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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中的騙局

作者:喬治.西默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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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假結婚

第九章 假結婚

不,梅格雷無法再應付什麼事,他也無法再忍受對方在講馬來人復仇故事時像孩子那樣不斷地眨眼睛。
「會回來的……」
「那位扮演市長的人已經去世了,但你可以找到在這場戲裡扮演角色的其他人,加萊真是個惡作劇大王!凡是可以使這件事成為真正的喜劇的事情,他一件也忘不掉,他致的言辭太滑稽了,弄得我們大家真的笑得在地下打滾——那姑娘被安排認真地參加的整個結婚儀式——從頭至尾都是鬧著玩的!……這是最大的一個玩笑!那姑娘全家都來了,還有證婚人和其他所有的人……」
如果你願意悄悄地光臨我的私人住址:內韋爾克勒瑟路十七號,我將向你提供一些有關埃米爾.加萊的情況,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他願意忘記所有的證據、證詞,重新從頭開始調查起。
「他幹嘛離開印度支那?」
「你是說克萊芒先生?……我們都這麼叫他……是的,我看見過他。」
「請你給我提供一些情況……我是警察……關於桑塞爾的那件兇殺案……你記得在以前的主人家幹活那會兒見到過埃米爾.加萊嗎?」
算是死者的那套衣服沒有挪動過。
他瞥見了埃萊奧諾的身影,離教堂不遠,但他故意避開她朝別的方向看。他不想說話,尤其不想和她說話。
「至少十年前、也許十五年。你喝點什麼嗎?」
「你的花匠跟你幹活有幾年了?」
「你要走?」
「嗯,瞧……有一回他做得過頭了一些,我並不因為充當他的幫兇感到驕傲,不過——注意——我沒有參與在這件事裡……有個種植園主剛好帶著兩三百個馬來工人走過……其中有一些婦女和兒童,還有個小姑娘,一個真正的小美人!……我現在記不起她的名字了。
「我只想知道……」
「隨便。」
不一會兒,梅格雷走在回旅館的路上,他又向自己推斷說,然而不是聖—伊萊爾開的槍。首先,他不可能朝莫爾開那兩槍,因為他在公證人家裡,其次兇殺案發生的那晚,他幹嘛要在那扇院門邊轉悠呢?
「不,不必繞。就從窗子裡爬進來……」
天空佈滿了連綿不斷的灰色暴風雨雲,而對面的牆正相反,白得晃眼。探長從窗口走到門口,又從門口走回到窗口,不時看一眼擱在壁爐架上的照片。
「他老是說他有自己的打算,說他生來就是要享受不低於十萬法郎的養老金……那是在戰www.hetubook.com.com前。十萬法郎的養老金!你能想像嗎?我們取笑他,但他的神情卻像教皇那樣嚴肅認真……你們會看到的!你們會看到的!他會哈哈大笑。他沒有得到十萬法郎,是嗎?我是因為發高燒才離開亞洲的……現在我有時還會發作。你要喝點什麼嗎,探長?我自己給你去拿,因為今天下午我把女傭打發走了。」
「試想一下,那個小姑娘的一個兄弟或者甚至是她的兒子……受過較多的教育。他開始使用左輪手槍,因為這更實用。可後來他的本能佔了上風……」
