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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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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的故事 九、滿洲狀元、蒙古狀元、長毛狀元

狀元的故事

九、滿洲狀元、蒙古狀元、長毛狀元

原來廢立之說,甚囂塵上,但封疆大吏,多不以為然,兩江總督劉坤一,在南通狀元張謇的建議之下,打了個密電給榮祿,表示不宜輕舉妄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及至聯軍入京,徐承煜勸他父親,如為洋人所獲,因為庇護拳匪有名,必不能倖免,不如殉國以全大臣之體;當時表示「父殉國、子殉父」,他願同死。及至大廳上結好兩繯,徐承煜扶他父親上了吊,自己逃走。不過終為日軍所捕,後來論罪時,奉旨正法,仍難偷生。
清史稿本傳:「文宗震怒、詔斥賽尚阿調度無方,號令不明,賞罰失當,以致勞師糜餉,日久無功,褫職逮京治罪,命大學士等會鞫。賽尚阿伏地流涕,自言不忍殺人,辜負聖恩。論大辟、籍其家、三子並褫職。」其後免死充軍,復又釋回,歿於光緒元年。
在此以前,王公大臣都認為崇綺之女阿魯特氏,必膺中宮之選。崇綺親自課女,德容兼備,共許為八旗淑女第一。選后時,慈安太后亦中意於阿魯特。但穆宗生母慈禧太后,認為江西藩司鳳秀之女,明慧可喜,決之於穆宗,他站在嫡母這邊,因而使得穆宗失生母之歡,皇后亦連帶成了慈禧的眼中釘。
相傳別署「天南遯叟」的王韜是「長毛狀元」,此說非是。王韜字紫銓、蘇州人。曾策於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為官府所搜捕,遁至香港,故而有「天南遯叟」的別號。光緒初年回至上海,文名甚盛;他有一部書叫「海陬冶遊錄」,是研究當時社會史很有用的史料。
崇綺是賽尚阿的長子,其時方任工部主事,革職後又以軍功自筆帖式升至兵部員外。同治四年乙丑正科殿試,列於前十本第一名,進呈後拆開彌封一看,才知道是旗人。
這是光緒廿五年冬天的話,第二年庚子,義和團日益猖獗,終於在夏天招致了八國聯軍之禍,慈禧處死了珍妃,帶著光緒及大阿哥匆匆出奔,京師大亂。
談未數語,榮祿忽然大叫一聲:「哎唷,我這肚子hetubook.com.com到底不饒我啊!」說完,捂著肚子,匆匆入內;他是偽裝腹瀉,回到簽押房內跟門客商量應付的辦法。
同治十一年穆宗大婚。
崇綺一向從當時保守派領袖,亦是蒙古人的大學士倭仁講學,應有「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修養,但一中了狀元,氣性浮動,成了儒林外史中的人物,所以翁同龢有些感慨。
「長毛狀元」見諸記載的,是個女狀元,名叫傅鸞祥,江寧人。大概「男女平等」的觀念,已引進到太平天國,所以洪秀全特開女科,考官當然亦是女人,正主考為洪秀全之妹洪宣嬌。
至康熙二十六年以後,復准八旗參加鄉會試,但不分榜,而且有個不成文的禁令,旗人不得中鼎甲。這個禁令,至同治四年打開,出了一個蒙古狀元,就是同治皇帝的老丈人崇綺。
計議已定,復出會客,時值隆冬、圍爐促膝而談,崇綺喚著他的號說:「仲華,我擬了個請定國本的摺子,想邀你聯名同上,你先看看。」
江寧因為受袁子才隨園女弟子的影響,閨中能文者很多,居然有二百多人應試,考題是「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傅鸞祥力闢「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之說,引古來賢女內助之功作證,為洪秀全所激賞,拔置狀元。花冠錦服,鼓吹遊街,並招入「天王府」掌簿書,代洪秀全批答文書,地位有如明朝宮內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傅鸞祥對這份工作,頗能勝任愉快。但太平天國相繼發生內訌,報到洪秀全那裡的文書,彼此醜詆,看了叫人生氣,傅鸞祥便在批示上大罵一頓,罵到後來竟罵到了洪秀全頭上,因而被枷號在「女館」,結局如何不得而知。
