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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潔之罪

作者:丹尼斯.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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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失靈保險 第三十四章

第三篇 失靈保險

第三十四章

「我以為職業摔跤大賽才辦到十六屆。」
「你昨晚還好嗎?」
「她也會殺了你們。」他說。
她向我走來,一件黑色T恤吊在食指上。「等我們回來後,歡迎你把它全部剝光。」
這個發展具有轟動性新聞的一切構成要素,因為直到這一刻,除了笨賊偷車失手外,沒有人提到過謀殺。
「是,」我說,「你棒極了。」
「不,老兄,不。我愛東尼。真的。可是黛絲麗——」
「我希望她是有史以來最爽的,」我說,「因為你幫她殺了你最好的朋友。你下半輩子天天活在那個陰影下。多保重。」
「她操你操到你的眼珠子旋轉。」安琪說。
「劫車兇手宣稱:買兇殺人!」《時報》標題驚呼。
「同意?屁啦,我樂歪了,老兄。」
「他老媽,老兄,有點秀逗,因為她老公是放高利貸的等等狗屎,她自己加入還不夠,還強迫東尼加入,大約十年前。那時候東尼還是小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抬頭看我。「我不知道。東尼是大嘴巴。好嗎?所以,是的,他很可能告訴黛絲麗所有他的事,從他在子宮裡講起。我是說,就在他死前不久,東尼還告訴我,他遇到一個小子打算偷走教會一大筆錢,我跟他說,『東尼,別告訴我這種事情。』明白嗎?但東尼是大嘴巴。他是大嘴巴。」
他不屑地揮揮手。「認為是一堆狗屎。但他也有一點尊敬他們,因為他說他們很像他老爹——隨時隨地在騙錢。他說他們有很多錢,幾拖拉庫不能讓國稅局知道的黑錢。」
「我的什麼?」
答案白紙黑字全在那裡,任何有正確信息和正確觀點的人都可以看到。這起案子最初是頭版新聞,登在「三男被控殘酷殺害大理石首社交名流」,或「嗜殺成性三人幫被控劫車殺人」之類的大字標題下,一旦三名兇手——琳恩鎮的哈洛德.麥迪森、南波士頓的柯倫.狄弗羅克斯及里維瑞鎮的約瑟夫.布魯丁——在大陪審團決定起訴次日進入認罪協商後,消失迅速從頭版消失。
他背對著我,我跟在他後面進門,把門關上。他的公寓是一棟灰暗、粉紅色的磚造建築,在石東漢主要大街曼特維爾路上。建築低矮而醜陋,兩層樓高,大概有十六個單位。我猜唐納的小套房是典型規格。客廳擺一張摺疊式沙發床,沙發坐墊下露出骯髒的床單。廚房小到連煮一個蛋都成問題。左邊是和-圖-書浴室,我可以聽到持續不斷的滴水聲。一隻骨瘦如柴的蟑螂沿著沙發邊上的護壁板跑過去,可能不是尋找食物,而是被蘑菇雲一般懸在客廳上空的大麻煙燻得頭昏眼花,迷失了方向。
我又喘了幾下,她給我一個美麗的、大大的露齒微笑,伸手揉亂我的頭髮。
我朝她望去。「什麼?」
「有時候你有點可愛,肯錫。」
「悉聽尊便,珍納洛夫人。您是老闆。」
安琪和我從機場直奔科普利廣場的波士頓公共圖書館。我們坐在期刊室一片片翻過《論壇報》和《時報》的縮影膠片,直到找到這則新聞,然後一一閱讀,直到找到我們要找的東西。
