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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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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山鷓棘雀圖 第六百四十一章 相左

第八卷 山鷓棘雀圖

第六百四十一章 相左

「殿下,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王賢沉聲道:「何況到時候,我們可以把責任都推到紀綱身上,殿下就是力保漢王也未嘗不可!」
「這個么……」朱高熾沒想到,自己最倚仗的智囊和大將,看法竟如此相左。「尚需要從長計議。」
太子面色愈加沉重,他想不到王賢一回來,就拋出這種令人窒息的話題。沉默半晌,朱高熾才緩緩道:「就算殺了我,他也當不了太子。」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殿下下決心和他們放手一搏,就能找到確鑿證據。」王賢斷然道:「殿下下不了決心,就永遠找不到確鑿證據。」
「大人三思。」平心而論,嚴清對王賢還是很佩服的,只有一點不敢苟同,就是這股子睚眥必報的市井惡霸勁兒。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嚴清看來,當實力不如對方的時候應該忍讓,默默積蓄力量,等待合適的時機才給予致命一擊。那才是智者所為,而不是像王賢這樣,被人欺負了就馬上要報復回來。「如今敵人鋒芒正盛,我們和他們硬撼,不是明智之舉。」
「呃……是么?」王賢一陣汗顏道:「我是讀過幾天書,還僥倖中過舉人。」說著,他的目光堅定起來道:「但現在我是武將,就只能按照武人的規矩辦!」
「這個我知道,他將你看成眼中釘、肉中刺,還不都是因為我?」太子嘆口氣道。
「為臣拜見殿https://m.hetubook.com.com下!」
「哎……」嚴清嘆口氣,不再說什麼。
「大人莫非要用那些江湖人士對付紀綱的人?」嚴清瞪大眼道。
「哦……」朱高熾聞言心下一動,這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這樣吧,你可密切監視對方,做好完全準備,一欸他們要發動,或可先下手為強。」朱高熾謹慎地措辭道:「但要切記切記,必須要得到確鑿證據,才能對……紀綱動手。」
「怎麼樣,高招吧?」王賢得意地笑道:「紀綱的那些密探暗樁什麼的,也不過都是些幫派分子、地皮惡霸之類。我這可是從全國搜集到的幫派頭子、超級惡霸!把這兩千多人放出去,京城內外還有別人混的份兒么?」
「你我情同父子,還用說這種話么?」太子擺擺手道:「想不到我那二弟為了對付你,竟然如此瘋狂!實在是喪心病狂!」
「……」有那麼一瞬間,王賢真想撂挑子,太子這做派,跟當年靖難之役,建文軍派五十萬大軍北伐,臨行前拉著主將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勿要傷我皇叔』有何區別?
王賢該說的都說了,見朱高熾陷入沉思,他便安靜地等著太子的決斷。
「讓殿下掛心了。」王賢輕聲道。
「是。」王賢垂首應聲。
「大人……好像也是讀書人吧。」嚴清無語道。
「應該差不多了,就差大人一錘定音了。」吳為道,這段m•hetubook•com.com時間他主要就在忙這件事,也因此躲過了一劫,沒像二黑他們那樣渾身是傷。
「仲德,快快起來。」太子看著王賢,一臉后怕道:「看到你沒事兒,實在是太好了。孤聽說你在板橋鎮的事情,擔心得好幾晚上睡不著覺。」
「當然不能用正式編製的人,我有秘密武器的。」王賢上輩子就知道,想要做出格的事,靠正式工是不行的,還是得靠萬能的臨時工。他看一眼吳為,笑道:「那些武林高手都送到京城了么?」
「你是說他建天策左右衛?」太子道:「還有在長江訓練水師?」
「那規矩之於武人,就像禮儀之於文人。」王賢沉聲道:「我意已決,先生無需多言了。」
「是。」王賢也懶得跟太子打太極了,徑直言道:「他要不是想造反,就是活膩了,不然怎會做這些事情?」
「不過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罷了。」王賢淡淡道:「這些事情先生可以不用過問,全讓吳為一手處理就是。」
「當然……」嚴清不假思索道。
「殿下英明。」王賢忙奉上馬屁一記。
「其實他對付為臣只是手段,目的還是為了對付殿下。」
