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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張師師。」那張師師朝他福一福，提起一直中毫筆道：「請公子吩咐。」

「呵……」胡種等人倒吸一口氣，旋即捧腹大笑起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這麼有本事，就把下聯對出來啊！」

「唉，那就趕鴨子上架，胡亂弄一首吧。」王賢看著四面八方的美女，嗅著撲鼻的脂粉香氣道：「勞煩師師姑娘繼續了。」

這下江西舉子徹底無話可說，其餘人則忍不住點頭稱讚，王翰那些人更是歡聲雷動！他們果然沒看錯，王賢就是那個能替他們解圍的人！如此難對的對子都能對上來，有他在對方肯定輸定了！若不是此刻在樓上不方便，他們就要把王賢高高拋起了。

「是子玉兄怕耽誤在下功課，才會這樣說。」王賢淡淡笑道：「但既然爾等如此囂張，在下也不得不撥冗教訓一番，讓你們知道天高地厚。」

見自家大人為自己出頭，那侍衛登時眼圈一熱，感激地看一眼自家大人，卻堅決地搖搖頭。作為親衛，他知道自家大人的處境，實在不宜再樹敵了，更不能為自己一個小小的侍衛樹敵。

「你寫這幾個字……」王賢走到她跟前，輕聲吩咐道，張師師感覺耳邊一陣熱風吹過，麻癢麻癢的，半邊身子竟像過電一樣。她雖然樣貌清純高雅，卻也是久經沙場的紅牌姑娘，此刻竟生出黃花閨女般的悸動。這讓她既享受又吃驚，秋波流轉地橫了王賢一眼。才深吸口氣、調整好心情和-圖-書，按照他的吩咐，寫下了十個字。

「我要是對出來，這場無聊的遊戲到此結束。」王賢淡淡道：「所有人都趕緊回去用功讀書。」說著語調不禁嚴厲起來道：「還有十天就是春闈了，爾等不思用功卻在酒樓攬妓尋歡！若是考官知道了，任你文章做得多好，都不會取的！」

「是！」那叫周敢的侍衛熱血上涌，覺著為自家大人死了也值，當即反手抽了胡種一記響亮的耳光。那胡種當場就被抽懵了，捂著通紅的臉頰，殺豬似的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父親是誰么？我父親是當今內閣首輔，你這輩子別想考中進士了！」

「奴家不才，一手行書還過得去。」一個帶著書卷氣的清秀女子道。

「唉……」這時卻聽王賢嘆口氣道：「既然胡公子如此盛情邀請，你還等什麼？」和紈絝要用紈絝的方法，王賢向來拎得很清。

二樓上，那些各省的舉子面面相覷，跟著離去也不是，不跟著也不是，有幾個京城人士好像知道王賢的身份，更是躑躅著不知該不該上前巴結一下。那些名妓卻顧不上那許多，她們的消息可比書獃子們靈通多了，要是不知道最近炙手可熱，敢跟紀綱對著乾的北鎮撫司鎮撫是哪位，她們也就枉稱交際花了。她們可不管王賢是不是跟紀綱不對付，她們只知道這是個大靠山，只要抱上他的大腿，往後在京城就再沒人敢欺負了。

「且慢，我們這和_圖_書個上聯，是個迴文聯！」江西舉子馬上開言道：「可以拆成——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淺水流。流水淺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你們的行么？」

「怎麼，還想打我？」胡種一看氣笑了，「你知道我是誰么？」說著把頭探到那個侍衛面前，叫囂道：「你打呀，打我呀！」

王賢便讓人將胡公子送去應天府，冷聲對餘下的一眾江西舉子道：「筆墨伺候！」

雖說姐兒愛俏，但姐兒更愛有權勢的男人，何況王賢的健壯身材一看就不是文弱書生能比的。以至於姐兒們光顧著朝他眉目傳情，把自己的男伴都給忘了。王賢也微微笑著來者不拒，一時間二樓豪華的廳堂中眉眼與媚笑起飛，秋波共春光一色，一下就把眾江西舉子的風頭搶盡了。胡種等人自是氣不打一處來，使勁咳嗽才讓那些浪蹄子回過神來，又怪聲對王賢道：「你不是要回去用功么，又跟上來做什麼？」

王賢自然能看出，侍衛其實沒使多大勁兒，否則這小子就不是站在這兒乾號了，早就倒在地上抽搐了。他揚手又是一巴掌，啐一口道：「住口，把這小子給我綁起來送去應天府！竟敢冒充胡閣老，胡閣老的兒子豈能這樣沒家教，一定是冒充的！」

「有何不敢？」王賢朗聲一笑道：「本人王賢字仲德，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可記清楚了！」

