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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寶貝,再見

作者:丹尼斯.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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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秋老虎,一九九七年 第十五章

第一部 秋老虎,一九九七年

第十五章

「收到。」
「不太會。過去總覺得自己像是個錯放在城市裡的鄉下孩子。即使在紐奧良也相同。」他聳肩。「我喜歡樹木。」
「是。」
我看著手錶。她在裡面的時間正好是一小時。「妳是什麼啊,中央情報局來的嗎?」
布魯薩點頭。「接下整個事業版圖。」
莫藍伸出沒拿東西的手,一會兒之後,古提雷茲伸手握住。接著兩個男人擁抱,互相用拳頭拍打對方的背部。
她點了一支菸。「還有電話。」
十分鐘之後,我們經過波爾停在南波士頓舊聚居計畫區中心蓋文街上的金牛星空車,然後將車停在半個街區之外。波爾在最後的通訊中告訴我們,他要徒步跟隨莫藍前往舊聚居計畫區。到他再次聯絡之前,除了坐著等待,觀賞計畫區之外,我們實在也沒什麼事情好做。
「莫藍朝你們過去。」波爾低聲說話的聲音從無線對講機裡傳出來。
事實上,景觀還算不錯。街道頗為乾淨,沿街種植的樹木,優雅地順著漆有白色門窗飾條的紅磚建築物彎曲有致。一樓窗台下,多數都有樹籬笆和種植小塊的草坪。花園四周的籬笆垂直,穩固,並且沒有鏽蝕。就住宅計畫區而言,舊聚居計畫區是這個國家裡,人們所能找到最賞心悅目的地區了。
「我們會在布羅德街和百特利馬曲街的轉彎處和你會合。」
布魯薩放開門把。「喔,這有趣了。」
一個小時之後,安琪打開皇冠維多利亞轎車乘客座的車門,說道:「裝好竊聽器了,老兄好了。」
「那麼愛曼達的角色何在?」我說。
「沒有。歐拉蒙自從上個月在院子裡和人起了衝突之後,就喪失電話通話權了。」
「西裝。對。他自言自語。」
「我可以對天發誓。」
我將車子打上倒車檔。
「別亂講。」
「來個三百塊的盲目迷信,亞歷。」
「是的,波爾。」
「對。」
她聳聳肩。「我突然想到這麼做。」
當我們經過第二條巷子的時候,波爾慢跑著出現。他的流浪漢裝束和我的頗為相似,只不過他還加上了一條深藍色的大花帕。他穿過我們車後方的時候拿下了花帕,快步走向金牛星轎車,而我們跟著凌志回到了波士頓街。古提雷茲向右轉,於是我們跟著和*圖*書進到了安德魯廣場,然後穿過與快速道路平行的支線。
古提雷茲上上下下地看著街道,彷彿法官一般用雙手抓住晚宴外套的翻領,下巴略側向一邊。他用長長的鼻子嗅著空氣。僵硬的舉止間有一種勉強,以及不合邏輯之處:與他苗條的體態毫不搭調。他的表現猶如一個無法容許任何冒犯的人,然而卻又隨時等著冒犯的出現。不安的程度高到足以動殺念,來證明自己絕非不安。
「如果莫藍和古提雷茲現在成了朋友,」安琪說,「這會有什麼意義?」
「那麼,這就有道理了,」安琪說。
「興致一來,顯然是如此。『嘿,混蛋,你要打黃色的領帶配這套西裝?好極了,真是好極了,豬腦袋。』」
他跳上車,同時波爾的聲音透過無線對講機傳出來。「在多徹斯特的南灣購物中心旁下快速道路。」
安琪伸手將後視鏡稍微往右邊調整,好讓我們能夠清楚地看見古提雷茲、凌志休旅車,以及巷弄的邊緣。
「珍納洛小姐和你在一起嗎?」
「確認。計程車在波契斯街往南移動,朝快速道路前去。」
「那套西裝究竟怎麼了?」
「然後呢?」
她的微笑在香菸旁漾了開來。「如果我告訴你,等會兒也許就得殺了你,寶貝。」
「妳在開玩笑?」
「好的。布魯薩結束通話。」他把無線對講機放到椅子上。他突然抬頭,看著一輛在街上朝我們駛過來的車子。「看看我們眼前是什麼?」
「他離開,我呼叫你們這些傢伙。」她把香菸彈出車外。「故事到此結束。」
「想念嗎?」
「如果情況不對,別出到車外,打一一九報警。」
在波爾回到線上之前,我們聽了大約一分鐘左右的無聲空氣。「他在快速道路上,往南邊去。珍納洛小姐?」
「布魯薩用對講機通知妳他回頭去的時候,妳在他公寓裡嗎?」
「妳瘋了。」