「我有,」他說,「我有。可是她,老兄,她跑來這裡,說是要買一些大麻,明白嗎?而且,老兄,她,我一定要告訴你,她啊,哇,我只能這麼說。」
「喔,好小子!」
「是的。」他點頭。「東尼只抽大麻和喝酒,雖然身為信差,他不應該——」
「我不知道。石東漢。AAF。似乎天生一對。」
「為什麼?」安琪說。
我舉槍瞄準。
「不,我們不會。」安琪拍拍他的腿。「我保證。」
「珍納洛夫人,」我說,「哎呀,哎呀。鞭我,打我,讓我床頭金盡。」
「好啦,我有,」他說,「我有。拿開那玩意。拜託?」
「電話薄?」安琪問詢問處辦事員。
他把公寓門開得大大的。「請進。請進。」
「李薩多是真理與啟示教會的人?」
安琪坐下,我插上門栓,從槍袋拔出我的槍,唐納抬頭看我。
「所以,唐納,你並不知道香菸摻了東西?」我說。
「不是蓋的?」
「黛絲麗.史東,老兄。是她。」
我們回頭看他。他傾身用顫抖的手指把大麻塞進菸斗。「你們妨礙她——任何東西妨礙她——她都會消滅。她知道我不會對真的警察說任何事,因為我……無足輕重。明白嗎?」他抬頭看我們。「要知道黛絲麗?我不認為她喜歡操人。雖然她床上功夫了得,我有個感覺她做不做根本無所謂。但是消滅人?老兄,我敢打賭帶給她的高潮像國慶節日的沖天炮。」
「抱歉我記錯了,唐納。我們會在七點打來。請你務必在家等候。」
唐納.葉格看一眼安琪,穿著她的黑色皮夾克、牛仔褲、靴子,還有一件右胸撕裂的「屠宰場之怒」演唱會T恤,我十分確定他當場開始擬一封hetubook.com.com給《閣樓》雜誌讀者論壇的信。
但是當麥迪森指認的幕後黑手被證明已在麥迪森被捕兩天後死亡,檢方對被告及其律師嗤之以鼻。
「乖乖隆的咚。」他說。
唐納扔走一些沙發上的報紙,好讓安琪坐在一張六呎高、四呎寬的凱思.李查斯海報下。我看過這張照片,七〇年代初拍的。凱思看起來嗑了藥神情非常恍惚——見怪不怪——倚著一面牆,一手拿一瓶傑克丹尼爾威士忌,另一手夾著一根從不離手的香菸,穿了一件上面有「傑格遜斃了」幾個字的T恤。
當我們分開時,她的手在我臉上,我的手在她後腰,我說,「我想親你想了一整天。」
大陪審團開議前一天,哈洛德.麥迪森的律師聯絡地檢署,代表他的當事人提出認罪條件。麥迪森願意承認十四至二十年刑期的一級過失殺人罪,交換條件是指認雇他和他的朋友殺崔佛及英妮茲的幕後黑手。
她閉眼思索片刻。「兩件黑色『金屬天地』樂團T恤,一捲《癟四與大頭蛋》動畫錄影帶,四張在多徹斯特中央體育館舉辦的十七屆職業摔跤大賽門票,你覺得如何?」
「AAF,」唐納說,「酷。你們好厲害。」
他聳肩。「她又沒告訴我。」
他兩手啪的一下拍在臉上,用的力氣之大,我確信會在他臉上留下五爪痕跡。「喔老兄!這跟東尼有關?喔老兄,喔老兄!」
「這跟AFF有什麼關係,好小子?」他盯著我的槍,雖然槍還垂在我膝蓋邊上,尚未舉起,他卻像挨了一巴掌似的退縮回去。
「誰把古柯鹼摻進他的香菸?」我說。
「少來,唐納。」
「我不知道。」他攤開兩手。「真的。我不知道。東尼替她幹過一些狗屎,違法的事,但他不肯告訴我是什麼。他只是說,老友,離那馬子遠點,因為她是操他媽的壞消息。」
「迫不及待,寶貝。」
「嘿!」他說。
「是的,對。」他低頭看他的大腿。「我並不知道,」他輕聲說,「裡面有什麼。我對上帝發誓。我是說,東尼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看我。「我最好和_圖_書的朋友,老兄。」