「那漢王呢?」王賢有些傻眼,此次漢王和紀綱乃是狼狽為奸,只有狼和狽一起打才行,若是只打狼不打狽,必被狽咬;若是只打狽不打狼,則會被狼吃掉。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信太子不明白。
當天下午,王賢www.hetubook•com.com便去拜見了太子。
「殿下,局勢已經危若累卵,我們便如頭頂懸湖,那湖水已經越漲越高,隨時都可能會決堤。」王賢眉頭緊鎖道:「這時候只有先下手為強,迅速控制他們,搜集鐵證,請皇上處置他們!」
「哎,仲德,實話對你說吧。」朱高熾也覺著心下有愧,無奈解釋道:「一來,幾十年的手足兄弟,我確實不忍心親手對付他。二來,那班文臣也認為,我身為儲君,當為天下人的表率,以兄克弟,總非仁義之舉,是以都不支持我對付漢王……」
「這,他真要是要造反,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朱高熾輕聲道:「只是現在他反跡不彰,更無實質行動,我若是先動手,哪怕理由再充分,也免不了被天下人、被父皇誤會的……仲德,請你體諒我的難處。」
「理是這個理,可漢王不會這麼想,他已經讓紀綱和趙王灌了一腦子迷魂湯!」王賢道:「殿下,就算我小題大做,您也不能掉以輕心。在您這個位子上,必須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臣不是這個意思。」王賢正色道:「臣認為,這次在板橋鎮的行動,只是漢王計劃中的一環,他已經在展開一場針對殿下的行動了!」
雖然官府更是應付公事,但全國兩京十四省,一千多個縣,哪怕是應付公事,最後送到京城的各路武林人士、幫派分子,也超過兩千之數了……看管www•hetubook•com•com數目如此巨大的危險分子,哪怕對北鎮撫司也是沉重的負擔,然而王賢卻無視因此造成的巨大虧空,反而吩咐對這些武林人士好吃好喝好伺候……
「都教育好了么?」王賢問道。
「他們那是迂腐之言。」王賢氣憤道:「難道漢王以弟克兄就是理所應當么?」
「大人……」嚴清簡直要抓狂了,無語道:「這……這簡直是胡鬧啊!」
「漢王,終究是父皇的兒子。」朱高熾有些不敢跟王賢對視,緩緩道:「我們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有父皇才能決定,是否葯將他繩之於法。」
「造反……」太子面色一緊,旋即想起楊士奇說的『鄭伯克段』的故事來了,「那還不至於吧,大明朝有皇上在,誰也翻不了天!」
「對文人來說,禮儀有那麼重要麼?」王賢反問道。
「上個月就到了。」吳為露出一絲苦笑道:「兩千多號人把咱們在京城的幾處牢房都填滿了。」這還是拜漢王遇刺一案所賜,永樂皇帝雷霆震怒,命北鎮撫司在全國嚴打幫派會堂。雖然真正強大的地頭蛇,是不會在這種漫天撒網似的行動中中招的。但地頭蛇們很樂意配合官府,將能威脅到自己的勢力、或者平素看不順眼的勢力剷除了,將其老大送入京城安享天年。
太子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王賢還能說什麼?只能艱難地點點頭。「臣知道了……」
太子早知道王賢回來,因此午後沒有安排任何事情,專門在書房和-圖-書等他前來。
「哎,大人……」嚴清只好退一步道:「就算大人要反擊,但我們現在的實力嚴重受損,如何跟紀綱的人斗?總不能讓北鎮撫司的錦衣校尉上街頭鬥毆吧?」
「哎,這為免有要挾君上之嫌。」朱高熾為難道。
良久,朱高熾終於下定決心道:「你說的有道理,我雖然顧念手足之情,但無奈有人終懷狼子之心,若是一味懷柔,反而是害人害己。」
「我就知道仲德最識大體!」朱高熾也鬆了口氣,又覺著對不住王賢,忙道:「放心,我只是讓你先不要動漢王,至於紀綱,你想怎麼斗怎麼斗,他有漢王這個靠山,你也有我給你撐腰。」
「好。」幹這種事王賢是駕輕就熟了,笑道:「等我拜見了太子殿下,便和你一起過去瞧瞧。」
「明智不明智,那是你們讀書人的道理!」王賢卻不以為然道:「我們武人講的是快意恩仇,誰欺負了我兄弟,我卻不想著報仇,那我這老大也當到頭了!!」
「是,只要有皇上在,誰也翻不了天!可皇上在北京,一年半載不會回來。」王賢沉聲道:「而且漢王也不是要翻天,他只是要除掉自己的太子哥!」
「哎……」太子長嘆一聲道:「仲德懷赤誠之心、道肺腑之言,孤豈會當成耳旁風?」說著又嘆一聲道:「只是我現在身處嫌疑之地,父皇又偏聽偏信,任他鬧得再厲害,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只能冷眼旁觀……」
「規矩有那麼重要麼?」嚴清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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