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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寶貝,再見

作者:丹尼斯.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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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最嚴酷的一個月 第二十八章

第三部 最嚴酷的一個月

第二十八章

「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你去哪裡?」安琪說。
我點點頭。「有點。還有呢。」
我記起當波爾提起在稀薄的水泥中找到個孩子時,布魯薩當時的臉色以及波爾的音調。他們有可能演技絕佳,但是如果他們真的對一個孩童生命的感受,與對螻蟻生命同樣漠不關心,那麼他們的演技絕對堪稱有勞勃.狄尼洛的水準。
我想了想。「那麼波爾的角色是什麼?」
我立刻接著撥打奧斯卡的號碼。
「拿什麼貨?」安琪說。
「不確定,聽來是不久了。他說,他服務快要屆滿二十年了,一到達年限,就要離開警界。」
安琪煮了半壺低咖啡因的咖啡,從冰箱取出奶精,將糖從櫥櫃裡拿出來,同時,我回想著在採石場的那最後一夜,當時,我們以為永遠失去了愛曼達.麥克雷迪。我知道自己試圖回想的資料,有許多都記載在案情筆記當中,但是我還不打算仰賴筆記。去研究那些筆記,只不過會將自己帶回到六個月前的同一個位置上,然而,在這個廚房裡試圖回想一切,卻可能出現嶄新的觀點。
她伸手到床頭桌上,打開電燈。「什麼?」
「聽著,老兄,如果這幫得上忙,告訴你我打後衛,會幫你開路,確保沒人找碴。」
「說出來吧。」
巴巴坐在沙發上,把戰鬥靴架在咖啡桌上,但是我已經因為「魯沛」這檔事處於危險境地,所以就放他一馬。
「坐在這裡,」我說。「思考。」
我問安琪。
「不會。」
巴巴定住,我利用這個時間把咖啡桌拉到我們兩人之間。
我在月光下半明半亮的臥室裡久久地坐著,望著安琪睡覺,腦子裡重複地播放自己和布魯薩的談話,一邊啜飲散步回家時在鄧肯甜甜圈買的大杯咖啡。安琪咕噥著小時候養的小狗的名字,以及伸手用掌心拍打枕頭時,我不禁微笑。
「嗯。妳說了像是『也許退休的時候到了』之類的話。」
我也不知道。我可以相信波爾運走二十萬的贖金,但是槍決莫藍和古提雷茲?這就太誇張了。
布魯薩沒有錯:沒有任何事行得通。
「不知道。」
「去年,就在我們爬到採石場之前,妳對他開了個玩笑。」
「什麼?」安琪大聲說。
「嘿。」巴巴指向她的石膏。「戴這東西怎麼洗澡?」
「錢?」
「雷米,」我說,「我是個三十歲的白人。一隻手神經永久受損,並且,打從十五歲開始就沒拿過球了。」
我思索,但是沒有找到任何答案。
「我不懂。兩者皆可吧,這有什麼差別呢?」
「你們停下來打開袋子,把錢拿出來?為什麼不乾脆把袋子拿走?」
「然後他說什麼?」
「哈,」她說,「哈—哈。我的撐拐在哪裡?」
「布下天羅地網,」她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搜山,圍堵四周道路,然而他們卻找不到任何人。」
「哪裡好笑?」我說。
「是啊,但是有些人也絕對不會做出某些事。那兩個人?殺害孩童?」
「戴文呢?」
「哪個見鬼的傢伙會在早上七點打電話來?」我說。
安琪翻滾成仰躺姿,低聲囈語,踢著纏在腳上的被單。一定是試圖踢開腿上石膏的這番努力,讓她醒了過來。她眨著眼睛抬起頭,往下看著石膏,然後轉過頭來才看到我。
「你可以行行好嗎?」
「穿著我的恤衫坐在那裡,腿上還打著一塊大石膏。」我聳聳肩。「看起來就好笑。」
「那是個主觀判斷。」
「好笑之處,」奧斯卡說,「是你最好離左側遠一點。」
「美式足球。」