「連我的腳趾都在旋轉,老兄。就像是,哎呀,我只能說,迪士尼樂園應該用她的名字命名雲霄飛車。明白嗎?」
石東漢有兩個人姓葉格。
「是嗎?」我說。
她轉身走回沙發,我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拉回我身上。我們的吻和昨晚在浴室的第一個吻一樣深長。也許更深。也許更長。
「唐納,我們不是緝毒隊。我們是有槍但沒多少時間的人。所以,安東尼.李薩多死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酷。」
我輕輕吹聲口哨。你幾乎要對這女人肅然起敬。她是曠古奇葩,天下沒有第二個。
「你確定她一定會達到目的。」我說。
「說。」
「我們是唯一真正搖撼的電臺。」安琪說,我對她翹起大拇指,她回了我一根中指。「唐納,我打電話來的原因是我們今晚七點到午夜的節目要開一個新單元,叫做,嗯,地獄來的搖頭客。」
她的手滑下我的臉頰,停在我胸口。「等這件事過去,我們要離開這裡。」
「香菸。」我提醒他。
「每一件事。」安琪說。
他點頭。「那是他的牌子。我只是放在他車上而已。明白嗎?但後來我們開車去兜風,結果到了水庫,他點一根菸後下水,然後他臉上露出滑稽的表情。好像踩到什麼東西而他不喜歡那種感覺的樣子?總之,只是這樣。他只是露出滑稽的表情,好像還用指尖碰一下胸口,然後就沉下去了。」
野威力?
「除非你今晚有別的計畫。」
「我沒有。」
「不是蓋的。」她說。
「不,」他說,「絕不。」
「這些黛絲麗全都知道,是嗎?」
「帥呆了,老兄!帥呆了。可是,喂?」
「是?」
「是的。我不管是去茂宜島或這條街上的瑞士旅社,我們一定要在門上掛上『請勿打攪』的牌子,叫送餐服務,在床上待一禮拜。」
「她叫你拿菸給東尼?」安琪說。
她遞給我,我一頁頁翻過去,直到找到我們和石東漢警局艾米特.T.葛榮寧隊長見面的筆記。李薩多淹死那晚跟他在一起的年輕人叫唐納.葉格,石東漢人。
「葉格先生?」她說。「我是WAAF的甘蒂.史溫。」
我坐在沙發扶手上怔了半晌,深吸一口氣,不料吸進一嘴唐納.葉格的大麻菸味。
「唐納.葉格嗎?」安琪說。
我伸出舌頭喘氣。
「案子卷宗。」我說,我們離開縮影膠片室。
「李薩多怎麼會變成信差?」m•hetubook•com.com我問唐納。
「沒有。絕對沒有。屁啦。我可以通知我的朋友嗎?」
安琪洗完我接著快速沖個澡,回到客廳,看到她在衣服堆中翻找。她穿了一雙黑色馬靴和一條黑色牛仔褲,上身只戴了黑色胸罩,她正在一疊T恤中尋找合適的上衣。
「下回不要控制你的衝動。」
「當然。我只需要你的口頭同意,和——」
「好?我棒極了。」
「但講完你會殺我。」
「這裡是甘蒂.史溫,多徹斯特WAAF臺節目部主任。」
「打從第一天起這女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算計過的。『憂鬱』、悲慟抒解,每一件事。」
「你怎麼想出來的?」我在搭計程車回多徹斯特途中問安琪,我們需要回去放下行李,盥洗一下,此外我們的槍在佛羅里達丟了,也需要回去拿槍,並取我們的車子。
「但你沒有離開。」
「這位是我的助理,野威力。」
