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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們說你們替誰工作來的？」葛榮寧隊長說。

「小得像孔雀魚。」我對安琪說。

「琳恩市的安東尼．李薩多，」他說，「琳恩，琳恩，罪惡之城。你們聽過這個說法嗎？」

「哦，絕對。」安琪說。

「總而言之，那就是這個李薩多小子抽的玩意兒。給他自己high到不行，老兄，但爬得高跌得重，斃到不行。」

如果我住在這裡，我絕對不會犯罪。因為犯罪的後果是跟這傢伙關在一個房間裡，只要跟石東漢的艾米特．Ｔ．葛榮寧隊長在一起五分鐘，我會招認一切，從林白之子綁架撕票案到吉米．胡法失蹤案，只為了讓自己關進聯邦監獄，離他越遠越好。

「回得妙。」我說。

「什麼？」

「哪種東西？」

「小ㄎㄚ啦。報紙說他是『地下錢莊經營者』，部分是事實，但他主要是琳恩道上買賣贓車的。」

「有誰知道什麼原因造成心臟病發作？」

「啊，當然，」葛榮寧說，「人間地獄，老琳恩。我連一隻狗都不會養在那裡。」

他把瘦吉姆捲過下唇，神乎其技地邊說話邊吸吮。「戴文說你們兩個是擺平傑瑞．格林的雜碎。」

「那麼，安東尼的父親對他兒子的死有什麼看法？」安琪問。

「瘋大維沒有為他兒子的死發飆？」我說。

「什麼？」

「哼，要不是戴文打電話給我，我有點www.hetubook.com.com指望回家找老婆子，夥計。」

「他吸了古柯鹼？」

「小得像孔雀魚。」葛榮寧隊長說。

安琪踢我腳踝。

又被踢一腳。

「當然有啦，夥計。當然有人知道。那人就是區區在下我，石東漢的艾米特．Ｔ．葛榮寧隊長。」他靠回椅背，翹著左眉，對我們點點頭，瘦吉姆從他下唇捲過。

「沒用鼻子吸。用嘴巴抽，夥計。」

他搖搖他的小不點頭，兩腮甩得啪答啪答響。「你的標準古柯鹼，」他說，「混在菸草裡。俗稱厄瓜多爾香菸。」

我困在石東漢，看一個大胖子模仿艾爾帕西諾的東尼．蒙大拿。我的人生每下愈況。

換我踢她。

「還好。」葛榮寧隊長隔著桌上電腦目不轉睛地凝視我們。「咱們這一帶沒那種東西。」

「我們不想耽誤你去……老婆子，」我說，「但我們有點趕時間。」

「瘋大維？」葛榮寧隊長說。「你看到報紙上他們怎樣叫他，『黑幫』？」

大城離石東漢約莫八哩路。這傢伙似乎認為兩地之間隔了一、兩個海洋。

「沒什麼。」我說。

「我肯定他有，」葛榮寧www.hetubook.com.com隊長說，「但他又能怎樣。噢，當然，他照例說了一堆『我兒子不吸毒』之類廢話，但除此之外他又能說什麼？好在這一陣子這一帶的黑幫自顧不暇，瘋大維甚至擠不進黑幫排行榜，我不必甩他怎麼想。」

大部分贓車最後都到了琳恩道，一A號公路跨越神祕河流的延伸道路，沿途全是汽車代理商和修車廠。大部分這些代理商和修車廠是合法生意，但有幾家不是。這就是為什麼大多數波士頓人如果車子失竊，根本不必浪費時間查他們的衛星追蹤系統——系統只會從神祕河流水底某處，離琳恩道不遠的地方，發出嗶嗶聲。發出嗶嗶聲的是追蹤系統，不是車子。車子在你停妥的半小時內已經五馬分屍，分送到十五個不同地點。

安琪的腳跟差點碾碎我的腳趾，她對葛榮寧隊長甜甜一笑。「目擊者呢？報紙說李薩多有一個同伴。」

「沒。號稱他也不知道李薩多在吸。他說：『東尼恨古柯鹼。』」葛榮寧噠噠彈舌頭。「我說：『古柯鹼也恨東尼，夥計。』」

趕快通知石東漢商會，我心裡想，你們終於有一個鎮標語了。

「詞。」我說。

葛榮寧揚起一隻眉毛，傾身向前，好像要看清楚我們在他桌子另一邊搞什麼名堂。「是呀，就像我常說的，小姐，別的地方可能比這個鎮糟很多，但ｈｔtps://ｍ.ｈeｔｕbｏoｋ.ｃoｍ.coｍ不可能好很多。」

