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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知縣非常感動，再三作揖，灑淚而別。臨行前，還塞給趙成材一個信封，「若是有緣，咱們京師再會！」

章清亭卻靜了下來，「明珠別慌，這十六套房子呢！縱是要一一看下來，也得費小半個時辰，若是真心想要的人，恐怕得等到日中才有定論，哪有這麼快的？」

這買賣也太快了吧？章清亭有些狐疑，「賀大爺，您可別為了照顧我們生意特意來買房！」

趙玉蘭聽到此處，卻有發言權，「不會的，師傅，像您教我做紅豆糕，說起來簡單，但是實際做起來，那東西的配方，火候什麼的都是有講究的。大伙兒若是光看書，只能知道個大概，卻學不到精髓，還是非得找師傅點撥不可！不過若是會做之人，再有本書，時常看看，卻是好的。」

「這個我們也想到了，早就商議定了，李鴻文說讓他爹出錢把婁大人的字買下來，再送給書院收藏。」趙成材卻也提到，「倒是那天，你幫著方老爺子多準備些點心茶水，咱們總得有個待客的樣子。」

張小蝶剛剛閃身，後頭賀玉堂帶著弟弟賀玉峰已經笑吟吟地走了進來，「趙夫人，恭喜您這買賣開張！我來先拔這個頭籌好么？」

章清亭一笑，「這個我們也想到了的，只是苦於人手不夠，還想跟你說，能不能請李鴻文家借幾個丫頭小廝使兩日？」

章清亭覺得有理，瞧那請柬，忽地想起一人來，「你可別忘了給你牛姨媽也送一份去！她不說若是這房子蓋起來了，也要來瞧瞧的么？說起來還是她給咱們出的主意呢，就謝謝她也該請她來逛逛的。」

章清亭鼓動著方德海去開個廚藝班。還建議著，「就跟他們那些夫子上課似的，您也事先把要講的東西擬好，這些材料日後整出來，您都可以當作傳家寶了！交給明珠，可是了不得的好寶貝！」

章清亭想了想，還是多問了句，「賀大爺，恕我多嘴，你們家是做馬匹和圖書生意的。若是說住，家裡房子已經夠大了，若是說做生意，八竿子也打不到邊兒，有這必要麼？」

章清亭笑而不答。

賀玉堂笑道：「正是！我就要這衚衕最後頭的那一套松風院。」

方德海凝神細思了一會兒，下決心了，「那咱要不就試試？先上一堂課，要是反響好，咱們再接著上！」

晏博文笑道：「老爺子您也不必一次急著上完，咱們得吊著人的胃口，要不就顯不出您的尊貴來。這一堂課要不您就講一個主題，或是就講兩樣尋常菜式，如何做出最特別的滋味來，這樣既不算正經傳藝，也讓人能學到東西了。」

好多人家心裏還抱著這樣一種想法，就是自家的字畫賣不出去，也要找親朋好友來買下，千萬不可失了這個面子，所以學堂肯定是賺定了！

多少算是個進步吧！趙成材自我安慰著走了，全不知道躲在門后的楊小桃一臉怨艾。

二十七日，各家答應的書畫陸續送到了，十六個小院打掃得乾乾淨淨，擺放得齊齊整整。

「可別忘了楊小姐！」章清亭揶揄著，「那可是個大才女呢！」

李鴻文忽地想起，半是打趣半是認真地道：「像你那位老師，何不也去求他一幅字畫？也算是個和解！」

章清亭一笑，「我自然知道！還有一層，那些字畫夠不夠數的？可得把所有的院子都掛滿才好。要不，怎麼吸引人進來逛呢！」

方明珠也很是贊同，「爺爺，那您就說吧，我負責給您寫。」

章清亭臉上一紅，岔開話題，「我倒是還有件正事跟你商量。」

章清亭道：「我這院子可是五百兩銀子一套！」

中午吃了飯，他便去給老楊秀才送請柬，這回仍是不肯讓他進了個門，不過玉成把請柬送進去半晌，倒是出來傳話，「爹說知道了，到時會送字畫來的！」

大伙兒瞧著這事倒是新奇，既風雅又別緻，反正總是給學堂做善事，李鴻文那和圖書張嘴又能忽悠，報名參加的人還真不少。

二女點了點頭，沉下心來，靜待顧客上門。

趙成材點頭，「那我讓他到時跟你談！」他想了想，「你若真是人手不夠，不如讓娘和成棟他們也來幫忙吧！就算別的干不好，燒水泡茶總是會的。姨媽來了，娘也可以幫著招呼。你放心，那些真有談價錢什麼的，我會跟她說，讓人家來找你的。」

