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三十章 老徐（二）
「你是說我的路只有這麼一條嗎？」徐海波已然黯淡了起來。
徐海波也笑了一下，問著他：「然後你們就可以一心一意地來對付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是不是？」
張賢卻一點也得意不過來，只是冷哼了一聲，告訴他：「呂奎安沒有三頭六臂，他所要面臨的事情太多，能夠制服徐海波已然不錯了！」
徐海波愣了下，「阿水？」這個名字顯然過於陌生了。
張賢對著熊三娃伸著手指，指著外面的那個土匪，然後又指了指他，接著又指了指靠著牆邊的那個土匪，又指了指自己。熊三娃點了點頭，他明白張賢的意思，是說把外面的那個傢伙交給自己來解決，由他去解決裏面的那個傢伙。
張賢也有些矛盾了起來，的確，推開這扇門，就可以見到那個曾經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當他真要面對的時候，又應該說些什麼呢？
「你救我？」徐海波不由得尷尬地也跟著笑了笑，道：「你跟我是敵人，你會這麼好心？」
「雲南？」徐海波不由得一愣。
從前面的院落到第二層院落只要過一道月亮門，張賢與熊三娃迅速的穿過大雄寶殿前面的前院寬闊的場地，十分謹慎地來到了這道月亮門之前。這段行程里，竟然沒有一絲的阻塞，張賢不由得暗自搖頭，呂奎安百密一疏，雖然有能力囚禁了徐海波，卻沒有在外圍布置好警衛力量，顯然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雲南！」
熊三娃不耐煩地從門外探進了頭來，對著徐海波嚷著：「我說老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我們這是為你好！不然，才不會冒險進來呢！」
在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張賢還是推開了這扇門，裏面馬上傳來了一個他十分熟悉的聲音在不快地吼著：「我說過，沒事別進來，我又不準備跑！」
張賢順聲看去，這間屋裡除了一張桌子，只有一張床，此時，徐海波就躺在床上，連衣服都沒有脫，只是用雙和-圖-書手抱著自己的頭，枕在枕頭之上，同時將兩腿疊架在一起，彷彿一直是在想著什麼心事，對於門口的響動，他只是理所當然的以為不過是那兩個看守的匪兵在搗亂，所以連頭都沒有回，就這樣地罵著。
「呂奎安真得笨，只派了這麼兩個傢伙看門，還這麼不經揍！」熊三娃不經搖著頭。
「一回生，二回熟，只要你跟我們打一次交道，就會相信我了。至於我叫什麼名字……」張賢拉著長音，腦子裡卻在飛快地轉著，他也有些猶豫，他自然不能夠報出他的真名來，但是如果報出「于得水」這個名字，徐海波是認識的，當初的于得水，就是徐海波抓到的兵。他的腦筋轉得很快，拖著長音之後，已然說了出來：「你叫我阿水就是了！」
張賢知道他還是對自己不信任自己，在自己的面前還在裝相，當下覺得有些好笑，還是忍住了笑，認真地道：「徐軍長，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自欺欺人了。遠的，你帶著這些十四軍的殘兵，在湘西這塊地方左右徘徊，想回四川也回不去，想去廣西也去不了，你自己也非常清楚，只要等解放軍一旦騰出空來，你們這些人到時都跑不了；近的，如今你這個軍長也是在被人軟禁之中，你手下的兵能不能由你擺布還很難說呢？」
的確，後面這麼多空房裡，如果徐海波選擇的話，也不會去別的房間里，回到他原來的住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張賢點了點頭，解釋著：「對，看你的！你可以選擇向我們解放軍投誠，這是你最好的出路，共產黨既然說過不追究以往，就肯定會算數的。」
「呵呵，如今，老徐就在裏面，該你出面了，你準備跟他說些什麼呢？」熊三娃卻是問著張賢。