「所以是快克？」安琪說。

他似乎肅然起敬。「你蠻懂的嘛。」

他坐在電腦前，身體向後一靠。「哦。只因為你們是波士頓警局兇案組戴文．安龍克林和奧斯卡．李的朋友，我就應該幫你們？」

很多在一九八〇年代初至中期上大學的人都懂，但我沒告訴他。他給我的感覺是那種會根據候選人是否真的「吸進去」來決定是否選他當總統的人。

「哎呀，」安琪說，「這就是我為什麼一直想到這裡來退休的原因。」

「你們的病態殺人犯、變態神經病，你們的變裝怪物和強|奸嬰兒犯。咱們一概敬謝不敏。統統留給你們大城的人。」

葛榮寧困惑的眼睛移開我的臉，挪到電腦銀幕。「小子叫唐納．葉格，二十一歲。驚慌中離開現場，但大約一小時後報警。我們從他留在現場的夾克查到他的身分，把他押起來烤了一下，但他屁事沒幹。只是跟他的哥兒們去水庫，喝點兒啤酒，抽點兒大麻兒菸，泡點兒水。」

他靠回椅背，我等著椅子向後翻，把他穿過牆送到另一間辦公室。他從嘴裡掏出瘦吉姆，看了看，又放回嘴巴吸hetubook.com.com吮。然後他注視電腦銀幕。

「唔，我們沒說。」安琪說。

波士頓是全國最安全的大都會之一。我們的謀殺、侵犯和強|奸率比起洛杉磯或邁阿密或紐約簡直不足掛齒，但談到竊車案，我們打敗所有這些大城市。波士頓的壞蛋，不知何故，特別喜歡撬汽車。我搞不懂為什麼，因為我們的大眾運輸系統沒啥不好，但你又來了，徹頭徹尾的波士頓小子。

他點頭。「有時候我跟男生們在辦公室鬥起嘴來才叫妙語如珠呢。」

「那這一個義大利豬呢？」安琪說，兩手握起拳頭。

「一口菸，接一口古柯鹼，再一口菸，再一口古柯鹼。」我說。

「突然之間昆西以北每一個腐敗的義大利豬都變成黑幫，活見鬼。」

「連一隻狗都不會養在那裡，」他又說一次，「我瞧瞧。安東尼．李薩多，沒錯，給他自己弄個心臟病發作。」

他嚼一塊「瘦吉姆」牌牛肉乾，不是真的吃它，只是裹在嘴裡，左右來回捲動，偶爾拿出來欣賞一下他的齒痕和濕潤的唾液。我猜是瘦吉姆。我不肯定，因為我有一陣子沒見過這玩意了——自從我最後一次聽到「夥計」的稱呼後再也沒見過。

「這麼說瘋大維是小ㄎㄚ嘍？」我說。

但我敢打賭你會吃一隻。

「第一次。」安琪微笑得燦爛。

葛榮寧隊長跟男生們。我打賭他們一定一起烤肉，一起上教堂，一起唱漢克威廉斯的歌hetubook.com.com，而且從來沒碰到過一根他們不喜歡的橡皮水管。

艾米特．葛榮寧隊長身高五呎七吋，體重約三百磅。他的兩腮下墜，比我見過的任何鬥牛犬的腮幫還長、還多肉，三層下巴像三球冰淇淋，一球疊一球。我不知道石東漢警局對體格有什麼規定，但我必須假設葛隊長起碼在辦公桌後面坐了十年以上。坐在一張加固的椅子上。

「古柯鹼兒，」他說，「或像某人說的『耶—唷』。」

我咬舌頭，提醒自己我下過決心今年要改善我的成熟度。

起碼有二十年沒有人叫我「夥計」了。我不知道怎麼答腔。

「我以為他是淹死的。」

「葛榮寧隊長，」安琪說，用了她用在可憐的華特身上同樣嬌喘的聲音，「如果你能告訴我們什麼原因造成安東尼．李薩多心臟病發作，哎呀，我會感激得不得了。」

感激得不得了。安琪．「嬌嬌」．珍納洛。

「帥。」我說。

「他吸古柯鹼，心臟病發作，然後淹死？」我問。

「是，」我說，「他的雜碎是我們擺平的。」

「他是，夥計。他當然是。不過，首先，他心臟病發作。咱們大夫不認為大到會殺死他，因為他還是個年輕小夥子等等，但發作的時候他在五呎深的水裡，她寫的差不多全在這裡。全在這裡。」他用他說「連一隻狗都不會養在那裡」的歡快節奏唱最後一句。

「我聽過傳聞。」我說。

「我們有點指望你會。」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