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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材知道他這德性，也不好駁斥，只得胡亂應付著，「我家境貧寒，可比不得你大少爺可以揮金如土去追歡買笑！就是有那心思，也沒這餘力。倒不如不想，彼此清靜！」

「怎麼可能？那姓孫不是要滷水么？明兒你店裡多做點，我和成棟後日一塊兒送去，順便打聽打聽，到底那孫家是怎麼回事。若是真的不好，我們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到時非上門去評評理不可！」

趙成材臉色一僵，這話可太親昵了，搪塞了一句，「我還有事，先忙去了！」

趙成材跟哄小孩似的給她揉揉，「吹吹哦，不痛不痛！」

也不等他答道，自己轉身先自行離去了，走不上兩步，又乾咳兩聲。

「要是能退回去，我就是拼著被娘打斷手腳，也把玉蘭推開！可我能知道嗎？我那回跟娘談了一半就暈過去了，等病好了，親事都訂下來了！你當時還清醒著，你怎麼不幫著去打聽打聽？」

趙成材這也才能坐了起來，他方才墊在底下，摔得更重些，整個後背都疼麻了。

「你吼我做什麼？」章清亭也火了，「欺負她的又不是我！你這麼能耐，怎麼不去跟那個姓孫的吵？」

「我聽見了！」

「好了好了，過一會兒就不痛了！」

快到日中，忽然聽聞外頭有人找，趙成材還以為是章清亭來打聽房子的事，忙忙地迎了出來，見到來人，一下愣了。

「最壞就是你母親！」章清亭把對趙王氏的一腔憤恨也發泄在他身上，「就因為你不好，你母親才不好！」

「這叫什麼粗俗？」李鴻文把玩著扇子，不以為然地道：「人不風流枉少年！何況你我讀書之人，更是要有紅袖添香，方為雅事。再說這男歡女愛本就是天公地道，就算是成了親，尋一二紅粉知己又算得了什麼？」

「你管不了她，也該替玉蘭爭取一下！你不是說玉蘭上轎那天，你想推她走的么？你當時為什麼不動手m.hetubook.com.com？」

他越這麼說章清亭越發覺得好笑，索性哈哈大笑起來。

李鴻文一說這個可來勁了，「據我總結，就三招！」

「反正就是你不好！」章清亭發小姐脾氣了，藉著酒勁兒使勁把他一推，「你當初就不該同意！」

下頭辦事的自然知道好歹，都是一個衙門裡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份謝禮肯定是少不了的，也知道該怎麼辦事。

章清亭用力太猛，加上自身本來就有幾分醉態，步履不穩，一下子沒收住力，跟著一起摔在了他的身上。

翌日一早，趙成材到了衙門，就向婁知縣回稟了願意購買那條衚衕之事，並請詳細的估個價出來，他們好去籌備。

「那正好，豈不是跟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這什麼邏輯啊？趙成材又被她推得退了一步，「她是我娘，難道讓我去管她？」

章清亭歇了口氣，扶了地慢慢地站了起來，催促著他，「你快起來呀！」

「那你剛才也沒這麼問啊？」

「真是沒用！」章清亭不情不願地伸出手去。

「說了跟她沒什麼！怎麼凈扯她身上？」趙成材一甩袖子，「不說拉倒！」

大雪地里，站著一個女子，本來這天地間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她還非弄件白衣，越發顯得單薄和蒼白。

「我沒用？你墊在下面試試？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趙成材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沒空感覺那纖纖擢素手的滋味，就被人一把甩開。

趙成材臉上綳了半天到底沒繃住，也跟著她笑了起來，別過臉去嘟囔著，「又哭又笑，小貓上弔！」

「你快還我！」趙成材臉紅脖子粗地跟他爭奪著。

正在那兒胡思亂想，忽地肩上被人拍了一記，「成材兄，你好艷福啊！」

這個趙成材還真想去，「可他又沒請我，我跟他又不熟，就這麼貿貿然地跑去不大好吧？」

趙成材畢竟老實，一下就被李鴻文給唬ｈｅｔｕbｏok•cｏｍ•coｍ住了，急得直跺腳，「行了行了，她叫楊小桃，這總該可以了吧！」

……

見她仍伸著手站著，趙成材只好接了快點打發她走人，「謝謝你想著啊！這大冷天的，快回去吧！」

也對啊！趙成材暗自思忖，是不是該找個合適的機會跟章清亭表白一下呢？

「那就聽見了唄！」趙成材撿起傘和燈籠，伸出一隻胳膊，「走吧！」

趙成材他再不解風情也覺出不對勁了，小桃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的，過去的都過去了么？怎麼還這個樣子？是自己多心了吧！

