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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熟

作者:郭良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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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17

17

她只能說自己受到洪森的感動,日後她才知道這樣的感動就是感情。感情產生得真快,本來她對洪森淡淡然,至多把他當作驅除寂寞的對象。不料的那一吻竟像有種子播在她心中,瞬息間便發芽生根,變得不可移動。
原來思想的容量這樣有限,被洪森佔據了以後,便沒有空隙再裝納別人,連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心樵從思想裏排擠出去的,最初她不去看他,不給他打電話都是在負氣,以後她根本忘記去看他,忘記給他打電話。有時想起他來,也不再感到相思難耐,只覺得彼此的距離非常遙遠,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完全兩樣。甚至她奇怪自己怎麼會愛上他的?他的觀念,他的年齡,他的生活,無一處和她相同。而洪森和她卻無處不同。
麗白一面裹被,一面在笑,笑聲很曖昧,稚白怔了怔,突然衝了過去,為了提防尖叫,她只有虛張聲勢的緊緊逼迫著:
麗白噤若寒蟬似的揉揉眼睛,小學畢業班的重量壓得她的視力減退,如果不是習題太多,她早已經睡了。
和-圖-書「噓!」稚白低聲警告麗白:「如果你告訴媽我就剝你的皮!」
「不用功的和用功的湊不到一塊去,你不睡,你妨礙麗白,你不是大開無線電,就是大聲唱歌。你睡了,又嫌她開燈妨礙你。」
「什麼地方我還不知道呢!反正是一個家庭舞會,我不認識。」

「沒有牌打當然坐不住。」
「為什麼?」稚白翻著眼睛。
「我沒有,」麗白滿臉委屈在分辯:「媽問我為什麼在飯廳做功課,我說你在房裏唱歌。媽說唱歌重要還是功課重要?就過來了。」
「好呀!你這個奸詐的東西,跑到媽那裏告我的狀!」
「誰是我的男朋友?」
稚白正敲著桌沿練「黃鳥」的歌詞,突然停止住,她望著將臉半埋在被裏的麗白說:
「沒有。」麗白為著討好三姊,回答時故作輕鬆狀。
「我才不管你的閒事呢!」她雖然這樣說著,心裏仍然有一份好奇,躺下以後,她忍不住喊了一聲:「三姐,你是不是和你的男朋友一起去?」
「好啦好啦!扯https://m•hetubook.com.com著喉嚨鬼叫,有完沒完?」陸胡蘭琴闖進來大吼著,壓倒稚白的歌聲。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我說今天天天氣很好,」稚白見媽伸出手來,急忙笑著躲開以後,才又不服氣地反駁著:「這麼美妙的歌聲,怪你不會欣賞。」
她煩躁地翻著身。如果怨恨麗白,倒不如怨恨自己。這樣疏忽遲早總會被別人發現。幸而麗白還算知趣,懂得把事情藏在心裏。萬一給鄰家的熟人看見她和洪森在一起,怕不會急忙向媽透露消息?
「在什麼地方?」
同樣的三個字,曾經出自她的口中,那是說給心樵聽的。心樵以為她說醉話,實際上她再清醒也沒有了。她很懊悔她的酒喝得不夠多,否則她可能也會在說出那句話時去吻他。倘若她真的去吻他,他必然冷冷靜靜,無動於衷地批評她:「酒後失言外加失態。」他絕不會像她被洪森吻時那樣緊張慌亂,更不和*圖*書會像她那樣受到感動。
「唱歌也不行啦?」
陸胡蘭琴在看電視劇,沒有追究。稚白放下手,捨去對麗白的體罰。回到房裏,餘怒未消,仍然對麗白發著氣:「死相,我練練歌又關你什麼事?讓媽來罵我。」
其實被麗白看見並不稀奇,最近洪森常送她回家,有時樂隊練習,有時單獨在一起,避免挨罵,她不敢回來得太晚,九點左右,正是麗白補習完畢的時間了。
稚白像迎頭被打了一棍似的,一時嘴張舌結,再唱不出來,也說不出話來,媽總是煞人風景,斷人興致,半天她才忿忿然回了一句:
麗白說罷便轉過臉去,把身體縮成一團。由於太乏累,很快便睡著了。
「哪一天晚上?你一定看錯人了。」稚白雖這樣強詞奪理,但暗暗卻有些氣餒,那必然是洪森無疑。本來她還以為麗白指石小叔,以麗白的鬼聰明,很多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想不到竟然冤家路窄,被她看見了。
是不是真的光明正大?她這樣審問著自己,心不覺狂跳,臉也在發燒,很自然地她又想起和-圖-書那晚洪森如何在他的房裏吻她了。事情發生得那樣突然,當他的嘴唇接觸到她的嘴唇時,她竟一片木然,笨拙得不知所措,一點也不像電影裏那般陶醉,那般熱情;經過一陣呆滯,她才掙脫了他,逃回客廳,固然她繃住臉指責他無禮,他也向她道歉,彼此都說要忘記這件事,但她再也不能忘記;回到家中,她一直飄飄忽忽像夢遊似的,一遍又一遍在追想他的各種影子,最使她動心的是他在吻她時說出「我愛你」三個字。
麗白正在打著哈欠收拾課本,沒有提防猛受襲擊,立刻哇哇尖叫起來。稚白急忙用手掩住她的嘴,但這時已聽見媽在喊:「麗白,怎麼啦?」
固然她的心從洪森吻她那晚便開始不安,但表面上她仍舊維持一片寧靜。在家人的眼裏,她無異於過去。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麗白已發現了她的秘密。
稚白沒有表示什麼,卻暗暗咬了咬牙,等陸胡蘭琴一走,她便趕到飯廳,一把扭住麗白的耳朵:
麗白受到嚴重威脅,躲又躲不開,只有斷斷續續招認:
「那你怎麼可以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
「美妙!我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陸胡蘭琴望了望房裏:「我看你還是搬回那間住吧!」
「有一天晚上,我放學回來,看見一個男生和你在一起。」
「快說!不說不行!」
「這這種亂吼也叫唱歌?難聽死!唱得人坐不住。」
她用力喘了口氣,理直氣壯地改成仰臥的姿勢,社交公開,男女之間應該有正常的友誼,她和洪森來往不是很正大光明嗎?
「當然唱歌重要,後天晚上我要表演知不知道?」
想到洪森,彷彿看見畫板上許多鮮艷的顏色,刺|激,卻極其調和。雖然她閉著眼睛,但洪森的各種姿態不斷在她面前轉動,她把臉埋在枕頭裏,頻頻用顫抖的熱情,無聲喊著洪森,洪森……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媽。」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你說什麼?」
稚白也乏累,但她卻毫無睡意。白天的一些景象深入記憶裏難以揮除,都變成了興奮和刺|激的因素。今晚她的人更為著麗白的話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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