「你到殖民地去過嗎,像我似的?……沒去過?我本來認為……這太遺憾了,因為那樣你會更理解我說的……」他的眼瞼一刻不停地張開、閉起。他說話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推心置腹,臉上露出又恨又怕的表情。
他轉過身子,直視著她的眼睛,臉上露出非常凶狠的神情,以致使她有一會兒屏住了呼吸。
但探長已經走開了,聳了聳肩,沿著充滿了從廚房飄出的菜餚香味的走廊來到他的房間裡,他那些資料仍然堆在桌子、壁爐架和地板上。
「不管怎樣,他沒有弄到兩萬法郎……到星期一不可能弄到這筆錢……」
「我敢打賭,直到現在你什麼也沒發現!你不會發現什麼的,因為這是一件只有殖民地居民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在當時,兇殺案發生的時候,有一個殖民地居民在場。」
不管怎樣,「小別墅」的主人終於出現在窗口的時候,已經恢復原來那副沉著的樣子,開玩笑地說:「逃不過你那山貓般銳利的目光!……這案子太使我著迷了,所以看到你回來,我就想到要盯住你,這樣我也能像你一樣瞭解案情了,而且還能誘使你跟我再次見面……我要繞過來嗎?」
「你想問我什麼吧?」
「我也不知道,我剛才看見了你……因為對此案我還不瞭解,我對自己說,一個聰明人也許能給我一些想法……」他坐在桌子的一個角上,手握住煙斗,朝他同伴手裡的打火機湊過去。
「當我在內韋爾的報紙上看到加萊的名字時……記得我已經有二十五年沒見過他了。我甚至都沒聽到過他的消息……用刀刺的,你明白嗎?現在,你已經想到了吧。這顯然是報復!這些馬來人為了報復可以走遍世界……他們和圖書用匕首……
「不是有時,而是每次!我甚至看見他倆像一對碼頭工人那樣互相對罵……」
兩小時以後,他在特拉基—桑塞爾火車站下了車,他已經開始覺得自在。在通往盧瓦爾旅館的路上,他自言自語地說:「假定這是六月二十五日,星期六……我是埃米爾.加萊。天氣熱得難以忍受……我的肝不舒服……口袋裡裝著一封雅各布先生的來信,信上威脅說,如果到星期一還不付給他兩萬法郎現金的話,他就要向警方兜出一切。
「從園門那兒過來,那樣比較方便!」
「三四年吧……你不進屋?」
這時梅格雷已經估摸了這人,他知道跟這種類型的人在一起一定不能流露出任何不耐煩的情緒,也不要打斷他的話,還要點頭表示同意,否則將會耗費無窮盡的時間!
「你同意我的看法嗎,探長?你壓根兒沒想到吧,是不?我把你請到這兒來,因為兇手要是知道我已經說了……」
要不是這樣,他就不可能去爬牆頭!從牆上就不可能打中他。
「你不瞭解他們,探長。那年輕女人等了很長時間,盼她丈夫回來……我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但幾年後我碰到了他,他看起來老多了。在西貢一個十分陰暗的地區……
他擦了擦額頭,儘管天氣比上星期好受多了。
梅格雷坐在一間由紅黑兩色佈置成的客廳裡,對面是稅務檢查員,他臉帶陰謀者的神色把梅格雷引進了客廳。
他做了個動作,像一個教師用黑板擦擦去一個用粉筆寫在黑板上的問題。
「什麼要俯瞰院子的?害怕自己被謀殺嗎?被誰?」他低頭走著,盡量使自己處於死者的地位考慮問題。
「一年……但……你一定是想見聖—伊萊爾先生吧?」
梅格雷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他,他覺察到聖—伊萊爾猶豫了一下,然後,顯然是使勁想了一下,這才用右手扣上窗子的搭鉤。
「可以說結束了……」
梅格雷帶著誇張的從容姿態裝著煙斗,每放進一撮煙絲,就用食指按上十來次。
因此,他也就不會死!
