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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有了幾個錢，章清亭心情好多了，尋思著得先弄點東西吃，再尋家客棧住下，那露天席地的經驗有過一次足矣，她可不想再來二回。

驀地，就聽身後一直安安靜靜的張金寶猛的一聲大喝，「站住！別跑！」

「唔……」當鋪老掌柜有些猶豫，「你要當多久？」

章清亭只覺眼前一花，兩條身影就衝出十幾步外。這還真是動如脫兔啊！

說白了，那就是一個弼馬溫！不過這也只有母親大人才敢背地裡調笑幾句，但是一家大小耳濡目染，對這馬經還是多少有些了解。

南康國土地肥沃，多以農耕為主，養馬規模並不大，多為官家操持，主要用於軍隊備戰和皇親國戚們使用，少量劣馬才賣入民間犁田代步。

「包子饅頭！熱騰騰的肉包子大饅頭！」

章清亭不悅歸不悅，還是又遞了一個銅板過去，張金寶歡天喜地地拿了兩個大白饅頭，啃得開心。

「噯！這怎麼定了親還變害羞了，都不搭理人了。哈哈！是不是要做秀才娘子了，也得裝小姐啊？」

張金寶大氣也不敢出，跟在後頭老老實實，心中卻在不住猜疑。

「大姐！」忽然又有人在身後弱弱地叫喚，扭頭一瞧，居然是張小蝶那丫頭，賠著笑臉迎了上來，「我怕大姐要幫手，所ｈｔｔｐs://m.ｈetuｂｏoｋ.cｏｍ•ｃｏm以就跟了來。」

「這包子多少錢？」

「大姐，你這是要幹什麼？」張金寶臉色變了，他雖不懂事，也知道這再窮也不能當吃飯的傢伙啊！

……

「張家大閨女，今天上哪家殺豬啊？」

在章清亭的怒氣之下，這接下來的路程快了許多，不多時便到了市集。

她忽然有了個主意，讓這一家子去逮兔子說不定還真行！

「當」的一聲，章清亭把牛耳尖刀拍在高高的當鋪櫃檯之上，話也只有一個字，「當！」

馬者，甲兵之首，國之大用也。

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而是要想法掙出銀子來，起碼得解決自己的溫飽和住宿問題。而最能代表一個地方經濟與生計狀況的，當然就是市集。

張金寶胡亂出著主意，「大姐，通鋪便宜，兩文錢一位，咱們一家七口人，可以佔半間房，到時把最好的一塊留給你。」

章清亭見只有硯台，有些訝異，「筆呢？」

當鋪老掌柜從小小的窗口裡探出花白的腦袋，「啊！是張家大閨女啊，你怎麼連這刀都當了？」

張金寶臉都綠了，大姐這是下了狠心不幹活了。他忙從褲腰帶里摳出三文錢來，「大姐，您別著急，我這兒還有幾文錢，咱家今天還能和-圖-書過，別當這刀啊！」

章清亭正想扔個銅板給她，忽地想起張金寶偷攢的私房錢，有些鬧心，「你身上就沒錢么？」

章清亭很是無語，她才不要和這家人再擠在一起！

「死當！」章清亭答得斬釘截鐵。

「大姐！」背後有個跟屁蟲很誇張地咽了咽口水，見章清亭冷冷的眼神，忙道：「我吃饅頭就好！」

章清亭怒氣沖沖的大步向前，一路在心裏把那年輕人詛咒了無數次。

這問題太複雜，不是他這個腦袋想得出來的，不想也罷。

北安國以畜牧為主，扎蘭堡一帶水草豐美，也算是北安國中等富裕的地方。

那年輕人說話行事文縐縐的，分明就和村裡的教書先生一個德行。在這附近的年輕人當中，只有趙家那個病鬼秀才符合年齡。可那人不是病得快死了么？怎麼還能生龍活虎地一大清早出來趕路？

原來還攢著小私房，我說那個家怎麼窮成這樣！章清亭不動聲色地把錢接了，回頭道：「掌柜的，您快開個價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這工夫在我耳邊嘮叨，就不知道在街上去找點活干？」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他人沖了出去。

