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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屋疑蹤

作者:賈德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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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線索,我們在調查。」
馬群騷動著,牠們對這塊陌生的土地感到好奇,一些膽大的馬兒在柵欄裡四處奔跑,有的還跑到剛剛犁過的田地上去。
「你是說,到後來你才認為那個菸盒不是羅伊的,是嗎?」他有氣無力地問。
「去外地。」警長說。
「友好嗎?」
比爾.艾爾頓警長專心致志在看報,面前放著一杯咖啡。
貝麗爾帶笑回答:「沒事,媽媽,是警長來的電話,他要我去找爸爸。」
「去找我?」
《新聞報》下午五時出版,人人都在議論這起案件。該報頭條的大標題是——
「爸爸,我說不上,我也弄不明白是不是他的,他早上來這裡,我故意問他要支菸,他反應很自然,他拿出那個銀菸盒,可是……可是後來,他走以後,我忽然記起來這個菸盒為什麼沒有心和箭的圖案,我……」
「他們都在說你,」多麗絲沒有罷休,「說你是個『老迂』。」
「我去……噢……爸爸!」她雙唇哆嗦,眼裡湧出了淚珠。稍停,她揩去淚珠,抬眼對著父親,輕聲說:「因為我懷疑,那是羅伊的香菸盒。」
可是多麗絲卻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她乾咳了一聲,開口道:「嗨,你幹嘛不向我打聽一下,大家都在取笑你們這些警察哩。」
「好吧。」警長助理說著回到屋裡去。
「你說,會是誰幹的?」警長問,「伊麗莎白有沒有仇人,或許,有別的什麼人?」
「去幹什麼?」
「不是的。」
「後來呢,你做些什麼?」
從柵欄大門口沿一條泥土路走去,就到田莊中間的一座住宅,住宅周圍栽種著濃密的樹木。眼下貝克特覺得這座又大又老的屋子沒有什麼用,要修理這座房屋,花費恐怕要超過買這整座田莊的錢。
「沒……沒什麼。」奎連說。
「比爾,我說過你多少回了,你不該動那些東西,別攪和我的工作!」
「我馬上找他,警長。」
電話鈴響,警長抓起聽筒,聽筒裡傳來聖羅多弗警察局長埃弗雷特.吉爾默的聲音,「喂,比爾,我們找到了,阿克米乾洗店有那件外套送洗的記錄,姑娘名叫伊麗莎白.賽,這些資料對你有用嗎?」
「我剛剛才看到,身上有很多血!」
「因為……因為他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我,他說,他在比克林堡,可是我認為他說的不是真話,我就……爸爸!我說不上為什麼,別問我了,我說不上!我只覺得我應該保護羅伊,我只知道。這最重要……」
「那當然,」貝克特說,「也許是這樣,我想,她被人刺了一刀;趕緊逃命,她經過荒地,到了耕地這一邊,跌倒了,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就死了。後來,我耕耘機開過來,第一趟經過她身邊時,我沒有注意到。我是說沒有發現,後來當然更加沒看到……」
山姆.貝克特沒命地奔向耕耘機,跳上去,掉轉頭,用最快速度駛出大門口。恐怖戰勝了疲勞,他極力想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雖然腦子逐漸清醒過來,但他仍然覺得迷迷糊糊的如同在做夢。
警長昏庸無能,凶手逍遙法外——犯罪學專家如是說
「可能他帶手套,」警長說,「那唇膏呢?」
「他……怎麼樣?」
「貝麗爾,」母親在樓上叫道,「出什麼事了,你幹嘛說話這個樣子呢?」
「兩、三個小時!」奎連叫起來,「你呀,我們該做點正經事才對。你知道,檢察官弄來了一個什麼犯罪學專家,《新聞報》又用那麼難聽的話說你,你還有空花兩、三個小時來查報紙!」
這個菸盒正是她送給羅伊的聖誕禮物!這時,她想起另一件事:幾小時前,羅伊給她打長途電話,她分明聽見接線生叫他投二十五美分硬幣,可是從比克林堡掛長途,他應該投八十五美分呀!
