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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寶貝,再見

作者:丹尼斯.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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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最嚴酷的一個月 第三十章

第三部 最嚴酷的一個月

第三十章

「你找我們做什麼?」我說。
瑞爾森既緩慢又謹慎地說:「你認為舅舅偷走孩子……」
瑞爾森往後靠向包廂座椅,看著南街角落上的黑色鑄鐵建築。他的後方是尼藍街,我注意到一個熟悉的都市景象:一輛四四方方,漆著核果般棕色的優比速卡車亮著警示燈擋住巷子,司機打開後廂拿出雙輪拖車,從卡車裡拉出幾個箱子,堆放在直立的拖車上。
「深奧,」安琪說。
他搖頭。「我不相信。我認為莫藍,或是某個為起士工作的人那天晚上到了海倫家,去修理她,並且打算弄清楚錢的下落。但是相反的,他們看到布魯薩帶走孩子。所以,起士手上有了布魯薩的把柄。他勒索後者。但是布魯薩接著開始玩弄雙方。他告訴執法的這一邊說起士綁架了她,並且要求贖金;告訴起士這邊,說他當天晚上會把錢帶到採石場去交給莫藍,知道自己會解決掉後者,丟棄女孩,然後拿走錢。他——」
「很高興見到你,尼爾。」我繞到駕駛座的車門邊。
他看向我。「怕虱子嗎?」
「因為,肯錫先生,根據我今天下午在足球場上所看到的,你缺少朋友。而我在做朋友業務。」
我點頭。「是為了拯救那孩子。」
「不對,」我說,「是他的妻子來找我們。他一直說,『謝謝聽我們說話』之類的廢話。隨時準備離開。施加壓力的是碧翠絲。當她在我們辦公室裡是怎麼說的來著,『沒有人希望我到這裡來。海倫不要,我丈夫也不肯。』是碧翠絲不讓這件事平息下去的。而里奧納,他愛自己的妹妹,沒錯,但是他盲目嗎?他並不笨。所以,他怎麼會不知道海倫和起士的合作關係?他怎麼會不曉得她吸毒?他聽到她吸食古柯鹼的時候,還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老天爺。我和自己的姊姊每週通一次電話,一年才看她一次,但是如果她有毒品的問題,我絕對會知道。她是我的姊姊。」
但是,我不確定霍柏曾否付出六千元買個漢堡。並不是說藍色餐館索費到這個程度,但卻是個約略估計的數目。我在這裡消費一杯咖啡的費用,比購買車子還高。
安琪對他困惑地皺起眉頭。「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該死。瑞爾森幹員,你有沒有推理出任何理論,愛曼達.麥克雷迪的失蹤和這些事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呢?」我說,「只是說他某天起床,決定自己要去綁架個孩子?」
「那麼,」瑞爾森對安琪說,「妳的想法是,起士認為自己處理了莫藍和古提雷茲,而布魯薩認為自己處理了他們三個人。」
他點頭。「其他的一些傢伙也一樣,或是留在緝毒組,或是轉任犯罪或偵查組。但是起士.歐拉蒙沒有忘記,也永遠不會原諒。他發誓總有一天會整倒布魯薩。」
