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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駛過一塊黑暗、開放的廣場，廣場上堆疊著一個個的貨櫃，盡頭有棟粉紅色的大樓。

「哦，我也聽到了。幾乎有半公斤。」

我就快要死了，實在沒有道理。我盯著冒煙的槍管看。計畫不是這樣的，至少我的計畫不是。不過，或許我一直在朝這個方向走。但這不是我的計畫，我的計畫更好，而且有道理。機艙正在降壓，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從內部壓迫著我的耳鼓膜。有人靠過來，問我準備好了沒。我們要降落了。

妳和我，我們大可過著多采多姿的生活。這才是計畫，才有道理。雖然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道理。

「可能是同一個線人。」湯姆打斷他的話，「也許有人跟古納隆是一夥的，但把事情搞砸了之類的。」

「所以你想當警探。」湯姆說，史丹覺得那語氣裡似乎有一絲惱怒。他們駛離交通機器，往碼頭區開去。「嗯，我可以理解。換換跑道，對吧？想過要去哪一組了嗎？」

「然後有人向我密報，說看到古納隆在貨櫃轉運站那裡。」

「沒關係，我有槍。你留在車上，如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惹麻煩，你就叫支援，可以嗎？」

犯罪特警隊的警監湯姆．沃勒走進值勤室，問史丹能不能跟他一起去抓通緝犯時，史丹的第一個念頭是，或許湯姆會給他一些建議，告訴他怎樣才能當上警探。

「這是原罪……」我低聲說，「對象是我愛過的女人。這樣也能被原諒嗎？」但空服員已經走開，降落燈號在四邊大亮。

「媽的！你的眼力超好。」

那天晚上，安娜第一次說「不」，而我說「要」，然後把門推開。那是我接觸過最純的貨，我們可不會拿來抽．破壞一場好戲。她反對．但我說這是免費招待，一面準備針筒。幫別人打針還滿不容易的。試了兩次都失敗後，她看著我，喃喃低語著：「我已經三個月沒用了。我原本都戒掉了。」「歡迎回來。」我說。她大笑，說：「我要殺了你。」第三次，我找到了血管。她的瞳孔綻開了，緩緩地，像朵黑玫瑰。幾滴血從她手和-圖-書臂滴落在地毯上，發出疲憊的嘆息。然後她的頭往後仰。第二天她打電話給我，說她還要。輪胎在柏油路上尖叫。

「哪裡？」史丹說著凝望暗處。

「或許哦……」

「好。你確定我們不需要先叫——？」

我低聲說我是小偷、騙子、毒販，我還通姦。但我並沒有殺人。我在葛森街傷害的女人，那只是不得不然的結果。下方的星星透過機身閃閃發亮。

史丹．湯莫森當刑警已經兩年了，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當警探，夢想成為警察專家，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自己的辦公室和比警監更優渥的薪水。能夠回到家時，告訴翠娜工作上遇到一個有趣狀況，讓他和重案組的專家討論了一陣；她會覺得超乎想像的複雜。但此時他卻得輪班，領微薄的薪水，即使睡了十小時還是累得像條狗，而且在翠娜說她不想後半輩子都這樣過活的時候，他就想盡辦法解釋這些事會讓人多麼疲憊：把上班時間花在開車載吸毒過量的青少年去急診、告訴小孩他必須逮捕他們的父親，因為他一直毆打母親，還得被討厭這身刑和_圖_書警制服的人罵。但翠娜只會白他一眼。這些都不是新鮮事了。

「那就……太好了。」史丹不知是否該說「謝謝」，又怕這樣說太諂媚。畢竟，目前還沒有要感謝他的地方。但他肯定會告訴翠娜，說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對，他要用這四個字：「放出消息」。然後別的都不說，保持神祕，直到接獲佳音。

「對，當然。到了。」

「就在大樓那邊。」

在尼藍路往「交通機器」開的車上，他對湯姆提到這件事，湯姆微笑了。在紙上寫幾個字，事情就辦好了，他這麼說。他，湯姆，或許可以替他說幾句好話。

「沒時間了。」湯姆讓車頭燈大開，把車停下。史丹估計到路燈下那個人影的距離是五十公尺，但事後測量結果顯示，精確距離為三十四公尺。

「站在路燈下的那個人符合描述。」湯姆說。

湯姆在葛拉克二〇手槍裡裝上子彈——他申請且得到持有這把槍的特殊執照——抓起放在兩個前座中間的黑色大手電筒，跨出車外。他一邊走向那個人，一邊大喊。事後在兩位警員的事件報告上，針對這點hetubook.com.com有很大的分歧。湯姆的報告上說，他當時大喊：「警察！亮出來！」意思是：「雙手舉到頭上。」檢查官同意，假設一名遭逮捕多次的前科犯聽得懂這種術語是合理的；此外沃勒警監清楚陳述出他是警察。在史丹的原版報告中，湯姆當時是喊：「嘿，我是你的警察朋友。亮出來吧。」但湯姆和史丹經過幾次交談之後，史丹說湯姆的版本可能比較接近真相。

史丹訝異地望著湯姆。「你剛才沒提到——」

「我們要逮捕的是怎樣的人？」他問。

「我在外面巡邏，收到廣播說他們在索爾奧森街發現大量海洛因。艾夫．古納隆。」

接下來發生的事沒有歧異。燈下男人的反應是把手伸進夾克，取出一把槍。據了解，該槍是傑立寇九四一手槍，序號已被磨掉，因此無法追查來源。根據獨立警察機構的說法，身為警力中最傑出神射手之一的湯姆，大喊之後一連開了三槍。兩槍擊中古納隆，一槍中在左肩，另一槍在屁股。這兩槍都不致命，但古納隆卻被射得退後幾步，然後站在原地。湯姆舉槍跑向古納隆，大喊：和_圖_書「警察！別碰那把槍，否則我就開槍！我叫你別碰槍！」

「你有沒有帶槍？」湯姆問，放慢車速。

從這一點起，史丹．湯莫森的報告就沒多少具體內容了，因為他遠在三十四公尺外，當時很黑，而且湯姆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但另一方面，史丹的報告中——或者說現場證據中——並沒有跟湯姆在報告中所述的之後事件相牴觸之處：古納隆不理會湯姆的警告，還是抓起槍對準他，於是湯姆先發制人。兩人當時的距離為三到五公尺。

「今晚線民一定都提高警覺了吧。查獲海洛因也是因為有人密報的，可能是巧合，但怪的是兩個都是匿名——」

「犯罪特警隊，」史丹回答，「或是搶案組。但不要性犯罪組，我覺得不好。」

根據驗屍報告，十公釐口徑的子彈打碎了艾夫．古納隆的鼻骨。碎骨隨著槍彈穿透腦前的薄組織，鉛彈和骨頭破壞了視丘、大腦邊緣系統和小腦，然後子彈穿透後腦，最後在坑坑洞洞的柏油路上打出一個洞道路維護工人在兩天前才修補過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