「不,謝謝……他們有時吵架嗎?」
他令人發狂般地感覺到,自己離開終點只差一點兒了,可就是無法到達那兒。有大量的證據,那堵牆是其中之一,朝莫爾開的那兩槍……一星期後雅各布的事,十五年前對聖—伊萊爾的訪問,失落的鑰匙,那麼幸運地被花匠找到,房間的問題,開槍幾秒鐘後和_圖_書刀傷完成了槍彈的任務,還有足球和那場結婚鬧劇。加萊對運動的熱情,他那些滑稽故事和愛情冒險都是從稅收檢查員說的許多複雜的故事中知道的。
「你有火嗎?」
「嗯,為了那個姑娘,加萊去求她父親……他給他未來的姻親們穿上怪裡怪氣的衣服,組織了一支完整的送親隊伍!送到一間我們已經減價的破舊的小房子裡。
他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他看到她趕了上來,穿著一身灰衣服,頭髮梳得很光滑。
稅務檢查員沉默了片刻,這點時間剛夠他擺出一副更加嚴肅的表情。
梅格雷憂鬱地等待著,他只是半聽著那位滔滔不絕地說話,就是要打斷他的話也辦不到。在一樁兇殺案中,一般都有上百個像這種類型的男子的證人。
「請你關上窗子好嗎?我將非常感謝……」
「他不得不立即弄到兩萬法郎!他並不試圖從尋常的受騙者,也就是這一帶的那些地主手上去弄這筆錢,他只有去找聖—伊萊爾……同一天裡找了兩次……然後爬上了牆頭!」他咒罵了一聲。
「我是從那次刀刺事件上發現線索的……你很快就會瞭解原因的。
牆上方的樹葉晃動,梅格雷發現聖—伊萊爾隱約藏在那裡的臉,那個鄉紳起先想溜走,但接著試圖開個玩笑,於是用不安的口吻問:
「過來一會兒!」在他約摸第三十次走到窗子那兒時,冷不丁地說道。
「怎麼樣?調查?」
即使不是這個人,也會有另一個人的,因為巴黎的報紙對這一案子作了大量的報導。
「一個快樂的傢伙!一個真正的唐璜!」
這位鄉紳被梅格雷臉色的變化嚇了一跳,梅格雷沉著臉,緊皺雙眉,在看著他時,神情憂慮,顯得疲乏而怨恨。
探長只得在街上等了一會兒。最後一個男傭人出來開門讓他進去,梅格雷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在這座別墅裡幹多久了?」
「我知道雅各布先生事實上是誰嗎?他已經敲詐了我三年了。我問過克利南庫爾特路拐角那個賣報人……我跟蹤過一個年輕的金髮女郎,她跑掉了,把我撇在一幢有兩個出口的大樓前,弄得我毫無辦法……認為這是亨利是不行的,關於他情婦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十萬法郎的積蓄,也不知道他需要五十萬法郎,以便能離開法國去米迪生活。因此,雅各布先生仍然是極其巧妙地偽裝成老賣報人的那個人。」
和_圖_書「他開了個酒吧,在通往聖蒂博的路上,離這兒一英里……一個老壞蛋,靠我發了財,自己就獨立地幹了……」
「真奇怪啊!……這氣氛,按原樣重新佈置的現場……這些衣服!……這舞臺佈景是你佈置的嗎?」
「嗯,」他最後說,「加萊和她像丈夫和妻子那樣一起生活了三四個月。然後他就回法國了,自然,他把『妻子』撇在當地了。
「我去拿瓶酒來……」
老花匠的小酒館位於盧瓦爾河的船閘附近,裡面擠滿了船夫。
「他是個了不起的傢伙,我們的加萊!他充任類似公證人的僱員,那人已經發了跡,因為他成了參議員……瘋狂地迷上了足球。他甚至提出要組建一支足球隊……他一定要求我們大伙都參加,只是當地沒有其他球隊和我們比賽……好,長話短說吧……他喜歡女人甚至超過喜歡足球……他只要提出要求,就能得到她們!一個好色之徒!他能對她們耍種種花招……請稍等片刻……」
「同時,我記得我快看完一本斯蒂文森寫的關於太平洋地區土著人的老書,我對加萊談起過這本書。小說講一個白人,搞了一次假結婚,弄到了一個真正的未開化的土著姑娘……
