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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東安門前，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守門的指揮使無奈道：「沒有皇上金牌和監國諭旨，我們也不敢開門……」

「這是急變！」紀綱自然深諳大明律法，急聲道：「有急變時可以開門！」

碰了一鼻子灰的紀都督，吐一口濃痰，又策馬折回。

只見朱瞻基面色如鐵，雙目殺機迸現！

王賢就是利用他和漢王今晚無法到場，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放手殺戮……因為過了今夜，漢王和錦衣衛的兵，將對他的人嚴防死守，再想放開手腳大幹一場是不可能了。

為首的王謙亮出錦衣衛腰牌，厲聲道：「快開城門！城外有人叛亂，我家都督要出城平亂！」

「好像是外面在打炮……」莊敬說完一激靈，使勁拍著大腿道：「壞了，我們被耍了！」

「這麼說，你是打死也不開了？」朱高煦氣炸了肺。

「好！好！好！」朱高煦目光怨毒地緊緊盯著城樓上的侄兒，最後還是撥轉碼頭，恨聲叫道：「先回去！」

轉眼間，洪武門前又恢復了平靜，只有臉上寫滿驚慌的王鐵等人，忐忑不安地望著城門樓上的太孫殿下。

「但那需要監國的諭旨……」王鐵一臉為難道：「都督莫怪，末將要是敢擅開城門，可形同造反，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啊……」

「可不就是么。」紀綱怒道：「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王爺……」王鐵一見是自己的老上司，手腳就發軟了，卻不敢上前。因為他頭頂上，還站著一名身穿明黃色鎧甲，面容酷似永樂皇帝的英武青年。

「怎麼回事兒，老紀？」朱高煦和*圖*書一身明黃色甲胄，手持陪他征戰多年的黃金槍，虎目圓睜地瞪著紀綱：「你唱的是哪出？！」

「別太苛求了……」王賢卻不在意道：「那都是些老奸巨猾的傢伙，若說沒有密道，乖乖束手就擒，才真叫人奇怪呢。」

「我怎麼沒急事？外頭在造反你聽不到么？」朱高煦黑下臉道。

「王賢……」猜到這個結果是一回事兒，確認這個結果又是另一回事兒，紀綱的雄軀晃了一晃，火光中，一張臉煞白煞白，嘴角竟有血絲隱現：「你欺人太甚了！」

「不過你也是個廢物，竟能被擋住出不了洪武門！」朱高煦一揮手，家將牽過他的大黑馬，翻身上馬道：「看我去開門！」說著打個唿哨，千余名親兵家將，便緊跟著他浩浩蕩蕩出了漢王府，轉眼間來到洪武門前。

「混賬！」紀綱沒時間跟他啰唆，看一眼把手長安們的士兵，知道再啰唆也是廢話，便策馬轉向東安門。

同樣的圍剿在京城內外展開，不用手下稟報，炮聲爆炸聲就把紀綱從睡夢中吵醒。

「哪出都不是……」紀綱只好把對朱瞻坦說的話，再跟漢王複述一遍。

「老祖宗不好了！」紀綱正面色鐵青、手腳冰涼，王謙急忙忙進來稟報說：「方才孩兒登上城樓，只見外城四面皆有火光，看位置，正是孩兒們聚集之處哇！」

「停！」洪武門下火把通明，照得亮如白晝。禁軍戒備森嚴，見有人縱馬御街，忙將拒馬攔在道中。守門的指揮使王鐵沉聲喝道：「什麼人敢深夜在皇城門前縱馬！」

和_圖_書「老祖宗，我們去西安門看看？」王謙小聲問道。

「指望那倆貨，沒戲……」紀綱恨恨說一聲，「更衣！」

「好了，別拍馬屁了。再說我就驕傲了……」王賢從交椅上站起身道：「去別處看看！」

「什麼情況？」紀綱赤著腳走到屋外，只見莊敬也急忙忙披衣出來，兩人相視都有些錯愕，錯愕之後又面現驚恐。

「監國之命難違……」朱瞻基還是不咸不淡道。

之所以要選在夜間，是因為每日天黑，皇城九門便會落鎖，非皇帝金牌不得開門！而漢王府在皇城之內、他的錦衣衛衙門也在皇城之內，然而後來分出去的北鎮撫司衙門，因為有個偌大的詔獄，卻是設在了皇城外。至於那些幫派分子的老巢，自然沒有一個設在戒備森嚴的皇城中，全都在外城和城外……

「老祖宗，我們雖然出不去皇城，可袁大人、龐大人他們在外面！」見兩人都不言語，王謙只好硬著頭皮道：「他們倆興許能擋住王賢……」

「呵呵，二叔好威風。」那人自然非朱瞻基莫屬。太孫殿下站在洪武門城樓上，睥睨著自己的叔叔道：「您深夜帶人出宮，是要去打獵么！」

「去個屁，再碰一鼻子灰？」紀綱罵一聲，下令道：「去漢王府！」

自打元至正二十七年，當時尚自稱『吳王』的朱元璋開始為自己營建吳王新宮時起，經過二十五年時間的營建，形成了大明皇宮宮城、與內外皇城並存龐大的格局。宮城是皇帝的後宮，主要建築是乾清宮和坤寧宮。內皇城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和*圖*書，主要建築是三大殿。內閣和六科也設在其中。外皇城最醒目的便是承天門前廣場，修建有左右千步廊。廣場東側為吏、戶、禮、兵、工五部……刑部在皇城之北的太平門外，西側則為五軍都督府和錦衣衛衙門。太子東宮和漢王府等王宮府邸也在內皇城，由一道森嚴的城牆，將其與平民的世界分隔開來，而外皇城的正門便叫洪武門！