方德海給她倆打氣，「都別慌！咱們這房子這麼好，一定會有人常識的！縱是銷得不好，降價就是，這也沒什麼可丟人的。」

趙成材略一思忖，明白了。

方明珠很是緊張，「大姐，你說會不會有人買咱們的房子？」

事情議定，便在學堂外頭張貼告示，又挨家挨戶地去廣發請柬。

二十八日一早，人員準備齊當之後，整條衚衕同時開門納客了。

「那敢情好！」趙成材是知道她的功底的，也不探究出處了，「只悠著點，別讓人瞧出端倪。」

方明珠到底年輕，沉不住氣，在門前轉來轉去，「怎麼還沒人來？怎麼還沒人過來！」

章清亭定了定神，「是客人來了么？快請進來！」

在陳師爺等一眾人精心的組織之下，扎蘭堡的百姓來得不少。萬民傘擺了一地，拉長了幾里路，學堂還特意組織了學生們一起來夾道歡送，感謝這位為開辦書院做出巨大貢獻的父母官。

「我也是想到這一層，再不濟，我自己也寫兩副湊上去。」趙成材一揚手上的請柬，「還有恩師。也得找他要兩副去！」

不過李鴻文的意見這個意見著實不錯，如此一來，那些大戶人家既出了字畫，當然會不請自來地看房子，根本不用他多提半個字，若是有意之人，肯定會主動打聽房子之事，這是何等的巧妙自然？

賀玉堂挑眉一笑，「趙夫人，什麼是恩義，什麼是買賣，在下還是分得清楚的，我確實是覺得你們這房子值這個價才買的，這點您www.hetubook.com.com大可以放心！」

趙成材主意已定，便就著李鴻文這話，把請柬什麼的全都擬定了，婁知縣定於是二十六日啟程，那他們這義賣就放在二十八號舉行。

如此也好。既然得到了婁知縣的首肯，他們再去找其他的夫子先生們，倒是大多都情願來湊個熱鬧，或是一字，或是一畫。或是扇面，或是印章等等都有允諾。

章清亭卻只在自家後院單獨收拾出來的客廳里，和方家祖孫一道等著有意洽談購買的商家。茶點供應由趙王氏、趙玉蘭負責，外頭就交給晏博文、張小蝶、張金寶他們招呼去。

趙成棟一臉驚奇，他還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也不太識得請柬上的字，「請姨媽來做什麼？娘恐怕不會去吧！」

趙成材橫她一眼，「說我小氣，你自己不也一樣？就這麼點事翻來覆去地說，膩不膩呀！」

賀玉堂直接問：「是收銀票還是現銀？」

趙成材覺得很是，可他望著手上的一大沓請柬犯了愁，「但我若是去了，這些誰來送？還有學堂的事情怎麼辦？去姨媽那兒可得耽誤好半天的工夫呢！」

章清亭比了個手勢，「若是旁人至多打個九八折。但是他若是要，那就給個九折好了。說實話，我還不想賣呢！」

她話音未落，卻見張小蝶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大姐！來……來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趙王氏就換了身做客的乾淨衣裳過來，二話不說，接了趙玉蘭一早新鮮做出來的糕餅，雇了馬車就上路了。

