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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離島

作者:丹尼斯.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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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差勁的水手 第二十章

第四天 差勁的水手

第二十章

考利沒有驚奇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害怕。他手上的香菸朝面前菸灰缸的邊緣輕敲兩下對著泰迪說:
「我會處理,我說過了。」
考利說,「波士頓那邊得通知一聲才行。」
泰迪覺得左腳背有個什麼推了一下。
「風笛。」
我不能丟下他,他告訴德蘿瑞絲。辦不到。如果我找不到他,那也罷了。但他是我的搭檔。
「很好,醫師。不過那艘渡輪要留下。在人找到之前,船不准離開這個碼頭。」
(我不明白怎麼——)
「他用起刀很熟練,而且對徒手搏擊非常在行。絕對不要接近這個人。一有機會,就開槍把他像隻兩條腿的狗似的撂倒。」
「一點也沒錯。」他父親說著,把恰克的輕便外套遞過去。
「我身上乾得要命,」她對泰迪的父親說。
(你才剛認識他。)
泰迪又聽到那個搔刮聲,而且聞到了香菸味兒,聽到了海洋,感覺到海風吹來,他知道如果典獄長夠聰明,在門的那頭派了警衛守著的話,那麼他一推開門,就必死無疑。
「這點我也想過。」
「你跟那個女醫師走了嗎?」泰迪問。
然後他拚命跑。
「真遺憾。」
他又聽著他們在上頭岬角和那條路附近搜索,然後他們走了,泰迪又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離開那個山洞,等著聽聽看沒有人留下來殿後,同時給那個搜索隊足夠的時間,免得出去撞上他們。
但如果泰迪離不開這個島,那麼這個故事無論有多麼合理,波士頓的外勤工作站都絕對不會接受,他們一定會派其他執法官來這裡親自調查。
圍籬內緣有個小宿舍,泰迪先去檢查那裡,看到了幾張行軍床和幾本美女雜誌,一壺冷咖啡,兩套警衛制服掛在門後的鉤子上。
典獄長扯高嗓門。「如果他離開這個島,我們就完了。」
泰迪明白她的意思,他知道有件跟恰克的手有關的事情很重要,但沒有重要到要讓他在此時此地再浪費任何時間思考。
「帶幾個人過去。」
這些資訊登在他的人事檔案裡,泰迪知道。但媽的他們怎麼會拿到他的人事檔案?
(那麼我希望他不在這兒。)
(那麼你會送命。)
而且現在他有槍了。
「那就通知他們。不過這艘渡輪得留下。」
他離開那塊岩石,走上一條佈滿海沙和貝殼的小徑,兩旁生滿濱海野草,他忽然想到考利認為他有自殺傾向,其實不是那麼回事。那比較像是但願自己死掉。幾年來,他都想不出活下去的好理由,真的。但他也想不出去死的好理由。要他自行了斷?即使在他最感孤寂的夜裡,要他自殺好像也太可悲、太為難、太渺小了。
「爸,我不曉得。」
「他不在船上,長官。我們到處都搜過了。」
因為一切都指向這裡。
「就像艾克一樣,」他說。hetubook.com.com
(好吧,小心了。)
三個警衛攀著繩子從比較小的那個懸崖邊吊下來,泰迪離開洞口的岩架,觀察著他們沿著崖壁一路往下到沙灘。幾分鐘之後,他們又爬了上去,泰迪聽到其中一個警衛說,「長官,他沒在下頭。」