因此,滿洲狀元,只得兩人,一個叫麻勒吉,姓瓜爾佳氏,漢名馬中驥,隸屬正黃旗,兼通滿漢文字;康熙六年授為江南、江西總督,在任頗有政績,歿後得在江寧雨花台立碑紀功,並和*圖*書入祀名宦祠。另一個叫圖爾宸,隸屬正白旗,平生事蹟無可稱。
別以為穆宗是死於愛滋病,那時還沒有這種「天譴」。穆宗是小太監導之微行冶遊,而頭等娼寮,不論外城八大胡同、內城磚塔胡同,都是內務府司官的天下。此輩常有內廷差使,熟識天顏,穆宗不敢去,只好逛「三等下處」,因而染患惡疾,在出痘時引起併發症而崩,「可憐天子出天花」一語中,包含了無數祕辛。
電文中的警句是:「君臣之分已定,中外之口難防。」暗示此舉不僅大違民意,甚至將引起列強干預。
這二十四旗原來是不准參加考試的,至順治八年吏部奏准,滿洲、蒙古、漢軍各旗子弟,有通文義者,准取入順天府學,鄉會試別成一榜,滿榜取一甲三名、二甲七名、三甲四十名。
崇綺則先隨榮祿同行,至保定在蓮池書院自縊而死。崇綺之妻,亦即嘉順皇后之母瓜爾佳氏,死事壯烈無比,她是在家預先掘好兩個深坑,與她的兒子葆初及四個成年出仕的孫子,分別男女,入坑生瘞——活埋,閤門死難。清朝狀元下場之慘,無逾於崇綺。
先談徐桐。此人屬於漢軍,家住東江米巷,此地後來一部分闢為使館區,改稱東交民巷;徐桐一生最恨洋人,出城拜客,為了不願經過洋樓,繞地安門而出,自言:「望洋興嘆;與鬼為鄰。」但此人實在是個假道學,人格的感召不足,所以他的兒子徐承煜成了個表裡不一的奸詐小人。
榮祿不是個糊塗的人,自然不會認同保守派的胡作非為;但亦不願顯然得罪載漪及這班昏憒的老朽,所以崇綺一上門,他總設法擋駕。有一回讓崇綺排闥直入逮住了。
皇后的祖父賽尚阿素為宮中所惡,當他的孫女被立為后,照例后父封承恩公,后家擡入「上三旗」,由正藍旗而入鑲黃旗時,賽尚阿不知趣,竟上表為子謝恩,詔斥其荒謬,說擡入上三旗僅限后父,賽尚阿是有罪之人,何得擡旗?仍舊在下五旗的正m•hetubook•com.com藍旗。至此痛愛孫之逝,念處境之艱,憂傷成疾,不久下世。
洪楊的太平天國,在清朝的官文書中,稱之為「粵寇」;而民間則呼之為「長毛」,所謂「長毛狀元」就是太平天國開科取士所取中的狀元。
徐桐是載漪一幫的中堅分子,義和團設壇請神時,徐桐曾經為「大師兄」題了一副對聯:「創千古未有奇聞,非左非邪,攻異端而正人心,忠孝節廉,祇此精誠未泯;為斯世少留佳話,一驚一喜,仗神威以寒夷膽,農工商賈,於今怨憤能消。」
說完,他從靴頁子裡掏出一張紙來,榮祿接到手中,說一聲:「我不敢看吶!」接著,將那張紙投入爐中,崇綺的心血,頓時化為灰燼。
嘉順皇后之崩,「道路傳聞,或稱傷悲致疾,或云絕粒殞身」,御史潘敦儼貿然上言,兩宮太后以其言無據,斥為謬妄,因而丟官。但道路傳聞,較之潘敦儼所奏,更為駭人聽聞。
向例皇帝有所垂詢,大臣不便明言,便答以「皇上聖明」,意謂盡在不言。嘉順皇后知道已絕不能自母家得何助力,自處之道,舍死別無他途,於是悄然自裁。
相傳慈禧下令斷絕皇后飲食之供應,不過后家向例可以送菜,嘉順皇后得以勉強續命,但此非長久之計,嘉順皇后在退回食盒時,寫信問父,何以自處?崇綺答了四個字:「皇后聖明。」
當穆宗病危時,相傳慈禧與皇后婆媳之間,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皇后一句「是大清門抬進來的」,觸怒了慈禧。
因此,穆宗崩後,光緒入繼,奉懿旨封為「嘉順皇后」。這個封號,不知是誰擬的,「嘉順」二字,兆已不吉。福康安先封「嘉順貝子」、嘉慶元年歿於軍中,以太上皇之命,晉封郡王,配享太廟,仁宗親政後,雖因先帝之故,既未奪爵、亦未撤出太廟,但每言軍務,詔書中必痛斥福康安。
