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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地獄之火。」傅凱喃喃地說，和兩名特種部隊隊員走了進來。

他深深吸了口菸。尼古丁在他的血管裡流竄，通過肺臟狹窄的毛細血管，朝北行進。尼古丁有毒、損害健康、讓人上癮、但滋味一流。可惡！

「不知道，抱歉。」

「好吧。」哈利說，爬下椅子，關上手電筒。

夜晚的陽光持續湧入。

「怎麼樣？」傅凱問。

「為了要讓它硫化，」侯勒姆的同事說：「硫化膠可以用來修理東西或是達到防水的功效，比如說汽車輪胎就用得到。硫化膠也可以用來焊接，達到密封效果，大概是這類的功用。」

哈利突然一陣劇烈咳嗽。

「兄弟們，我們先用這個試試看。」

「呃，因為凶手指出了明顯的事實，五樓是在四樓的樓上，所以四〇六室的樓上指的就是閣樓。」

「我想知道這些黑色塊狀物是什麼。」

「讓我單獨進去，」哈利說：「鑑識組的人不喜歡現場被腳印蹂躪。」

「什麼？」

「謝謝。」

他看著那根拇指，心想代表意義可能有：向上指、OK、收到、了解。

「類似一種圖謎。」

「那個呢？」

灰色hetubook.com.com塑膠膜裡有一對呆滯的眼睛和他正眼相對。

「為什麼？」

「是貂。」傅凱說。

白色拇指指向天花板。如果這個拇指能指向密碼的解答就好了，哈利心想。這個拇指顯然是個密碼。凶手在警方的鼻子上套了個環，拉著警方就好像拉著一頭蠢獸一樣，隨便他愛往哪個方向拉，就往哪個方向拉，所以這個密碼一定有個解答。如果這個密碼是專為哈利這種具有中度智能的白癡而設計，那解答一定很簡單。

哈利搖了搖頭，驀然間怒氣上衝，往衣櫃側邊踢了一腳，把衣櫃踢得像肚皮舞孃般左搖右擺。狗兒的吠叫聲傳來。一杯，只要來一杯就好，只要有片刻不受折磨就好。正當他轉身準備離去，耳中卻聽見磨擦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牆壁上滑下來似的。他立刻轉過身去，正好看見衣櫃門猛然打開，一個西裝袋朝他疾撲而來，把他擊倒在地。

「為什麼你這麼確定屍體會在閣樓？」

哈利轉動鑰匙，打開了門，在牆邊找到電燈開關，走進門內。閣樓很高，通風良好，但沒有窗戶。儲藏室有編號，每個儲藏室佔地兩平方公尺，彼此緊臨，沿https://www.hetubook.com.com牆壁排成一列。細鐵絲網內堆放著許多物品，這些物品的物主先把它們儲放在這裡，日後才準備拿去巨型垃圾箱丟棄。儲藏室裡的物品包括：破了洞的床墊、過時的家具、放衣服的硬紙箱、還能用所以不能丟的電器。

接著他看見一捲地毯，看起來像是波斯地毯，至少他這麼覺得。地毯直立著，倚在細鐵絲網上，指向天花板。哈利把一張藤椅推到地毯旁，爬了上去，拿手電筒往那捲地毯裡頭照去。站在外面的特種部隊隊員看著哈利，神色緊張。

哈利覺得用這個意象來形容這裡再恰當不過。這時天空中的太陽也許低垂，漸漸向西沉落，但太陽一整天都在替屋頂的磁磚加熱，現在磁磚正在放射今天儲存的熱能，把閣樓變成名副其實的三溫暖。

「熔化橡膠要幹嘛？」

哈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侯勒姆和他的同事開始工作。夜晚的陽光斜斜照射在學生樓、街道和坎本區的樹木上，最後落在德揚區，把每一處都染上燦爛的金黃色。這樣的奧斯陸夜晚美麗無比，哈利不知道有哪個城市能和它相比，一定有其他城市比得上，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和*圖*書