「玉蘭的事真不管了？」章清亭還是很關心的。

「哎喲！」

「那你先告訴我她的芳名，我才還你！要不，我就拿著見嫂夫人去！」

婁知縣當然高興，立即安排人去辦理，還特別交待能優惠的，盡量給他優惠一點。

趙成材給逗樂了，「只可惜我不是才子，更做不了英雄！」

趙成材被人說中往事，頓時大窘，「我這都成親了！可不能亂說的！」

這叫什麼事兒！可誰要他是男人呢？此刻還得哄章清亭，「你哪兒傷著了？」

這兩條好像都有幾分道理，也不難做到，趙成材追問：「那最後一招呢？」

「你說什麼？」章清亭耳朵可尖。卻不大懂這句話的意思。

趙成材活動活動胳膊腿，又扭了扭腰，「還好，沒傷到筋骨，應該能走！」

這誰欺負誰啊？趙成材疼得呲牙咧嘴，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感覺嘴裏一咸，伸手一摸，嘴唇見血了。

章清亭跟小孩似的嗚嗚大哭，「你欺負我！」

雪花依舊在空中旋舞，似是頑皮的孩子，跟隨著他們的腳步，不時吹進他們的傘下，偷聽著兩人的悄悄話，很快又被趕了出來，卻又不死心的追了過去，直至伴隨著二人到家，方隨著風兒，在天地間輕笑。

這大冬天的，他手上還拿著一把檀香摺扇附庸風雅，湊在他耳邊故作神秘httｐs://ｍ•heｔｕbooｋ.com.cｏm地問：「那姑娘是誰？長得挺標緻的嘛！」

「噯！這話你可大錯特錯了。我可跟你說，這最後一招才是最最關鍵的必殺之技！任她是貞節烈女還是貴婦千金，只要你捨得下這張臉，死纏爛打，再加上前頭兩條，就沒有不水滴石穿的！俗話說，好女怕纏郎。這追女人就不能臉皮薄，你只要看準目標，死死纏上，遲早是你的囊中之物！」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李鴻文終於想起正事來了，「今兒中午那馮秀才設宴款待幾位老師，邀我去作陪。你上回不說想打聽下鄉試之事么？他們幾人可都是經歷過的。我當時就想到你了！你衙門裡的事忙完了沒？忙完了就一起去吧！」

章清亭瞧他扭來扭去的樣兒，忽地忍俊不禁，撲哧笑了起來。

裡頭除了用彩紙剪的各色窗花，還放著一塊手帕，展開一瞧，角上綉著一支桃花。

「讓我瞧瞧！」燈籠在他倆摔倒時也滅了，藉著雪地的微光一瞧，章清亭的額頭倒沒出血，也看不清有什麼傷。

趙成材被她推得退了一步，卻不忘辯解著，「那是我決定的啊？是我娘決定的好不好！」

趙成材臉一沉，「這算什麼招？沒得招人討嫌！」

「越發胡說了！」趙成材趕緊把東西藏袖子里，「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別說得這麼粗俗好不好？」

他扳著手指頭一一細數，「這沒錢歸沒錢，做小伏低你會吧？噓寒問暖你會吧？我告訴你，凡是女人就沒有不吃這一套的！你哄得她開心了，讓她覺得你時時刻刻在關心她了，就絕對會對你另眼相看。」

「噯！這談錢可就俗了！沒錢怎麼了？沒錢也一樣可以尋求志同道合的解語知己嘛！」談起風月之事，李鴻文是如數家珍，「你看這西廂待月，紅拂夜奔，多少英雄才子于困頓潦倒之際遇到過紅顏知己，趙兄你可不能妄自菲薄！」

