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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竹筷和木筷拾起死者的骨骼，收入骨壺時，祖母悄悄偷了一節骨骼，藏在她的袖內。

那是遙遠的小時候的記憶，祖母這麼說，他就無話反駁了。

「喏，這是祖父的遺骨，你也來撿吧。」

祖母是很古老的人，一定有許許多多的親戚。那是她違背分骨禁忌偷取來的遺骨，想必是她所不能忘懷的人。

也許祖母說的不錯，是健介的記憶錯誤。小時候的記憶是無法訂正的，在長久的歲月中固定，不能動搖。

騎在背上，用火燙下去的炙熱燒痛，至今想起來仍不寒而慄。祖母的嚴厲比和-圖-書愛更深刻地留在印象中的原因，可能是這份燒燙的感覺而來的。因此，祖母與母親的印象重疊。在這樣打罵責罰之後，祖母一定緊緊抱著他，哭著說：「對不起，對不起。」

然而，健介的祖母對他管教嚴厲。他不聽話時，頑皮時，就用拍打棉被的竹棒，毫不寬容的打他。還曾以火炙他。甚至感情暴露，好像憎恨健介一樣。

祖母要哄騙年幼的健介睡覺時，常常為他唸書。從桃太郎、一寸法師等日本著名的童話故事開始，到他進入小學以後，就改為基度山恩仇m•hｅｔubｏｏｋ•ｃoｍ•ｃoｍ記、鐵面具等西洋小說。

這是健介比任何打罵都害怕的懲罰。

不過，在朦朧中，有一個記憶是鮮明的，這絕對不是他弄錯。

健介幾乎沒有祖父的記憶，因為在他出生以前，祖父就去世了。雖然如此，在他的記憶中，好像參加過祖父的葬禮。

——是你聽錯了——她堅決地否認。

健介有時問起父母的事，祖母一定露出悲哀的表情，抱著他說：

後來他問祖母這件事，祖母卻回答說：

在年幼的健介心中，明白不能向祖母詢問父母的事。

「那麼，那是和-圖-書誰的遺骨？」他追問。

這疑問隨著他的成長而膨脹。

通常祖父祖母都特別溺愛孫子，因為本身對育兒不必負責，所以對孫子總是一味的驕寵。不願意在孫子面前擔任壞人角色。

後來調查戶籍，發現祖父福原吉太郎在健介出生前十多年就死了，所以那不是祖父的骨骼。可是，健介記得在拾骨時，祖母對他說：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在他幼稚的心中，認為這樣做是讓死者高興。反正這件事強烈地留在他的印象中，所以後來又有誰去世，到火葬場撿拾骨骼時，他向祖母提議，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全部埋葬，分一些帶回家，祖母表情可怕地說：

他確實記得火葬場沒有別人，只有他和祖母，用筷子撿拾祖父的骨骼。

「那遺骨究竟是誰的？」

「這會使成佛的人靈魂不能昇天。」

福原健介從剛懂事時，就由內祖母撫養。他對父母尚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卻都被祖母強烈的印象所吸收。對祖母的記憶，鮮明地烙在他的腦中。

可是，不可能去拾他出生以前去世的祖父遺骨。

健介的父母在他出生後未幾，相繼生病去世。因此，他從小就在祖母撫養下長大。

他的記憶是在火葬場和-圖-書。因為年紀太小，當時不知道那是火葬場，長大以後才猜想是火葬場。

頑皮的時候，祖母就不為他唸書了。

大概是說，骨骼分開，靈魂也會分散，所以不能那樣做。然而，健介確實親眼看到祖母自己不知「偷」了誰的骨頭。而祖母所偷的是祖父的骨頭，後來撿拾的骨骼才是父母的。祖母確實說那是「祖父的遺骨」。也許她是一時疏忽說出來的，但在健介幼稚的腦中，這句話變成分骨，或盜骨，鮮明地刻劃著。

——是你爸爸或是媽媽吧？

「我不曾這樣說。」

「我是你的父親，也是你的母親，所以不要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