先得解決今晚的住宿問題，到了客棧一打聽，最便宜的單間都要十文錢一晚。一共就剩十五文，和-圖-書這可怎麼住得起？

早不出來晚不出來，一有吃的就跳了出來。這家子是屬蝗蟲的么？章清亭臉色不善的往她身後一瞟，心想要出來就一次出來，別費事地一個個地往外蹦達。

章清亭拿出逛街的勁頭，帶著倆跟班，慢慢悠悠打量著這個小市集。

章清亭忽然開始明白張蜻蜓要上弔的心情，就像現在，她就很想兩眼一閉，啥事不管，偏偏身後的人如影隨形，根本不讓她消停。

章清亭很是感慨，要是她老爹來這北安國做官，恐怕就不用老是抱怨不受朝廷重視了。

張小蝶有樣學樣的，買了個大肉包子啃上，不過她可學不來大姐如今的斯文優雅，三口兩口便啃了個乾淨，嘴角一抹油，覺得不太飽，暗悔還是應該買兩個大白饅頭才合算。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不若北安國，養馬業才是朝廷的重要經濟支柱。官家與民間富戶，皆有選育，且看這街上有一多半的鋪子是跟馬有關的，便可知其繁榮程度。

還有大姐也是，先前只覺得她走路奇怪，怎麼連說話也和那秀才一樣，讓人聽不懂起來？

章清亭賞了一個銅板給她，心裏算計著，回頭要怎麼把那乾巴老頭的錢給摳出來。

呃，張金寶被罵得不作聲，低著頭裝聾作啞。

「能值多少？」章清hｔtps://wｗｗ.ｈｅｔｕｂｏok•cｏm•cｏｍ亭懶得廢話，這全家看來看去，就這一把刀還值倆錢。不當它，今天的早餐在哪裡？

「死當。」章清亭有些不耐地重複了一遍。

章清亭面無表情，一概不理。心裏卻著實生氣，這都是些什麼人哪！這張蜻蜓也是，自甘墮落，幹什麼不好，非得去殺豬！丟人之極！

這集市並不大，就兩條街的商鋪，章清亭就算不認路，也很容易瞧見一個大大的「當」字招牌在半空中悠閑地晃蕩著。

倒是讓老掌柜拿著這份契約眯著老花眼瞧了半天，這丫頭，怎麼還能寫得一筆好字？

這是章清亭的父親大人，也就是南康國從三品太僕寺卿章致知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他這個官兒，管的就是全國的馬政。

章清亭接過筆，剛寫了章字起筆的一點，忽然覺得不對，就勢改成了張蜻蜓三字。

「大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張金寶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詢。

瞧見著名的殺豬女狀元又回來了，街坊們熱情地打著招呼。

夥計賣力的吆喝和香噴噴的味道吸引了章清亭的注意。一共就十八個銅板，她還不至於好高騖遠到要下館子的地步。

老掌柜再不多言，掏出十五個銅板隨同契約遞了出來。

同時衝出去的還有張小蝶，不過她沒忘撂下一句話，「爹在hetubook.com.com那裡！我們去堵他！」

可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怎麼解決今晚的食宿問題？就算手裡的錢只管她自己也就最多支撐一晚。唉！真是讓她煞費苦心。

普通農戶，如張家之前，都是種田種菜、養豬餵雞。薄有資產的人家就會養幾隻牛羊，只有少數真正富裕的人家才開得起牧場，養得起馬。

這回輪到老掌柜的訝異了，這張家大閨女還能寫字？

老掌柜見她心意已決，這才拿起刀仔細觀察，刀是好刀，用的人也很是愛惜，雖有些舊了，卻連一個缺口也無。這刀市價便是三十文一把，都是老熟人了，老掌柜沒有開虛價，「死當十五文，活當七文。」

「當真沒有！」張小蝶連連擺手，又討好邀功地道：「不過爹手裡還藏著兩個錢！」

「肯定還是要乾的吧，要不咱家下回殺豬找誰去啊？」

張小蝶明白過來，「大姐放心，我出來得很小心，後面再沒人跟著！」

「包子一文錢一個，饅頭一文錢倆。」

可章大千金畢竟是大家閨秀出身，凡事除了講究表面的穩如泰山，也還識得大體，明白甚麼叫做輕重緩急。

看著那足有家裡四五個小籠包大小的肉包子，章清亭只買了一個。

「聽說你要嫁人了，那以後還干這行么？」

掙錢？他可沒大姐的本事。只要有大姐在，總餓不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