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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一掀門帘，進了市集上最大的銀鉤賭坊。

剛在閨女面前折了面子的張發財頗為不悅地道：「老子就是不靠她殺豬也有錢花！」

被她那如殺豬刀般凜冽的眼光盯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張發財忍不住了，「閨女，你別老瞧著我……」

「切！我不過這兩把手氣不好，小心這回我轉過運來，殺得你血本無歸！」

章清亭不悅地一皺眉，張小蝶立即知趣地把老爹推開半步。現在的大姐不喜歡言語，喜歡用眼神來傳達命令。

她自施施然轉過了身去，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想藏私房錢？她們章家也是人多口雜，三不五時就有丟錢丟首飾的。那些大宅門裡的丫環婆子們可比這一家子精多了，要是沒一點子手段對付他們，連主子都敢拿去賣了！

章清亭站在旁邊留神看了一會兒，臉上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閨女！我真沒錢！」張發財企圖尋求外援。

張發財雖然老當益壯，畢竟是上了年紀，鬥ｈetｕｂoｏk•cｏm.ｃoｍ不過那倆小兔崽子，數次逃脫未果，給提溜到了章清亭面前。

裏面地方不大，人也很少，只有兩桌，桌上都墊了紅氈子，很是安靜地摸牌打牌，無怪乎起初在外面沒聽到什麼動靜。

殺豬女狀元威名遠揚，這些賭徒們瞧她凜冽的眼神，俱都不敢調笑，轉頭各玩各的。

章清亭瞧著他們拉拉扯扯甚是不雅，略皺了皺眉，發話了，「要是沒錢就把他全身的衣裳都扒下來！連鞋子都不要放過，一把火燒個乾淨！」

「我押大！這都連開兩把小了，我不信還能開小。」

雖不解其意，但張金寶還是依著吩咐追了上去。

張發財熟門熟路擠進猜大小的地方，正趕上這一局要下注。

下巴往那一抬，眼神一示意。張金寶立刻明白了，大姐這動作就是讓她去打探消息，不敢怠慢，趕緊走過去掀開帘子，伸長脖子一瞧，「大姐，這裡是打馬吊的。」

張發財惱羞成怒，上前就要捶打張金寶，張金ｈtｔｐs://www•ｈeｔuｂoｏk.ｃom•coｍ寶卻有恃無恐地把頭一伸，「你打呀，你打呀！」

「買定離手！要下注的快點啦！」莊家大嗓門的吆喝著。

「什麼？閨女，你不殺豬了一家子吃什麼？」張發財兩個眼珠子瞪得就快要掉下來了。

「啊呸！這老小子忒狡猾了！」張金寶沖他背影忿忿地吐著口水，企圖掩飾自己的辦事不利。

聽了章清亭這話，張發財再怎麼沒皮沒臉也掛不住了，「別！閨女，別介呀！我真沒錢！」

嗯？章清亭止住了腳步，側耳一聽，她還真沒聽錯。

章清亭橫了他一眼，「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小心些，別讓他發現了。」

張小蝶畢竟是女兒家，也轉過了身去。張金寶雖得了大姐的雞毛令箭，可對自己親老子還不敢太過囂張放肆。心裏嘀咕著，大姐，這也太絕了吧？

說得張發財又有些猶豫起來，這到底是買大還是買小？

「看把你能的！買大還是買小？」

這一家子不知她打的是什麼主和*圖*書意，俱都屏氣斂聲站在一旁，等著她發話。

「那你快把身上的錢交出來！」張金寶趁機逼供。

「你押什麼？」

「要下注的快點！別磨磨蹭蹭跟個老娘們生孩子似的！」莊家拿話激著賭徒們，一時間，又放下不少籌碼。

趁他一分神的工夫，張發財忽地掉頭就跑了出去！

「沒錢你到這賭場來？鬼才相信！」張金寶扒拉著他的衣裳，也不知這老傢伙把錢藏哪兒了，還真找不著。

「等等！」見別人都下注了，張發財慌了神，從鞋子里摳出二錢銀子來。

張金寶討好地把銀子遞到大姐面前，章清亭立即聞到一股酸臭味，嫌棄地一皺眉，想想那就算是臭，也是錢，還是放在自己口袋裡安生些。便從懷裡取出小錢袋，讓張金寶放了進去。

一間大屋子裡，烏煙瘴氣，大白天的也不開窗，點著數十盞半明未明的油燈，映得四面牆上是人影憧憧。一片模糊不清里，只有一雙雙想發橫財的眼睛雪亮雪亮。

「啪」地剛往大字堆里一和_圖_書放，卻橫生出只又黑又瘦的手來，把銀子給生生劫走了！

旁人先是一怔，隨即哄堂大笑。

北安國居然也有馬吊？章清亭來了興緻，大駕光臨了隔壁的寒舍。

「你也跟著！」章清亭又指派著張小蝶作二道探子，自己繼續保持著淑女步態，慢悠悠做那黃雀殿後。

「別動手動腳的！揍你個小狗日的！」張發財跟兒子推搡著，但在大閨女面前，卻不敢太放肆，「老子沒錢！」

張發財撒丫子跑了兩條巷子，縮頭縮腦地見後面沒了動靜，自以為躲過一劫，放下心來，狠狠的擤一把鼻涕，算是出了一口鳥氣。緊了緊褲腰帶，便挺起了腰桿，大搖大擺地繼續奔目的地而去。

「誰！」張發財大怒，吼道：「哪個龜兒子敢搶老子的銀子？！」

張發財往後一瞧，把高高舉起的手又縮回去了，章清亭好整以暇的正站在賭坊門口冷眼旁觀。

「閨女，這東西咱可不會玩，你要是想玩兩把，咱們去外面，爹教你賭大小！」被沒收了家當的張發財沒了和圖書賭頭，站在閨女旁邊巴結著。自己不能賭，能看著人賭也是一大樂事，這就是無可救藥的賭徒。

「嘿嘿！閨女你也來了？」張發財搓著干樹皮似的老手，局促地賠著笑臉。

被擠到的賭徒瞧見是張發財，笑嘻嘻地跟他打著招呼，「喲！老張頭，你又來了！你那閨女又殺豬了？」

錢已到手，此處再不多留。

「瞧你這倒霉樣兒，我買小！」

卻見那手的主人不慌不忙的直起腰來，「就是你這隻老烏龜的兒子，怎麼啦！」

剛轉過身想要離開，卻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熟悉的嘩啦嘩啦聲。

章清亭冷眼瞧著他，心裏琢磨著，這個敗家的根源要怎麼處置才好。

「你身上還藏著多少錢？快交出來！」發話的是張小蝶，搜身的是張金寶，「大姐連殺豬刀都當了，你還有臉來賭錢？回頭就把你十根手指頭全剁了，看你還拿什麼賭！」

徹夜未歸的玩家，一大早弄了點錢就想來翻本的賭徒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群群地聚攏在不同的桌前，吆五喝六，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