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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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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西湖殘荷圖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面子

第四卷 西湖殘荷圖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面子

「有軍官違紀夜出,在酒樓打架,按軍法當杖責八十。」王賢答道:「在下身為軍師,馭下不嚴,愧對殿下信任,自然要一同領罰。」
「多謝多謝。不過大夫說不能著涼。」二黑呵呵笑道。
「老和尚說要收我為徒,我也想拜他為師。」王賢小心翼翼回道,說起來,這兩句還都不是假話吧。
「不叫武進士叫啥?」
「軍官的話,歸五軍都督府管。」金尚書乾脆拒絕道:「兵部並不負責這塊。」
「部堂在上,恕在下不能全禮。」王賢看著金尚書的腰帶道。
「那到底拜師了沒有?」金尚書刨根問底。
「這下不好辦了……」金尚書有些窘迫地再次擦汗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我聽說是你和薛家兄弟帶人到妓院吃花酒,結果因為爭風吃醋,結果大打出手。」金尚書冷言冷語道。但再冷也比不過周臬台的一半,所以對王賢沒有絲毫殺傷力。
「大夫吩咐,我家大人這幾天得卧床,」二黑小聲和金尚書的長隨商量道:「要不您搬張床來吧?」
「叫武舉人唄。」金忠緩緩道:「前年,我奉旨主持兵部武舉,從三千多應試者中,選出了三百多武舉,皇上本來說會重用他們,誰知後來竟沒了下文……」
「美得你們!」長隨白他倆一眼道:「傷成這樣還來幹啥?」
「腚都被打爛了。」王賢苦笑道:「下身沒知覺了。」
「是。」長隨點點頭,也是一臉難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置通道:「這話是太孫的弟弟親口說的,應該不會有假吧。」
守門兵丁趕忙進去稟報,不一時返回,便放他們進去。王賢就成了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背著進兵部衙門的。
「部堂大人說,原先警告過我,只要我敢胡鬧,就把我攆出京城。」王賢苦笑道。
「部堂大人這麼說就冤枉在下了,我既沒有吃花酒,也沒有爭風吃醋。」王賢卻斷然否認道:「不信大人可以派人去查,看看我有沒有撒謊。」
二黑把他背進尚書衙的外籤押房,麻煩又來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放自家大人那受傷的屁股。
「家師說,部堂是多年的本兵了,肯定有辦法。」王賢輕聲道。心說既然已經拿老和尚招搖了,也就不在乎再撞騙一次了。
這兩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讓他不得不重新評估拿王賢賣好漢王的代價,原先天平那頭只有一個毛沒長齊的太孫,孰輕孰重很容易分,但現在加上個姚廣孝,又一下傾斜過來。在內室踱步片刻,金尚書拿定主意走了出來,在正位上坐定道:「方才說到哪了?」
「閑散的也歸五軍都督府管。」金尚書看他一眼道:「你既然是太孫殿下的人,自然知道五軍都督府是個什麼態度?」
「嗯?」長隨還沒聽過這種要求呢,瞪眼道:「還要鋪上涼席么?!」
「不是,家師只是隨口一說,」王賢搖頭m.hetubook.com.com道:「並沒有麻煩部堂的意思。」
「多謝部堂關心,說起來,還真有難題要求部堂幫忙。」誰知王賢卻厚著臉皮順竿爬。
「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金尚書冷哼一聲道:「為何跟我聽到的不一樣?」
其實王賢身上還帶了朱高熾的親筆信,但那是迫不得已才會拿出來的,現在見對方放自己一馬,自然沒口子道謝,保證下不為例。
「本來要打八十,太孫殿下仁厚,權且記下了一半。」
「聽說你吃了四十軍棍?」金尚書問道。
「閉嘴吧。」長隨沒好氣瞪他一眼,把三把官帽椅搭成一排,讓王賢趴在上頭。心說『什麼事兒啊這都是』,便讓他倆候著,自個進去稟報。
王賢巴望著金尚書,等待他的下文。
「部堂是說武進士?」王賢兩眼放光道。
「那像什麼樣子?」長隨腦海浮現出一副尚書大人,不得不盯著別人屁股說話的畫面,簡直是成何體統:「你不能跪著?」
「原來如此。」金尚書點點頭,眼瞼微垂片刻,終於鬆口道:「你有什麼難題?」
「方才部堂也說了,要把幼軍訓練出來,時間緊、任務重,」王賢小心看著他的臉色道:「最大的問題就是軍官極度匱乏,不知部堂有沒有辦法解決一下。」
金尚書聽完,眉頭緊緊皺起,起身對長隨道:「進去說。」
「皇上前年開恩科,曾經命兵部舉行過一次武舉。」金尚書道:「你知和圖書道什麼是武舉吧?」
「不可能……」金尚書拿起桌上的冰手巾,擦擦汗道:「道衍大師尚且不肯收我為徒,這小子何德何能……」話到一半卻自己說服了自己道:「不過這下可以解釋,為何太孫要讓這小子當軍師了。」
「可是……」王賢苦笑著剛要解釋,那長隨卻進來,伏在金尚書耳邊稟報著什麼。
「其實皇上……」金尚書看看王賢,心說跟你說這些合適么?但看在對方乃姚廣孝徒弟的分上,還是接著道:「也有改口的時候。」
「為何會吃軍棍?」
「另外,」金尚書乾咳一聲,決定還是問個明白:「你和姚少師,是什麼關係?」
「為何皇上會變卦?」王賢難以置通道,不是說皇上金口一開,就是成憲么?
