孩當中發現了公主。公主走過他的面前,眾多美女中就屬公主最美。士兵愛上了她,但公主和士兵不可能在一起。有一天,士兵終於鼓起勇氣向公主表白。他說沒有公主不能苟活。公主對他的仰慕之情感到不知所措,於是對士兵說:「如果你能夠不分晝夜天天守在我的陽臺下,只要持續一百天,我願意成為你的人。」士兵立刻飛奔到陽臺下守著公主。兩天……十天……二十天過去了。公主每晚從窗戶看見士兵,士兵一動也不動。不論刮風下雨、大雪紛飛、鳥屎滴在頭上、被蜜蜂螫傷,士兵依舊守在陽臺下。過了九十天,士兵已經全身乾癟發白了。他的雙眼落下了淚水,他甚至連抑制流淚的力氣都沒了,也沒有力氣入睡。公主一直望著他。直到第九十九天的夜晚,士兵忽然站了起來,離開了陽臺下。
「那當然啊。」
「剛才聽植村說的。植村也是今天才知道。據說佐佐木下達嚴格的封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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