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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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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六章 觀音(一)

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六章 觀音(一)

「噓!小點聲!」周醫生連忙提醒著。
「其實你只要說一聲,讓張義帶著我去就是了,沒必要親自帶著我過去的!」王金娜看了看身邊的劉興華,忍不住地道。
劉興華笑了一下,道:「你大老遠地過來,我怎麼也要陪一下的!」
「大王莊?」陳大興與熊三娃同時驚叫了起來。
劉興華與張義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一看清這個躺著的人面容,熊三娃經不住地喊出聲來:「二哥!」雖然這麼久過去了,他還是能夠一眼認出來。喊著的時候,他的眼圈已然紅了起來。
劉興華又接著道:「這一次我完全聽你的,熊三娃與陳大興肯定就是在這裏的。你自己看吧,你可以等在這裏,等著熊三娃與陳大興回來;也可以跟我回去,然後明天再來;還可以現在去就去觀音庵,到那裡找到這兩個人!你說吧,你準備怎麼辦?」
「他是在哪場戰鬥中打的?」陳大興又經不住地問道。對於雙堆集的所有戰鬥,他都有所耳聞,也很想知道是哪支部隊能夠把這股共軍打得如此狼狽。
聽著夏陽的誇讚,陳大興只覺得自己的臉上沒有一絲得光彩,這裏夏陽所說的敵人,自然就是國軍,而如果他沒有被俘,反過來說,那個團長才是國軍的英雄!
王金娜停止了掇泣,已經在聽他的話了。
張義一腳踩下了剎車,詫異地轉過頭來,武小陽也回頭問著:「怎麼了,首長?」
王金娜沒有再說下去,聽著這話,心裡頭卻也暖烘烘的。驀地,她又想起了什麼來,忍不住地問道:「老劉,我到你這裏來也有三天了,你卻始終沒有問我小梅的事!」
「這是小梅?」劉興華一邊看著照片,一邊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周醫生看著熊三娃,有些詫異。
周醫生這才道:「他的傷很重,身上的彈傷倒是好治,我從他身上取出了三十多枚彈片;如今的問題是:他的大腦中可能是有大量的淤血,壓迫了神經,除非做開顱手術,否則只能等死!」
可是,當他們趕到高庄的時候,供給部的李部長卻告訴他們,一早的時候,新任的汽車連連長夏陽,跟他請了一個假,帶著熊三娃與陳大興去了觀音庵的野戰軍醫院,說是要去探望兩個在那裡住院的戰友,他也同意了。
「走!我們馬上去觀音庵!」劉興華馬上決定著。
「當然是下午!」夏陽道:「正是因為看到天快黑了,敵人怕守不住,所以只好撤走和圖書了!」
冬天的早晨還是蕭瑟寒冷,太陽就像是畫在了天上的一樣,沒有一絲的暖意;倒是時不時的一縷涼風吹來,撩撥著王金娜的圍巾,想要翻出她那頭微卷的長發。
這輛吉普車還是和昨天一樣,坐著四個人,張義是司機,武小陽坐在張義的身邊,王金娜與劉興華坐在後面。
夏陽連忙解釋著:「他是熊革命的弟弟!」
「我二哥到底怎麼了?」熊三娃追問著,並不理會什麼熊政委,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
「是!」王金娜點著頭,看著劉興華如此興奮的樣子,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如果不是那次為了救劉興華的命,她的孩子生出來也應該有這麼大了。
劉興華一邊看著,一邊笑了,渾不在意這車子的左擺右晃,沉浸在了作父親的喜悅里。可是笑著笑著,抬頭看到王金娜的時候,卻又馬上地收攏了嘴來,他忽然想到,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張賢與王金娜也應該有一個這麼大的孩子。
夏陽道:「我這也是聽說,他在與敵人搏鬥的時候,擊斃了敵人的一個團長,這才挽救了我們即將崩潰的陣地,那是我們最後的一個陣地,旅長、團長以及指揮部都在裏面!所以說,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熊政委?」夏陽不由得一愣。
大王莊戰鬥中,十八軍共有兩位團長陣亡,一個是一一八師三十三團的團長,在上午陣亡;另一個是十一師三十二團的團長熊開平,就在快要奪下整個村莊的時候陣亡了!
「你們還要在我面前演幾場戲?」對於這個解釋,王金娜根本就不信,在她看來,劉興華這是要一步步地騙她去野戰軍醫院。
一下子被人說中了心事,劉興華有些尷尬,只是嘿嘿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謝謝你!」劉興華真誠地說了一句,把照片還給王金娜。
一時之間,劉興華真不知道如何來向王金娜解釋才好,想了想,還是如實地道:「熊三娃跟陳大興分到了汽車連,不在張義的那個營里!」
其實對於陳大興與熊三娃來說,夏陽也算是一個老熟人了,熊三娃一直十分後悔,如果早知道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要是當初對這個夏連長好一些,或許也就沒有今天的尷尬了。他還一直擔心這個夏連長會記恨前仇,找機會來報復自己呢!