張賢稍微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來，一雙晶亮的眼睛直視著面前的老朋友，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悠悠地道：「你錯了，首先，我們都是中國人，我們的目標都是希hetubook.com.com望中國的老百姓能夠過上一個太平安穩的好日子，既然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只能說走的路有所不同，為什麼非要當成敵人？就不能當作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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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張賢沉聲應了一句，同時回頭看了看門外，這個時候，熊三娃已然端著槍，在警惕地盯視著月亮門外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化整為零？」徐海波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卻又有些不舍一樣的搖了搖頭，但還是問道：「你是說要我解散部隊，各自逃命去？」
徐海波愣了一下，不明白熊三娃說的老熟人是指的自己，還是指的面前這個阿水，如果這個阿水也是一個老熟人，那麼只能是『他』了，這個『他』已經讓他當先地想到了張賢。
張賢道：「其實也簡單。」他說著，對著徐海波一笑，接著道：「如今你的部下們就在這個廟的東面樹林里集合，呂奎安正在給他們訓話，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土匪們卻是狗咬狗，他忙得不可開交，這對你來說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從那邊的牆頭跳出去，就是東邊的樹林，我想以你徐軍知的聲望，你那些部下應該還會聽從你的命令的！」
徐海波看著張賢十分詫異著，覺得這個人就是張賢，可是當他看清這個人的面孔，隱約覺得與張賢有些相似，卻又不徑相同，張賢那是當初十一師里有名的帥氣英雄，而這個人卻是一邊臉白，一邊臉黑，彷彿就是一個陰陽人；尤其是看到他那一身解放軍的軍裝之時，他不由得又是呆了一下，馬上緊張起來，全身戒備著，緊鎖著眉頭問道：「你是共軍！你……你怎麼進來的？」
「如果你不願意向共產黨投降，那麼你以為就憑你這幾百號人，能夠回到四川嗎？那是作夢！只怕你根本就出不了湖南！」張賢十分果斷講著，同時又道：「再說，你回四川做什麼？那裡如今正是解放軍主攻的方向，你以為憑著宋希濂和www.hetubook.com.com胡宗南那點兵能夠擋得住解放軍入川嗎？只怕你千辛萬苦回到四川的時候，那裡也已經被解放了！」
張賢生怕他認出自己，那才真得是一個令人難堪的時候，他扳起了面孔來，一本正經地道：「徐軍長，我是誰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你如今首先還是要為你自己的安全，為你手下人的前途來考慮一下吧！呂奎安手裡拿著委任狀，完全可以把你甩開。只是他到底是特務出身，沒有你會帶兵打仗，這是他留下你的主要原因。如今他已經糾集了一幫土匪，這些土匪都是些無法無天，濫殺無辜，喪盡天良之輩，我想以徐軍長為國為民的情懷，定然不願意與他們為伍，除非你能夠他們同流合污，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看我的決定？」徐海波有些不懂。
張賢鄭重地點了點頭：「你帶著這幾百號人，是走不出多遠的；如果大家分散開來，倒還有可能。」
「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張賢提醒著他，同時也老實地告訴他：「我們幫你重新掌握你的部隊，實際上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我們並不希望這些土匪們真得被呂奎安捏合起來，乘著現在他們還是一盤散沙之際，把這些土匪一網打盡，為這裏的老百姓解除禍患！」
張賢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終於還是忍不住地道：「不，實際上你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只是這條路只怕走到頭還是同樣的結果。」
「這……這你都知道？」徐海波都是嚇了一跳，他被呂奎安繳械，也就是在剛才的事，卻沒有想到這個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解放軍，就已經掌握了他的底，他還是有些懷疑，卻又裝出十分鎮靜地樣子，對著張賢道：「呵呵，你是在說笑話吧，我都不認識你，都不知道你叫什麼？怎麼能夠相信你呢？」