其時明達之士,已預見咸豐庚辛之際,文宗倉皇出狩的故事,或將重演,我的曾祖姑丈陳夔龍先生,時官順hetubook.com.com天府府尹,承大學士榮祿之命,暗中調集大車數十乘備用;兩宮及王公親貴,大多率眷扈從,出居庸關西幸,得免受辱。及至洋兵破城,不及先逃的朝官,尤其是一班自命為道學的頑固保守派,遭到了重大的考驗;此派的首領有二:一為徐桐,一即崇綺,遭遇皆極慘,但歷史上的評價不同。
掌管國庫的戶部,既有帝師翁同龢為漢尚書,復有「管部」的東閣大學士閻敬銘看得死死地,內務府需索,往往致壓力於崇綺身上,而徒呼奈何,崇綺只好再一次告病,而復起之心仍在。
嘉順皇后旋於光緒元年二月二十日崩逝,尚在穆宗升遐百日之內,故李慈銘賦輓詞有「玉皇天上自攜家」之句。
戊戌政變,光緒被幽,頑固的保守派抬頭,惇王之子載漪,密謀廢立,先將一向作為羽林軍的神機營抓在手中,改名「虎神營」,取「以虎撲羊」之義。逐漸縱容打著「扶清滅洋」旗號的義和拳,釀成大患。
滿漢分榜的會試,只行了順治九年壬辰,十二年乙未兩科,原因是見「八旗人民崇尚文教,怠於武事,以披甲為畏途」。而由科舉出身者,既免軍役、升遷亦易,所以降旨停止。
大婚後,慈禧干預小夫妻的房幃。穆宗賭氣獨宿於乾清宮——中宮本為坤寧宮,但滿州風俗「祭於寢」,所以坤寧宮其實是屠宰場,每天半夜裡現殺兩口豬祭神。坤寧宮除了作為大婚的洞房、合卺之夕住一夜以外,皇后的寢宮隨即移往養心殿後的隨安室。是故穆宗在乾清宮是獨宿,小太監引誘他搞同性戀,竟因而送命。
崇綺以后父例封承恩公,是自有狀元以來,祿位最高的,此時女亡父死,憂讒畏譏,也成了個倒楣狀元,此後一直鬱鬱不得志,曾放出關去當都統。
八旗分滿洲、蒙古、漢軍三類,共二十四旗。漢軍與包衣同為漢人,但漢軍為清朝入關前後,所收容的明軍,而包衣則隸屬於滿洲。
原來新進士的謝恩表,例由狀元領銜,文字有一定的格式,新科狀和圖書元須向前一科的狀元遞個門生帖子,請出示格式。崇綺前一科的狀元,即是翁曾源,翁同龢是代他的姪子應崇綺之請,所謂「攜舊帳往」,是指新科狀元拜老師,開賀請客,以及到國子監釋褐、翰林院上任,各種花費開銷。
太平天國早在入「天京」——江寧之初,即出有將「衡文取士」的布告,但一共開過幾科,文獻無徵。據零零碎碎的資料可知,科場最看重的「制義」,不是四書五經,而是耶穌教「舊約」;試亦三場,但每場相隔一月之久;第三場內外懸燈結綵,中堂供香花及十字架。試卷很講究,紅綠黃三色,四周描金龍鳳紋,中作方格,格大及寸。
崇綺看時機已至,與徐桐一起策動內務府與宦官集團,立載漪之子溥㑺為「大阿哥」,準備代替光緒。但此事非取得慈禧最信任的十學士榮祿同意不可;崇綺擬好一個奏摺,去找榮祿簽署,榮祿躲了他好幾次,終於躲不掉了。
翁同龢又記:「文山來請,遂攜舊帳往。文山學程朱十年,至是氣為之浮動,功名之際難言哉!」這段日記,需要加以解說,才能明白。
崇綺字文山,姓阿魯特氏蒙古正藍旗人。他的父親便是以文華殿大學士奉派為欽差大臣,花光了清朝自國庫發軍費,最後一筆二百萬而剿洪楊無功的賽尚阿。
崇綺勃然變色,但無可奈何;咕噥一句:「且有此理!」拂袖而去。
光緒十年出任吏部,旋即調任戶部。其時正當大政潮以後,恭王逐出軍機,醇王以皇帝本生父,在太平湖府邸中遙控政局;接著以大辦海軍為名,廣開捐納,海軍經費則移為修建頤和園之用。
當時兩宮太后垂簾聽政,而往往由慈禧作主,她們亦知道鼎甲不中旗人的例規,但當時的慈禧,還沒有毅然更換狀元的魄力。交軍機大臣與讀卷大臣會商,據翁同龢日記,交議後「諸公相顧不發,延樹南曰:『但憑文字,何論滿漢?』逐覆奏定局。」延樹南即延煦,他是宗室,為翁同龢同年,其時以禮部侍郎充任讀卷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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