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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女神的懲罰

作者:尤.奈斯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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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32 大衛.赫索霍夫

第五部

32 大衛.赫索霍夫

湯姆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他知道那個笑是溫暖的。很多人都說他長得像《海灘遊俠》裡的明星大衛.赫索霍夫,有同樣的下巴、身材和笑容。他看過《海灘遊俠》,明白別人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大洛威拿犬,一公尺半深的洞。韋伯,我想這點無庸置疑。」
「是凶手本人嗎?」
他不得不笑。即使到了第二天,貝雅特.隆恩還以為她不記得昨晚的事是因為太累,還有那杯酒比她以前習慣的還要烈的緣故。放對藥量是重點。
「我是湯姆.沃勒警監。」他說著在她對面坐下。「我明白這件事一定讓妳非常震驚。當然我知道這麼說是老套,也懷疑此時此刻這句話對妳會有意義,但我還是想表達同情。我也曾經失去過親人。」
「我懷疑。」韋伯說,「不會有人在這個時節去住旅館。」
「我很遺憾。」薇格蒂絲說,依舊困惑。「我甚至沒問是誰。」
「我剛才想到,我在市區還有個會要開。」他說。他轉身,看到她端著兩杯咖啡站在廚房門口,訝異地睜大了眼。好像他剛甩了她一巴掌。他琢磨著這個念頭。
韋伯搖頭。「他沒打緊急求救電話。」
韋伯聳肩。
「是誰發現屍體的?」
「好。」
他等待著。等她感激地抬眼,好讓他正視她的目光。那眼光是朦朧的,一開始湯姆以為她目中含淚,聽到她回答之後才明白她已經醉了:「警官,你有沒有菸?」
「有人訊問過她了嗎?」
「叫我湯姆就好。我不抽菸,對不起。」
「亞布太太?」湯姆走進客廳,喊了一聲。他已經決定要把案子速戰速決了,他跟一個相貌姣好的年輕女孩還有午餐約會,他可不想取消。
「她叫愛倫,是我同事。我很喜歡她。」湯姆偏過頭打量薇格蒂絲,她以不確定的微笑作答。
「是誰指認他的?」
甜蜜、天真的貝雅特.隆恩,坐在茶几對面,把他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彷彿那些話是方糖,被她加進了拿鐵咖啡裡。小女孩的飲料。我認為,人有做自己的勇氣非常和-圖-書重要。兩人關係中最重要的就是誠實,妳不覺得嗎?面對年輕女孩,很難知道該怎麼把那套看似深奧的老調說得對上她們的胃口,但他的話顯然正投貝雅特所好。在他替她調了杯適合年輕女孩喝的酒之後,她就溫順地跟他回家了。
「我可以安排讓妳盡快離開。我只要問幾個問題,好嗎?」
「沒關係。」他當時這麼回答,還拍了拍她面頰。「只要妳想辦法把那髒東西弄掉就好。」然後他不得不衝進廚房,打開水龍頭,把冰箱的門弄得乒乓響,才蓋過自己的笑聲。貝雅特刷洗著的那塊血漬,是琳達留下的。還是卡倫?
「這的確不像本地會有的案子,沒錯。」瑟倫森說。
「瑟倫森,你們還沒調查過這樣的案子。」湯姆說著撥開死者的眼皮,露出充血的眼球。「這不是酒吧遇刺或酒醉意外。所以你們才請求我們協助,對吧?」
「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湯姆朝那具屍體指了指。
「他不必轉身也知道瑟倫森開朗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這個犯罪現場也改由奧斯陸警察接手。」
「換句話說,有人開門進去,拿槍威脅他,把狗綁了起來,替他掘了個洞然後恭請他自己跳進去。」
「我喜歡第一個到現場。」湯姆說著身體前傾,拍了一張臉部特寫照。