泰迪湊過身子去,旁邊他母親和圖提.維切利都一張血淋淋的嘴朝他微笑,然後他吻了德蘿瑞絲的臉頰,說,「寶貝,你怎麼全身都濕透了?」
「那些人不夠。」
雷迪斯和瑞秋.索蘭度走進來。他們沒穿大衣,其實是什麼都沒穿,雷迪斯把一瓶黑麥威士忌從泰迪的母親頭上傳過去,然後他雙手抱住德蘿瑞絲,泰迪應該感到嫉妒的,但瑞秋跪在他面前,拉開泰迪長褲的拉鍊,把他放進嘴裡,然後恰克和他父親和圖提.維切利和他母親臨走時都朝他揮揮手,雷迪斯和德蘿瑞絲跌跌絆絆地一起進了臥室,泰迪聽得見他們在床上的聲音,摸索著彼此的衣服,沉重地喘息著,一切似乎都很完美,很神奇,他把德蘿瑞絲拉起身時,可以聽到瑞秋和雷迪斯在臥室裡瘋狂幹炮,然後他吻吻自己的太太,一隻手放在她腹部的洞,她說,「謝謝,」然後他從後面進入她,把廚房長桌上的木頭推開,典獄長和他的手下自己拿了雷迪斯帶來的黑麥威士忌喝了起來,典獄長還朝泰迪擠擠眼睛,讚許他的幹炮技巧,然後朝他舉杯,跟手下說:
「你們擅離崗位,現在還想辯嗎?」
泰迪想起德蘿瑞絲給他這條領帶時的情景,她用領帶遮住他的眼睛,坐在他膝上。
兩個人都沉默了整整一分鐘,泰迪聽得見他們在甲板上的重量轉移。
泰迪懸在那兒,雙腳冰到極點,有如火燒般刺痛。
(是他的手,恰克的手。你還不明白嗎?)
他搖搖頭,她消失了,然後他看見船的龍骨就在他前方,一條粗黑色帶子在綠色的水中成波浪狀,他游過去,雙手抓住。他沿著那條龍骨來到船的前方,繞到另一側,耐著性子緩緩冒出水面,只有頭部。他吐出一口氣,感覺太陽照在他臉上,然後他又吸了口氣,努力不去想著他雙腿懸在水裡的景象——旁邊一堆生物游來游去,看著那兩條腿,搞不清是什麼,湊近聞一聞……
泰迪把胸口的大衣推開,爬到洞口。
「我會處理的。」
「那是個大老二的白人黑鬼。你們一見到他,就先開槍。聽清楚了嗎?絕對不要考慮。各位,這個人要是離開了這個島,我們就全部立刻完蛋。」
「不,長官。抱歉,長官。」
他從口袋掏出領帶,從地上找了塊小石頭,綑在領帶窄的那一端。他拉起車牌,旋開油箱蓋,把綁著石頭的領帶經過油管慢慢放進油箱裡,外頭只剩一截寬寬的大花領帶前端,看起來好像是從某人的脖子上掛下來。
他退出去,走到燈塔,用步槍推開門,發現一樓只不過是個潮濕的水泥房間,一片空盪盪,什麼和圖書都沒有,只有牆上長的黴,還有一道螺旋梯,以和牆壁同樣的石材築成。
但他照樣是我的搭檔。如果他在這裡,如果他們正在傷害他,硬把他留下,那麼我就得救他出來。
「如果這傢伙離開這個島——」
(就算你會死?)
他們在一個廚房裡,那些外套掛在鉤子上,泰迪的父親拿了他的雙排釦粗呢短大衣,伸著手臂穿上,接著幫忙德蘿瑞絲穿她的外套,然後他對泰迪說。「你知道我聖誕節想要什麼嗎?」
(他的手,泰迪。跟他不配。)
泰迪微笑了。
「他往燈塔去了。」
「我相信你也沒想到他會把你的車子給一把火燒掉。我們得立刻中止這個活動,才能減少損害。」
幾個人上了渡輪,增加了船的重量,泰迪手中的梯子往下沉了一點。他聽得到他們在船上走來走去,聽到開門和家具移動的聲音。
「寶貝,你怎麼全身都濕透了?」
泰迪蹲著身子往門左邊湊,步槍的槍托貼著左胸廓,右手撐在地上平衡,然後左腳踢向門,門晃開時,他左膝順勢跪下地,把步槍抵在肩上,順著槍管往前瞄準。
可是——
泰迪明白,他的意思是要一套高爾夫球桿和高爾夫球袋。
然後他抬頭對著天空微笑,跟她賠罪,接著他用一根火柴點燃整夾火柴,又用那夾火柴點燃領帶。
梯子就在他記得的地方,剛好在他面前,他一手抓住第三根橫槓,懸在那兒。此時他聽得到人們跑回碼頭的聲音,聽到他們沉重的腳步聲踩在木條板上,然後他聽見典獄長的聲音:
他用這把槍對付下一個警衛,就是守在圍籬前那個。那警衛其實還是個小孩,他繳械後說,「你要殺我嗎?」
那他們會發現什麼?