「《記事報》是反對我們的,」警長說,「我並不指望它會說我的好話。」
洛克文利《晨光記事報》報導了這一起駭人聽聞的案件。它使用特大號的通欄標題,但是對案情的描述卻十分簡單,因為這位記者對謀殺案的細節一無所知;比爾.艾爾頓一個字一個字讀過去,讀過之後又從頭到尾再讀一遍。他這樣做為的是不讓他的大姨子有找他說話的機會。
「當然高興,羅伊!」
「昨天夜裡……很晚離開。」他說。
「你說過了一些時候,可是,過多久呢?」奎連問。
彷彿那只是幾天前的事,她還是個小寶寶,剛生出第一顆門牙,爾後是為她的發燒、鬧病而耗盡心血,後來她背個小書包上學去,爾後長成一個可愛的少女,再後來出落成眼前的這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取了。」
貝麗爾跑下樓,拿起話筒興沖沖地說:「喂,誰呀?我是貝麗爾.奎連。」
奎連點點頭。他從記事本上扯下一張紙半跪在潮溼的泥土地上,比照車轍上那塊缺損的形狀,一點一點撕出一片紙樣。「可以了,比爾,完全一樣。」他說。
貝麗爾依舊站著,過一會兒,她才戀戀不捨地放下聽筒。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貝麗爾拿起聽筒,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找喬治.奎連,快,這裡出人命案了。」
「老希比的田莊裡發生了一起謀殺案。」
羅伊吸完了菸習慣地又取出一支菸來,並對著前一支菸蒂點著了:「哦,你爸爸可要忙一陣了。我們進去喝點咖啡好嗎?」
他看過第一版,接著看內頁的「個人簡訊」欄。警長對當地居民很熟悉,他從「簡訊」的簡單報導裡,可以瞭解很多內情。比如今天報上說愛爾絲.法哈姆到外地度長假去,他就知道她和約翰.法哈姆的關係完蛋了;並且猜想到不出幾個星期,肯定會宣佈這對夫妻離婚的消息。

警長點了點頭。他把助理拉到一旁說:「我剛才在找你,喬治,你看見你女兒了沒有?」
奎連說了警長發現轎車車轍的經過。馬丁.沃爾伍斯對此表示十分關注,他緊追著問:「是右前輪的車胎缺掉了一塊?你用紙摹下了一張紙樣?是用手撕出來的紙樣?」
田莊重又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他站起身,朝住宅邊上的樹林子悄悄走去,踩在草地上的腳步,沒有一點聲息;他在大樹的蔭影底下移動,輕得像隻貓。
「嘿,這就對了,」吉爾默說,「只要找到這個年輕人,你就逮到凶手了,這案子很簡單。」
奎連詫異地望著她,好像望著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
「你爸爸在辦什麼案子吧?」羅伊問。
「因為,你知道,犁地www.hetubook.com.com要犁直。」
「這個嘛?夥計,」警長答道,「這個正是我們需要尋求的答案。你可以推理,推斷,推斷出一個大概的時間,可是,推斷出來的答案不一定正確!」
警長慢吞吞地戴上他的舊禮帽,瞧著吉爾默淡然地說:「是,埃弗雷特,事實可能不那麼簡單,我們不能太看重這些表面的跡象。」
「那麼這張紙樣呢?」
「可是她不可能離開地面飄到這兒來,山姆!」
端詳著艾爾頓警長和吉爾默局長遞給她看的相片。聖羅多弗那座公寓的管理員是一個身肥體胖的女人。
「那麼你去幹什麼?」
「你是在哪裡給我打電話的?是在比克林堡嗎?」
傍晚,帶著寒意的夕陽照射在未耕耘的土地上,大路兩旁高大的毛白楊樹,在地上拖下長長的身影;山姆.貝克特推開希比田莊的大門,把耕耘機徑直開進地裡。
「可你經過她身邊,怎麼會沒有看到呢?」警長問。
警長先看《新聞報》的大標題。他看到希比一家子達成協議的消息,一筆大交易就要成交了;比爾.艾爾頓估計買主一定是山姆.貝克特,因為他的土地就和希比田莊連著。
警長謹慎地試了試前門,然後又轉到後門邊,這兩扇門都上了鎖。他繼續繞著屋子走,找到一處邊門,門沒鎖,他用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可能在旅館裡,他說他要洗個澡,睡一會兒,等一下他會來我們家。」
奎連伸手掏摸,記起來紙樣是放在昨晚上穿的褲子口袋裡,褲子在潮溼的田地上弄髒了,今天早晨他換下來,交代妻子送去洗;結果紙樣也留在口袋裡了。奎連想這不能讓犯罪學家知道。他心裡慌張,臉上卻不敢流露出來。
「真可惜!」警長嘆口氣。過一會兒說:「好了,喬治,我們在希比家見。」
「你要不要看一看屍體?」

「有人到過老希比的家,」警長說,「在屋子裡到處亂轉,廚房裡有他們吃剩的三明治,還有一支女孩子用的唇膏,一個香菸盒,我想上面一定會有指紋的。」
「喬治在不在這裡?」他問。
他蹲下去尋找,桌子底下有一根燃燒過的火柴梗,兩支菸蒂,其中的一支留有口紅的印紋。
引擎聲漸漸遠去,田野上恢復了肅穆的氣氛,耳際只能聽見夜鶯發出的叫聲。警長背後的什麼地方,有一匹馬兒在走動。