正在翻一本相簿的薇格蒂絲.亞布抬起頭。「是。」
「你人真好。」薇格蒂絲說,「不只說服瑟倫森讓我先走,還載我回家。」
「孩子都在諾德比市,我爸媽那邊。我們的打算是讓他們待在那兒,直到情況恢復正常。」她嘆口氣,坐進一張寬大的扶手椅裡。「我得喝杯酒,然後最好打個電話給他們。」
「我才應該感謝妳。」他說。
湯姆簡短對他點了個頭,卻沒理會瑟倫森伸出的手。他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有身體接觸,或者該說,就算對認識的人他也不想。但對女人就不同了,反正只要主控權在他手裡就行。而他總是能掌控一切。
「在農舍。」
最棒的是,他早上走進客廳,看到她和_圖_書拿著溼布猛搓沙發上的那塊地方。前一天晚上,他們才把前戲上演了一遍,她就昏了過去,之後好戲才登場。
「他們有沒有留下交談錄音?」
「瞭解。還有呢?」
「很好。妳知不知道有誰可能會想要妳先生的命?」薇格蒂絲以手支頤,凝視著窗外。「湯姆,另一位警官在哪裡?」
「那隻狗當時綁在死者農舍外的欄杆上。這隻醜洛威拿是很棒的狗,健康狀況良好。農舍的門沒鎖,裡面也沒有打鬥痕跡。」
湯姆喜歡眼前的景象。精心呵護過的身軀、有自信的坐姿、刻意擺出電視主持人的隨興態度,和三顆沒扣上的上衣釦子。他也喜歡聽到的聲音。那輕柔的嗓音輕易吐出那個特別的字,他就喜歡身邊的女人這樣說。他也喜歡那張嘴,他已經希望能聽到那個字從這張嘴裡說出來。
「也許是旅館那邊過來的人?」湯姆指著海灘盡頭的一棟黃色木造大樓。
「亞布太太,妳是說哪位警官?」
「我們有經驗。」湯姆說,「有沒有人向那群鄉巴佬委婉解釋過?」
貝雅特.隆恩。
「當時有人看到或聽到什麼嗎?」
「事實上,我們有人以前也調查過謀殺案。」他們身後有個聲音說。湯姆抬眼,看到一個面帶微笑的男人,他穿著警察的黑皮夾克,配著有金邊的一星徽章。
「我不介意啦。」那位警監大笑,「我是保羅.瑟倫森,你一定是沃勒警監了。」
「亞納.亞布。四十二歲,已婚,有三個小孩。似乎有不少錢,後面那間農舍就是他的。」
「湯姆,我要在這裡待多久?」
「亞布太太,你是指哈利.霍勒嗎?」
他一屁股坐進沙發.薇格蒂絲消失在廚房。他張開雙腿,注意到沙發布料上有個淡淡的污痕。他想起自己沙發上的污痕,那是經血。
「對不起,你說什麼?」
「他們正在挨家挨戶地調查,但你也看得出來這裡有多荒涼。」
「妳需要時間靜一靜。」他說著站起來。「我瞭解。我剛才說過,我最近也失去了一個親密的好友。和圖書
「她人現在在哪?」
湯姆站著觀察她。她剛才那番話破壞了一切,他之前感覺到的小小刺|激感已經消失了。她忽然顯得更老,或許是酒精的效用過了。酒精撫平、軟化了她嘴角的皺紋,現在那張嘴僵成扭曲、粉紅色的裂縫。
這話沒錯。從拉可倫村開來的一路上,他得知了幾件趣事。如哈利曾經想找出她丈夫殺害安娜.貝斯森的證據,而如果他沒記錯,安娜.貝斯森是前陣子在索根福里街自殺的女人。那個案子已經結了,還是他親自判定是自殺並寫了報告的。那麼那個白痴霍勒想幹什麼?是輸了不服氣所以想扳回一城嗎?霍勒是不是想證明,安娜.貝斯森是犯罪行為下的受害者,好讓他——湯姆.沃勒受制?挖舊帳的確很像那個瘋子酒鬼的作風,但湯姆覺得不太合理的是,霍勒怎麼會花這麼多力氣,去查一件最多只顯示出湯姆在這案子上稍顯驟下結論的事。他根本不相信哈利的動機只是想澄清這件案子。只有電影裡的警察才會把下班時間拿來做這種事。
既然哈利的嫌犯已死,這起案子自然只有幾個其他的解答。湯姆不確定是哪個,但直覺告訴他,只要牽涉到哈利,他就有興趣去查。因此,當薇格蒂絲問湯姆想不想進去坐坐、喝杯咖啡,最讓他心動的並不是對這位新寡女人的煽情念頭。這可能是個好機會,擺脫那一直以來——多久了?一年多了?——對他緊追不捨的人。
「你在想什麼?」她問。
瑟倫森大笑,彷彿湯姆剛才說了個大笑話似的,但看到湯姆的警配墨鏡後方挑起的眉,又立刻噤聲。湯姆.沃勒站了起來,開始往警察封鎖線走。他慢慢數到三,然後頭也不回地大喊:「把那輛警車開走。瑟倫森,我看到你把車停在迴轉道上。多虧了你,鑑識組待會會查凶手車輛的輪胎痕。」