「地點?」
「去睡覺。」
「你認為波爾牽涉在內嗎?」安琪轉身,長桌上的咖啡機在她後方冒出蒸氣。
她笑了。「高中時代是鼎盛時期,我想。」
「計畫好像是這樣。」
我吞了一下口水。「一年級。」
「有什麼那麼好笑?」
「好付學費,」我說,「兩項我都是候補選手,」我搖著頭發笑。「找別人吧,對不起。」
「啊,不了,」我說,當他轉過身時,我加了一句,「魯沛。」
「有可能。」我撿起咖啡杯。杯子沒破,在檢查是否摔出缺口之後,我在裡面倒了些咖啡。
「整件事。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聽我們講的話?布魯薩和波爾操縱了這整件事?到哪個程度?」
我啜了些咖啡。「可能,但是這太過方便了,不是嗎?雷伊是愛曼達.麥克雷迪失蹤案件中,潛在的關鍵證人;布魯薩卻對自己認識他的事情撒了謊。這似乎……」
巴巴在日出過後沒多久就來到公寓裡。
最後她終於舉起一隻手,朝床頭桌轉過身子去拿香菸。「你沒錯。我們從來不會錯聽任何事。」
「因為我要從左側開始阻截鏟球。」
「人可以做出任何事。」
「我硬推銷給他,有關你的速度之類的。」更多笑聲傳來,不但大聲,隨之而來的還有幾聲咳嗽。
我的大笑讓身在起居室的巴巴和安琪都轉過頭來看我。
當我進入夢鄉的時候,他們仍在大笑。
「可疑。」
「好。」安琪在筆記本上草草寫字,還瞪了我一眼。
魯沛.羅格斯基
「妳看起相當好笑。」
「我從起士殘餘的班底裡聽到的消息,是莫藍和古提雷茲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失蹤孩童的事,只知道,他們當天晚上是去昆西拿貨。」
她,聳聳肩。「打電話給里奧納的那名神祕女子?」
「可能不是經常殺人的人。」他聳肩。「只是個看法。」
和_圖_書嘿。什麼……」她坐起身來,一面咂著嘴,推開遮住眼睛的頭髮。「你在做什麼?」
他整整笑了一分鐘,才停下來。「他真的買帳?」最後才終於口沫橫飛地說。
「哪種比賽?」巴巴說。
「也許綁匪得到逃亡路線的線報。也許某些警察被收買了。」
而我也是對的:不論多麼堅固的門面,通常仍會倒塌。
「你認為二十萬就可以讓像是波爾和布魯薩這樣的傢伙去殺害孩童?」
「場上見。」奧斯卡又發出幾聲嘹亮的貓頭鷹叫喊,然後掛掉電話。
綁匪要求四名信差將起士.歐拉蒙的錢帶來交換愛曼達.麥克雷迪。為什麼是我們四人?為什麼不能一個人就好?
「我也這麼想,」我說。
我回頭看向起居室,巴巴和安琪困惑地看著我。
也許,這是崔特家內部所引起的餘震,也許是蘭姆酒;或者只因為我越是堅定地要摒除痛苦的事件,煩瑣小事和隨意出口的言語就越是響徹腦際不願停止。不管理由為何,今天在遊樂場裡,我發現了實情與謊言。同時發現。
我曾經提過,我們是靠調查為生的嗎?
「但是當我們到了採石場之後呢?」
她碰觸自己的臉頰。「是啊。」
「三點,」我說。
「那麼,我們被要求出現在上面的理由,就是為了鞏固他的說詞。」
「可能。他們一定得把錢運出去。」
「嗚—哎,」奧斯卡說,「嗚—哎!他要你擔任跑衛嗎?」
「我少個球員。」
奧斯卡笑得更厲害。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我說:『該是我們放棄的時候了。』」
「而這個,」我說,「怎麼會和我有關係?」
「我猜奧斯卡會在場。」
「那麼,這是為了什麼?」
「沒欸。」
我聳聳肩。「我也一直坐在這兒納悶這個。」
我清清喉嚨。「因為我嘲笑你的名字。」
「為什麼?」
「我沒時間。比賽三點開始。好啦,兄弟,拜託,算我求你。我需要有人能把球夾在手臂下,跑個短短的幾碼,稍稍來個防守。別扯了,奧斯卡說,你是他所認識跑得最快的白人當中一個。」
「為什麼?」
巴巴臉紅起來,猛拍她的手,抬頭看我。「什麼?」
「奧斯卡.李告訴我,你在高中時跑田徑,也打棒球。」
「他的妻子,不是嗎?」
「妳認為他們在樹旁藏了另一只袋子?」我說。
「多快?」