他萌發的第一個念頭是:保護貝麗爾!應該趕緊把車胎卸下來,換上備用的?他深深吸口氣,女兒是絕對可以信賴的,貝麗爾不可能參與這起謀殺案!應該找她談一談。
「有一輛小轎車來過,」警長沉思著說,「是耕耘機開回去以後來的。」
「喂喂,警長,」是一個男人的驚慌的聲音,「我是山姆.貝克特。我在希比田莊發現一具女子的屍體!」
奎連似乎又有點躊躇的樣子,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貝麗爾望著羅伊說:「有一個姑娘被人殺死了,她年紀和我差不多,亞麻色頭髮,背上被人刺了一刀。」
「她被人殺害了。」吉爾默說。
「好像沒有別人的鞋印了,山姆。」
接線員說:「長途電話找貝麗爾小姐,她在嗎?」
專家說:偵查手段過時,凶手乘機溜掉
「好,我們在希比那兒見。」
「你沒有動過那些東西吧?」奎連問。
他降下犁鋒,開動耕耘機,在肥沃的、黑油油的土地上翻開一道道鬆軟的犁溝。烏雲低低地在頭頂上移動;西天邊夕陽把雲朵的底部染成金黃色。這是幅南加利福尼亞州冬天落日的迷人景色。
「這裡是同一個女人的鞋印,這裡是男人的,但是不止一個男人,你看到處都是。來,我們到廚房去,喬治。」
奎連抓起聽筒,聽筒裡是山姆.貝克特激動的聲音。奎連問了幾句話,大聲說道,「我馬上來。」
「是我特地請來的,」麥德福特接著說,「這是應本地各界人士強烈要求做出的決定。這些人士認為老比爾.艾爾頓警長近來的工作很不得力,他已經落伍了,他會把我們引入歧途的。」
眼前的喬治.奎連不是爸爸,他眼下是個警官,他的詢問對女兒形成沉重的壓力。
他們到了郵電局給丹佛警察局發了一則電報,查詢有沒有個姓賽的女人,幾個月前死在科羅拉多州的某個縣。
「你看過報紙沒有?」
驗屍官感到困惑,說:「你看,出手很狠,只一刀。看不到別的痕跡!」
昨天早上十時左右,有人看見她和一個年輕的男子在一起。那個青年人身材很高,皮膚黝黑,穿軍隊制服。他們一起待在飯館的一張餐桌前大約有半個鐘點,很融洽地談著什麼事。過後伊麗莎白帶了幾塊三明治,和他一起走出飯館,當時大約是十一點鐘,打那以後,人們就沒有再看到他們了。
他又生出另一層憂慮,該怎樣對妻子瑪莎說呢,如果自己遇上麻煩,或是丟掉了工作的話。
吉爾默和艾爾頓正在討論這些資料,有人遞過來一張從丹佛警察局發來的電報。
這時她家的門開了,喬治.奎連走出來,他看是貝麗爾和羅伊坐在屋外,不禁有點意外。
「就這些是我的,我走到她那邊去的這一行。」
「是嗎?」助理說,「會是什麼人呢?也許是報社的記者吧,我們應該給大門加把鎖。」
「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問你。」喬治.奎連說。
羅伊趕緊說:「再見,親愛的。」他放下了話筒。
他沉重地轉過身往家裡走。
「噢。」她漫應道,從盒裡拿了一支菸。
比爾.艾爾頓朝吉爾默點點頭:「好吧,我們可以走了,埃弗雷特。謝謝你了,大嬸。」
「嗨,」他叫道,「你怎麼啦?」
「我們回去,山姆,」他說,「還是順原來的車轍,到耕地邊就停住。」
「吉姆,」警長對驗屍官吉姆斯.洛根說,「你可以移動屍體了。可憐的孩子,她不會超過十九歲,頂多不會超過二十歲。」
艾爾頓拈起菸盒,菸盒底面刻有一顆心,一支箭穿過這顆心,箭簇上刻一個字母R,箭的末端刻一個字母B。
他自己也不明白做了些什麼,他從記事本上扯下一張紙,用手一點一點地撕出另一張紙樣,形狀大小與原來的一張差不多,只是稍長一點,也窄了一點。他只有利用這張假紙樣交給沃爾伍斯才能把貝麗爾從謀殺案的糾葛裡拉出去。
奎連猶豫著說:「可是,說不定這塊缺損是個很重要的證據……」
「沒有血跡。」他嚷著。
「你hetubook.com.com好,奎連,我請你來是有話跟你說,這是我私人請你來,我要你見一個人,我還要求你給他提供幫助。他名叫沃爾伍斯,馬丁.沃爾伍斯,是位著名犯罪學家。」
「我剛才應該留下人才對。」警長說。
「我們一會兒就進去。」貝麗爾微笑著對父親說。
耕耘機引擎乏味的轟鳴以及長時間注視著地面,使山姆.貝克特墜入夢幻般的世界。他沒有察覺時間過去多久,天黑下來,他打開車燈。夜的寒氣刺痛臉面和雙手,他依舊盯住長滿野草的荒地與犁溝相接的那一行土地。
立即又出現羅伊的聲音:「貝麗爾,告訴你個好消息。明天我回家。」
「這上面沒有指紋呀!」
「你是說你打算由沃爾伍斯來取代艾爾頓警長?」
地方檢查官特邀犯罪學家來主持偵破事宜
「如果是和你個人有關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你聽著,」警長不等奎連往下說就打斷了他,「我又找到了一些線索,那姑娘名叫伊麗莎白,住在聖羅多弗,她的母親名叫愛爾維拉,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喬治?」
警長輕手輕腳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借助手裡微弱的亮光,他看到到處都有類似的足跡。