「安東尼.李薩多?」助理檢察長凱思.西蒙對《論壇報》記者表示。「開什麼玩笑?他是兩名被告的高中好友,死於藥物過量。這是被告的可悲伎倆,企圖把這件猥瑣的犯罪渲染成轟動的大案子。安東尼.李薩多跟此案絕對無關。」
「你撒謊。」
「唯一真正搖撼的電臺,」我說,「好傢伙。」
「黛絲麗知道他對古柯鹼過敏,是嗎?」我說。
我們走到門口,開門。
「說她的名字。」我說。
她對我微笑。「喔,你喜歡這個打扮?」
就我個人立場而言,我絲毫不同情這三個槍殺女人、該長良心的地方卻長了膿瘡的下流痞子。再見,小子。淋浴時小心。
通常如果被告認罪,替政府省下昂貴的訴訟費用,會獲得若干減刑。然而,麥迪森、狄弗羅克斯及布魯丁三人都被判一級謀殺,法官和檢察官一致以惡性重大毫無悔意為由,拒絕將其罪名減為二級謀殺。在現行麻州量刑原則下,一級謀殺只有一種可能刑期:終身監禁不得假釋。
「她」字震住了他。他看著我好像看到死神一樣,整個人縮進沙發,腿離地升起,手肘緊貼著麻雀般的胸膛。
被告律師團也無一人能證明李薩多涉案。如果麥迪森、狄弗羅克斯及布魯丁確實是李薩多找來的,這個事實已隨他進入棺材。既然被告的說詞取決於跟李薩多一人的接觸,別無他人,他們只能替英妮茲.史東的謀殺扛起全部責任,無可推卸。
「她要你最好的朋友死。」安琪說。
「我哪兒都不去。喂和-圖-書,我會得到一份獎品或什麼的吧?」
「你不拉他起來?」
「是的,我們希望訪問像你這樣的歌迷,本地專輯,讓你有機會告訴其他聽眾你為什麼喜歡AAF,你最喜歡的樂團之類。」
「操得你爽極了。」安琪說。
「你需要告訴我,你同意我們晚點再打來。大約七點。」
「唐納,」安琪說,「我們時間不多,所以長話短說。」
「好。我們再打來的時候你會在家嗎?」
「東尼對教會感覺如何?」安琪說。
他閉上嘴,低頭看他的腳丫。
「這跟東尼有關。」我說。
但真正的罪犯,那個慫恿他們作案,在幕後計畫一切,實際上出錢,最後讓他們獨自承受後果的人,也應該遭到懲罰,至少應該和這三個男孩餘生將受的罪一樣多,如果不是更多的話。
我點頭。「你只是認為她心腸真好,送她的前任男友一包免費香菸。」
曼特威爾斯路一二三號的唐納.葉格接電話的聲音有點遲疑:「喂?」
「AFF是胡謅的,」安琪說,「坐下,唐納。立刻。」
「我會上節目?」
「是?」
「不,聽著,我不是清醒的知道。我只是,要知道,黛絲麗,她啊,她要什麼一定會達到目的。一定。」
他抬眼看我。「是啊。從小就是。」
「是,是。」唐納說,忙不迭迎她進門,幾乎沒瞄我一眼。「幸會,屁啦。」
「告訴我們東尼的事,」我說,「立刻。」
安琪和我四目交會。她一分鐘前說對了。黛絲麗每一個舉動都經過算計。是她把悲慟抒解和真理與啟示教會當作標靶,不是反過來。她瞄準普萊斯。還有傑。可能還有其他每一個自以為在瞄準她的人。
「我試了。但那邊很黑。我找不到他。過了大約五分鐘,我害怕起來。我跑了。」
他坐下。他是一個蒼白、瘦削的黃毛小子,濃密的黃髮剪得很短,豎在蘋果形狀的頭顱上。他看看他面前咖啡桌上的大麻菸斗,問:「你們是緝毒隊的?」
我們沒花多少時間。事實上,不到半小時。
兩通電話之後,我們縮小目標至一人。海倫娜.葉格今年十九歲,不認識任何唐納.葉格。她認得不少麥可,幾個艾迪,甚至一個查克,但不是那個查克。
「我討厭蠢人。」我對安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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