「默斯市警局接下這起案子,我們只是被請來協助的。」
他把數位相機舉到警配墨鏡泛著金屬藍光的鏡片前。這種墨鏡他家裡還有好幾副,是感恩的客人給他和*圖*書的回禮。說起來,這部相機也是。視窗拍下了地上那個洞和洞裡的那具屍體。屍體穿著黑色長褲,那件襯衫本來是白色的,現在卻被沙土弄成了棕色。
「法醫還沒送報告過來,但我看他像是被活埋的。沒有體外受虐的跡象,但口鼻裡的血和眼睛上的爆裂血管,都說明了腦部有大量積血。此外,我們發現他的喉嚨深處有沙,表示他被埋進去的時候還在呼吸。」
「有人從默斯市的電話亭打匿名電話報案,電話是打給默斯市警局的。」
湯姆在屍體旁蹲下。他知道韋伯不喜歡他,但沒關係。韋伯是鑑識組的老警察了,不會再升官,也就是說不會對湯姆的官途或生活造成任何影響。簡單來說,湯姆不需要被韋伯喜歡。
「妳……呃……一個人住有多久了?」湯姆問,一面跟著她走上台階,進入客廳。他還是很喜歡眼前的景象。
韋伯沒有反應。他跟湯姆合作從來沒出過問題。這人是萬中選一的天生警探,辦案經歷輝煌。但那並不代表韋伯必須喜歡他,不過,說不喜歡好像也不對。那是另一種感覺,類似要你分辨兩幅很相似的畫那樣,你說不上來哪裡有異狀,但就是覺得不對勁。不對勁,就是這個詞。
「對不起。」她都快哭出來了。「我剛剛才看到,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以為我下禮拜才會來的。」
「可以停這裡。」
「幾個當地人。」韋伯回答,「雜貨店老闆認出了他。我們聯絡上他在奧斯陸的太太,把她帶來這裡,她確認這人就是亞納.亞布。」
「我想不是。那人說他遛狗的時候,看到兩隻腳突起來。」
「我建議你和手下在這裡留守,讓我去跟死者的太太談。」
「這是新手法。」湯姆頭也沒抬地說,「我喜歡有創意的凶手。你查出這人的身分了嗎?」
「如果凶手不只一個的話。」
晨光像一根白柱破天而下,在峽灣上投射出湯姆.沃勒所說的「基督之光」。他家裡的牆上也掛了幾幅類似的照片。和*圖*書他大步跨過圍繞犯罪現場的塑膠封鎖線。自認為瞭解他的人可能會說,依他的個性應該會從封鎖線上面跳過去,而不是彎腰從下面走過。他們說對了後者,卻沒說對前者。湯姆.沃勒懷疑真有人瞭解他,他也有意維持這種情況。
「湯姆,請坐。我來泡兩杯咖啡。」
「又拍照片存進私人相片集嗎?」韋伯問。
「也許我哪天會過來看看妳。」他對她做出特別溫暖的笑容,最棒的大衛.赫索霍夫微笑,心想要是人人都能看透別人的思想,這世界不知會有多混亂。
湯姆任職警察期間,之所以升遷得比別人都快,主要是因為他設法不讓包括辯護律師在內的任何人,刺探他如何取得被告有罪的證據。第二個原因是他有敏感的天線。當然了,有時候天線在應該敏感的時候並沒有反應;但卻從沒在不該敏感的時候有反應。現在天線有反應了。
「哈利。他負責這件案子,不是嗎?」
「他不是也該來嗎?」
想到這件事,他就笑了。
薇格蒂絲在廚房喊。「湯姆,你的咖啡要加牛奶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硬,裡面有奧斯陸西部的腔調。總之,他已經知道他需要的事了。
「大家都不在,房子變得好空哦。」薇格蒂絲說著打開門鎖。
湯姆還是喜歡那個聲音。他在路邊停車,身子向前靠,仰望著山丘頂上那棟粉紅色的房子。早晨的陽光在庭院中一個動物模樣的物體上閃爍。
一年多,是的,沒錯。自從愛倫.蓋登警官——多虧史費勒.歐森幹的蠢事——發現湯姆.沃勒是奧斯陸軍火走私組織的幕後主使人以來,已經過了一年多。他吩咐歐森把她幹掉、免得她把事情抖出來的時候,他太清楚霍勒絕不會放棄追查凶手。所以他故意讓人在犯罪現場找到歐森的棒球帽,好在逮捕這位謀殺嫌犯時,以「自衛」理由對歐森開槍。沒有什麼可以牽連到他身上,但湯姆有種詭異的不安感,總覺得霍勒就快查出來了。他可能會危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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