「明明還是痛！」

章清亭這才發和-圖-書現自己整個人還趴在趙成材身上，實在不雅！臉頓時紅了，幸好深夜看不出來，趕緊一骨碌地想爬起來，卻腳下一滑，便翻身先坐在了一旁。

「頭……」

「會么？」趙成材怔了一下，「可要是差距太大呢？我是說，那女孩也很聰明，很有本事！」

「這還像句話！那你方才怎麼不早說？」

「好啊！你還賴上我了！」章清亭怒不可遏，雙手一使勁，把趙成材推得連連倒退，雪地路滑，一下子沒站穩。撲通摔了個四腳朝天。

趙成材臉上一紅，「別瞎說！那是我啟蒙恩師的女兒！」

「你以為我不想啊？我還想揍他呢！可揍他有用嗎？揍他能改變事實嗎？」

「那就是曾經有點子什麼了！」李鴻文笑得賊眉鼠眼，忽地劈手將趙成材手上紙包搶去一把打開。

章清亭微撅著小嘴，到底還是拉扯著他的衣袖一同往家去了。

趙成材忽地一下觸動心事，不由問道：「那你說說看，都有些什麼手段？」

李鴻文挑眉一笑，「還不承認你有這心思！你先說是不是對那師妹有點想法？」

「英雄才子發跡之前，誰知道他是哪根蔥哪根蒜？」李鴻文很不服氣，「這追女人可不是看你有沒有錢，有沒有本事，最關鍵是看你有沒有手段！」

「我沒事！不過就是染了些風寒，咳咳！你們家以前的窗花可都是我剪的。」楊小桃故意舊事重提，又補了一句，「我怕嫂子忙生意，沒空弄，就做了來，你們可別嫌棄！」

這事回去再好好想想！他換了個話題，「鴻文兄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明明就有說什麼了！」

見趙成材仍是關心自己，楊小桃心中有幾分得色，面上卻似乎甚是赧然，拿出一個大紙包，「這不快過年了么？我給你家剪了些窗花，咳咳！」她拿手絹捂著嘴乾咳了兩聲。

「你信我的，甭管什麼女人，就是這三招，絕對沒錯！你要真看上那丫頭，就用這三招，不出一年半和*圖*書載，必然得手！就算是不能得手，你也曾經努力過了，心中也不遺憾了。難道要自個兒悶在心裡一輩子啊？那誰知道！也許人家早看上你了呢？是男人，就要勇於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你都病了還忙這些幹什麼？大雪天地又跑出來仔細更不好了，快回去吧！」趙成材覺得不大妥當，沒接她手裡的東西，卻也是真的關心她，不過現在的感覺，就更像是一個哥哥對妹妹了。

李鴻文這才將手帕還他，胳膊肘捅他一下，調笑道：「看不出來啊，成材兄也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怎麼樣？得手沒有？」

「我這也要起得來呀！」趙成材沒她好氣地對她伸出了手，「拉我一把！」

「你瞧瞧，瞧瞧！還不承認！」李鴻文在風月場上混慣了，當即猜出，「那姑娘名字里肯定有個桃字，對吧？」

楊小桃溫婉一笑，「你跟我還客氣什麼？」

氣撒完了，兩個人都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等章清亭頭上疼痛稍解，哭聲漸小，趙成材才道：「你先起來好不好？」

楊小桃嫣然一笑，「我還做了你最喜歡的核桃酥，一定要來哦！」

「沒什麼！」

「小桃，你……你怎麼來了？這是生病了？」

「你沒事吧？還能不能走的！」

趙成材嗔她一眼，「有什麼好笑的？」

楊小桃也不惱，柔柔地道：「你忙你的吧！過年記得來我家玩啊，我爹還等著你陪他下棋呢！」

「我不告訴你！」

趙成材嚇了一大跳，回過頭來，原來正是那位李鴻文。

兩個人同時痛呼出聲，章清亭的額頭正好撞在趙成材的下巴上。這個衝勁可大了，痛得兩個人頓時都掉下淚來了，這個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好了好了！算我自作多情，告訴你吧！」李鴻文很是賣弄，「這最後一招就是要死纏爛打！」

「那是一定！」這個趙成材卻沒有推辭。于情于理，楊秀才都是自己的授業恩師，一定要去拜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