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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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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六二章 日記(二)

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六二章 日記(二)

只是,台灣的事、國民黨的事已經與他沒有關係了,如今他真真實實,確確切切需要面對的卻是眼前的困境。
「走了?」張賢怔了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準備去夏陽讓出的那間獨屋。
看來,那本日記一定是被謝三娘拿去了!張賢猜測著,只是這個謝三娘根本不認得幾個字的,對於肖劍的行草肯定看不懂,那麼一定會給武小陽看。想到這裏,張賢放眼找尋著武小陽的身影,卻根本沒有看到他。
「你要看什麼呢?」熊三娃望著張賢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我也問過他,夏營長說我們營可以留在昆明轉成公安的,可是他說想家了,還是你說的對,葉落歸根,人總不能老是飄泊在外,總是要回家的!」
只是,武小陽夫婦的離去,卻讓張賢保存的那本肖劍的日記本失去了可追查的目標,這到底是一件好事呢?還是一件壞事呢?張賢心裏面一點的底都沒有。想一想,雖然謝三娘不認識字,但是武小陽卻認得的,就算是肖劍的字跡再潦草,他也應該可以認得一二的,更何況他也認識肖劍,也曾經歷過那段剿匪的時光,也是那個小分隊的成員。
也許,這件事沒有他所能想象的那麼壞,實際的事情也並不是他所能夠想象的。那本日記只是被熊三娃收到了哪個地方,並沒有上交上去,張賢相信以他與熊三娃過命的交情,熊三娃是不可能出賣他的。想到這裏,他又望了望那幾件晾在竹竿上的衣物,心裏暖和了許多。
「對了!」熊三娃好象和-圖-書是忽然間又想起了什麼來,一邊擰著脫下來的衣服,衣服上的水被擰出來滴到臉盆里,他抬起頭看著張賢,這才道:「是我送武小陽去的車站,在臨上車的時候,他說從你這裏拿了樣東西,不過已經托夏營長轉交給你了,等你醒了讓我跟你講一下的,這兩天我也事多,差點兒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熊三娃越過眾人跑到了張賢的面前,看著他有些發獃的眼神,忙忙地問著:「咦?阿水哥,你的病好了?」說著伸出手來摸張賢的額頭。
張賢停下了腳步來,轉身看著他:「為什麼?」
「這就好!」熊三娃一邊說著,一邊也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濕衣服,從床底下摸著臉盆。
※※※
雨已經小了許多,張賢獃獃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頭一片得茫然,剛才的忐忑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平靜,該來的終於還是要來的,想躲是躲不掉的,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麼了,應該如何面對,那麼就要去如何面對了。
在熊三娃的手觸到張賢的額頭時,張賢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戰,熊三娃剛剛從外面回來,手太涼了。熊三娃也覺出了張賢的感覺,連忙又縮回手來,陪著笑道歉道:「哎呀!看我,手這麼涼,怎麼可以摸你呢?」
如果這本日記被交到了上面去,那麼他又應該怎麼辦呢?這個時候的共產黨是眼裡揉不得砂子的,雖然那本日記里並沒有提到于得水就是張賢,也沒有指出他就是一個混進革命隊伍里的壞蛋,但是卻提出了于得水是和圖書個可疑的人物,單單是這一條,就足夠敵工部對他審查半年的了。想起那個只因為當過國民黨少校,沒有如實說出來便被槍斃的倒霉蛋,張賢便不寒而慄了起來。
熊三娃把濕衣服丟進了臉盆里,看著張賢卻是搖了搖頭,如實地告訴著他:「不是!」
「武小陽呢?」張賢問道。
聽著這番話,張賢沉默了,當初就是他用這番話來回絕夏陽的挽留,只是在七十二軍還沒有完全解散,他還沒有走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剛剛新婚不久的武小陽卻成了他們營里第一個複員的兵。張賢一直記得當初在野戰軍醫院里的時候,武小陽是對著一個叫做田春妮的女兵求愛的,當武小陽娶謝三娘的時候,還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這個時候想起來,一切也就釋然了。顯然,武小陽是真得準備離開了,離開七十二軍,離開那個他曾經愛過卻又得不到愛的女人,的確,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人再走,遠離傷心之地,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終於,營房的門口傳來了喊著口號齊步走的腳步聲,張賢一下子被驚醒了過來,不由得站起身來向門外望去,在漫天的小雨之中,一隊渾身濕透的解放軍彷彿是毫不在意一樣,依然排著整齊的隊伍,走了進來,張賢知道,這是大家結束任務回歸了。
可是如今,這本日記怎麼就會丟了呢?