警長跳下來,小心翼翼地踩著貝克特的腳印走過去,他按亮手電筒,伸手按了按女子的胸口,她的心臟早已停止跳動。警長看了一會兒,沿原路走回來。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胖女人遲疑地說,「只曉得她媽死了,在五、六個月前,沒準是八月份吧,好像是在科羅拉多州哪個縣。就這些。」
沃爾伍斯乜斜著眼睛瞧奎連,遞給他一支筆說:「在這紙片上簽個你的名字,開庭時人家才會認為這是你提供的證據。」
「看到什麼啦,山姆?」
「沒有,她絕不會有仇人,你知道她多好;又文靜、又懂禮貌,誰都喜歡她!」
「好了,以後再說吧,我們正忙著呢。」警長說。
「請等一下。」貝麗爾喊道,「爸爸,你的電話,有人被殺了。」
「噢,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在哪裡打電話。我們先別進屋,就在這兒坐一會兒,給我支菸,好嗎?」貝麗爾說。
「爸爸,對不起。」貝麗爾低下頭。
「那樣查,要查到什麼時候呢!」奎連表示反對。
奎連翻開記事本,只有他自己察覺得出來,當他把紙樣遞給沃爾伍斯時,他的手輕微地抖動著。
「什麼?」

「是這張嗎?」沃爾伍斯說,奎連瞧見,當人們把目光投向這位專家的時候;他那副神氣毫無必要地裝作很威嚴的樣子。
「還說不上,她就住在聖羅多弗嗎?」
沃爾伍斯翻來覆去地觀看這張小紙片,他對萊昂斯說:
「也許是。不過我想我們能夠記住它的形狀的,你說呢?」
警長助理十九歲的女兒貝麗爾.奎連坐在電話機邊上,一個多鐘頭了,她在等候羅伊.賈斯柏從比克林堡給她來電話。鈴聲剛響,她就抓起話筒,用輕柔的聲音問,「喂,喂?」無論對羅伊,或是對別的人,她答話的聲音都那麼動聽。
「去拿來!」沃爾伍斯說。又回頭用輕蔑的口吻對檢察官說:「這也太輕率了,怎麼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方法採集證據!」
「我想當時月亮被烏雲遮住,我又光注意前邊的地……」
「明天咱們一起跳舞去,好嗎?」
「那麼請進吧。」麥德福特推開辦公室的門。
「你幹嘛不給他掛個電話呢?」
奎連坐進車子,小心地把那片紙樣夾進記事本中,他想應該把它壓平整一點。就在這時,他忽然又生出一個念頭。
奎連笑著說:「要是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坐在對面,我當然只用一根火柴……不,等一等,我得用兩根火柴。」
「喬治,紙樣帶了沒有?」麥德福特問道。
「你們眼下在做啥?」
警長冷笑說:「你從容一點、穩一點,他們說你是『老迂』;你要是多點男子漢氣概,他們又說你粗暴、耍花招;嘿,反正你都好不了!」
警長猶豫了一會兒,他說:「好吧,我來,看看你還有什麼新發現,見面時聽你的,我會帶幾張她的相片去。」
山姆.貝克特的耕耘機裝上一支大功率的聚光燈。幾個人在勘查現場。他們都認定除了貝克特的鞋印之外,這裡沒有別人的鞋印。攝影師從好幾個不同的角度拍攝了屍體的照片。
「看來很有點本事的樣子!」奎連回答。
「她死多久了?」
愛爾維拉.賽年五十六歲,死於八月二十三日,由女兒伊麗莎白收葬,伊現住你市。
拉什.麥德福特,這個縣的地方檢察官,從他私人辦公室出來接見喬治.奎連。
「在老希比的田莊裡?」羅伊睜大眼睛問。
「可是警長會怎麼想呢?」奎連憂鬱地說。
「好吧,」比爾.艾爾頓沉吟了一會說,「那麼這樣吧,喬治,你拿一張紙,照著這塊缺損的形狀大小撕下一張紙樣,你說可以嗎?」
他們又花了好幾個小時進行那些例行的,單調枯燥的調查,他們必須蒐集更多有關伊麗莎白的情況。他們詢問她的熟人和她的僱主,漸漸的許多零星資料拼湊成一幅完整的輪廓:伊麗莎白是個聰慧的、爽朗的姑娘。她工作勤奮,可以信賴,待人誠摯忠實,她有男朋友,不過平時很少跟男朋友單獨外出,而是常和幾個要好的朋友集體活動。眼前她在一家小飯館做事,工作十分出色,得到僱主和顧客們的一致讚揚。
「會不會被我犁掉了?」
但是警長對指紋似乎不太感興趣,他正蹲在地板上尋找什麼。「只有一根火柴梗,」他嘀咕著說,「這倒是有點怪!」
「於是你就去了希比的住宅?」
電話裡傳來的卻是警長低沉的聲音:「你爸在家嗎?」
「是的,就住在本市,我們有她公寓的地址。你今天要不要來一趟?」吉爾默問。
「是這樣。」
「告訴他帶提取指紋的藥品和照相機來,菸盒是銀質的,盒子底部刻一顆心,心上有一支箭,箭的一頭有個R字母,另一頭有個B字母。請你告訴他盡快到我這兒來。」
「你們辦這起案子的方法不對。現在我不得不用科學的方法重新開始。這樣吧,警長助理,你想一想還有什麼資料該讓我知道。」犯罪學家用冷漠的目光盯著奎連說。
「我不認識。」
「你在幹什麼?」警長助理跳出汽車,「有什麼新發現?」
奎連從後門出來,看見女兒的轎車停放在車房外邊,心裡想大概她在洗車子。可是突然間他站住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和_圖_書睛,他發現這輛轎車的右邊前輪車胎上,竟缺掉了一塊橡膠!