「就像磁鐵一樣,」我向他確認。
我舉起雙手。「呦。」
「電話呢?」
當擁抱結束後,古提雷茲接下手提箱。他轉身回凌志旁,誇張地打開車門,並且輕微躬身,然後莫藍爬進乘客座位上。古提雷茲走到駕駛門邊,進到車裡,發動引擎。
「打開你們的接收器,https://m.hetubook.com.com留下你們的座標。先去接布魯薩,然後朝南邊去。」
布魯薩搖搖頭。「不,不是的。莫藍和這法洛王彼此厭惡。我聽說,好像是因為某個女人的關係,十多年前的事了。這就是古提雷茲被下放到四九五號環快道路的外圍,而莫藍留在都會區的原因。這一點道理都沒有。」
「妳在每個房間裡都裝了竊聽器。」
「他將和克里斯.莫藍會面。」
「沒有。打從昨天你們這些傢伙來過之後,就沒有訪客。」
帕斯卡是兒童侵犯防治小組指派在康科德監獄的警探,負責監看任何來拜訪起士的訪客。「這裡是帕斯卡。」
無線對講機在我們兩人的座位間響起,布魯薩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出來。「波爾,你看到他了嗎?」
「沒問題。布魯薩警探?」
她咯咯發笑。「完全沒錯。於是他走進臥室裡,在裡面扭來扭去,脫掉西裝,把衣櫃裡的衣架扯在一起,是啊。總而言之,他花了好幾分鐘,然後選了一套新西裝穿上,我心想:好,他要出門了,因為我在電視後面真的要抽筋了,後面一堆電線像蛇一樣……」
「RX三〇〇,」布魯薩用低沉的廣告旁白語調說話,「提供毒販們質樸的舒適感,不為暴風雪或惡劣的路況所阻。」他往前靠,將手臂架在前座我們之間的椅背上,雙眼盯著後視鏡看。「女士先生們,拜見法洛.古提雷茲,羅威爾市高高在上的閣下。」
古提雷茲繞著凌志休旅車走,然後往後靠在車子的前葉子板上。他先看向自己堵住的巷弄,然後看著手錶。
「他是誰?」
我說:「這磁鐵的磁力不太強。」
「也許吧,」布魯薩說。
「可是你的姓氏?」安琪說,「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儘管如此,此地還是有一些海洛英的問題,以及青少年自殺問題,後者可能衍生自前者。至於海洛英問題的出處,則可能出自以下的事實:儘管你是在全球最美麗的住宅計畫區長大,此地仍然只是個計畫區,但是你仍然會長大,而海洛英總比一輩子瞪著同樣的牆壁、磚塊,和圍籬來得強。
車子繼續駛開的同時,布魯薩將對講機拿到嘴邊。「障礙排除,波爾。我們跟蹤一輛深灰色的m.hetubook.com.com凌志休旅車,駕駛人是古提雷茲,莫藍坐在前座。他們正開離計畫區。」
布魯薩把雙手放在椅背上,下巴靠上去。「是啊,法洛大致上就是這樣了。太多東西需要證明,卻沒有足夠的時間。我總是猜想,有一天他會找上克里斯.莫藍,對他的前額開上一槍,起士.歐拉蒙可就慘了。」
法洛.古提雷茲順順外套的燕尾,撫平長褲側邊。
「然後呢?」
「妳在知道他回頭之後才闖進去?」
「我在這裡長大的,」布魯薩在後座說。他看出窗外,似乎期待車窗會在他面前縮小或放大。
我將車駛離停車場,安琪打開後座上的方形手提接收器,調整音量大小,讓我們能聽見莫藍無人公寓裡的嘶嘶聲。我穿過德凡夏廣場下方的停車坡道,在瓦特街左轉,經過郵局和圖書館廣場,然後找到正靠在一間熟食店前面街燈上的布魯薩。
安琪會在像這樣的節骨眼上開始迷亂,所以,有時候來個和善的敦促會有所幫助。
她對我沉下臉來。「『說重點』先生。好……然後,突然間我又聽到他在說話。他說:『媽的笨蛋。嘿,混蛋!對,就是你!』」
「你不再住南區了嗎?」安琪問道。
「他負責處理起士在羅威爾和羅倫斯的活動,超級有料的肥缺。據傳,他是唯一有本事處理紐貝德福那些瘋癲漁夫的人。」
我已經將車子移到派伊巷停車場的四樓,面對著德凡夏廣場大樓。
「對起士.歐拉蒙來說,是一缸子壞消息。」
她點點頭。「用第三人稱。」
我無法決定該要親吻她,還是殺了她。
「他進門就說著:『他媽的好選擇,莫藍。星期五穿黑西裝。你他媽的失神了嗎?』像這樣的話。」
她發出低笑聲。「瘋到足以讓你關心,側滑小子。這就是我想做的。」
「聽出興趣來了吧?」她眨眨眼。「對,所以我就想,他看見我了,我被逮到了。毀了。對吧?」她棕色的大眼睛睜得更大了。
「也許這個日子來了,」安琪說。