「他回老家了!」
很快,營房裡又熱鬧了起來,原本空空的營房馬上滿是狼狽不堪的戰士們,大家都忙著把自己身上的濕和_圖_書衣服換下來,許多人光著身子,只穿著一條短褲,把脫下來的衣物擰成一團,往臉盒裡使勁地擰出水來,恨不能把衣服擰成兩斷。
「哦!他走了!」熊三娃告訴著張賢。
張賢剛剛平復的心境又翻騰了起來,看來,那本日記是落在了夏陽的手裡頭,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去找武小陽!」張賢答著。
「你去哪兒?」熊三娃問著。
張賢愣了一下,又連忙問道:「他沒說是什麼嗎?」
熊三娃搖了搖頭:「他沒說。」
「我問他回老家去做什麼呢?他告訴我說回家種地去,然後再養一群小孩子!」熊三娃依然說著,同時言語里滿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羡慕與忌妒,也許對於他來說,能有自己的一畝幾分地,能結婚生子,能合家在一起生活,就是永遠的幸福。
「哦!」張賢長長地說了這麼一聲,忽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一樣的感覺。「小武去了哪裡?」張賢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平靜下來,這才問著。
「武小陽!」熊三娃笑著道,同時作著解釋:「你發燒了,他的老婆過來替他洗衣服,呵呵,我就把你的衣服也一起丟給了他!」他說著還很是得意,在他看來,以為是佔了人家的一個便宜。
那本日記本來就應該毀掉,可是張賢卻又出於一種對肖劍的歉疚,而沒有這樣做。肖劍已經犧牲了,他留在人世間的東西不多,這本日記其實是記錄了他在與汽車連的同志們一起參加剿匪的經歷,是他生命中最後的寫照,怎麼也應該當成一件和*圖*書遺物,留給他的後人以示紀念。也正是出於這種人之常情,所以張賢把這本日記保留了下來,在他認為,只要自己不把這本日記拿出來,別人也不會知道的,所以這本日記一直被他貼身攜帶著。
「其實我們也是在他走的時候才知道的!」熊三娃黯然地道:「那傢伙早就在活動了,瞞得我們大家嚴嚴的,是劉軍長親自給他發的複員證,給他寫的評語!前天你病了不知道,可是他等不了你,因為車票已經買好了,他還讓我向你道歉的,沒有及時通知你,我是看你一直沒有好過來,所以也沒有跟你說!」
張賢的心一跳,連忙又問道:「那是誰?」
中間的桌子上有一台收音機,張賢順手擰開了這台收音機的旋紐,喇叭里馬上響起了新華社播音員清轍響亮的聲音,正在宣讀著義正詞嚴的外交部抗議,抗議著美國軍艦進入台灣海峽,同時也在宣讀著毛主席的那篇著名《論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文章:「原子彈是美國反動派用來嚇人的一隻紙老虎,看樣子可怕,實際上並不可怕。當然,原子彈是一種大規模屠殺的武器,但是決定戰爭勝敗的是人民,而不是一兩件新式武器。……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看起來,反動派的樣子是可怕的,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力量。從長遠的觀點看問題,真正強大的力量不是屬於反動派,而是屬於人民……」
「別去找了!」熊三娃喊住了他。
張賢愣在了當場,有些不敢相信:「怎麼這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他為什麼不留在昆明呢?」張賢有些不解,問道。
「謝三娘?」張賢不由得一愣。謝三娘此時剛剛跟武小陽結婚不久,本來武小陽不過一個副排長,還是張賢的副手,根本沒有單獨的房子供他們住的,是夏陽把自己的獨間讓出來給了這一對新婚夫婦。但是武小陽卻認為反正很快就要轉業了,還是跟大家多待在一起好些,所以並沒有搬走,那個獨間倒是成了謝三娘一個人的住所,武小陽只是偶爾會過去跟她住一住,倒是謝三娘,經常出入到他們這個排的營房,搞得大家大熱天都不敢光著身子。
張賢搖了搖頭,應著:「沒事,我已經好了!」
播音員的聲音鏗鏘有力,張賢的腦子卻在走著神,美國終於按捺不住國民黨的失敗,終於介入到了台灣海峽,看來蔣介石集團的那些人終於可以長長的出一口氣了,美軍到底不是國民黨軍,並非解放軍說打就可能打得動、打得敗的!台灣應該在近一段的時期里可以得到安寧,但是這種借住于外部強勢來阻隔國家統一的事例,對於中華民族來說,卻又是如此得悲哀,或許國民黨殘兵殘將們可以苟且一時,但是只怕終將背負起歷史的桎梏,成為象吳三桂、袁世凱那樣被國人永遠唾罵敗類!
「武小陽走了!」熊三娃這才解釋著,語音已然有些沙啞,道:「他帶著他的老婆是複員了走了!」話說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留戀地捨不得。
「三娃,我的衣服是你幫我洗的嗎?」張賢平靜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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