這下王賢哪還不知道,剛才那長隨給金尚書帶來的,就是他乃姚廣孝學生的消息。看來這層身份可比勞什子太孫跟班好使多了……就是不知道能糊弄到啥時候。
說起來,金尚書和姚廣孝關係匪淺。他是大明官員中少見的文武雙全之才,出生於軍戶,但不是長子,所以輪不到他襲軍職,便自幼讀書,準備考科舉出人頭地,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他兄長戍守通州亡故,才不得不投筆從戎,到北平襲承了軍職。因為是行伍中難得的讀書人,他很快有了些名氣,並被正一心攛掇燕王造反的姚廣孝發現了。
「幼軍剛剛草創,幾個月後,就要參加方山演武了,時間緊、任務和-圖-書重,你們有什麼困難儘管提。」金尚書既然把他當成姚廣孝的人,自然要說幾句體己話,改善一下關係了。但這隻是一句客套話,因為人在剛剛得到對方的寬恕時,是不好意思提任何要求的,這是人之常情。
「拜了,」王賢這下含糊不了,只能扯謊道:「不過他沒讓我剃頭……」
說著也不理會王賢,便進到內籤押房,待長隨跟著進來,他劈頭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雖然道衍當初只是把他當成蠱惑朱棣的工具,但他依然很感激這個和尚,能讓自己得到燕王的賞識,有機會做出一番事業來。也正是因為當初和道衍有過勾當,他才會深知這個老和尚的可怕。
「大師真是這麼說的?」金尚書皺眉道:「是大師讓你來找我的?」
「呵呵……」金尚書登時又擦汗道:「這話說的,道衍大師不是外人,他既然這麼說了,本官又豈會怕麻煩。」說著嘆口氣道:「如果有辦法,我肯定幫你。但是你想想,幼軍又不是正規軍隊,怎麼能把正在服役的軍官調進去?」
之後的事情,還真是羞於啟齒……姚廣孝知道他會用《易經》卜卦,而且曾見過袁珙,便在朱棣面前詐稱他是袁天師的學生,卜卦深得天師真傳。後來朱棣要起兵時,果然召見他算卦,結果得『鑄印乘軒』之卦。金忠便按照姚廣孝的吩咐說:『卦象貴不可言。』從那以後,他時常被姚廣孝領著出入燕府中,以所佔之卦勸燕王舉大事和_圖_書。給了朱棣莫大的信心,結果也成就了他一生的富貴。
「別胡說了。」王賢輕斥二黑一句,對那長隨道:「我趴在地上就行了。」
「部堂大人聽到的是什麼?」
「本官公務繁忙,沒時間和你磨嘴皮子。」金尚書卻陰下臉道:「記得當初我怎麼跟你說的么?只要你敢亂來,我就把你趕出京城!」
「咳咳……」金尚書終於受不了他道:「好了!想起來了,還真有歸兵部管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然那幫進士出身的傢伙會不高興的。」金尚書雖然是理學名臣,但因為出身行伍,沒有考過科舉,時不時被那幫科舉出身的官員暗諷,對他們自然沒啥好印象。
「不一定非得現役的,只要能帶兵,閑散的也行。」王賢是真飢不擇食了。
「難道師傅騙我?」王賢一臉失望道。
「這話說的,」二黑氣壞了,悶聲道:「是你們部堂非叫來的好吧,大夫說,我家大人需要靜養!」
好半天,金尚書才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出來。他是理學君子,講究的是言行守禮,看見王賢趴在椅子上,便覺著分外彆扭。咳嗽兩聲,非禮勿視道:「本官不知道你受傷了。」
「也不能坐。」二黑小聲補充道。
「呃,」金尚書摸摸下巴道:「但你還不算不可救藥,既然打了自己四十軍棍,也算得到懲罰了。」頓一下道:「所以這次就不罰你了,但絕不許有下次!」
長隨點點頭,深以為然。
「那也不能站了?」長隨鬱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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