她把晏博文擬的公文往他面前一擺，「你瞧瞧此事可不可行？」

時候不長，就聽那邊頻頻傳來好消息，書畫已經賣了好幾幅了。

晏博文想了想，「那能不能把這些材料分個類，有些東西當然是不能公開的，但像上課所講的材料是否可以刻印成書，拿出去賣？也是一筆收入啊！」

趙成材嗤笑，「你可別又想歪了！若是如此，她們找人潤m.hetubook.com.com筆不就完了，哪裡能真看得出高下？」

方德海遲疑了一下，「若是刻書，不大好吧？那豈不是砸了旁人的飯碗？」

趙王氏傍晚才從牛姨媽處回來，帶了個口信，就倆字，「必到！」

趙成材那邊到衙門裡去找婁知縣，將義賣的事情一商議，也覺得他們這主意可行。不過他多麼老辣的眼光，一眼就瞧出章清亭存在其中的小小心思，略一思忖便笑著推辭，「只是本官即將卸任，再要多生事端反倒不美。這事就不要由官府出面了，就由你們以書院的名義組織了去干吧！我倒是可以留下兩副字，也算是為扎蘭學堂盡點心意！」

方德海還真有些心動了，把自己畢生琢磨出來的心血歸納成文，傳承後世，這可是份了不起的成就！

趙成材看了搖頭，「你說你，成天怎麼這麼多的腦筋？不過這事雖好，但婁知縣現在可沒心思干這些了。這事又不著急。不如先壓一壓，等婁大人走了，那個義賣弄完了，咱們再慢慢籌劃，還是專心先把這兩件事解決好再說。」

來的人還真不少，很是熱鬧，由縣學里的幾位老先生坐鎮，引著人一路觀賞字畫。

他是想製造機會，讓家人慢慢與章清亭和解。

章清亭也很忐忑，「等著瞧吧！」

等到傍晚趙成材忙回來了，章清亭已經瞧見學堂外頭的告示了，「你要是不嫌棄，我也寫兩幅字畫，也混出去賣著玩兒，多少也算我做點好事！」

章清亭鼓掌，「這主意大好！我們店負責包銷！」

趙成材點頭，「這個我去說說，應該問題不大。不過他家要買房子，你能給多少折扣？」

等晚上趙成棟來上課，趙成材就把請柬交他了，「請娘明兒去姨媽家跑一趟吧！走前來這兒一趟，我讓玉蘭做了些糕點，給娘帶著送去。」

章清亭怎麼猜不出他的用意？現在正當用人之際，也不拘泥那些小節了，「那行，讓他們都來吧！」

方德海聽得有理，和_圖_書「只是若是收費教學，恐怕學堂里咱們也得付點租金才是。」

趙成材一拍腦門，是啊！他還怕東西少，不夠掛十六套院子的，「那不如這樣，像上回那些老夫子們，還有你府上的弟妹們，若是有字畫工整的，何不讓人都寫了來？總是盡個心意嘛！」

很快，晏博文便簡明扼要擬了份文書出來，章清亭瞧著甚好，先拿回去了。方德海此後又多了項事情，自己口述，讓方明珠把畢生的心血都書寫下來，整理成冊，以傳後世。

等無人處拆開一瞧，裡頭寫了幾位與他交好的郡縣官員之名，趙成材若是應舉之時，可以去找他們幫忙，後頭還有婁知縣在京師的地址。

二十六日，婁知縣留下兩副字，帶著家眷行李離任了。

章清亭還想起一事，「那婁知縣的兩副字，你看要多少錢，不如就籌點錢買下來，再掛回書院里去，也算是個念想。」

她本來就不大想賣房子，更不想無緣無故欠他這人情，弄得跟施恩要回報似的。縱是想要這房子，也得給她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再說，她也好奇啊，為何能這麼爽快地就買她的房子？

章清亭忙道：「那阿禮你就把這事記下來，寫個公文樣的東西，我拿給相公。讓他到書院里去申請，也有個正式的樣子。」

趙成材笑道：「這事娘知道，你只管拿回去就是，她肯定會去的。」又順便把請柬上的字教他認了一遍。

這是真拿自己當個知心後輩來提攜了，趙成材很是感動。

章清亭微微訝異，「賀大爺，您也要買房？」

趙成材知道娘心裏始終還是惦記著小妹子的，若是有個正大光明的機會去瞧她一眼，總是好的。只是這小妹子的事情該怎麼解決呢？真是愁人啊！

李鴻文點頭，卻又想起，「那咱們不如給所有大戶人家都發份請柬，若是哪家的公子千金，員外夫人願意出字畫的都行啊！這是何等風雅之事？咱們還可趁機見識一下這些小姐們的真材實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