她吸了一口香菸,在白光後方看著我。「所以他要退休了。那又如何?」
「買什麼帳?」
「什麼?」
「歡迎加入這個行列。」
「波爾,」我說,「狗娘養的東西。是波爾。當他心贓病發作或誰知道什麼病發的時候,跌在袋子上。到了該離開的時間,布魯薩伸手到他身下,拉出袋子。」
「哈佛球場。三點。」

和*圖*書
她挪開手,把自己朝床頭板往上推得更高。「什麼?」
「那麼會是誰?」
「妳怎麼說?」
她無視於機器還在過濾,拿起咖啡壺就替自己倒了咖啡,咖啡繼續從濾嘴處往下滴,在加熱墊上發出吱吱聲響。「這麼多個月以來,」她一邊說,一邊在杯裡加入奶精,「你知道是什麼在困擾我嗎?」
「對,然後呢?」
「該死,是啊。敵方陣營,當然了。」
她咬著自己的下唇,抬了幾次眉毛。「你認為呢?」
她點點頭。「他們結婚前,她才剛出了場車禍,而且沒有保險。他欠醫院一大筆債。」

巴巴俯向我。「想要再試一次嗎?」
「比賽?」我說。
「嘿,兄弟。」是布魯薩。
他看著安琪,用大拇指指向我。「他以前不是比較聰明嗎?」
「布魯薩從他那側開槍。」
「門後。」
「布魯薩對我們撒謊。」
「去年,」我說,「當雷伊.李坎斯基衝出酒吧後消失時。」
「這很好笑嗎?」布魯薩說。
她咬著下唇。「丟件恤衫給我,好嗎?」
「布魯薩就快退休了。」
斷了隻腳,也可能兩隻。哈哈。
「那上床來。」她伸出手來。
他雙腿交叉地坐在起居室地板上,用一枝黑色的簽字筆在安琪的石膏上簽名。他用四年級生,又大又潦草的筆跡寫著:
「那麼,襲擊你的人……」
「也許他保護雷伊的線民身分,自有原因,」
「魯沛。」我兀自竊笑。「我幾乎都忘了。」
「怎麼樣?」
「什麼?」
「我們都同意,一定有第三者牽涉在內。」
「我們可以先應付手邊的事情嗎?」她打開膝上的筆記,用牙齒旋開筆蓋。「巴巴,你隨時可以揍扁派崔克。」
「也許當天晚上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其他人。」她的眼睛發亮。
「不會同時聽錯。」
我點頭。
「是啊,所以呢?」
她沉下臉來。「怎麼說?」
「媽的該死。」
我往後靠在椅子上,雙手順著太陽穴理過頭髮。有可能就這麼簡單嗎?也許或是說,有可能這麼迂迴嗎?
「那醫療費用如何了?妳認為醫院會說:『啊,你是個好人。費用就算了吧』?」
我看著她。
她噘著嘴,接著搖搖頭。「不知道。」
廚房的電話響起。
「道爾把袋子交給布魯薩的時候,我在場看到。袋子裡裝滿錢。」
「不熟悉我們生活習慣的人,」安琪說。
「有何不可?我們在那裡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槍口的火光。我們聽到布魯www.hetubook.com.com薩說他遭受攻擊,但是,在那一段時間當中,我們有沒有看到他?」
「安姆龍克林?」布魯薩說,「他是他們的教練。拜託,派崔克。你不幫我,我們就毀了。」
我又啜了一些咖啡。如果我們的推測有十分之一屬實,那麼在我們面前發生的,就是個相當大規模的犯罪事件了。案子並非在我們身邊,也沒掛上同一個郵遞區號。但是我們曾經和犯下罪行的人跪在一起,並且就在眼前。
巴巴想了一下。「也對。」
「你的『嗯』。這代表你完全摸不著頭緒。」
「極度不可能。所以,關於麥克雷迪案的關鍵證人,一名警察說了差勁的謊言,六個月後,這個警察卻有足夠的錢準備退休——靠的不是警察在服務三十年後的錢,但是不知怎樣的,是靠二十年服務後的所得。」
她靠在烤爐旁邊,雙臂交叉,想著這件事。「我從來沒想過這回事。老天,我怎麼那麼笨?」
「你喝醉了嗎?」
她拿馬克杯在大腿側敲打。「是他自己說雷伊.李坎斯基是他的眼線,不是布魯薩的。而且,記得嗎,他當時是布魯薩的搭檔。你知道事情是怎麼運作的。我是說,看看奧斯卡和戴文——他們比夫妻還要親密,彼此互相還有他媽的更多的盲目忠誠。」
我點頭。「我完全想不通。」
「嘿,」我說,「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接著波爾倒在採石場的邊上,」她匆忙接口,「把袋子交給某個第三者。」她停下來。「還殺了莫藍和古提雷茲?」