他舉起指尖夾著雪茄的手。「全心道歉,派崔克。我該怎麼說呢?敵人是我們,你們懂嗎?而『我們』很快就要來找你們了。」他拿著細長的雪茄指向我。「『我們』今天已經和你有了言語爭執,派崔克。多久之後他會加碼?他知道,即使你略有退縮,遲早還是會改變立場,提出錯誤的問題。見鬼了,這就是你們今晚來探訪尼克.拉夫特波爾斯的原因,我說得對嗎?希望他會清楚到足以回答你們的一些錯誤問題。現在你們可以開車離開,我不能擋住你們。但是他會回來找你們的。而這只會每下愈況。」
安琪擺動撐拐,我往前走去,直到兩人都站在這個男人面前。
我們沒去耗費精力繞行街區,直接就轉進了新英格蘭醫院的停車場,取出停車票卡,一路開到六樓才找到位置。我走出車外,幫安琪拉住門讓她掙扎地架上撐拐,當她努力在車子之間前進時,幫她關上和_圖_書她身後的車門。
我看著安琪,而她望著我。瑞爾森的雪茄煙霧飄進車裡,接著深深竄入,堵塞我的肺部,彷彿排水孔上的毛髮。
「又不是沒犯過錯。」安琪說。
「為什麼是布魯薩而不是其他人?」
「我是司法部的人。」他把手掌放在胸口。「防彈的。」
「我得告訴你們,」他說,「我認為你們不聽我把話說完,是犯下一個大錯。」
我們回頭看他。他抽了口可喜巴,然後離開休旅車的後車門,輕鬆地緩緩朝我們走來,好像在開庭結束後走出法院。
她點頭。
我輕輕壓了一下他的手,接著他伸向安琪。她撐著撐拐往後靠,無視於這隻手,抬頭看尼爾.瑞爾森的臉。她搖搖頭。
「謝謝,」安琪說,經過他身邊時,我們祭出信任友善的笑容。
我們停下腳步,我回頭看那個傢伙。他穿了一件海軍藍的皮領刷毛夾克,裡面是黑色的尖領和牛仔褲。黑色的牛仔靴和牛仔的一樣,破舊磨損。他彈掉雪茄上的一些菸灰,放回口中,看著我。
「你還和我們同在嗎?」
「而布魯薩和波爾轉調兒童侵犯防治小組。」
「我確定克里斯.莫藍和法洛.古提雷茲當初也是這麼想。」
新英格蘭醫院跨越了兩個街區,不同的幾棟建築和空橋占據了介於中國城、戲院區,和令人喘息的舊戰區遺跡之間幾個重要的位置。
「法洛從來就沒告訴過我。說是莫藍不肯說,說這會破壞驚喜。我最後一次和法洛說到話,是在他死去那晚的下午。他告訴我莫藍過去幾天把城裡的警察搞得團團轉,還有,那天晚上他們要去取二十萬美金,羞辱警察,然後回家。一旦事情結束,法洛才有辦法弄清楚那名警察究竟做過什麼事,他打算要將警察和莫藍舉報給我,給我事業中最大的成績,然後我就得永遠放過他。或者說,他是這麼希望的。」瑞爾森捻熄香菸。「其他的部分,我們都知道了。」
「但是,」他聳聳肩,「法洛被人給做了。」
「我認為是布魯薩策畫的。他沒有自己殺他們,是因為他在採石場裡忙著假裝遇襲。」
瑞爾森靠在我們車邊的一輛奧迪轎車上,抽了一大口雪茄,將煙霧吹向日光燈。
「『加工』是宛轉的說法。基本上,他們在分裝——在當時是古柯鹼——和奶粉拌在一起。布魯薩和他的搭檔,還有幾個緝毒組的牛仔逮住歐拉蒙,我的眼線古提雷茲,以及一票其他人等。事實上,他們並沒有逮捕他們。」
「布魯薩會殺了你的,」瑞爾森說。
「我們就說是布魯薩逮過他,讓他上鉤。里奧納對他有所虧欠。誰知道呢?」
我思考著這回事,閉上眼睛,在面前看到里奧納,他獵犬般的臉孔和哀傷的雙眼,像是有整個城市的重量壓在上面的雙肩,音調中痛苦的禮儀——一個真的不懂為什麼人們會做出這麼多可鄙疏忽的事的男人的聲音。那天早上在廚房裡,當我們質問海倫是否認識起士時,我聽到他語氣裡火山般的憤怒,音量裡有著一絲恨意。他曾經告訴過我們,他相信自己的妹妹深愛孩子,對孩子很好。但是如果他撒謊呢?如果他相信的是相反的呢?如果他比自己的妻子更不屑妹妹的為人母之道呢?但是因為他自己有過酗酒又不稱職的父母,於是他學到如何自我偽裝,掩飾怒氣,好讓自己成為現在的市民和父親角色。