「他是怎麼受的重傷?」陳大興經不住問著。
劉興華接過這張照片,這是一張黑白照片,裏面有一個www.hetubook•com•com兩歲大的小女孩,長得胖胖乎乎地,正摟著一個蘋果甜甜地笑著。這張照片照得非常好,讓人一看便愛不釋手起來。
「怎麼?那場戰鬥你們也參加了嗎?」夏陽不由得問道。
「王醫生?哪個王醫生?」夏陽有些不明所以,追問著。
張義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在大路上打著方向盤,調轉著車頭。
在熊革命的身邊徘徊良久,熊三娃心痛異常,恨不能那份痛苦分到自己的身上來。最終也只能隨著夏陽與周醫生走出了這個偏殿,不免回頭多望上幾眼。
「嗯!」熊三娃連忙點了點頭,已然來到了熊革命的面前,俯下身去,仔細地看著自己二哥已然清瘦的面孔。
正在這個時候,熊三娃忽然發覺熊革命的嘴巴動了動,好象在說著什麼,可是他的眼睛還閉著,他不由得把耳朵貼到了他的嘴邊,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在喊著:「哥……哥呀……哥……」
穿著嶄新的解放軍灰布軍服,熊三娃一直覺得十分彆扭,總覺得不如自己當初的國軍軍服舒服,再怎麼說,他在國軍里也算是一個中尉,是戴大檐帽的軍官,而到了這裏,一切又要從頭開始。可是看一看身邊的陳大興,他不由得又釋懷起來,這個當初國軍的少校營長,此時也跟他一樣,只不過是解放軍裡頭的一個大頭兵。
在通過審查的時候,陳大興覺得很是奇怪,宋明亮科長明明知道當時的情況,竟然沒有如實反映,而且還在通過的審查單上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不容分說,夏陽便把他們領到了自己的連里來,讓他們成為了自己的手下。
「開顱?」熊三娃不由得一愣,他當然知道這種手術的高端與風險,並不是隨便一個醫生可以做得了的!
驀然之間,一股鑽心的痛如電一樣迅速地噬食著熊三娃的心,他不由「啊!」地大叫了一聲,跪倒在地上,聲音拉得很長很長,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先是揮向天空,續而砸向大地,一拳下去已然鮮血直流。他的臉上淌滿了淚水,衝著偏殿里的熊革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喊了起來:「二哥!你去死吧!你把大哥打死了!……二哥!你去死吧!去死吧……」這聲音雖然沙啞著,卻嘶心裂腹,斷人心腸,如同子夜的狼嚎一樣凄厲異常……
陳大興與熊三娃並沒有回答,熊三娃而是急急地又問著:「他是上午還是下午打死的那個團長?」
和圖書實,對於夏陽來說,就任這個汽車連的連長,卻有些意外,只是因為在襄河縱隊里除了張義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會開車的人,總不能從那些俘虜兵里挑人出來當這個連長吧?所以他這個半調子的二把刀也就成了一個香餑餑,也就理所當然地當上了這個汽車連的連長。
張義把車的油門踩到了底,吉普車在大路上橫衝直撞,車上的人整個地被顛飛起來,又跌坐下去。在這一時刻,他根本無法回答自己大嫂的問話,只覺得自己真得是無地自容了!
熊三娃與陳大興被分到了新組建的襄河縱隊汽車連,這個汽車連並不歸屬於張義領導,而是由縱隊的供給部直接負責,供給部駐地在高庄。而此時,劉興華要帶著王金娜去的地方卻是張義的那個營的駐地土樓村,兩地實際上相差了有十里地。
「他要說什麼?」熊三娃經不住抬頭望著周醫生,問道。
劉興華的心不由得一緊,小梅是他與馮玉蘭的女兒,一直寄養在張賢的家裡,只是這麼些日子以來,戰事的緊張,也令他無法顧及,只有在沒事的時候,才會偶爾想一想自己的女兒。其實,在他看到王金娜的第一眼見,就一直想要問尋一下小梅的近況,只是因為覺得王金娜這次是來奔喪收屍,而張賢又是死在自己這邊,如果問起來反而有些尷尬了,所以乾脆還是不問的好。更何況他也知道王金娜對待小梅就如同己出一樣,根本就沒有必要有所擔心。這一次聽到王金娜當先地提起來,馬上有些心跳,連忙如實地道:「其實我早就想問,可是又不敢問!」
「他還是那個樣子?」夏陽問著周醫生。
周醫生點了點頭,嘆了一聲,道:「一直醒不來,這兩天情況還要差,已經喂不進食物了,只怕熬不了幾天了!」
「停車!」劉興華大叫了起來。
夏陽獃獃地站在那裡半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周醫生的陪同之下,三個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這個偏殿里,在一張靠牆的病床之上,熊革命面色慘白地躺在那裡,邊上還掛著一個葡萄糖瓶子,上面引出一根細細的管子直通到厚厚的棉被裡面,定然是扎著他身體的某個部位。
※※※
「我們不是要去土樓村嗎?」王金娜不解地問著。
「有什麼不敢問的?」王金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不快地道:「你還怕我拿這事來要挾你呀?」
※※※
「你是司令,一定很忙,真得沒有必要專門陪我www.hetubook.com.com!」王金娜認真地道。
夏陽帶著熊三娃與陳大興來到了觀音庵的野戰軍醫院,他答應過熊三娃,要帶他來看一看他的二哥,當然他還要來看一看那個捨己救人的俘虜兵——于得水。