老天,好冰。泰迪原本指望炎熱的白天可以讓水變暖一點,可是那股寒氣像電流竄遍他全身,讓他不禁吐盡肺裡的氣。但是泰迪不停往前,設法不要去想水裡還有些什麼——鰻魚和水母和螃蟹,或許還有鯊魚。感覺上似乎很可笑,但泰迪知道通常鯊魚是在水深三呎之處攻擊人類,這大概就是他現在的位置,現在水深到達他的腰部,而且愈來愈深,泰迪聽到考利的房子旁傳來的喊叫聲,儘管心臟猛跳個不停,他還是潛入水裡。
腳步聲奔向船尾。
「長官,我們只是去——」
「我說過我會處理。我們那裡有幾個人。」
他衝出樹林,沿著海岸奔跑,就在抵達碼頭、可能被任何跑回渡輪的人看見之前,他往左急轉,跑進水裡。
等他來到那條路,已經是九點二十分了,他循著那條路往西邊回去,努力加快腳步,但始終尖著耳朵,提防前面或後面有人朝他走來。
儘管情勢危急,但泰迪不禁微笑起來。典獄長曾用兩條腿的狗這個比喻對手下訓話過多少次?
「怎麼了,醫師?」
如果恰克就在上頭,不論他狀況如何,泰迪都會救他出來。不管死活,他都不會拋下他。
至高無上的權勢。
雜役們卸完船上的貨,拉著推車上了碼頭離開,但警衛們還留在那裡hetubook.com.com,泰迪知道他們今天上午的唯一任務就是要確保不讓他上船。
恰克遞給他三根木頭說,「這是柴火。」
泰迪站在他旁邊,彎腰把步槍背帶從他肩膀上拿下,然後把壓在他身子下頭的步槍抽出來。他可以聽到那個傢伙的呼吸。所以他沒殺掉他。
「謝了。」泰迪接過來,然後忘了該放在哪裡。
「搜那條船。」
(為什麼?)
一切,每件事。
他聽到上方傳來的搔刮聲,於是走向樓梯再往上爬一層,來到一扇沉重的鐵門前,他用步槍槍管尖端推門,感覺門微微動了一下。
如果他們的計畫是要逼泰迪發瘋,那麼對恰克來說就得用別的辦法。沒有人會相信兩個執法官在四天內先後發瘋。所以恰克必須是碰到意外。大概是因為颶風吧。事實上,如果他們真的很聰明——看起來也似乎正是如此——那麼或許恰克的死,可以拿來當成觸動泰迪完全崩潰的關鍵。
他游了大半天來到這兒。
恰克搖搖頭。「我太有經驗了。我去賭馬了。」
典獄長說,「醫師,鬧到這個地步太過分了。」
「你們不要冒險,」典獄長說。「這個人受過搏鬥的訓練、經歷過搏鬥測試,而且在搏鬥中變得更厲害。他得過紫心勳章和四葉勳章。他曾赤手空拳在西西里島殺死過兩個人。」
車子爆炸時,他正穿過樹林。他聽見幾個人大喊,回頭望一眼,透過樹影看得見一團火焰往上竄,接下來車窗炸開時,發生了一連串比較小的爆炸聲,像煙火似的。
恰克說,「跟你太太吻別吧,親在臉頰上。」
「該死的!」
瞄準考利。
他們都全身透濕了,連他母親和恰克也是。他們的外套滴得地板上到處都是水。
他又溜回水中,繼續撥水,不敢冒險用自由式或甚至狗爬式,免得濺起水花;過了一會兒,來到了海岸線轉彎處,他繞過去,走上沙灘,坐在陽光下,甩甩身上的冷水。他沿著海岸線一直往前走,直到碰到一批露頭岩石,逼得他又回到水中,他把兩隻鞋子綁在一起掛在脖子上再度下水游泳,腦中想像著他父親的屍骨就在這片海底,想像鯊魚和牠們的魚鰭、閃著光的大尾巴,還有露出兩排牙齒的梭魚;他知道他經歷的這些都是無可避免的,海水凍得他麻痺,現在他除了繼續游也別無選擇,過兩天「貝琪.羅絲號」在小島南端丟下走私品時,他可能還要再經歷一遍;他知道克服恐懼的唯一方法就是面對,這一點他在戰爭中已經學得夠多了,但即使如此,如果他有辦法,他絕對、絕對不會再涉身大海了。他可以感覺海洋看著他、觸摸他。他可以感覺海洋的年歲,比諸神還要古老,毀滅的死亡人數也更多。
(是什麼?)