莊敬張張嘴，竟說不出話了。那些主意都是他出的，哪知道竟正中人家的下懷。這就好比打麻將給人家點炮，對信心的摧殘實在太大了……

「我發動什麼了？」紀綱一頭霧水，旋即才明白過來，罵道：「不是我動的手，是王賢那個瘋子，趁著皇城關閉，在外頭大開殺戒呢！」

「啊！」朱瞻坦吃驚道：「他好大的膽子，不怕我們告他造反？！」

「那都是后話，先顧眼前吧！」紀綱說著話，來到王府正殿，見到了已經傷愈的朱高煦。話說漢王殿下不愧擁有大明朝最強橫的肉身，受了那麼重的傷，才幾個月時間，就已經複原如初了。

數十騎武士簇擁著紀綱縱馬出了錦衣衛衙門，直奔洪武門下！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朱瞻基卻無所謂笑道：「哦對了，不是明天，是今天。」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楊榮也笑道：「大人的兵法造詣已臻化境了。」

朱高煦一聽就炸了毛，「啐，這小子好大胆子，把本王當成擺設了么！」

「原來是王千戶。」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王鐵自然是認識王謙的，倒也不敢託大：「敢問紀都督也在？」

和圖書「我不知道。」朱瞻基矢口否認道：「我是奉父命巡視皇城來著！」說著提高聲調，一字一句道：「監國太子諭旨——今夜有敢擅開城門者，以謀反論處！」

「說得對，才剛開始！」朱瞻基也陰下臉道：「二叔儘管放馬過來吧！」

「無所謂了。」王賢搖頭笑笑道：「我們的目的是搗毀他們的勢力，剩下一些漏網之魚，已經無關大局了。」

「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侄子啊。」朱高煦一見是朱瞻基，兩眼就憎恨地眯起來，聲音卻帶著笑意道：「怎麼，你要攔下二叔不成？！」

漢王府中也早被驚動，朱高煦父子還以為紀綱要搶先造反呢。正忙活著召集親兵家將，武裝起來準備直撲東宮，先把朱高熾那頭肥豬剁了再說！誰知點齊人馬、剛要出發，就見紀綱滿頭大汗地進來。

「父王……」朱瞻坦有些傻眼了，素來強硬的老爹，怎麼在他最討厭的侄子面前服軟了？

「是。」聽大人這樣說，程錚心裏才好過點，方露出一絲笑容道：「大人這手真是絕了，本來這些傢伙分散得很，我們沒法將其一網打盡，但咱們白日里的行動，讓紀綱誤以為我們要用那些武林人士對付他的徒子徒孫，結果下令讓他們聚成一團……孰料咱們早就等著他們湊在一起，給他個雷霆一擊了！」

「你給我等著！」朱高煦咆哮起來：「這事兒才剛開始呢！」

「本座在此，王將軍請速開城門！莫要耽誤了錦衣衛的大事！」紀綱拍眾而出，一身麒麟服在火光中分外耀眼。

「拿著雞毛當令箭……」朱高煦咬牙切齒wｗw.ｈｅtubook.ｃoｍ•coｍ道：「我看你明天如何收場！」

「豈敢豈敢，只是祖制難違。」朱瞻基笑道：「二叔若沒什麼急事兒，還是待天亮再出去的好。」

朱瞻坦忙迎上去道：「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動手么？你怎麼提前發動了！」

「末將拜見都督大人。」王鐵忙單膝行禮，卻不肯讓手下移開拒馬：「都督有名，末將本當遵從，只是大明祖制，洪武門深夜緊閉，除非有聖旨，否則不得開門！」

「住口！」朱高煦狠狠瞪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騎馬走了。親兵家將們面面相覷，只好也跟著漢王殿下回去。

「正因為情況不明，所以更不能開城門。」朱瞻基還是不咸不淡地笑道：「按照規制，這時候應該加強城防，待天亮后再作計較了！」

「王鐵！」看見拒馬橫街，朱高煦一揮手中金槍，戟指著那城門衛指揮使喝道：「快過來見孤！」

「……」紀綱也一下明白過來，自己被王賢算計透頂了。原先姓王的白天那番凌厲攻勢其實只是虛招，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讓他下令，把那些徒子徒孫聚集起來，然後王賢才動用軍隊和北鎮撫司——將其一網打盡！

「你少在這揣著明白裝糊塗！」朱瞻坦啐道：「外頭是什麼人在作亂，你難道不知道？」

黑虎堂院外，王賢坐在一把交椅上，微閉著雙目聽手下彙報戰況。

程錚微微提高聲調道：「弟兄們正在展開追擊，一定要把他們緝拿歸案！」

「大人，此戰殺敵三百餘人，俘虜千餘人，將士們的損失微乎其微。」程錚有些沮喪道：「但黑虎堂里有地道，那些頭領人物都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