第二天上午九點光景,貝麗爾遠遠望見羅伊.賈斯柏從街角那邊過來,她趕快跑出大門跳下臺階,在路旁把他攔住。
「還沒有回來哩,要不要我打電話找他?」貝麗爾把嗓音放平穩了。

「唔,沒什麼事。羅伊,昨晚上的長途電話你投入多少錢呢?」
「可是,她或許有男朋友,還有,她的家怎麼樣?」吉爾默問。
山姆.貝克特田莊離城大約十里地,警長跳上警車,十分鐘後就趕到了。貝克特在等他,丟魂失魄地,他是嚇壞了。
「你高興嗎,貝麗爾?」
「差不多,過了半夜我才攔住一部長途汽車。」
「她的外套和裙子裡邊有乾洗店留下的標記,外套裡邊的商標上有聖羅多弗一家商店的店名。」
「你希望沃爾伍斯先生做些什麼呢?」奎連問。
「嗯哼!」警長又哼了一聲,接著提高嗓門說,「聽著,現在可以離開這兒了,都坐耕耘機出去,誰也不要在耕地上留下腳印,知道嗎?」接著他又低聲對山姆.貝克特說:「過一個小時,你再來帶我出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還在這裡,勞駕你多走兩趟,先把屍體運出去。」
「好的……我就告訴他……再見……」貝麗爾說這句話時已經有氣無力的了。她搖搖晃晃地放下手中的話筒,人彷彿掉進冰窟窿裡了。
「等一下你不要對他提起這件事。」奎連說,「也不要對別人說。」
他瞧著這個精緻的香菸盒發了一陣呆,然後把它放回原處,轉身走出這座不祥的住宅。他小心地把邊門照原樣拉緊。
在昏暗的月光底下,山姆.貝克特忽然發現,右邊不遠的田地上,隱隱約約有一團黑影,形狀如同裝滿馬鈴薯的一條大麻袋。他揉揉眼睛又瞧,然後剎住車,跳下來,向前走去,心裡想也許是自己看花了眼,也許那影子隨時都會消失掉的。可是他再瞧,它還在。待他走到跟前,才看見地上確有一件物體。他終於看出來那兒有高跟鞋、有人的腿、有裙子……
檢察官微笑著說:「我希望他能夠迅速偵破希比田莊謀殺案,我必須對本縣的選民們有所交代。我們不能再用陳腐的手段來辦殺人案。」
「是的,我去了。」她終於說。
「是的,見到他了。」
「是呀,怎麼啦?」
「唉呀,上帝!她,多好的一個姑娘啊!」
奎連默默地表示同意,他也認為不加鎖就應該留人看守才對。
「怎麼了?」警長問。
「我坐車去找他,他也許不在那兒,也許他去別的地方了。別擔心,媽媽。」貝麗爾一邊說,一邊跑出了門外。
「我剛到,你好!」

「你去吧,這個我知道。」警長說。
他放下聽筒,對妻子說:「我出去一下,晚上回來。」
拉什.麥德福特站在沃爾伍斯身後,笑吟吟地,不斷地點頭稱許。看樣子他不僅對犯罪學專家說過的話表示讚賞,而且對專家還沒有說出來的意見也表示讚賞。
「是個女子臉朝下,死在那兒,在我剛犁過的地裡。是個金髮女郎,我敢說她頂多不到二十歲。穿毛料衣裳背上有一道口子,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
「你去哪裡?」多麗絲趕緊問。
耕耘機開到路邊,他又跳下來,按亮手電筒低低地照看地面,一步一步過去,仔細地察看每一片野草。
比爾.艾爾頓往裡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裡,他手中的香菸頭一閃一閃發出螢火蟲般的亮光;過一會兒,它掉了下去,熄滅了。
「聽我說,山姆,」警長說,「你回去打個電話給警長助理奎連,請他帶一部照相機來,還有叫他也把驗屍官找來,我在這兒等著。」
「嗯哼!」
奎連是在自己辦公室裡讀到這份報紙的。他發現萊昂斯在採訪專家沃爾伍斯回去後,改寫了原來的標題,現在副標題是這樣寫的:
「好,」警長說,「把它放好。現在我們到屋裡去,我給你看那個菸盒。」
「嘿,我是拈起來看過……」警長承認。
「醫生有什麼新的發現?」警長問。
他臉上掠過一絲驚訝的神色,「你為什麼這樣想呢?你真的要抽菸嗎?」
羅伊掏出一個菸盒,是銀製的。他打開盒蓋,遞給貝麗爾。
「貝克特?」羅伊盡力回憶著,「哦,對了。山姆.貝克特,我認識的。那個女子在老希比家做什麼呢?」
「那些車轍怎麼樣?」
「是的。」
警長說:「好的,請你告訴他我要立即和他通電話,有人在希比的屋裡留下一個菸盒,我要請他查驗上面的指紋。」
「背上有一刃器傷,」洛根報告說,「沒有發現凶器。比爾,你攬上一件謀殺案了。」
「我來問你,比如說你要點著三支菸,你用幾根火柴?」
他心神恍惚地走向自己的汽車,車門依舊敞開著,他不禁聯想起還只在數分鐘之前,一場風暴竟把他的生活道路沖出一個大口子,現在連他本人,也將被這場風暴毀掉了。
「你有沒有在附近留下腳印?」
「她被人用刀刺死了。」