「妳沒聽錯,」我說。我進到臥室裡,關上背後的門。
我穿過起居室,回到臥室裡。
「哈佛球場,到時候見。」
「令人懷疑。」
「他邊爬山邊清空袋子?怎麼可能?」
「毒犯通常會拿的貨:毒品。閒話是,」巴巴說,「在一段乾枯期之後,市場上會充斥中國雲南白。」他聳聳肩。「從來沒發生過。」
她皺起眉頭。「你當時也沒有質疑過。」
「你確定嗎?」我說。
安琪
「什麼?」
我舉起咖啡杯。「不太醉,不然妳早就會發現的。」
我將撐拐拿過去給她,然後跟著她穿過昏暗的走廊進入廚房。微波爐上的液晶時鐘顯示四:四〇,我的關節和後頸都有所感覺,但是心智清明。當布魯薩在遊戲場裡提起雷伊.李坎斯基的時候,某個東西攫住了我腦子的注意,開始加快速度行進,與安琪的一番談話,更在其中灌注了更多的精力。
「足球,」他說,「竊盜兇殺組,對抗緝毒犯罪暨兒童侵犯防治小組。說到球賽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雖然在調派大隊,但還是對抗緝毒犯罪暨兒童侵犯防治小組的成員。」
我閉上眼睛,把頭靠在冰箱上。在廚房裡所有設備當中,唯有冰箱是最適合在目前狀況中,來觸碰我皮膚的東西了。尺寸、形體,和重量都與奧斯卡相當。
「嗯,」我說。
她點了根菸,把被單往上拉,抓了抓石膏上方的膝蓋。「他幹嘛撒謊呢?」
「那麼……也許是他去年說錯了,或是我們聽錯。」
安琪嘆氣。「你發現了什麼?」
「記不記得為什麼?」
「你真的認為他們其中有任何一人,能夠下手殺害愛曼達.麥克雷迪?」
「布魯薩說他不太認識那傢伙。說他偶爾會向波爾打小報告。」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從櫥櫃裡拿出一只杯子,杯子從我的指尖落下,擦過長桌,掉到地上。我沒去理會。
「老天,」安琪說著,一邊竊笑。「這媽的鬧大了。」
安琪碰碰他的臉頰。「噢哇。你簽了『魯沛』。多甜蜜啊。」
「是啊。對不起。聽著,我需要幫忙,一個大忙。」
巴巴站起身子,落下來的影子罩住我整個身子,以及大半片牆面。他揉著下巴,繃著笑臉。「記得我第一次揍你嗎,派崔克。」
「今天晚上,他灌了半品脫蘭姆酒,告訴我雷伊是他的眼線。」
我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說。
她往前靠,手肘撐在膝蓋上,想著這件事。「他說……」她用香菸朝空中戳了好幾次。「他說,他負擔不起退休,提到有關醫療費用的事。」
「下午有場大型比賽。」
「空袋子。我是說,假如你們是綁匪。你們將一名警察夾擊到懸崖邊,然後摸進去拿走錢。」
我打開衣櫃,從抽屜裡拿出一件深綠色Saw Doctors樂團的恤衫交給她。她穿上衣服,踢開被單,環視房內尋找自己的撐拐。她看向我,發現我兀自偷笑。
我走進廚房,接起電話。
「我知道自己笨,」我說,「我們現在是在說妳。」
我掛掉電話。
我從他的衝刺下方舞開,安琪說:「男孩們!男孩們!」
「什麼?」
「不,」他慢慢地說,好像在對個小孩說話。「我和歐拉蒙組織裡的某些傢伙談過,他們說莫藍和古提雷茲從來沒提起要帶個小孩去採石場。起士的班底裡也沒有人看過有什麼小孩。所以,如果她在莫藍和古提雷茲的手上,那還真是他們自己的交易。而且,如果他們當晚是去昆西丟那孩子,也是他們自己的事。」
「我們有個傢伙昨天在追逐壞蛋的時候折斷手臂了,比賽現在少個人。」
「不多。」她從長桌邊轉過身子面對我。「除非一開始袋子就是空的。」
「起士組織裡和我說過話的每個人都對天發誓,說他們和我遇襲無關。我相信這些人。我是個可怕的人,遲早,會有人吐出真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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