考利的嗓門也拉高,不下於典獄長。「他不會離開這個操他媽的小島!」
恰克穿上了。那是一件很好的大衣,二次戰前的喀什米爾毛料。恰克臉上的疤不見了,但還是擁有那雙細緻、像是借來的手,他在恰克面前舉起來,扭動著手指。
「贏了www.hetubook.com.com嗎?」
(寶貝,快逃吧。)
他在夢裡又見到恰克了,穿上了他的大衣,那個影像比雷迪斯愛撫德蘿瑞絲更令他感到心痛。在瑞秋和雷迪斯出現之前,夢裡的每個人都死了,只有恰克除外。而恰克從同一排鉤子上拿下他的大衣,跟著其他人走出門。泰迪痛恨其中的象徵。如果昨天他們在海岬上制服了恰克,那他們大概是趁泰迪從底下那片田野爬上來的時候把他拖走的。而不管偷襲他的人是誰,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行家,因為恰克連發出一聲叫喊都沒有。
泰迪看看錶:上午八點。
泰迪聽到考利的鞋子一路砰砰響走回碼頭,到了沙灘上變小聲了。
他上了螺旋梯爬到二樓,跟樓下一樣空盪盪,他知道這裡一定有個地下室之類的大房間,或許有走道通往醫院的其他地方,因為到目前為止,這裡看起來還完全就是燈塔而已。
他看到燈塔時,大約是一點。他不能確定,因為他的手錶放在西裝外套裡,但太陽的位置應該是這個時間沒錯。他來到燈塔所在的徒峭岩岸下方,躺在一顆岩石上曬太陽,直到身體不再顫抖,皮膚也不再那麼藍為止。
崔的天氣預測很準。今天熱得要命,泰迪把外套脫了,摺起來夾在腋下。他鬆開領帶,從頭頂上拉出來,然後塞進口袋裡。他的嘴巴乾得像岩鹽,眼睛被汗滲得發癢。
「我的車。他炸掉了我的車。」考利啞著嗓子說,聽起來氣喘吁吁。
要擁有多大的權勢,才能讓兩個、而不是一個聯邦執法官消失?