「不錯,可是這裡只有這一根。」警長說,「看來這個人菸癮挺大的,他第二支菸是接著吸的,是用第一支菸蒂點著的。比如說,他和那姑娘坐在桌子兩邊,先吃了一些三明治,然後他劃了一根火柴,給姑娘點上一支菸,也給自己的點上了。吸完這一支他就用菸蒂對著了第二支。姑娘呢,大概就吸一支菸,吸完菸,她從手提包裡掏出這支唇膏搽口紅……接著……接著就出了什麼事,對,就是在這一刻,他們一定受到驚嚇……」
「找爸爸?這麼晚了還找爸爸,貝麗爾?出事了嗎?」
「是的,警長叫我摹下了一張紙樣。」
「是的,很糟糕!」他從喉嚨間咕噥著,走出了房間。
「謝謝,親愛的。」
「昨天夜裡,凶案發生後,你去過老希比田莊嗎?」
「不很清楚,看樣子輪胎相當光滑,可能是輛舊車,只有幾個地方可以看得出來。這兒,這是轎車右前輪的痕跡,你看你看,這邊輪胎缺掉一小塊。記住這個特徵,喬治。我們能夠找到這輛轎車的。只要我們多留神。」
廚房裡,有一張新近被人揩過的桌子,桌面上散落幾張紙片,一些麵包屑,一支唇膏,還有一個銀質的菸盒。桌子東頭,有一處約莫兩吋長的被火烤炙過的痕跡,焦黑,上面有香菸的灰燼。那是一支被燒盡的香菸留下的焦痕。
「噢,就算是這樣吧,可是《新聞報》和*圖*書呢,它最近可也沒有誇獎過你們呀!依我看啊,要是你辦事多點男子漢氣概,他們就不敢出你的洋相!」
「就是跟這個案子有關的事,也和我個人有關。」
「羅伊!」
「是的,一個名叫貝克特的人買了這塊地,昨天晚上他去耕地,發現了屍體。」貝麗爾說。
奎連搖著頭。
「哎,不看了……現在先不看,你取了她的指紋了嗎?」警長問。
「啊,你好,你們怎麼坐在這裡了,你什麼時候到的,羅伊?」
他們把汽車開到希比宅子大門外,然後從邊門進去,老鼠們在黑暗裡四散逃開。警長用手電筒照亮地板上的腳印。
「不曉得,眼下一點線索也沒有,誰也不知她是什麼人。」
「你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
忽然奎連抬起頭來望著警長,「比爾,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座古老住宅的大門緊閉著;所有窗戶都釘上木板條。
「我可有點印象。」警長說,「姓賽的人不多,我們得回辦公室去查一查舊報紙。你查《晨光記事報》,喬治,我查《新聞報》,我們可能會找到有關她母女的線索的。記住,要查『個人簡訊』欄。」
貝克特順著剛才車輪壓出來的一條痕跡往裡開,來到原先耕耘機停車的地方。
「是他的嗎?」
「太好了,羅伊!」
多麗絲說他太稀鬆,只要有機會,她就在人前數落他。她的一對小眼睛又黑又亮,一根柔韌的舌頭很少安靜下來,叫人難以忍受。
「說得也是,只是……」
「他說那兒有一個菸盒,他要你去提取指紋。」
貝麗爾默默地跟著父親走進客廳,她直挺挺地站著,臉色發白。
「那些鞋印,」警長問,「是你的嗎?」
「後來,後來,大概過了一些時候,」警長沉吟著說,「姑娘就倒在耕地上了。可是,不論從哪個方向,都沒有留下任何足跡,甚至也看不見她自己的腳印。」
警長推開柵欄大門。「來吧,山姆,」他說,「咱們坐耕耘機進去,你留點神照原來的車轍開過去。」
「只是什麼?」
奎連讀了這篇報導,文章使用的語調相當尖刻,有關整個事件的描述是不公正的。這使他更加感到不安。
山姆.貝克特語無倫次地訴說:「我在耕地,她倒在那兒;那兒剛剛犁過了。沒有別人的腳印,要是有人殺她,應該會……」
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裡,聚集著一群當地名流。馬丁.沃爾伍斯坐在檢察官的座位上,《新聞報》的發行人萊昂斯坐在長桌的另一頭,他正在草擬一條消息的標題。奎連在旁邊,瞧見他這樣寫: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奎連只覺得手心冒汗,心在劇烈地跳動。他的目光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女兒的臉上。
「請稍等。」
警長沒有吭聲。他不吭聲,就是用來有禮貌地回答多麗絲:「沒有人問你話!」
「好吧,」警長說,「咱們去看看。」
今天,艾爾頓和多麗絲可以合得來,因為他給自己立過規矩,不過他仍然想方設法躲開她。
「哦,有點怪!」
「該不會超過兩、三個小時。」警長說。
警長比爾.艾爾頓處理完公務,捲上一支菸,坐進舒適的手椅裡瀏覽當天的報紙。平時,他很少下班後還待在辦公室,只有當大姨子多麗絲來家做客的時候才例外。
「警長是怎麼說的?」
他為她點上了,也給自己點上一支,然後疑惑地瞧著她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電話鈴聲響了。
喬治.奎連突然覺得他非常非常虛弱,他想他的道路已經走到盡頭了,如今一切全完了!
