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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板橋驛的一戰怎麼算？」吳為追問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奇怪之處？」背著手看地圖的王賢出聲道。

「真是無法無天了！」楊榮沒想到，在江北那種形同造反的恐怖場面，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錯，不過他們擔心什麼呢？」王賢道。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朱高煦非常希望把幾百年前的那一幕戲再演一遍……

「你是說……」吳為悚然道：「他們在做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那他派遣兩衛兵馬圍殺大人怎麼算？」吳為有些不服氣道：「這件事總瞞不住吧？」

「已經沒關係了。」吳為嘆氣道：「一個月的時間內，這些點十停去了九停，剩下的一停也不敢再動彈，全都處於休眠狀態。」

「應該是這樣的，所以他們才會拚命也要阻止大人回京。」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楊榮，這時也出聲道：「因為大人總是能化不可能為可能，現在手裡還有強大的北鎮撫司，換做我是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大人返京的。」

「人家會說，那兩衛兵馬分明正好是拉練經過的好么？」這次王賢接話道：「就算髮生交戰也是誤會一場，畢竟那是一千精銳騎兵，還有一半蒙古人，鳳陽衛說自己誤會了也說得過去，皇上就算真追究責任，也得各打五十大板。」王賢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腮道：「畢竟我的侍衛嚴重超標了。」

「這張圖被人看去可了不得。」楊榮驚心道。

「是和圖書這個理。」王賢點點頭道：「不過我們也不能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說著重重一揮拳道：「必須要立即反擊！他們怎麼對我們的，我們便十倍奉還！」

「道理很簡單，對這兩位來講，不造反就得完蛋。」王賢緩緩走到桌邊坐下道：「對漢王來說，去年的連番攻勢，已經讓他黔驢技窮了，但太子頂了過來，他的希望自然愈加渺茫。而且皇上漸漸察覺，去年是有人在陷害太子，雖然沒有明說，但對太子的態度要好了很多，不僅解除了禁足令，還命其再次監國。而對漢王，卻不像之前那麼溺愛了，胡廣門生髮動的那次『請為漢王更換封國』之議，就是明證。皇上曖昧不明的態度，讓漢王萬分驚恐，最後只能用苦肉計來挺過這一關。」

「大人，看來他們謀反在即了……」嚴清有些艱難道：「觀他們的種種行徑，皆是不管不顧，已經連遮掩的興趣都沒有了，這如果不是馬上就要舉大事，就是他們集體瘋了。」

「趙王雖然隱藏得很深，但這二年來還是能發現他心懷不軌的蛛絲馬跡，好比晉王朱濟熿，就是在趙王的支持下誣告兄長上位成功。白蓮教劉子進反叛，也跟他脫不開干係。所以我認為，他是相當有野心和手段的，而他實現野心的手段，一定是慫恿漢王造反！」王賢點點頭道：「至於紀綱就更不用說了，皇上今年初的一系列舉動，早就和_圖_書讓他生出『兔死狗烹』的恐懼感，攛掇漢王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楊榮曾聽人說，朱高煦的偶像是唐太宗李世民，他經常見人就說：『我英武，豈不類秦王李世民乎？』這話讓遠在山西的楊榮聽了，都感覺不寒而慄，真有種歷史要重演的感覺。

「什麼？」這下吳為和嚴清都吃了一驚，因為王賢之前只是說要秘密抵京，並沒有透露實情。手下人雖然都覺著有隱情，但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到漢王會出動這種大手筆來對付王賢。

「你是說……趙王……」楊榮不禁對這坐在輪椅上的嚴先生刮目相看。

「兵部那也叫地圖？」王賢背手立在地圖前，頗有些傲嬌的揶揄道：「三歲孩子的鬼塗鴉還差不多。」

「大人指的是？！」吳為問道。

「末將在山西時，常聽說漢王以李世民自居，還非要把天策衛變成自己的護衛，這樣他漢王府不就成了天策府？」楊榮震驚道：「沒想到他還真想重演玄武門之變啊。」

「難道他們要反了不成？」吳為愈加驚恐。

「一樣可以拿蒙古人說事兒……」王賢嘆口氣道：「朝中有人好說話，就算他們殺了我也是誤殺，頂多把幾個軍官革職查辦，不會有什麼太嚴重的後果。」

「對漢王這種野心勃勃的人來說，就藩無異於坐吃等死，而且一旦太子或者太孫登極，也難保不會清算他。至於除掉太子、雖然形同造反，但考慮到皇上只有他們m.hetubook.com.com三個兒子，不大可能再把他也殺了。所以漢王很可能認為，皇上是會接受這個結果的……」