「但是話說回來,」瑞爾森說,「我們不停的回到動機上面。如果起士抓到的把柄,是布魯薩綁架那個女孩呢?就算是這樣,又是為了什麼?布魯薩那天晚上進到屋子裡,抓起一個從未謀面的孩子,從她母親身邊帶走她的時候,究竟在想什麼?我拼湊不起來。」
他看著他的雪茄,又回頭望著告訴他不得抽雪茄的看板,於是說和-圖-書:「好啊,有何不可?」
「是的,女士。恐怕是這樣。嘿,派崔克,你可以和我握個手嗎?這樣伸著手有點累。」
他點頭。「對法洛來說非常不幸的是,起士聽到風聲。」
「那是你們來探望的人,對嗎?」他伸出雙手,聳聳肩。「呃,你們看不到了,因為他一個小時之前死了。在里昂.崔特家的前廊上,因槍傷導致的重大傷害引起心臟停止。以這個狀況來說,完全合理。」
「但是他來找我們。」
我從安琪手上拿起她的撐拐,打開後車門放進後座時,一邊用門擋開瑞爾森。「我們沒事的,瑞爾森特別幹員。」
「電梯在哪個方向?」她回頭對我喊。
「尼克.拉夫特波爾斯,」他說。
「那麼,起士究竟握有布魯薩什麼把柄?」
優比速公司的傢伙慢步走過窗下,推著面前的兩輪拖車,我猜想,會有什麼人這麼晚還收件?也許是挑燈夜戰的法律事務所?也許是緊急送交的印表機,好在時間截止前完工;還是高科技電腦公司在全世界都準備要睡覺時,做些高科技電腦公司該做的事。
「等等,」安琪說,「波爾?你認為波爾是兇手?」
「把布魯薩扯進來?」
「順便一提,」安琪說,「波爾怎麼有辦法假裝心臟病發?」
優比速快遞員跳進卡車裡,車子滑過窗邊,轉進左邊的巷子裡,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
安琪爬進車裡,我接著上車。就在我發動引擎的時候,尼爾用指關節敲著安琪的車窗。她皺起眉頭看著我。我聳聳肩。她將窗戶慢慢搖下,尼爾.瑞爾森蹲下身子,一隻手臂靠在窗框上。
安琪杵著撐拐,轉過整個身子。「對不起,什麼?」
「還有一件事,」瑞爾森說,「如果我們真的可以接受一名在負責尋找孩童單位工作的受勳警察,瘋狂到去做出從家中綁走女孩的舉動,那麼他會怎麼做?他利用自己的時間去監看房子,等到女人離開,知道她會不知如何地不鎖上門?這很蠢。」
我看著安琪,轉身朝我們的車子走去。我先走到她那一側,打開門鎖,開始開車門。
「為什麼沒有?」
安琪碰碰我的手臂。「你剛剛說什麼?」
「別叫他小派,」安琪說,「他痛恨人家那麼叫。」
「你說的犯罪紀錄呢,」瑞爾森說。「和這件事的關係是什麼?」
「當然,」安琪說。
安琪點了支香菸,把香菸盒遞給瑞爾森。
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大聲地說出了這句話。「如果有犯罪紀錄,就沒辦法替優比速開車。」
「我說他會殺你,那不是玩笑話。」
我看著在皇冠維多利亞轎車頂另一邊的他。「那是因為你總是身處在自己應該要保護的人後方,尼爾。」
「所以,如果曾經被捕,就會有紀錄。如果有犯罪紀錄,那麼他就不能替優比速工作囉?」
安琪竊笑。「我猜,你會拯救我們的。」
瑞爾森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新的雪茄,在注意到一面看板上寫著「請勿吸雪茄或抽菸斗,謝謝」的時候,皺起眉頭。他咕噥幾句,然後把雪茄放在桌上,玩弄著玻璃紙包裝。
「這時候你應該說『誰死了?』」他低頭看靴子。
「那麼是誰殺了莫藍和古提雷茲?」
他笑了。「聽著,小派,安琪——」
「我們從頭開始,」他說。
「你是誰?」
「也許,」她說,「也許吧。我們得到消息,莫藍和古提雷茲以為當天晚上是到採石場去取貨。」