那侍衛被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卻只能強自忍住。

「這是命令！和-圖-書」卻聽王賢聲音變冷道：「難道你要我自己動手！」

「我當然能對出來。」王賢微微一笑道：「不過得有彩頭才行。」

話音一落，滿場嘩然，在座男女齊刷刷望向那個不速之客，只見他身材高大健美，笑容和煦卻有一股雍容氣度。雖然在座也有男子比他要英俊，但那些閱人無數、眼光毒辣的青樓紅牌，卻目光落在他身上就移不開了……她們從他的氣度神態上，感受到了人上人的氣息，而且絕對是運交華蓋、如日中天的那種。

「一派胡言！」王賢卻壓根不通道：「誰再要包庇他，就跟他一起去應天府吧！」江西舉子們登時沒了聲息，唯恐惹惱了這個凶人，落得跟胡公子一樣的處境。

「樂意至極。」那張師師心下得意極了，自己有這份差事，便能給對方留下最深的印象，根本不用去爭。

『噗……』本來聽了他的下聯，對他驚為天人的一屋子人，是懷著無限敬仰的心情在等他的大作，當即就都凌亂了。連最沒節操的妓|女，都不知該怎麼誇讚幾句，給王賢找回點面子了。

「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鶯啼岸柳弄春晴曉月明。」看熱鬧、當公證的品評道：「對仗很是工整，而且春景對秋色，意境也很對稱，好對好對。」

是以幾個自以為頭牌的名妓呼啦一下把王賢圍住，極力邀請他去自己那裡做客。可王賢現在的身份，哪能在皇帝眼前宿娼？趕忙堅決推辭。那些紅牌姑m.ｈｅｔｕｂook.coｍ•cｏｍ娘唯恐事與願違，也不敢惹惱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請他贈詩一首。這要求王賢再推辭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其餘江西舉子想要上前營救，才發現王賢身邊站著好些個彪形大漢，當即改變策略，君子動口不動手道：「你們別亂來，他沒撒謊，他就是胡閣老的二公子胡種！」

「什麼彩頭？」胡種問道。

「好。」王賢看看眼前穿著綠色裙子的美女，輕咳一聲道：「聽好了——前面一棵楊柳樹！」

「我知道了，最後一句一定是『右邊一棵楊柳樹』！」這下好些人終於忍不住，帶著調戲的語氣道。心說這都什麼玩意兒啊！

場中徹底鴉雀無聲，就連最迷信王賢的王翰，也忍不住滿頭大汗，心說仲德老弟這玩笑開大了，弄不好會成為京城笑柄的，便想去拉他回來。卻被王賢抽開手道：「第三句是——左邊一棵楊柳樹。」

「你們不會自己湊湊看么？」王賢淡淡一笑道。

此話一下驚醒許多人，尤其那些看熱鬧的，不禁暗暗自責，是啊，萬一有人亂嚼舌根，讓主考給他們打上品行不端的烙印，那十年寒窗苦，不就付諸東流了么？想到這，不少人悄悄起身，想要離開此處。

王賢卻毫無所覺，看一眼身後的美女，朝她微微一笑道：「第二句是——後面一棵楊柳樹！」

「上聯是什麼來著？」聽他有了下聯，眾人一時顧不上胡種，先管賭局道：「上聯是『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

和-圖-書「鶯、啼、岸、柳、弄、春、晴、曉、月、明。」她寫一個，眾人便跟著念一個，十個字寫完，眾人又連貫起來念一遍：「鶯啼岸柳弄春晴曉月明。」

「還未請教芳名？」王賢溫柔款款道，彷彿方才那個凶神不是他一樣。

「我們走，」江西舉子卻士氣大受打擊，又想著趕緊把胡種撈出來，自然萌生退意，只是還不忘嘴硬道：「你們別得意太早，這事兒不會這麼算了！」說著又有些膽怯地望向王賢道：「你敢留下姓名么？」

「放肆！」侍衛見其對自家大人如此不敬，就要上前掌嘴。好在王賢及時叫住道：「不要動手，和書生要用書生的方法。」

既然王賢不許，那侍衛自然不能動手，胡種卻一陣腦殘，起勁叫囂道：「不敢打你就是龜孫子！」

卻也有人好生不屑，比如說胡種他們，因為就憑他們江西舉子的身份，哪怕做得再出格些，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胡種眯眼瞄著王賢，極度不爽道：「你算哪根蔥啊，輪得著你教訓我們？」

江西舉子們不動彈，卻有幾個秦淮名妓按捺不住，爭相端著筆墨紙硯上前，王賢笑笑道：「哪位女史願為在下代筆？」

「記住了，你等著吧，有你後悔的一天！」江西舉子丟下恨恨的一句，灰溜溜下樓去了。

「哦？」馬上便有名妓按照同樣的方法，將下聯也拆分開來，然後脆生生地念出來：「鶯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曉月明。明月曉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