「金黃色頭髮,藍眼睛,皮膚細潤光潔,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大概二十來歲。」奎連說。
奎連說:「還有事嗎?要是沒有,我先走一步。」
奎連接著擺手說:「那麼,走吧,我還得先回辦公室一趟。」
警長如同牧童那樣,跪著坐在腳後跟上。他瞧見山姆.貝克特的耕耘機緩緩地越過田地駛向大門,不一會兒,停在大門外的汽車都亮起車燈掉轉頭去,緊接著數盞尾燈閃耀著顯眼的紅燈開始離去。
「當然他不會樂意的,不過我希望你不反對這樣做。」
「她是誰?」
約莫過了一刻鐘,警長來到希比田莊的大門口。他正要下車開門,忽然怔住了,在車燈的照耀下,他發現耕耘機走過的痕跡上面印下了另外一條車輪的車轍。當過幾分鐘奎連到達這裡時,警長正跪在地上藉著手電筒的光在研究那些轍印。
警長灰白頭髮,斯文,有禮貌,很有點幽默感,然而多麗絲不喜歡。依她看,一個男人必須要有男子漢的氣概。近一些日子來,她給他起個新綽號叫「老迂」。幾乎每一個小時,她就用這個新綽號叫他十多回。
比爾.艾爾頓推門進來,「你好呀。喬治,有新聞嗎?」
奎連沒有吭聲,眼睛瞧著地下。
「哼,你瞧,這就是個例子,我不是說過;他們辦事多麼荒唐,真是愚不可及!你說,這算什麼證據,紙上沒有任何標記,什麼也沒有!警長和這位助理警長當時就應該在這上頭簽個名才對,才不至於出錯,否則,要是給換了一張怎麼辦?這根本不足為憑,辯護律師會說,這是假的,是偽證,真的早被人換過了,不是嗎!」
「你說什麼有點怪?」
奎連點點頭。
「你說不是他的,你為什麼要擦掉指紋呢?」
山姆.貝克特目不斜視,他專心操縱耕耘機,沿著柵欄的走向,來回耕作。耕耘機熟練地拐彎、打回頭、向前;再拐彎、打回頭,再向前……
時間悄悄地溜過去,月亮時而從雲朵背後鑽出來,時而又鑽進去。當朦朧的光從天縫裡投射到黑魆魆的土地上時,四周的物體便呈現出猶如剪影的古怪的輪廓。
馬丁.沃爾伍斯是個矮個子,他濃眉毛,戴眼鏡,有一雙淡灰色的、冷漠得出奇的眼睛,當檢察官把奎連介紹給他時,他既不站起身來,也不伸出手。
「什麼線索?」
「我放在家裡。」他說。
「是呀,」貝克特說,「這真怪,裙子上倒沒有!」
電話機裡傳來羅伊.賈斯柏熱切的聲音,「喂,貝麗爾?」
「我把事情弄糟了,是嗎?」她輕聲問。
事情突然有了轉機,頭一天夜裡,希比的親人終於停息了曠日持久的爭吵,就田莊賣價勉強取得一致。第二天清晨,房地產經紀人約翰.法哈姆便趕去通知貝克特,貝克特再看過一遍這份即將成交的契約,並在契約上簽下名字。幾個小時過後,他便把馬群趕進這片已經屬於他的田園裡。現在,他開始耕地了。他www•hetubook.com•com準備幹到半夜,要是不累的話,還可能幹到更晚。
「後來我拿去一塊布,把盒子擦乾淨了,我以為那上面可能有指紋。」
「現在我宣佈,」沃爾五斯說,「我們要把這張紙樣複印一些分發給本縣所有的加油站和汽車修理鋪。麥德福特先生,這張紙樣請你妥為保存,別讓任何人碰它。」
「我……我起先以為是他的,可後來我才知道那不是他的。」
「後來呢?」
接線員插了一句話:「請投入二十五美分硬幣,講三分鐘。」
他開動汽車,徑直向縣辦公樓駛去。
她匆匆吻了他一下,把他拉到一邊,「走,我有話問你,你什麼時候離開比克林堡的?」
可是警長又說:「打了電話,請你把耕耘機再開到這兒來,應該站在耕耘機上拍照,要照屍體,還要照鞋印。」
「羅伊,」貝麗爾說,「這是我聖誕節送給你的那一個盒子嗎?」
「背上有一處刀器傷在左背,傷口很深。是直刺進去的。」
「不,不,我只是說我打算請沃爾伍斯來偵破這起凶殺案。」
奎連把車停在家門口,急匆匆地跑上樓,心裡嘀咕著:妻子把褲子送去洗衣鋪前,不知道有沒有摸過口袋?要是沒有,那張紙樣還我拿得回來嗎?