他露出微笑,對她輕輕地聳肩。「我父親過去是從紐奧良——或是他口中的『新奧爾良』——過來的商船海員。他在這裡遇上了些麻煩,結果先後在查爾斯頓和南區的港區工作。」他朝紅磚建築歪歪頭。「我們在這裡落腳。這裡每三個孩子就有一個叫做法藍克.歐布萊恩,其他的則是蘇利文、席斯、凱羅斯,以及康納利(譯;:皆為愛爾蘭裔常見姓氏)。如果他們的名字不是法藍克,就是麥克、西恩,或是派特。」他對我揚起眉毛m.hetubook.com.com
「我們所有的朋友都就位了嗎?」
「什麼?」我靠上前去。
當她瞪著擋風玻璃外面的德凡夏廣場時,眼中有一股疏離的表情。接著她輕輕地搖搖頭。
她搖搖頭。「我在莫藍的門口,手上拿著撬門的工具。」
古提雷茲點頭。
他噘起嘴,看著幾個孩子跑過人行道,他們叫喊著,沒頭沒腦地互相丟擲瓶蓋。
「收到。」
「回到原來的老街區,」布魯薩說,「你們這些多徹斯特孩子就是離不開。」
莫藍出現在巷弄的盡頭。他的一隻手順著領帶,久久地看著擋住自己的古提雷茲和凌志休旅車。
「他看來很難搞,」我說。
「可不是嗎?」布魯薩說,「而且他今天的穿著還算保守。妳應該看看這男人去夜店的穿著。」
布魯薩的眼睛仍然盯著後視鏡。「什麼?」
法洛.古提雷茲的凌志從停車彎裡駛開,經過我們車旁。
「我在布羅德街朝西前進。」
「波爾,」布魯薩對著對講機說話,「我們在這裡看到法洛.古提雷茲和克里斯.莫藍,兩人的舉動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
「所以,有個像是雷米.布魯薩的名字……是啊,可以這麼說,讓我堅強起來。」他笑開來,眼睛望著計畫區,低聲吹著口哨。「嗨,說到再次回老家。」
「起士在牢裡,他的兩名手下——原本還是死對頭的——聯手來對付他?」
布魯薩在座位上伏低身子,手指勾住乘客座的門把。
「他叫自己『混蛋』?」
「肯錫。」
「確認。」我用最低沉的聲音回答,安琪猛捶我的手臂。
「收回,」波爾說,「他在波士頓街左轉,朝南區過去。」
布魯薩聳聳肩。「某處。」
他調整無線對講機的發話頻率,https://www.hetubook•com•com放到嘴邊。「帕斯卡警探,這裡是布魯薩。結束。」
「哪裡的某處?」我說,「標線上的某處?」
他讓我想起以前認識的一些人——通常是個頭矮一些的,或是體型瘦小的,但是這些人極度有決心要去證明自己和大個頭的傢伙們一樣具危險性,絕對不會停止爭鬥,不停下來呼吸,吃東西的速度也過快。我認識的這種人,不是當了警察,就是成了罪犯。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什麼空間。而且他們通常很早,很年輕地就過世,臉上還凍結著憤怒的問號。
他搖頭。「從我老爸死了之後就不住這裡了。」
「有沒有動靜?」
「莫藍?」
一輛掛著「法洛」的特殊牌照,煙灰色的凌志(Lexus)RX三〇〇休旅車駛過我們車旁,往前又開了大約二三十碼,然後迴轉,停進路邊的停車彎道,擋住了一條巷弄。這輛價值五萬美元的運動休旅車是專為越野,以及偶爾在這個地區舉行的叢林旅途而設計,車身每一寸都閃閃發光,彷彿用絲質枕頭仔細拋光過。這車還真能和所有停在街上的福特Escort,福斯Golf,豐田Geo,以及八〇年代早期出廠,粉碎的後車窗上貼著綠色垃圾袋的別克汽車融合一氣。
「豬腦袋。」
「車牌還真是時髦,」安琪說。
「什麼?」
布魯薩從前座上往後靠,從腰帶上掏出葛洛克,推上滑套。
「不懷善意的第三方人士出現在前方,」布魯薩說,「退後點,老兄。」
她吸了一口菸。「才不。他又自言自語。」
莫藍拿起一只薄薄的黑色手提箱,露出笑容。
「媽的,他在這裡做什麼?」布魯薩輕聲說。
一名苗條的西班牙裔男子踏出凌志休旅車。他穿著黑色的麻質長褲,搭配萊姆綠的襯衫,領口緊繫著黑色的結飾,外面還罩著黑色絲質的晚宴禮服外套,長長的燕尾垂到後膝蓋。
「一定是從起士那裡學來的。」
「每個都就定點。」
「待命。我們先看看他往哪裡去。我要開始往回走。」
「我發誓,我用的字還比較含蓄。於是,在他找領帶來戴的時候,傳來更多的四處摔打聲,還加上一路咕噥。他可以繫好領帶,走到門邊,然後決定襯衫不搭。我已經快要全身痙攣了,要牽引機才能把我從他電視後面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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