不行。
「不管是不是去燈塔,」典獄長對手下說,「這艘渡輪哪兒都不准去。去跟駕駛員拿引擎鑰匙,交給我收著。」
「如果我年紀只有現在的一半,」泰迪的父親說,「妞兒,我就會娶你。」
「對不起,親愛的,」他低語道。「我喜歡它是因為這是你給的。但老實說,這條領帶醜得要命。」
你,我,雷迪斯,恰克。還有諾以思,那個被整得很慘的小鬼。一切都指向這裡。如果這件事不馬上停止,我就要進去阻止。
「他不會離開這個島的。」
德蘿瑞絲抓抓肚子說,「他媽的兔肉,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腳上又被推了一下,泰迪踢回去,聽到了濺起的水花就像槍聲劃破空氣。
他坐在一張桌子後頭,背對著一個小窗格,身後廣闊的藍色海洋泛著銀光,海洋的氣息充滿室內,微風吹拂著他兩側的頭髮。
有個什麼東西溜過他兩條大腿間,像一隻手,泰迪咬緊牙抓緊梯子,逼自己什麼都別想,因為他不願想像那會是什麼。而不管那是什麼東西,仍繼續移動,泰迪吐出一口氣。
「我花了太多工夫,不能現在認輸。」
泰迪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聞得到那種剛出廠新車的皮革味。他打開置物匣,發現了夾紙板火柴,他全部拿走了。
他鬆開抓著渡輪梯子的手,朝海岸游去,直到水淺處可以讓他省點力,然後他一路撥著水,直到離碼頭夠遠才冒險露出頭來,回頭看了一眼。他已經游了幾百碼,看得見一堆https://m.hetubook.com.com警衛包圍著碼頭。
「天哪,小鬼,不會的。」泰迪說著用步槍槍托朝那小鬼的太陽穴一敲。
那是德蘿瑞絲的聲音,他知道她說的沒錯。如果他得熬兩天等「貝琪.羅絲號」到來,而又得帶著人事不省、行動不便的恰克,那他們永遠走不了。他們會被追捕……
不明白,怎麼回事?
他看到那個夢裡的小女孩,就在他下方漂浮著,睜著雙眼,隨波逐流。
所有死者和或許已死的人,都去拿自己的大衣。
他聽到渡輪發出的笛聲,於是爬上一個小丘,來得及看到渡輪剛在港內掉回頭,開始往後朝著碼頭行駛。他加快腳步,十分鐘之後,他已經可以透過樹叢看到考利那棟都鐸式住宅的背面了。
他離開小路,走進樹林,聽到有人從渡輪上卸貨,箱子扔到碼頭上的砰砰響,金屬手推車的鏗鏘音,還有走在木條板的腳步聲。他走到最後一棵樹旁,看到幾個雜役走到碼頭上,兩個渡輪駕駛員往後靠在船尾,另外他還看到了警衛,很多警衛,槍托靠著臀邊,身體轉向樹林,眼睛掃視著通往艾許克里夫醫院的樹木和幾片空地。
那個警衛忽然就站在那兒,泰迪嚇了一跳,警衛也同樣被泰迪的出現嚇了一跳,警衛的拉鍊還沒拉上,步槍掛在背後。他先伸手要去拉拉鍊,中途改變主意,可是此時泰迪已經一手朝他喉結抓過去。泰迪扣住他的喉嚨,身子一弓,彎膝朝警衛的後背一頂,那個警衛翻身躺在地上;泰迪直起身來,朝他右耳用力踢,那個警衛雙眼往後翻,鬆開了嘴巴。
「我們說好,這事情由我決定。」
他來到樹林邊緣,把西裝外套捲成一球,塞到幾塊石頭下。他看到那些警衛和渡輪上的工作人員沿著小徑朝考利的房子跑,心知自己如果打算做這件事,那就得趁現在了,沒有時間讓他再考慮,這樣也好,因為如果他再多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那麼他就永遠不會去做了。
泰迪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腕和大拇指,抖得愈來愈厲害了。而且睡了一夜之後,他覺得腦袋並沒有更清醒。他覺得昏沉朦朧,口齒不清。如果等到外勤工作站派人來這裡,那些藥已經發揮作用,他們大概會發現泰迪穿著浴袍口水直流,隨處失禁。這麼一來,就證實了艾許克里夫對於真相的說法是事實。
「好吧,典獄長。」
他匍匐穿過樹林,來到考利的房子旁。他可以聽到屋內樓上有幾個人,看到其中一個站在屋頂斜面上,背對著泰迪。他在房子西端的車棚裡發現了那輛車,四七年的別克紫紅色Roadmaster車款,白色皮革的車內裝潢。打過蠟的車身在颶風過後的太陽下閃閃發光,是輛備受主人喜愛的寶貝車。
「那他去了哪裡?」典獄長說。「有誰曉得嗎?」
就算我會死也一樣。
……就像兩條腿的狗。
典獄長和他的手下正在他上方的崖頂。太陽出來了,海鷗發出陣陣尖嘯。
「輸一大筆。」
這個想法有種無可否認的對稱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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