「不必怕,肯錫先生,不怕。」他掏出一個扁平的皮夾,翻開來,亮出銀色的徽章和身分證件。「特別幹員尼爾.瑞爾森,」他用男低音說道。「司法部。正是在下!」他闔上皮夾,放入口袋內。「組織犯罪處,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老天,你們小倆口還真健談。」
藍色餐館的外觀在夜裡看來十分亮眼。這裡有皮革區裡尼藍街上唯一的霓虹燈,在這個絕大部分為商業區的地方,一個白色的大型咖啡杯就懸放在招牌上方,於是這個地方看來——至少從高速公路上看是如此,就像是愛德華.霍柏作品中,夜色沖刷後的白日夢。m.hetubook.com.com
「噓,」安琪舉起一隻手,看著我的眼睛。「你認為里奧納……」
「你認為是布魯薩下的手?」
「有犯罪紀錄就不行。」
「他們燒掉古柯鹼?」
「從愛曼達.麥克雷迪的失蹤開始,」我說。
「所以呢?」安琪說。
「古柯鹼,」瑞爾森說,「我曾經看過一次。這還該死的非常危險,因為古柯鹼很容易引發真正的冠狀動脈阻塞。但是,如果你們真的拆穿,一個波爾這種年紀和職業的人?沒有多少醫生會想到古柯鹼的,只會假設他心臟病發作。」
「派崔克?」
他往後靠,離開她的車門,抽了口雪茄,吹出煙霧後才靠上前來。
「去年秋天,」他說,「法洛與我接觸。我們見了面,他說起士抓到幾年前那個警察的把柄。他向我擔保,起士要向一個賤女人報復,而莫藍暗示法洛,說那天晚上在倉庫裡坐著目睹,並任憑布魯薩和他那群小子們嘲笑的每個人,都會從中得到樂趣。好,除了每個人之外,我有點困惑,為什麼莫藍和法洛會突然間變成密友,並且莫藍還會對他透露任何事情。法洛口口聲聲說過去已經過去這種廢話,但是我不相信。我猜,會把法洛和莫藍湊到一起的,只有貪婪這回事。」
「這很笨,」我說。
瑞爾森往上看著車庫的天花板。「誰拿走山上的錢?誰是第一個在附近發現受害者的人?」
「當我還是個孩子,我老爸曾經帶我去離我長大地方不遠的地方打獵,在北卡羅萊納州一個叫做波恩的地方。老爸總是說——打從我八歲到十八歲的每次行程都一樣——你該小心,真正去提高警覺的,不是麋或鹿。是其他的獵人。」
「瑞爾森探員,我們重新開始,」安琪的香菸在菸灰缸裡燒成了長長的白色灰燼,她從濾嘴與菸草相接處將濾嘴推開。「我們同意,起士將莫藍和古提雷茲視作威脅。如果,他覺得自己應該處理掉這兩人呢?如果他手上有布魯薩這麼重大的把柄,他又何必把他扯進來呢?」
「根據法洛的說法,起士覺得布魯薩是針對他個人而來的。不只是燒掉他的貨品,在下手的時候,布魯薩還開口嘲笑他,讓他在手下面前顏面無光。起士銘記於心。」
「波爾死了?」安琪說。
「誰死了?」我說。
「什麼?」
懷著盲目的希望,希冀事情會有所改變,我們開車去看波爾。
他抽手,插|進內層外套的口袋裡。
「他們沒逮捕這些人,因為在證據燒毀之後,就沒什麼可供逮捕的道理了。」
他露出笑容。「你們的下一句話是,『你怎麼知道我們來這裡探望誰?』」他說,「接下去說,你們哪個說都好。」
我在座位上變換姿勢,推開面前的冷咖啡。「有誰能進到海倫公寓裡?誰能用鑰匙打開門?有誰會讓愛曼達樂意不吵不鬧,跟著一起離開?」
他將手低低地拋向我的方向。「尼爾.瑞爾森。叫我尼爾。真希望自己有個夠酷的暱稱,但是有些人就是沒運氣。你是派崔克.肯錫,而妳是安琪.珍納洛。我必須說,女士,即使戴著石膏和撐拐杖,照片還是沒能真實呈現出妳本人。妳是我老爸會稱讚的好看女人。」
安琪靠在敞開的車門上。「法洛.古提雷茲是藥物管理局的人嗎?」她伸手到口袋裡拿出香菸。
https://m.hetubook•com.com他並沒有。布魯薩設計他,而且沒有告訴他。」
「餐館裡見,」她說,接著我們離開停車格,朝出口前去。