「沒什麼事,媽媽,是警長有事。」貝麗爾回答,她已經準備好盡快出發。「爸爸會不會在《新聞報》社裡?」

他們走進廚房,手電筒的光束依次照出桌上的碎紙、唇膏、菸盒。這些東西全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奎連打開手提箱。小心翼翼地用二個指頭拈著菸盒的邊角,撒上鋁粉。
「是這樣。那意外的事大概來得很突然,一定叫他們嚇得跳起來,你看,男的把香菸扔在桌子上再沒有去碰過,桌面上留下了燒痕!女的手中的唇膏也就在這時嚇掉了。」
警長助理推開後門進屋時,貝麗爾正在廚房裡,她朝父親笑了笑。但是當她發現父親心慌意亂的臉色時,她的笑容消失了。
「羅伊現在呢,他在哪兒?」
「我就是。」貝麗爾說。
「羅伊!」
羅伊瞪著詫異的目光,「是呀!」他笑著說,「是那個菸盒,你怎麼啦?」
「是我的。」
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他重新跪著坐下來,等待著。驀地裡一聲馬叫,他不禁抖動一下身子;離他右邊不遠處的落葉堆裡,有小甲蟲爬動的微弱聲響。約莫二十分鐘過去,他一直坐著不動,在黑暗中靜靜地傾聽,似乎他期望那些夜間活動的小動物的聲響,能夠為他提供一點有用的信息。又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站起來,向前走去。
「是的,」貝克特懊惱地說,「我說過,是沒有別人的鞋印。」
「是她,沒錯。」她說,「她就是伊麗莎白,她出了什麼事?」
「啊,貝麗爾!」
「你怎麼知道就是在這一刻呢?」
警長點頭說:「看來我們的處境不太妙,是不是?」
他們的對話一直講到接線員掛斷了線,她說三分鐘時間到。
「你見過沃爾伍斯沒有?」
版面左邊,還印有一幅奎連交給沃爾伍斯的紙樣照片,照片說明為「這是凶手汽車的輪胎?」官方要求讀者協助尋覓這輛右前輪車胎有殘缺的小轎車。
「這樣吧,」警長說,「你量一下輪胎上這塊缺損的大小尺寸,然後把它摹下來。我先到屋子裡去做點別的。」
奎連楞住了。他抬起沉重的雙腿向前走了幾步,把手中的紙片貼上車胎缺損的部位,正好吻合!他只覺得腦子裡嗡嗡響,啊,貝麗爾!不,這絕不可能!
警長微笑了,「我是說對你態度怎麼樣?」
奎連俯向桌子,微微顫著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伸手碰了碰那女子,她身上還有點暖,但是形體很不自然,顯然失去了生氣。忽然間,他像觸電一般趕緊把手縮回來,手摸到又稠又粘的什麼東西,黑色,有腥味……
約翰.法哈姆挺直腰身坐在專家右邊,他充滿敬意地注視著專家的臉。奎連暗想,這個法哈姆還不曾對哪個人或哪件事表示過如此的心悅誠服。此人幾個月前賣過一匹馬給貝克特,據說那馬才十二歲,可是奎連認為至少有……
「噢,羅伊!」
「她剛剛給我來過電話,說她坐車子到處找我。她說你發現有些指紋,我正想回局裡去取器具呢。」
「哦,我聽說過。」奎連說。
那是一個女子的軀體,她臉朝下俯伏在潮溼的、土塊破碎的田地上。
當犯罪學家問他時,他已經急出一身冷汗,深怕紙樣被洗爛了。當他跑進臥室,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在那兒,一小塊沾滿泥汙的紙片兒就放在桌子上,他不禁在心裡向妻子道了聲謝謝,拿起紙樣趕緊下樓。
「我知道,我知道,」警長辯解說,「我只是想我最好還是先瞧瞧菸盒的底面,這是至關緊要的部位,我只是把它翻過來看了一看。」
貝麗爾抿著嘴,躊躇著。父親正焦慮不安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如果對他撒謊,那將撕碎他的心啊!
「鞋印是我的,沒有別人的,還照什麼呢!」貝克特結巴著。
「哦,我,我還以為你把它丟掉了。」
喬治.奎連從後房出來。「裙子上一滴血也沒有。真怪,比爾,」他說,「是刀傷,她幾乎是立即斷了氣的。」
將近半夜時分,警長來到驗屍官的辦公室。
警長說:「她什麼模樣呢?」
警長說:「你不要動,我馬上來。」
夜裡十一點左右,奎連家的電話響起來。貝麗爾從臥室裡忙不迭地跑出來。「媽,我來接。」經過母親臥室時,她大聲說。
奎連從唇膏上面提取了兩個相當清晰的指紋。
奎連說:「要不要找攝影師來拍張照片?我只帶攝指紋的照相機,拍車轍不管用。」
奎連躊躇了好一陣子,他只得說:「是的,我沒有這個權利。」
多麗絲閉著嘴,骨碌著眼珠子。但這只是難得的一瞬間。她很快又說:「好,就算你對,可是,那女孩子是誰?」
他抬頭笑了起來,「說來很好玩,我正在要電話,一個男人也進來掛長途,他掛的地方很近,那個接線生可能把我和那個人的電話搞混了,她叫我給二十五美分。」
「在,他和醫生都在解剖間。」有人答。
「好,好。」貝克特說。他那口氣表明他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兒。
「可能,不過,她如果是先受了傷再往前跑,血會滴在裙子上的,可是她衣服上有血,裙子上倒沒有。」
「我去……警長來電話,要我去找你。」
奎連和他握手,「我差點嚇一跳,我昨晚一夜沒有合過眼哩!咖啡和早點都在餐桌上,奎連太太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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