「什麼?我……不……這只是偶然的。沒法告訴你為什麼我用左手向你遞上打火機……」
「那時我們都還年輕,要不我們不會笑得那麼厲害的,因為馬來人並不寬恕人。
「最初那些來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他的主人在底樓的一扇窗子那兒友好地向他揮揮手:「嗨!那把鑰匙?我們到底找著了!你願意進屋來坐會兒嗎?調查進行得怎麼樣了?」
「該死!該死!真該死!可要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要一間俯瞰院子的房間呢?如果他住上了,他就不必再爬上牆頭了。」
他不假思索地說,他走到邊門那兒,仍然顯得憂心忡忡,然後朝大路方向走去。
探長的目光似乎停在壁爐裡已經燒剩到最後的三小塊淡綠色木頭上,旁邊是燒焦的紙。
「我已把女傭人打發走了。你明白嗎?這樣好一些,你知道。對任何一個走過這兒可能看見你進來的人來說,你是我從博凱爾來的表兄。」他是為了加重他說話的份量在眨眼嗎?不管怎樣,他不是閉一隻眼,而是快速地閉兩隻眼,最後,給人一個印象,他有面神經痙攣。
一個在玩皮球的孩子撞到了他懷裡,他一把將孩子提起來,放到一碼遠的地上,www.hetubook.com.com連看也沒看那孩子一眼。
「如果俯瞰院子的房間空著……他也會像這樣被打死嗎?」
聖—伊萊爾毫無困難地爬了進來,他環顧四周說。
「那些保王主義者從來不會一次捐出兩萬法郎。每次能從他們身上搾出的錢數大約平均在兩百至六百法郎之間。很少有一千法郎。我要一間盧瓦爾旅館俯瞰院子的房間……
「你說過加萊踢足球?」
「那還用說!」他說道。但不知道他這話是對誰說的。
「什麼?那兇手呢?」
「你是在平臺上用餐嗎,探長?」塔迪馮先生問道。梅格雷不知不覺中抵達了旅館。
「經常嗎?」
梅格雷到了克勒瑟路。
「有打火機……我從來不用火柴……」
「沒什麼好知道的,我什麼也不知道……」他沒再說什麼就走了,雙手背在身後。
「埃米爾.加萊是個快樂的青年!他一定要他的朋友組成一支足球隊……」
鑰匙在桌上,梅格雷漫不經心地將它扔過牆去,又在房間裡踱開了步子。他聽見鑰匙落在花園裡那堆垃圾中間的聲音。接著聽見移桶的聲音和一陣樹葉和樹枝的窸窣聲。聖—伊萊爾的手一定在發抖,因為鑰匙在鎖裡咔嗒咔嗒響了一會兒,才聽見門鉸鏈嘎吱吱的響聲。
「謝謝你。」
「一個刮刮叫的足球運動員,一個快樂的好小伙子!是你能找到的最有趣的夥伴……他可以整個晚上一口氣講滑稽故事。」
「我本人在印度支那待過十年,當時,西貢那兒沒有寬敞的林蔭大道,不像這兒巴黎……我就是在那兒認識加萊的……
純粹出於禮貌,他才勉強說了聲謝謝,或是淡淡一笑。
他躡手躡腳走到門口,猛地把門打開,看看是否有人在偷聽。
「那老花匠幹嘛走了?」
「哈,你是個左撇子……」
「我一定要跳過來嗎?」
他走過旅館門口,但沒有進去,而是去按了按聖—伊萊爾別墅前門的門鈴。梅格雷沒有向站在旅館門廊裡的塔迪馮先生招呼,塔迪馮責怪地盯著他的背影。
「對不起,探長……」
「我不會這麼說……反正每六個月來一次……但這已經足以使我以前的主人有兩個星期感到不舒心!」
「嗯,我那位埃米爾完全被那姑娘迷住了!那個時候,馬來人還缺乏文化教養,尤其是窮人,他們像牛一樣被人驅使……
梅格雷彎下身去,抽出他插在木頭地板上的那把小刀,撫摸著它,一面不停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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