「但是?」
他點頭。「這就是李坎斯基這個騙局的美妙之處——我承認這是有點短視——他知道每個人都以為錢和機車幫以及毒品一起被扣押。起士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想通。他想通的那天,就是愛曼達.麥克雷迪失蹤的同一天。」
他抽香菸的方式和抽雪茄一樣,並沒有真正將煙吞下,而是讓煙在舌頭上縈繞一下,才吐出來。
「但是里奧納為什麼要綁架自己的外甥女?」
在我們任何一人再次開口說話之前,我算過,總共有十二輛車駛經尼藍街。
我瞥向尼藍街,後看著瑞爾森,接著看向安琪。「第一天到我們辦公室的時候,里奧納說他在改過自新之前曾經被捕——而且還很嚴重。」
「因為,起士一直到愛曼達失蹤的那天,才發現這個騙局。」
我從他身邊往後退開一步。他足足有六呎三吋高,精心梳理的完美褐髮,輕鬆的舉止,衣服的剪裁,都說明他財力豐厚。我現在認出他來了:他就是今天下午坐在哈佛球場遠端看台上的觀眾之一,長長的腿掛在欄杆上,懶懶地坐在座位上,棒球帽蓋住雙眼。我可以看見他在耶魯大學裡試圖在法學院和政府工作間做出抉擇。在他的髮際冒出華髮時,兩者都會有政治前景,但是如果他為政府單位工作,那麼就可以佩槍。傑出。沒錯,先生。
「尼克.拉夫特波爾斯。一九四八年出生於麻州史旺普斯柯;一九六八年從越南回國後不久,就加入了波士頓警察局。他在越南獲得銀星勳章,而且,驚訝吧,是個專業級的神射手。他軍中的上尉說,拉夫特波爾斯下士可以——我引述他的話:『在五十五碼外射穿嗤嗤蠅的屁|眼。』」他搖頭。「這些軍人說話——真是生動。」
「等等,」我說,「這件事永遠讓我想不通:為什麼在愛曼達失蹤之前,起士不派莫藍去痛毆海倫和雷伊.李坎斯基,把錢的下落給問出來?」
「那麼,」安琪說,「這指向莫藍是下手綁架的人。」
「他死了。」
「但是想想看,發生的事就是這樣,」安琪說。
週日清早就很難在新英格蘭醫院附近找到停車位:在週四晚間,則是毫不可能。古典的舒伯特和幼齒對手西貢姑娘(Miss Saigon)打對台;王氏中心正在演出安德魯.洛伊.韋伯或某個類似人物那種入場券一搶而空,誇張、浮濫、過火、唱腔異乎尋常的作品;下崔蒙街擠滿了計程車、禮車、正式黑禮服,和淡色的皮草;憤怒的警察吹著哨子,大手勢地在三排停車的人群中指揮交通。
「你可能沒有選擇。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可能必須成為你的朋友。我也很在行的。我會聆聽你的戰爭故事,和你看棒球賽,到處逛酒吧。」
「如果說,」我大聲說,「愛曼達.麥克雷迪不是被某個想要凌虐濫待她,或索取贖金的人綁架呢?」我看到瑞爾森略帶懷疑的雙眼,然後是安琪好奇又激動的目光。「如果是為了愛曼達.麥克雷迪好,而綁架她呢?」
「喔,」他用手拍著胸膛。「這句話厲害,小派。」
他回笑,輕輕地揮了揮雪茄。
「所以在這件案子裡,也有推翻起士的成分,」我說。
我往身後探手。
他拿著沒有點燃的雪茄指著我。「那麼你就會相信,肯錫先生。你們兩個沒有質疑過,為什麼你們可以如此深入地涉入警察的調查工作中?你們是證人,那是你們的角色。布魯薩和起士在康科德監獄裡為你上演一齣戲碼;波爾和布魯薩在採石場裡又上演了另一齣戲。你們存在的目的,只是要去見證他們要你們所看到的,並且接受為事實。」
「而你認為——」
「起士怎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可能會讓自己被當成綁架愛曼達.麥克雷迪的人?」
安琪回頭看著他,手腕一彈,將他揮離車窗框。「藍色餐館,」她說,「你知道地方嗎?」
