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在這途中，有些富商員外瞧見章清亭果然是在陪親戚，也不好上前來談價錢，只是含笑示意，約定她過幾日再來細談。

這可真是應驗了，章清亭立即回絕，一著急也沒想清楚便脫口而出，「去跟客人道歉，就說我們先不賣了！」

經驗不足啊！還是經驗不足！

「錯！」趙成材接過話來，「就說老闆不在！家裡親戚來了，走不開！價錢你們若是報過的，就說是自己估摸的，沒報過就再不能亂報了，讓人具體來跟老闆談！若有想要的，便留下姓名，咱們回頭再請人過來詳談。」

章清亭先一一應下，當陪著牛姨媽逛完衚衕最後一間時，她終於發話了，「這套院子給我吧！」

送走賀玉堂，章清亭正想著是不是緩緩，先不賣房子了，忽地趙成材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娘子，那房子不能賣！」

章清亭也不隱瞞，「我們大概也是定的這個價。」

啊？五百兩一套還便宜啊？章清亭也有點不敢置信了。

章清亭也不欺瞞，「價錢定低了，原本預計著設個五百兩是沒人買的，結果那麼快就賣了，現在都不敢賣了。」

賀玉堂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經驗可比她要足許多，「除非老客戶，否則一般報價應該是你想賣出售價的兩倍才對！趙夫人，您既決定五百兩賣一套房子，那報價至少得是千兒八百的。這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才是經營之道。至於最後成交多少，就是和_圖_書你們雙方的事了。總之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行，可千萬不能太實誠了！」

章清亭茅塞頓開，「多謝賀大爺指教！」

這又是為何？

賀玉堂又特別提醒她，「那到時簽訂租約也要小心，不光是要寫上租了幹什麼，像能不能改造，期間若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轉向經營了，都得註明。特別要警惕有人租了你的房子，再高價轉租別人，他賺取私利，這些都不能不防！」

「有一套，就頂頭那間給賀玉堂了。」

章清亭有過之前租絕味齋的經歷，本以為自己已經想得夠細緻的了，沒想到，在老江湖面前，還是經不得推敲。

她們一走，趙王氏自然拉著小女兒去說幾句體已話。可說不上三句，必定掉眼淚，總覺得對不住這小丫頭。趙玉蓮卻是似乎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反而柔聲細語勸著娘親，又去幫著姐姐燒水做糕點，這一忙活開了，才讓趙王氏漸漸緩了過來。

賀玉堂卻很是誠懇，「你若是信我，趕緊提價！賣我的這個價，我是肯定不會對外說的。」

「知道了！」這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要不是擔心妹子買不到稱心如意的房子，回頭給小閨女氣受……趙王氏怎麼會拉下臉來跟章清亭說軟話？

看來他也看到點子上了！章清亭聽得頻頻點頭，「那依您說，怎麼做比較好？」

「可不是！」章清亭端了杯茶水給他，很是懊惱自己和*圖*書的無知無識，「哪知道這賣個房子裡頭還有這麼多講究的？要不是你們提醒，我還真想不到這上頭去！」

那……章清亭躊躇了一下，「您覺得報多少合適？」

「姨媽，真不好意思！」章清亭很是抱歉，「我這一早上就賣了一套，那客人偏偏就是要了這套院子。」

章清亭親自陪著她參觀，「還要請姨媽瞧了，給我們多提點主意！」

他話音未落，就見張金寶一臉喜色地進來，「大姐，外頭有人要買院子，還說價錢若是合適，還要買三五套呢！」

賀玉峰搶著道：「趙夫人，您就放心吧！我爹就在外頭呢，還是他看中了說要買的。」

章清亭一愣，幾乎同時，晏博文也進來了，「老闆娘！趕緊停下，房子全都不能賣！」

哦？章清亭不禁追問：「難道這裏頭還應該有差別？」

趙成材接了茶水，勸慰她道：「你也是初次干這個，哪裡知道這許多竅門？這一回生，二回熟，再多歷練幾回就好了。你把方才聽的意見趕緊總結一下，再好好想想該如何賣房。我下午再去找陳師爺和那些個老經手房子的保甲們打聽詳細了，看是怎麼辦得更加細緻些。再有，姨媽下午也該到了，倒是可以聽聽她的意見。」

牛姨媽性子急，坐不住，當下就要去看房子。

章清亭不住點頭，方德海也很贊同，「秀才說得對，丫頭，這房子咱們寧可緩一緩，也不能就這麼撒開手的和-圖-書胡亂賣。像方才賀公子說的，就在我們兩家旁邊起，最起碼連著六套都只租不售，再往後面的才可以賣。」