「我是解放軍，但不是共產黨！」張賢淡淡地告訴他，稍稍頓了一下，又道：「而且，我也是當過國軍的一個俘虜兵！」
徐海波越發得詫異起來，在這個阿水的面前，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就有了一種當初與張賢在一起時打心裏往外要服從的感覺。
張賢怔了一下，顯然，徐海波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在逼問自己。
「徐海波一定還在他原來的那間屋子裡！」張賢肯定地道。
聽到這個聲音，徐海波愣了一下，好象是覺得似曾相識，不由得翻身坐了起來，頭還沒有回的時候，卻有些驚訝地問道：「阿賢？哦！不，你是誰？」他轉頭看向了門口，同時也看清了張賢的臉。
徐海波想了想，抬起頭來看著張賢，還是有些疑慮地問道：「你幫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等張賢答話，熊三娃卻忍不住地在門口答了起來：「都是老熟人了，怎麼不會知道？」
徐海波怔了怔，還是十分得難堪，搖著頭道：「再說了，我又沒有遇難，要你來救我？」
張賢道：「化整為零！」
當下，兩個人躡手躡腳地逡巡而入，在靠近最裡面的屋子時，可能是有聲音傳了出來，驚動了那兩個看住門口的匪兵，狐疑地端著槍往外走過來，張賢與熊三娃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有靈犀一般地同時點了點頭，在這兩個匪兵臨近的時候，雙雙越出，卻是每人手裡一把亮晃晃的槍刺，不由分說，一個撲住一個匪兵，不等他們反應嚎叫的時候，已然快捷無比的割斷了這兩個顯得有些羸弱的匪兵的喉嚨，動作麻利而快捷，就是一鞠而蹴。
「你不要管我是誰，我是來救你的！」張賢淡淡地告訴著他。
張賢笑了一下，向他揮了揮手，示意著道：「別緊張，你先不要管我從哪裡進來的，我說過我是來救你的！」
張賢笑了一下，他當然明白徐海波這麼問的用意，於是道：「然後就不用我來提醒你了吧？」
「可是，要往哪裡去呢？」
熊三娃點著頭，和*圖*書跟著張賢他從來不用動腦筋，在他看來，張賢是不會出錯的。
張賢笑著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告訴他：「然後怎麼做，那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決定了！」
月亮門內是龍泉寺的第二重院落，這裏張賢與熊三娃曾在頭一天的夜裡來過，知道不過是兩排的客房，舊地重遊，自然心裡有數。
聽著張賢的話，徐海波不由得呆了呆，實際上，這也是他所最為擔心的。
「什麼路？」徐海波問道。
張賢微微一笑，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你我的人生目標是相同的！」
徐海波楞了半晌，又盯視著張賢看了半晌，卻是搖著頭，問著：「阿水，你不是解放軍，你如果是共產黨、解放軍，不可能會跟我說這些東西。」
徐海波點了點頭，卻又問著他：「然後呢？」
進入了月亮門，從第一間屋子過去，徐海波的那間房應該就在最裡面的那間里，熊三娃也跟著了張賢的身後，卻見張賢飛快地拉著閃到了一邊去，躲在了第一間房子的廊柱之後，他也反應很快，知道一定是有所目的。果然，從廊柱后偷偷看去，便見到最裡面的那間屋子外，兩個背著槍的匪徒正在門口說著什麼話。
徐海波的眉頭又擰在了一起，卻搖了搖頭，問道：「如果我不願意向共產黨投降呢？」
「對！」張賢道：「那裡應該是國軍最後的戰場，無論是四川方面，還是廣西方面，敗退的國軍定然會向雲南那個方向匯聚，所以說，你要是去四川，不如直接就去雲南！」他說著，又有些感慨地長嘆一聲，道：「只是，雲南，雲之南！最終也還是要被解放的，到時你如果不想投降共產黨，還可以遠走他鄉！」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人生目標？」徐海波追問著。
徐海波思索了一下，問道：「你要我怎麼做？」
半天之後，兩個人同時從地上爬將起來，而地上那兩個守衛的匪兵也失去了性命，再也無法動彈。張賢與熊三娃喘著氣息，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