「所以我們判定漢王和紀綱會造反容易。」王賢淡淡道：「但想讓皇上相信，卻是難上加難。別說讓皇上相信了，就是想讓太子相信都不容易。」

吳為拉開一道墨綠色的絲絨窗帘，一張超大的地圖便顯露出來。

「除非這些據點是他們最擔心的東西。」輪椅上的嚴清淡淡道。

王賢說完端起茶盞潤潤喉，伸手示意嚴先生說下去。

之前聽說紀綱的人把北鎮撫司的暗樁都拔除，楊榮還沒什麼感覺，此刻直觀看到北鎮撫司暗樁的規模，才知道原來他們在山西玩的都是小打小鬧，跟京城的手筆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也終於知道了紀綱的行動是何等的囂張瘋狂，那幾乎是掀起一場遍掃京城內外的風暴啊！

楊榮是識貨的，一看就瞪起眼道：「這地圖比兵部所制的要精細許多倍。」

「這是按照我們大人的法子，動用上千人重新測繪出來的。」吳為拿起一根細細的木棍，指著地圖道：「在之前，這張地圖是絕密的。除了其本身的精確程度外……上面紅色的小三角，是我們的據點；紅色的點，是我們的暗樁，基本上遍布京城了。」

「正是趙王！」嚴清道：「他大哥二哥殺個你死我活，不管誰贏誰輸，恐怕都沒有好下場。皇上統共就三個兒子，到時候自然是他這個置身事外的老三得利了和*圖*書。」

因為朱高煦與李世民一樣，都是皇次子，朱高熾對應李建成，都是長兄皇太子，甚至連他們的弟弟，也有對應關係——朱高燧對應李元吉，都是皇三子。這樣朱高煦的潛台詞就很清楚了——李世民殺掉李建成當上了皇帝；朱高煦則殺掉朱高熾登上皇位。

簡單幾句介紹，旋即便進入正題，王賢素來就是這樣雷厲風行。

「你們看，剩下的幾乎全是京城以南方向的據點，而京城以北、以東方向的，幾乎一個不剩。」王賢凝眉道：「而且奇怪的是，他們要打擊我們的方法有很多，為何要選這種最吃力、最扎眼的一種？」

「說得不錯，要是漢王敢來一次玄武門之變，皇上怎麼可能容忍此等不忠不孝的弒兄狂徒在世？」嚴清冷冷道：「真要是這樣演下去，八成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大人早就料到了？」楊榮和吳為吃驚道。

「其實他們還是很小心的。」嚴清道：「比如他們花大力氣拔除了鎮撫司的暗樁，就是想盡量避免暴露，這樣到時候發動起來能更突然。至於那些公然搶糧、械鬥的舉動，其實是漢王府一貫的操行，只要皇上不在京里，他們都是這樣，沒必要少見多怪。」

「不然何必如此？」嚴清沉聲道：「殊不知欲蓋彌彰！」

「估計這時候，漢王已經對皇上會改變聖意徹底失望了。」嚴清只好接著道：「因為去年皇帝生氣成那樣，都沒有廢掉太子，這說明太子之位還是很m.hetubook.com.com穩固的。而且隨著太孫長大，皇上漸老，太子的地位就更加不可動搖了。所以擺在漢王面前的路只有兩條——要麼除掉太子，要麼就藩！」

「看來應該是這樣的。」吳為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漢王和紀綱，現在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因為在他們眼裡，太子殿下已經是死人了……」說到這，他不禁心裏打鼓，真要是到了白刃相見的時候，威名赫赫的北鎮撫司，還真不如隨便一衛兵馬好使。

「那不可能，今上之深沉謀略、勇毅果決，遠非唐高祖可比！」楊榮道：「只要有他在一天，這大明朝就不會翻了天！」

「漢王想當李世民，可惜今上不是李淵……」聽了楊榮的話，嚴清卻冷冷道：「玄武門之變后，李淵不得不退位給李世民騰地方。要是漢王殺掉太子，莫非今上也得重蹈唐高祖的覆轍？」

「反了也正常。」王賢淡淡道：「你還不知道吧，在江北，我們曾被上萬騎兵圍剿，要不是莫問用兵如神，我們就直接被做成肥料了。」

「那麻煩可不小。」吳為道：「皇上遠在北京，大人也沒有密折專奏之權，只能先讓太子爺相信，再做計較了。」

「原來我這麼厲害……」王賢摸摸鼻子道：「其實我早就料到他們會狗急跳牆，所以才急著趕回京城，只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著急……」

「京城以北，是長江。」嚴清道：「京城以東，有紀綱的大莊園，連賞賜帶吞併，連起來有一個鄉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