賀玉堂收了契約，卻又笑道：「趙夫人，也恕我多嘴說一句，你這房子，賣得便宜了！我要是貪心一點，就把你這整條衚衕全部買下來，轉手肯定還是有得賺的！」

章清亭聽他說得有理，只是，「令尊同意么？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怕引得你們父子失和。那倒不美了。」

「那您起碼得把自家住的旁邊幾套院子收在手上，只租不售，千萬別賣了！到時若是想要擴充，想要出租，都好管理。這租金當然得比其他地方要高些，具體定多少，您自個兒拿捏。不過每月十兩，定然是不能再少的了。」

趙成材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之後，就琢磨了個辦法，「若是有意購買之人，先談妥價錢，放下訂金，然後加以訪查。最好再跟左鄰右舍要買之人相互通個氣，若是大家都沒意見了，那樣才能簽訂契約。這起初雖然麻煩一點，但卻能為日後不知省下多少麻煩！」

眼見章清亭諸多疑問。賀玉堂笑了，「看來我今兒不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會信服的。趙夫人，實不相瞞，我們家是做馬場生意，但時常有些客人要迎來送往。每每鬧回家裡，客人不便，我們也不便。故此只好送進客棧，這一年下來，可著實也得花費不少費用。我買你這小院，就是看中了它的位置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利，周邊整齊，日後就在市集當中做一個專司與人商洽和招待貴賓下榻之所。不過是從家中撥幾個下人過來伺候，但整個費用算下來，一年卻能省多少？況且這麼漂亮的房子還是自家的產業，縱是自己不用了，出租也是便利的，難道會虧了么？」

趙成材點了點頭，「還好還好！我方才在學堂里忽地想起一樁要事，這賣房可不比賣別的，賣了也是拿不走的，像是平常人家典賣房屋，都是要周遭鄰居們簽字同意，地保做證才許轉手的。咱們這兒雖然沒有了左鄰右舍，但是你這一賣出去就算有了，咱們可不能就這麼見錢眼開地隨手就賣出去，還得小心打探著買主的底細，還有他買了房子到底幹什麼。若是一個弄不好，攪得鄰里不睦，到時這一家子就能帶累壞一條衚衕的風氣！」

聽他這麼一說，章清亭心下好過了許多，再逐條逐條把方才聽到的意見詳加整理，和方德海一起好生推敲。

趙成材瞧見晏博文身上那身嶄新的紫衫，微微變了顏色，這不是娘子買的么？怎麼到了他的身上？雖然心下狐疑，但他仍是先講正事，「你這房子有賣出去的沒？」

到了前頭，牛姨媽還是一身花枝招展，富貴逼人又俗不可耐的裝扮，趙玉蓮仍是清雅出塵的，牛得旺好像又長高了些，都快到趙玉蓮的肩頭了，仍是呵呵傻笑著，逗著新養的小白狗，一點也不知世事煩憂，讓人瞧了就嘆氣。

和-圖-書他一口氣把茶水喝乾，也來不及追究衣裳之事，「我先回學堂去了！」

是哦！章清亭心裏一緊，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怎麼沒想到？「那該怎麼辦？」

牛姨媽跺足，「傻丫頭！你怎麼能這麼亂賣呢？你這些房子雖然大小結構一樣，卻不能一個價地亂賣呀！」

那邊牛姨媽一間間屋子細細地看著，每間房都轉到，還到樓上瞧瞧前後左右，各個窗戶的朝向，極是仔細。順路上也湊趣買了幅字畫，捐了兩吊錢。

章清亭這才放下心來，賣房契約都是早就準備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了貨。

牛姨媽見四下無人，悄悄問她，「那你賣了多少銀子？」

「指教不敢當，相互提點一下倒是可以的。」賀玉堂是真心誠意想幫她的忙，「趙夫人，您這兒這麼好的地段，若是要我說，出租肯定比出售要來得長遠和穩妥。」

晏博文提到的也是賀玉堂說起的，「這房子的定價太便宜了！要是再報五百兩，恐怕這兩三日之內，就全都能賣出去！」

剛大致擬了個方案出來，就見趙王氏親自到後頭來了，「媳婦兒！姨媽來了，快過來見個禮吧！」

張金寶晏博文都應了先出去了，趙成材才拭一把額上的汗，「這做生意還真跟打仗似的，弄得人驚心動魄！」

章清亭又問：「阿禮，你是什麼意見？」

章清亭趕緊應聲出來，趙王氏這才低聲道：「玉蓮和得旺也跟著過來了，若是你姨媽也要買房子，你好歹給個便宜點的價兒。」