直到這個時候,劉興華只覺得自己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了,只能問著李部長:「夏連長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想起加入解放軍的經歷,至今還令熊三娃與陳大興鬱悶不已。那一次國軍飛機的轟炸,把整個夏莊子村燒成了灰燼,卻是因為張賢的救人行動,耽誤了三個人逃跑的行程,而張賢被送到了醫院之後,他們兩個卻被當成了經受住考驗,沒有逃跑的人。而那些逃走的人卻沒有幾個真正逃出去,因為沒有路條,走到哪裡都行不通,所以大部分人又被陸陸續續地抓了回來,重新接受學習與教育。
看著熊三娃默然不語,陳大興不由得道:「要是王醫生在就好!」
其實所謂的汽車連,也不過只有十五輛車,三十多個人,其實不過是一個排而已。他仔細想一想,上面之所以叫做汽車連,可能就是為了就和他這個連長吧!如果叫做了汽車排,他本身就是一個連長,怎麼也不能不升反降,讓他當個排長!在這個連里,除了他這個地道的共產黨員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俘虜兵,上面連個給他做幫手的副連長和指導員都沒有派下來。
「是呀,真得不是騙你!」武小陽也著急地道。
熊三娃再把耳朵貼到熊革命的嘴邊時,熊革命卻再沒有發出聲音來,那張嘴又緊緊地閉住了。
劉興華點了點頭,有些感慨地道:「忙是不假,呵呵,不過,你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怎麼我也不能怠慢!更何況對於阿賢,我也很是痛心,他是你的丈夫,雖然我們的信仰不同,但他卻也是我的知己朋友!」
照片是收了起來,可是劉興華的心裏卻是異樣得彆扭。這一次,他是玩了一個心眼兒,說是要帶王金娜去見熊三娃跟陳大興,其實是要帶著王金娜去兜個圈子,讓別人告訴她熊三娃跟陳大興被安排著去了別處,這就是一個緩兵之計而已,目的就是為了要拖住王金娜,不讓她過早地離去。
「是呀!」周醫生看著他驚訝的樣子,這才告訴他:「你還不知道嗎?熊革命是你們縱隊熊政委的兒子,這兩天熊政委總是來看他!」
李部長想了一下,道:「只怕要到天黑了!」
劉興華看了看同樣是一臉奇怪望著自己的王金娜,有些臉紅,https://m.hetubook.com.com但還是命令著:「張義,調頭,我們去高庄!」
夏陽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他:「大王莊!」
王金娜從身上翻出了一張照片來,遞給了劉興華。
俯在床頭的熊三娃聞言不由得一驚,連忙起身來,問道:「醫生,他到底是怎麼了?」
王金娜根本不為所動,坐在了一個樹樁之上,不由得委屈異常,想著想著便想到了傷心之處,經不住又掇泣了起來。
驀然,王金娜明白了過來,不由得有些惱怒起來,卻不好對著劉興華髮火,而是厲聲地喝斥著開車的張義:「老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合著你的長官來一起騙我?」
「要去你們去,我不去了!」王金娜也非常得果決。
周醫生搖了搖頭,告訴他:「他這是在囈語,就是在說夢話,他經常這樣!」
劉興華與張義抓耳撓腮著,真是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自作聰明地要騙她,這一次倒是真的,她卻不相信了起來。當下,劉興華走到了王金娜的身邊,信誓旦旦地道:「弟妹,這一次如果我要是再騙了你,就叫我不得好死!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想騙你的,可是後來看到小梅的照片,我知道我太自私了,對你虧欠得太多了!你有你的生活,有你的原則,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強求呢?所以,我馬上更正了我初時的過錯,帶著你來到這裏!」
「哦?」周醫生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經不住地道:「熊政委原來有兩個兒子呀?」
夏陽帶著熊三娃當先著來到熊革命的病房,陳大興也跟在了後面。很顯然,夏陽原先肯定是來過了,這次到來的時候便輕車熟路,直接到了位於這個庵堂後面的重症監護室,這裏的重症監護室,其實是這座廟庵的後堂偏殿,邊上就是一個送子觀音的泥塑。熊革命作為戰鬥英雄,自然被特殊照顧了。
「好!」劉興華毫不客氣地答應著,收到了自己的內衣兜里。
王金娜怔了怔,這一回劉興華的話說得很是誠懇,應該不會再騙她了,她心裏也十分得急迫,想要早些得到張賢的確切消息,於是琢磨了一下,還是自己走上了停在路邊的吉普車:「那就去觀音庵吧!」她終於作出了決定。
「大嫂,這一次我們真的沒有騙你!」張義也連忙幫著腔解釋著。
陳大興與熊三娃對視了一眼,卻沒有回答。對於他們來說,請來王金娜,這就如同是希望天上掉餡餅一樣不可能。
王金娜卻擺了擺手,告訴他:「這張照片你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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