哈利在一個儲藏室前方停下腳步，兩名制服隊員立刻舉著撬棒就定位。

「嗯。」

「空氣分子移動得很快，即使是極其細小的開口都能穿過，不太可能……」

哈利指了指地板。

哈利遊目四顧，儲藏室裡沒有太多空間可以查看，難道他真的誤判了？

「我是鑑識組的畢爾．侯勒姆。」

拇指指向天花板。四〇六室的天花板。四樓的天花板。原來如此，白癡，白癡！

「四〇六室的儲藏室應該往這邊走。」哈利說，往右走去。

「硫化膠。」哈利說。

哈利關上衣櫃，朝儲藏室後方牆壁走去，那裡有個曬衣架，上面掛著兩片窗簾，看樣子是家庭手工縫的。哈利拉起窗簾，看見一隻小型食肉動物張開了口，滿嘴尖齒無聲地朝他咬來。那隻動物身上剩下的皮毛是灰色的，仿大理石眼珠是褐色的，需要拋光。

「很好，」哈利說：「你身上有菸嗎？」

「你知不知道這上面不可能有屍體？」

「如果屍體被密封起來，味道飄不出來呢？」

「指出？」

哈利覺得頭量，因為他連續抽了八根香菸。香菸把他的酒癮抑制住了，但也只是抑制住而已，並不是完全消除。他凝視著那根拇指。拇指可能ｈｔtｐs://www.ｈｅｔuboｏｋ.ｃｏm•com是用鉗子切下來的。凶手還用到了塗料和黏著劑。要在房門上方刻上五角則需要用到鑿子和槌子。這次凶手帶了很多工具。

「好。」侯勒姆說。

最小的那把鑰匙正好可以插入掛鎖的鎖頭。

哈利把一串帶有骷髏頭的鑰匙舉到他們面前晃了晃。

哈利把手機放回夾克口袋，靠上沙發椅背。他這樣坐在沙發上，鑑識組人員肯定會生氣，可是這裡實在沒什麼線索可以破壞。顯然凶手這次做案後把現場徹底清理得非常乾淨。哈利甚至在地上聞到淡淡的液態肥皂香味，這是因為他在地上發現一些黑色塊狀物，乍看之下像是燒熔的橡膠掉落到油地毯上，於是就把臉湊到地板上去看。

「可以放火燒，也可以用熨斗燙，也可以用熱風槍吹。」

哈利心頭一驚，全身僵直，靜止不動。慢慢的，他的視線開始聚焦；溺水的感覺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已然溺斃的感覺。

哈利借了一支手電筒，站到一個既高且寬的白色雙門衣櫃前，這個衣櫃佔去了儲藏室絕大部分的空間。他伸手抓住衣櫃門把，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然後用力把門拉開。衣服、灰塵和木頭的霉味撲鼻而來。他按亮手電筒，只見橫桿上掛著一排藍https://m.hetubook.com.com色西裝，款式跨越三個世代，一定是馬利斯的長輩留給他的。哈利用手電筒照亮衣櫃內部，用手摸了摸西裝。西裝用的是粗糙的羊毛料子。其中一套罩在薄薄的塑膠套裡，裡頭是灰色保護套。

哈利明白五角星和拇指代表的意義，可是為什麼要用到黏著劑？

哈利知道自己一定暈過去幾秒鐘，因為當他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後腦隱隱作痛。他吸了口氣，吸進乾燥木質地板揚起的朵朵塵埃。西裝袋的重量把他肺臟裡的空氣全給撞了出來，他感覺自己像是溺水，被壓在一個裝滿水的大塑膠袋底下。他心下驚慌，揮拳擊出，不料拳頭卻打在柔軟表面上，而柔軟表面的下方有種軟軟的東西陷了下去。

他們找到了馬利斯．弗蘭。

侯勒姆聳了聳肩。

「昨天我們帶警犬上來過，一具屍體在這種溫度下躺在這裡四個星期……這樣說好了，如果把狗的嗅覺轉換成人類的聽覺，那不就像是在這裡尋找一個發出巨響的警報器嗎？就算是最遲鈍的警犬也不可能找不到一具屍體，更何況昨天我們牽來的那隻警犬是最頂尖的。」

「看起來像是熔化的橡膠。」侯勒姆蹲在地上說。

門口出現一張面孔。

「橡膠要怎麼熔化？」哈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