他點點頭。「根據法洛的說法,他們當時是這麼做。幾年來有些謠言繪聲繪影,說緝毒組裡有個紅色單位,受命專門攻擊毒犯的痛處。他們並非要逮捕毒犯,讓後者之後更有街頭知名度、新聞版面,或是毫無把握的定罪率。不是的。據稱這個紅色單位會摧毀逮到的一切,然後要這些毒犯親眼目睹。記得,這應該是對毒品宣戰。某些懷著魄力和進取心的波士頓警察決定用游擊戰的方式來打這場戰。謠傳這些人真的鐵面無私,沒辦法收買。他們是不講情理的狂熱分子。他們讓一些小藥頭全無生意,讓一些新來乍到的人回老家。大一點的毒犯——比方說歐拉蒙組織、冬山幫分子、義大利人和中國人——在這些掃蕩下開始瓦解,付出代價。到了最後,整個毒品業開始走下坡,也因為這些掃蕩的有效性從來沒有被證明過比其他方式來得有效,謠傳這個單位於是解散。」
「為什麼?」
瑞爾森搖頭。「不是,是組織犯罪處的線民。」他從我身邊走過,用黑色的Zippo打火機點燃安琪的香菸。「我的線民,我訓練的。我在他身上花了六年半的時間。他本來要幫我逮住起士,就是他的犯罪組織。再下來我會去追起士的供貨商,一個叫做阮唐格的傢伙。」他指向車庫東面的牆壁。「中國城大亨。」
尼爾.瑞爾森向我們保證司法部會支付帳單,於是我們狂飲咖啡,並且還點了幾瓶可樂。我本來想點漢堡的,但接著卻想起,司法部的預算來自我繳納的稅金;於是瑞爾森的慷慨似乎就沒什麼了不起了。
瑞爾森眨眨眼,投向我的眼神好像自己應該要拿出溫度計來測量我是否發燒。「你究竟在說什麼?」
「離這裡只有六個街區。」
我搖頭。「布魯薩告訴過他。我當時在場。我們十月去了趟康科德監獄,就失蹤一案詢問過起士。如果他和布魯薩有共謀,那麼兩個人都應該會同意讓這筆帳記在起士手下的頭上。那麼,如果照你所說的,起士逮住布魯薩的命|根|子,為什麼起士還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在沒有必要的狀況下,承擔綁架,以及造成一名四歲兒童死亡的罪名?」
「我心裡知道,是啊。我知道布魯薩把女孩給帶走了。只是想不出原因。」
他搖頭。「不,這只是你們兩個加入的地方。」他攪拌咖啡,拿開咖啡匙,然後指著我們。「三年前,緝毒組警官雷米.布魯薩在南波士頓一處加工廠內逮到起士.歐拉蒙、克里斯.莫藍,以及法洛.古提雷茲正在品檢貨物。」
「他是好手,就殺人而言。通常不必自己下手,但是計畫周詳。他是個一流的策畫者。」
他在咖啡裡加了奶精,遞給我。「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
瑞爾森說:「我看不出有——」
「我沒在找朋友。」
一名高大,有著棒球員身材的年輕男人說,「那邊,」然後指著自己的左方。他靠在一輛黑色雪佛蘭Suburban休旅車的後門上,抽著底部仍包覆著貼有可喜巴標籤的細長雪茄。
「我以為毒品加工都是在國外進行的,」安琪說。
「我認為,肯錫先生,我們三個需要談一下。」
他聳肩。「也許布魯薩自己綁架了她。」
「啊?」
優比速快遞員迅速地再次出現,手臂下方夾著寫字板,兩輪手推車上面現在沒有東西,於是慢跑速度稍快。
「我聽過更奇怪的事。」他靠向桌子。「瞧,起士有他的把柄。所以,那究竟是什麼?每一條線索都回到了小女孩的失蹤上。所以讓我們來檢視一下。布魯薩綁架了她,也許是當作強迫孩子母親的方法,要她交出從起士那裡偷來的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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